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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一失足得千古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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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扉轻轻地关紧,裴子昂笑着亲手给其姝倒了茶水。
  “这是昨天进宫时,皇伯父赏的早春新茶,是贡品。”他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忽然笑了起来,“皇伯父一直都不知道,贡品品质虽佳,却从来不是最上乘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其姝摇摇头。
  裴子昂本就是与她说笑话,并未指望她能回答,“因为底下那些当官的怕年成不定,万一最上乘的宫里的皇帝娘娘们用了觉得好,想多要时他们拿不出来要掉脑袋,所以总要留些余地。”
  其姝不觉得好笑,前世她们一家子也都掉了脑袋……
  裴子昂见她不笑,倒也不觉尴尬,只是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
  嗯?
  其姝迷惑地眨眨眼,怎么会是在这里呢?
  上辈子第一次见是在他带人来抄家的时候,不过当时那么多人,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他看见她没有。
  至于这辈子,第一次见应该是在去正澜关的官道上,那间农人看守庄稼的小房子里。
  “你记错了吧?”她开口有些闷闷的,很不高兴他记错了这件事,“第一次见面明明不是在这儿,你还拿火铳指着我呢,怎么会记错。”
  “明明是你先用火铳指着我。”裴子昂试图讲道理,可看到其姝嘟起嘴来,马上表示投降,“好好好,是我指着你。”
  “不过我记得很清楚,那年西北军大捷回京时,你就和昨天一样,站在这扇窗户前。”他伸手示意,“虽然我知道那时我已是众多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她们看我时总归是害羞的。只有站在这个窗户前的小姑娘,捧着脸看得目不转睛,一点不懂害羞,我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你才不知道害羞呢!”其姝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恨不得把整壶茶都泼到裴子昂身上。
  这人从来都那么讨厌,专程下帖子请她来,就是为了嘲笑她恬不知耻吗!
  她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小手刚碰到门扇,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怎么过了那么久,还像个炮筒似的,一点就炸,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裴子昂温和的声音在其姝头顶盘旋。
  “就算要炸,也要把话听完再说,我又不是在说你不好。”
  “我是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咳,你太小了,那时说钟情可能有些夸张,但是终归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姑娘家。所以咱们在官道上再见时,我一眼就认出你来、那时用火铳指着你,惹你不高兴,是我不对。可我是因为认得你才好心提醒你,换了旁人根本连躲一个字都不会说。”
  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只手臂正揽在其姝胸前。
  她十分不自在地扭了几下,试图挣脱,裴子昂不但不放手,还搂得更紧了。
  “别着急,马上就说到正题了。”
  他好像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才继续道:“说了那么多,加起来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我要娶你,你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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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其姝开窍
  这是裴子昂第三次说要娶她。
  第一次是去年春猎时, 那时其姝觉得他存心笑话她, 半点没有当真。
  第二次是在军营里, 可那时她忧心冲冲,哪有心思去细想。
  这一次……
  “怎么不说话?”裴子昂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都是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了,难道你还想不答应?”
  看吧!
  他根本没安好心!
  其姝愤愤地撩起后脚跺在他的靴子上, 转身刚要吼,忽然意识到不对。
  若说裴子昂存心戏弄她是有可能。
  但就为了戏弄她,在回京的第二天, 百忙之中专程把她约到天香楼……
  这实在说不过去。
  除非他脑壳坏掉了。
  说实话, 其姝真的很希望裴子昂脑壳坏了。
  因为这样她就不需要纠结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她才没有想答应!
  就算十一岁时已觉得嫁人就应当嫁像他那样的大英雄……
  不对!她这只是一个比喻,就像貌若潘安只是形容男子长相俊美一样。
  其姝紧抿着嘴, 十分固执地开口:“我……还是要做守灶女的,你又不能入赘。”
  最好还是由裴子昂来说不行,这样她就不需要烦恼了。
  “薛姨娘不是已有身孕, 说不定你就要有弟弟了。”
  裴子昂人虽不在, 对京中的大小事务仍然了若指掌。
  “你怎么知道就是男孩儿?万一不是呢?”其姝反问,“如果……”
  裴子昂却不准她把如果说完, “是啊,现在急也急不来。我也不是非在今天要你的答案。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晚些时候再答也不迟。”
  “晚些是多晚?”其姝性情干脆利落,要逼着她现在立刻答应或拒绝,都没有让她一直琢磨来得难受,少不得嘀咕着表示反对, “难道我想一辈子,你就等一辈子吗?”
  这完全是小姑娘闹脾气刁难人,裴子昂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对,你想一辈子,我就等一辈子。”
  她还那么小,他一点也不怕等,只怕立刻就被回绝了。
  其姝像被一支长箭射中心口似的,只觉得又酸又痛,莫名其妙想哭。
  “大骗子!”她跺着脚,小声嘟囔,“你说谎,皇上都要给你做媒了!”
  这是昨日晚间听二伯父说起的。
  裴子昂今次出的风头比当年西北一战更盛,而且他今年就要满十九岁了,也是时候该说上一门亲事,当然少不得热心人牵线做媒。
  “这你都知道?”裴子昂喜上眉梢,“你打听我了?”
  “美得你!”其姝一把推开他,“是二伯父说给祖母听的!”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说不出的羞窘,猛地推开裴子昂,拉开了房门。
  岁岁和观言一左一右附耳在门扇上偷听,其姝拉开的正是观言伏着的那扇,他踉跄几步,差点没和她撞在一起。
  “五姑娘,呵呵……”观言难为情地搔着后脑,“我是担心你,所以听听里面的动静。”
  岁岁比他大方得多,朝裴子昂飞个媚眼道:“放心,不会让你等一辈子的。”
  他们全都听见了!
  其姝羞得捂住脸冲下楼去。
  回到定北侯府正遇到刚落选回家的其姿向祖母问安。
  三夫人姚氏当然陪在女儿身边,她这些天一点没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把其姿落选的罪过都赖到了其姝头上,一见她就吹眉毛瞪眼睛,“好好的女孩儿不走正路,该说亲不说,非抢着当守灶女。大事没见做成多少,倒带累自家堂姐……”
  乔太夫人“哐当”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我人还没死呢,你们三房就连四房的事都管上了?欺负人家孤儿寡妇是不是?”
  三夫人对婆婆向来敢怒不敢言,不情不愿地噤声。
  换做平时,旁人的闲言碎语其姝都不当一回事。
  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别敏感。
  明知道三婶一张嘴没有好坏,根本拿她来撒气,还是被影响了心情,回到房间就懒洋洋趴在床上不愿动。
  都怪裴子昂不好,谁让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才不会答应嫁给他呢!
  其姝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是想答应也不行了吧——他是凯旋而归的大英雄,她却成了众人口里的北戎奸细。
  就算裴子昂想娶,他家里人也管不了他,可上面还有皇帝呢。
  将来裴子昂是要做太子的,他的妻子会是太子妃,还会成为皇后——那自然得母仪天下,怎么会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的北戎奸细——就算这个罪名子虚乌有,可难道能揪着全国的百姓一一解释清楚明白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谣言害起人来,凶猛得往往出人意表。
  其姝忽然张开嘴嚎啕大哭。
  动静大得岁岁、阿似、点翠与玉雕齐齐进屋来查看。
  “走开走开!不要你们管!”
  她哭得像个婴儿,完全顾不得形象。
  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有头发丝那么粗的一点点想嫁给裴子昂,同时也发现自己可能永远都嫁不成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郁闷,抱着枕头哭得累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与此同时,定北侯府大门外,一抬小轿悄无声息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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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故人归家
  “五姑娘; 五姑娘,快醒醒。”
  其姝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叫她的人是阿似。
  在她身后站着岁岁和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子。
  “怎么了吗?”其姝问。
  岁岁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无来由的令她紧张。
  “这是我们的大师姐年年; 她来请五姑娘到小书房去。”
  阿似解释道。
  小书房前院的大书房; 是府里每房院内为男主人单设的读书理事之所。
  修葺的规划早从去年开春便已定下; 虽然如今四房的男主人尚永泰已经不在了; 专为他设的小书房却依然矗立着。
  其姝哭得眼睛都肿了,头也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 反应难免有些慢。
  岁岁和阿似一左一右架着她洗脸梳头; 把身上揉得皱巴巴的衣裙换掉。
  然后将人架出了门。
  其姝这时才想起问; “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可是她们都不答话,只是扶着她穿过重重回廊; 向目的地行进。
  其姝远远看到小书房里亮着烛火; 心里微微酸涩。
  前世; 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期盼着爹爹书房的灯光重亮; 甚至曾经在下人晚间打扫的时候; 误以为是奇迹发生而闯了进来; 最后大失所望。
  今生…
  她不敢去想。
  如果找到了爹爹; 裴子昂今天一定会告诉她的。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自然是在此一项上无功而返。
  一想起裴子昂,其姝的心情更加低落,连小脑袋都垂得低低的。
  她们四人本是年年一马当先; 岁岁与阿似陪着其姝跟在后面。
  当来到小书房门前时,年年伸手开门,岁岁从后面猛地推了其姝一下。
  她踉跄着冲进房里,刚站稳,就看到桌案后坐着一个不能更熟悉的人。
  虽然脸色憔悴,消瘦得两颊深陷,但那是她的父亲!
  “爹爹!”其姝又哭又笑地往尚永泰怀里扑。
  刚碰到父亲的袍角就被人从后面提着领子拎起来。
  “大小姐,你悠着点,四老爷如今不比从前。”年年冷着脸教训她,“你自己想想看,从城墙摔下去,不死也得少了半条命。你爹他福气大,没折手断脚,还是个完整的人。可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在北戎人手里时又没好好调养。现在就和纸扎的没什么两样,你百来斤的一个人说扑就这样扑过去,想让他散架?”
  话很不好听,却很有岁岁一门的味道。
  其姝尴尬地站在一旁,扭着手指,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岁岁到底陪了她一段时日,多少有些感情,嬉笑着帮忙解围,“哎呀,她不是大小姐,她是五姑娘,不过我喜欢叫她小可怜儿……”
  才说了一句,就在年年冰刀似的目光下噤了声。
  其姝小心翼翼地探了根手指出去,指尖轻轻在父亲手背上划动表示亲热。
  尚永泰抬起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同时轻声对年年道:“好了好了,别吓她了。”
  又对其姝说:“爹爹没事,别担心,人还活着,能有什么槛过不去。”
  其姝点点头,问:“你们通知祖母和娘了吗?”
  “天这么晚了,四老爷奔波一天,经不起大喜大悲,还是歇一歇明日再说吧。”年年道。
  其姝用脚趾想也想得到年年是裴子昂请来帮爹爹调养一身伤病的。
  她神通广大,连本来该死的太子都救活了,只要想爹爹好,凡事听她的准没错。
  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年年擅自如此安排有任何逾距。
  不过,她依然有点迷惑:“你们进门来总要惊动门房,那大家不就都知道爹爹回来了?”
  怎么会只有她过来了呢?
  “侯府院墙虽高,却也难不倒我们师姐。”岁岁最活泼,抢着替年年答。
  年年但笑不语。
  她翻墙进来,自己开了门闩,门房的老大爷睡得死猪一样,都听得到鼾声,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过。
  这间侯府的守卫不严格,不过太平年月,又是京城繁华之地,倒也不怕出事。
  “姝儿,爹爹请年年姑娘先把你叫过来,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尚永泰示意其姝搬了鼓凳来坐在他身边。
  “这些日子你受的苦爹爹都听六郡王说了。”他抬手爱怜地摸摸女儿头顶。
  因为手抬得略高,明显看得出无力与颤抖。
  其姝目光不由黯然几分,“爹爹受的苦比我多。”
  想了想又道:“三姐帮了我很多忙,爹爹让她回家来住吧。”
  其实其婕自从那次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再回庄子去,不过既然爹爹回来了,总是要请示一下。
  尚永泰轻轻“嗯”一声表示答应。
  “你们姐妹能同心面对难关,爹爹很欣慰。”
  他不过说了几句话,已有些气喘。
  年年从荷包里取了白瓷瓶出来,喂了他一丸药。
  尚永泰用过药后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慢慢缓过劲来,这才继续道:“爹爹现在身子不行,也不知道还要调养多久,以后隆盛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已经请六郡王上奏皇上,就以这次应对宇文达有功为名,帮你要一个爵位,不用很高,是个伯爷就好。这样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行走,你都有足够的身份,不怕压不住人了。”
  其姝读过史书,自然知道女伯爷虽不说绝无仅有,但也就比女皇帝多那么一两个而已。
  若裴子昂真的能帮她要了来,那可就是无上的荣光。
  换做虚荣心重的人,只怕欢喜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
  其姝从来不是那种人。
  她义无反顾地扛起隆盛的大旗,完全只是为了应对当时的状况,保护家人。
  从来没想过,也并不想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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