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贵族-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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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林海难道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赵靖同样是一名行星议长么，而至于鼓动空贼这种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哪能当面说出来？但是他，就这么做了，而且还理直气壮的狠狠把一耳光摔在了赵家的身上，而事实上，也真的让人吐气扬眉。只是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来自赵家的报复吧。
再次回想起林海当时在那些闪光灯交错的空港里身披淡淡光芒的样子，林薇的手又在私下微微揪紧了起来。
“自己……真的是要在未来嫁给这个男人吗……？”这种有定论，却没有真正答案的事情，让她的心脏，有些心慌悸动起来。
……
再一次返回繁华的河畔星环星二区，抵达庄园府邸大门，几台轿车停在庄园门口，而这次等候在外的家仆侍应管家们，却有着出乎意料的规模。
从礼宾官，守门人，供酒师，供餐师，浆洗，到厨师，食品师，厨房杂役，还有庄园的内务长，贴身房仆，女佣，草坪女球童，保安。这些大约人数在四十人左右的家仆这次则是一排排站在庄园门外，挺直了身子，以一种郑重的态度迎接众人的回归。然而在看到随着林威等人下车的那名青年的时候，全体庄园的家仆却是以一种微微紧张和窥探的表情望着他。
这和当初一年前林海刚来到庄园时遭遇的冷清待遇已经截然不同。
毕竟在整个河畔星，还没有什么人，敢真正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刮了赵靖两个耳光。这样的事迹，已经迅速传回轰动了环星区。他们这些府邸的仆人们，这次看向林海这个平日里在庄园存在感很单薄的私生子，竟然有了一种微微拘谨的气氛。
那张平日里再熟悉不过很平静的面容，这一次竟然在所有人眼里，都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冽，这种清冽让人多看几眼，呼吸竟然会不自觉的收紧逼仄起来。
人们不知道这张清俊的脸怎么能有这样的魄力，就如他们不清楚这个单薄的青年，内心究竟强大到了怎样的地步，居然敢出手殴打一个议长？
经历了新南星事件，复又踏足林氏府邸的林海，倒是没有发觉周围这些迎候家仆们的变化，只是耳里还响起在一路的旅途上，和林薇的对话。
“你为什么到新南星？”
“如果我说是来为你们的防卫事业添砖加瓦，你相不相信？”
“不要说这种空泛的话，我了解你，你不会是这种一时头脑发热的人，你什么都做不到，试问你怎么可能为了保卫提炼工厂而来？难道仅仅是你那点操控机甲的可怜水平，要知道这次基地雇佣的保安，每一个人在机甲操控上面都是职业机师。他们的战斗力不弱于空贼。”
“就算不是这样，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在你学院生涯之后，我们将成为夫妻，就是这种必将合法的关系，你也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
“之前是谁先声明过，我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我认为双方的坦诚也包括在夫妻之实的这个范畴里，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要怎么才肯说？”
“我想想……除非有一天我们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吧……”
“你不仅是色狼，而且还有点流氓……你满脑子能不能别想那些龌龊的东西……”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兴许你想有‘夫妻之实’，我还突然没兴趣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招人厌，从刚才开始，我已经忍了三次要动手打你的冲动。你不说也罢，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家里，始终最大的还是我们的父亲。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这个家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掌控，他需要掌控并知道，这个家里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不为其他，因为他是韦恩公司的掌舵人，河畔星林家的家主。”
进了府邸之中，众人开始收放行李，而这个时候，林威突然转过头来，朝林海沉声道，“你跟我去书房。”
看着林威先一步迈上旋转楼梯的背影，林海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
和林海安静的呆在书房之中，林海看着面前的林威在那张红衫木桌上伏案书写一些内容，只有纸笔唰唰的响动鼓动着书房的空气。
林海记得这封信，林威在返程之途的时候，就已经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在书写手中的信。
过不了多久，林威终于搁笔，然后将信折了起来，放在了一个信封之中，抬起头来，看着林海道，“这封信将寄往行星大法官处。由我亲笔书写，总比电子信件更有诚意。大法官和我林家是故旧之交，渊源深厚，赵靖为这次的事件要控告你，也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韦恩公司的法务部，再加上这位行星大法官，赵靖只怕还掀不起什么风雨。所以那两巴掌，是他应得的，而你也不用有任何负担，尽管上学就读……只是以后做事，不能再这样鲁莽了，要记住，就算你再如何愤怒，也要在适宜的时候制怒。”
林海看着面前的这个父亲，心底微微有些叹气，他如此做，到时让自己还真有些狠不下心来拒绝他之后的提问。
平心而论，面前的这个他血脉意义上的父亲，确实在某种时候，还是对他不错的。或许他尽可能的想要弥补从前没有给过他完整家庭的缺憾，而他明显不是一个在这方面善于表达的人，很多时候，只会以他的某些方式，给予他林海一些“补偿”。
但从心底，林海就从来不曾把眼前这个男人，放在一个真正父亲，可以和他母亲同等的地位上，他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也不需要他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补偿。甚至，他对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一种一直被他掩饰得极好的恨意。
他只是还没有到那种恨一个人，就一切与之逆反的程度。他只是沉默的接受着这一切，恪守着当年和母亲的约定，静静的看着这个家族，身处这里，却像是剥离于这一切的看客一般。
“现在，我想你大概可以告诉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
“很多，不如就从你为什么到新南星开始，或许还有，你和那群军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群和空贼战斗过的军人，对你是那样的拥戴。”
“我到新南星，是受人所托，为人带去一些东西……至于那群军人和我的关系，这真的是国家机密。我说出来，或许会失去人身自由。”
林威怔了怔，显然没有料到，在自己面前，林海仍然不肯告诉他那群军人与他交集的来龙去脉。
半晌，林威声音转冷有些微嘲道，“受人所托？江植？而这个人的身份，同样也是个谜？”
林海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反手拖过自己的行李包，打开拉链，取出那份《大鹰帝国保密协议书》，放在了林威的桌面上。
林威似乎终于有些生气了，掂起这份保密约定书，又搁在一边，“不要试图用这样的文件压我，我每天要处理多少文件，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文件不过就是一个过场，难道你还认为我会泄密，从而把你送进监狱？”他顿了顿，看着林海的目光无比冷凝严肃道，“……我需要知道真相。”
“你是在逼迫我吗？”
林威愣了愣，显然从林海这番话里，听出了他表现出来冷淡反问的不快。
“作为林家的家主，我想我有权知道这些，哪怕你手上有帝国的保密协议，”林威对林海的反弹有些莫名恼怒，“因为，我才是这里的一家之主。”
“是吗，”面对面前有些失了分寸的男人，林海胸腹里有块郁结，终于泄出，他道，“如果我不再是林家的一员，是不是就不用跟你交代这些？”
林威的双目显然因为内心的极度震惊而睁圆，甚至有些微颤，“你说……什么……”
林海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再说话。
书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林威愣愣的盯着林海，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手有些恰白，片刻后，他不怒反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虚按了一下，“坐下吧，孩子……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随你吧。”
林威深深的看着林海，“我只想你知道，我唯一所期望的是清楚在那场事故之后，我儿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对他的未来和人生，产生出什么不利的影响。如果你觉得回忆起来是一种痛苦，或许倾诉出来，心里会好过一些。当然，如果你执意不愿说，我也不会强迫。”
林海鞠了一躬，“伯爵大人，我没有痛苦的回忆，也没有任何不愉快，这场事件，更不会对我的人生产生不利的影响。我保证。”
林威有些失神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二章 两个谢谢
虽然是一场回归庄园在伯爵书房的谈话，但实际上，这场谈话不总是想象中的那么温情，反而带了不少隔离和冷漠的味道。
但看到林威的妥协以及他那一瞬以往从未见过的苍老和失神，林海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始终不能彻底的保持铁石心肠。
其实说到底，自己血液里仍然流淌着林氏一家的血脉，血溶于水纯粹是一种天性，从这个因素而言，他似乎暂时也无法断然决裂脱离这个家族。
只要没有过于影响到自己，让自己感觉超出底线，那么……维持现状也好。
“你此去清远学院就读，在米兰星上，韦恩公司有办事处，但说到底，那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林威徐徐道，似乎觉得以林海的心智，足以听懂他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我们和赵靖的矛盾本就在各个层面不断扩大，就是没有你在空港那边对他做的事，最终双方也必然会撕破脸皮。而你不必要对此有任何负担，相信你也不会有负担……虽然不知道在新南星上发生了什么，让你当时那样直斥赵靖鼓动空贼。赵靖本就心里有鬼，所以断然不敢将这件事闹大，所以他极有可能暗中报复，赵靖的报复，小心防范即可，相信他还不至于敢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事情……”
“赵靖只是小事，但当时在赵靖身后的人，倒是一个大人物。那是米兰星区的议长加纳森。米兰星，可以说是他的地界。赵靖应该是他手下的人，而在空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那般拂落了他的体面，我相信，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林威眉宇间有一丝愁绪一丝忧虑道，“米兰星是星区首府，作为一名声名煊赫的议长，他们虽然不至于暗里乱来那么龌蹉，但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中，被抓住痛脚，对你，对我而言，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海沉默了半晌，道，“我不会闹出足以动摇河畔星这边的事端。”
“你误会了，”林威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说你会怎么，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以及我坚信在你母亲那边，她绝对教会了你什么是优秀。所以我并不为你的品性有任何的担心。但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不会刻意制造事端……要知道，如果抓住一个行星议长，星区议员的儿子在外面吸毒嫖娼，或者其他严重的犯罪行为。可想而知传出外界，对河畔星这边，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丑闻和打击，我这并不仅仅是提醒你要提防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更要看好你的那个弟弟。他的心智不如你，而顽劣更有过之。如果他不听你的话……打断他的腿，也在所不惜。”
林海终于明白了，林威已经感觉到了未知朝着林家笼罩下来的一张大网，星区议长加纳森，就像是一个逐渐显露狰狞模样的黑影灾难，渐次压迫下来。恐怕林威已经有预感，林家这次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个在星区议会高层覆雨翻云的人物，一个控制着很多行星命运走向，大权在握的对手，如果将贪婪的目光落到了河畔星这个古老而富庶的家族，准备将其饕餮吃下去，这绝对是一场席卷林氏庄园的灾难。
这或许已经解释了赵靖为什么有那样的底气敢于韦恩公司，林家为敌。充其量，赵家当年也不过就是一个帮办罢了，如今居然敢挑战河畔星老牌贵族世家的威严，这种近乎于丧心病狂的行为，如果不是有后面的巨大靠山，光凭一个野心，赵靖还达不到那种可以称之为枭雄的等级。
现在的河畔星林家，似乎就已经成为了某些大人物眼底肥美的蛋糕。
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的母亲和自己流落52号行星，面前的男人另娶家室。但是有一点，自己那个远在天国的母亲，绝对不希望见到林家的坍塌，因为据母亲的口中所言，当年的那个老伯爵，似乎对待她，就像是亲女儿一般。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一些的。”林海点了点头，“林昊那边，我也会监督他的。”
林威像是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无形压力下，终于找到了点欣慰的地方，拿起桌边的一份函件，“这是你的管家，那个和你一起擅作主张李安的辞信。但我没有批准，想着既然你能够获得那帮军人们的拥戴，定然不会是在新南星干了辱没家族名声的事情……所以我可以不计较你们这次的擅做主张。我已经将李安调到了米兰星的韦恩公司分部，而你此去首府星米兰，也需要一个兴许有时候可以为你一些事情做出妥善安排打点的人，你和他相熟，相信这样的安排，你不会有异议吧？”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接过信函，林海起身离开书房，在门口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回过头对这个男人道。
“谢谢。”
看着林海离开书房的身影，伯爵林威兀自喃喃自语，“老父亲……我不敢做的事情，他却可以做……看来你的这个孙子，从性格上，更像是当年的你。也许，他可能成为林家的希望。当然，这次的危机，我会尽量捍卫伯爵家的尊严。如果我撑不下去毁了你的基业……日后再相见，你再对我这个不孝子以惩戒吧。”
……
从林海被唤到父亲书房的时候，林昊就一直驻足打望，派去探视的女仆也多次回来述说伯爵和林海一直在书房深谈的事情。这让林昊心底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平心而论，从小他就被寄予厚望，认为是伯爵的继承人，韦恩集团的接班掌舵人。然而伴随着他能力的平庸，至少没有任何在同龄者中突出的表现，已经在他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中，被归结到了一个平庸继承人的地步。什么都是平庸的，代表着在顺境之中，接管家族或许还能经营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