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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凤乱朝纲-第32部分

小说: 凤乱朝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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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微叹,现在才开始对她好,希望为时不晚。
  酉时,陆离盯梢回来,文君忙上前问到:“怎么样,有线索吗?”
  陆离对上文君期待的双眸,把目光挪去一边,不敢回视,紧抿着唇,黯然的摇头:“叶大人并未单独行动。”
  文君颓然的坐回贵妃榻上,双目发直,好似一尊玉雕。良久……她似醒悟过来一般对陆离说道:“辛苦你了,你去歇着吧,明日再查!”
  陆离看了文君一眼,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深觉自己无能,抿了抿唇,行礼离开!
  第二日上午,楚王正在批阅奏章,大监拿着一张药方来到楚王面前,行礼道:“殿下,奴才取来了小姐的药方,可是并不是安神的。”
  楚王蹙眉,抬眼问道:“她病了?”
  大监笑笑:“恰好相反,小姐是有喜了,喝的是安胎药。”
  楚王眸色一寒,接过药方看了看,他记得,萧雨歇和文君真正圆方是在杜衡死后不久,满打满算,也才半年,这就有喜了?楚王将药方扔在一旁,内心冷嗤,萧雨歇倒是勤快!
  楚王拿起一旁早已拟好的立后圣旨,眉心紧锁。待他登基之后,便是册后大典,如何能让她生下别人的孩子?楚王很快便做了决定,这个孩子,不能留,所幸孩子尚未成型,她应当不会太过于不舍。
  他对大监说道:“你去叮嘱给文君抓药的太医,备一副干净利落的打胎药。登基前,将这事儿办了。补身子的药也一起备下!”
  大监眉心一跳,随后又听楚王继续说道:“换药前,你去长乐宫,将素娥请来,让她来给我配几样药。”素娥是他给文君的,自然知道素娥有什么本事,这种时候,素娥在只会坏事。
  大监领命退下,楚王则继续批阅奏章。
  而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姑苏城,正在竹林别苑讲学的常太息老先生,收到了一封来自昭阳的书信!
  常太息年过花甲,眉目间满是世外之人的豁达,他一席朱子深衣,手持书卷,正在给学生们讲授《论语》八佾舞篇:“八佾舞,本是诸侯王所用规制,可鲁国季式,公然在自己府中庭院,演八佾舞,并非是其不知礼乐,而是有意挑衅鲁国国君的权威,同楚庄王问鼎一样,皆是醉翁之意,故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先生,先生……”这时,一名书童,手中举着一封信件,匆忙朝常太息跑来,打断了讲学!
  常太息放下书卷,抬眼望去,书童气喘吁吁的跑来:“先生,昭阳急件!”
  常太息眉心微锁,接过信,去了火漆,将信打开。刚开始看,常太息的神色中露出欣慰,可是看着看着,常太息的眉心紧锁了起来,神情越来越惊异。
  直到看到最后一句:“欲废沄泽而立之!”常太息身子猛然一怔,手中信件落到了地上,常太息哀痛的恨其不争道:“他这是要将南朝推进火坑啊!”
  常太息忙对身边的人说道:“快,备车,我要入昭阳!”


☆、楚庙寒鸦

  五日兼程; 常太息老先生于承德八年七月二十五日这天,抵达了昭阳城。
  常太息往宫中递了消息,很快,楚王便亲自出宫迎接!先帝在时,楚王曾和前太子一起,受教于常太息; 楚王这一身的治国之才与谋略; 除天生聪慧之外; 得益于常太息的教授!故; 楚王对常太息老先生礼遇备至!只可惜,自八年前阎罗殿归来后,楚王的心里; 再没有比他的大业更要紧的人和事!
  “草民,拜见楚王殿下!”宫门外; 常太息行礼叩拜。
  “老师快快请起!”楚王俯身; 托着常太息老先生的双臂站了起来。
  楚王在未央宫设宴; 为常太息接风!
  常太息略用了些; 便将筷子放下。楚王似乎觉察到常太息的态度:“老师舟车劳顿,多用些饭菜。”说罢,示意身边服侍的人布菜。
  常太息摆摆手; 阻止了上前布菜的人。他现在也吃不下去饭,常太息微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殿下……”
  常太息刚开口,却被楚王打断:“老师; 本王现在还有些奏章要处理,君儿住在长乐宫,不如先送你去看看她。”
  常太息闻言,知道楚王是不想听,看来不能急,先去看看君儿也好,正好问问情况,常太息复又道:“听说君儿嫁给了萧渊之子?”
  楚王顿一顿,道:“政变后,萧雨歇便不辞而别,不知去了何处,如今君儿住在宫中!”
  常太息听完蹙眉:“你是说萧渊之子丢下自己夫人走了?”
  楚王点点头,常太息不由得抬头叹气:“过去我与萧渊也有几分交情,萧渊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曾想,其子竟是贪生怕死之徒,实是家门不幸,辱没先辈遗风。”
  楚王听完,微微垂目,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带老师去长乐宫。”
  太监领命。
  文君坐在长乐宫的贵妃榻上,指尖轻抚着装有她与萧雨歇结发的那枚荷包,不知在想什么。这时,长乐宫门前的太监前来通报:“小姐,姑苏常老先生求见。”
  文君微惊,忙道:“快请。”文君忙起身去殿外相迎。
  不一会儿,便遥遥看见太监引着常太息走了进来,文君看见常太息,眼中不由含了热泪,盈盈下拜行礼:“君儿拜见恩师!”
  常太息忙将文君扶起:“孩子,快起来!”
  常太息扶起文君,看着她憔悴的面色,不由叹息,她一介女流,本不该卷进朝堂这洪水猛浪里,可是楚王偏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任何可用的人,楚王都不会放过:“孩子,你受苦了!”
  文君摇摇头,家人死后,对她关怀最真心的,除了萧雨歇,便只有常老先生了吧,文君哽咽,笑言:“君儿没事。先生进来说话。”
  文君引着常太息进入长乐宫正殿,亲手奉上茶水,才在常太息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先生怎么来了昭阳?”
  常太息长叹:“收到京中故友的来信,说殿下欲废沄泽而自立,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前来劝阻。”
  文君知道,如今的南朝只是表面平静,一旦起了动荡,便如装水的木桶,抽去一块板一般,会引发一连串的动乱。
  文君轻嗤一声,低眉笑笑:“义父筹谋许久,眼下他是不会放弃的,怕是老师劝说无用。”
  常太息何尝不知道楚王的性子,但即便如此,他也得拼死一试,但他也需得做好楚王不听劝阻的准备,常太息转而向文君说道:“假如殿下不听劝阻,需得准备一条后路。”
  文君抬眼看向常太息:“先生请讲。”
  常太息落在上的双手,不由的搓一搓腿面:“找一个靠得住的人,选一个南方地势险要的郡,让他去做郡守。到任后,减免赋税劳逸,贴补贫苦百姓,修桥铺路,处处与民恩泽,让百姓感激朝廷的恩惠。一旦出事……”
  常太息顿一顿:“一旦出事……那里的百姓,便能与朝廷一心,成为抗敌的主场。”出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希望,这一条后路,永远用不上!
  文君闻言,凝眸想想:“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常太息闻言,目光落在文君脸上:“说来听听!”
  “先生的师弟,崇愈夫子的关门弟子——卢若英!”
  常太息听了恍然,他确实能够胜任,忙问:“他人在何处?”
  “现任京兆尹!与君儿有几分交情。君儿可以安排先生和卢大人见一面。”
  常太息点点头:“我夜间便会出宫,辛苦你帮忙递个帖子,明晚我去拜访他。”
  文君颔首应了,写了帖子,唤来陆离出宫送去给了卢若英。
  文君又添了茶水给常太息,问道:“先生所学渊博,握瑾怀瑜,若留在昭阳,必能像崇愈夫子一样青史留名,为何要隐居避世多年?”
  常太息闻言,哑然失笑,他轻捋一下花白的胡须,笑道:“古往今来,在朝政中沉浮,有几人能够全身而退?朝政来回博弈,今日我赢了你,明日你又赢了我,没有真正的赢家。再高的功名,不过千古转头归灭亡,功,也不长久,名,也不长久。”
  文君低眉含笑,常先生心中是在乎这个天下的,只是看得更透彻,可是,这样看透后的清醒痛苦,远比身在其中更令人难忍,不由感怀:“君子之守,君子之伤,不外如是。”
  常太息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邈远:“何来君子,不过是一介书生,无用的读书人罢了。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吴宫蔓草,楚庙寒鸦非我所想,常某只求数间茅舍,松花酿酒,来年还可有春水煎茶,如是足矣!”
  长乐宫外,盛夏的蝉鸣一波又一波,明明是那般嘈杂,却衬得这沉寂的宫殿,愈发沉寂……
  如是一番叙话,文君留了常太息用晚膳,楚王本欲常太息留宿宫中,但常太息说什么也不愿,晚膳后,便独自出了宫。
  三日后,卢若英呈上了一道请罪折子,折子中言,因自己监管不利,京兆尹辖地的赋税账面有许多花账,虽事已解决,但深觉辜负圣恩,故自请外放艰苦之地淮阴郡为郡守,体察民间疾苦,历练才能,以报效皇恩。
  楚王见了折子,并未多想,既然知道自己无能,有这觉悟,他也乐意成全,倘若真能将淮阴郡治理好,再调回昭阳也不迟。楚王准了卢若英所求,封为淮阴郡郡守,即日上任,又挑了身边合适的人,补上了京兆尹。
  卢若英走那日,陆离代替文君去送行,讲真,陆离行礼是舍不得卢若英的,这么久以来,他不是在文君身边时,就跑去京兆尹衙门蹭吃蹭喝,虽说卢若英一介书生,但是却很对陆离胃口。
  城门前,卢若英站在马车前,看着眼前脸酸的好似孩子的陆离,不由笑了,捏捏他的肩膀:“若有机会,来淮阴郡继续蹭吃蹭喝。”
  陆离难得的没有反驳,点点头:“卢大人,你保重,你听我的,多练练武,一旦有人欺负你,就用拳头招呼。”
  卢若英点头笑笑,复又拍拍陆离肩膀,抿唇一笑:“保重!”
  说罢,上了马车,缓缓使出了昭阳城。陆离目送卢若英走远,方才收回目光。
  这一日,楚王正于未央宫查看承德年间的国库账目,越看越觉得心头疑惑,这些账目做的清清楚楚,一丝漏洞都没有,正因如此,楚王才怪异。
  楚王正深眉紧锁,这时,大监来报:“常老先生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看权谋部分的读者,可以等感情线出现时跳看。


☆、师生反目

  楚王听闻; 微微蹙眉,放下手中账目:“请。”
  常太息走进殿中,抖展衣袖,郑重行了个大礼:“草民,拜见楚王殿下。”
  楚王见状,心头无奈; 他怕常太息的这个大礼; 受了这个礼; 有些话; 怕是就得听了,心中虽这般想,但口中忙道:“老师; 您这是何苦呢?”
  常太息并不起来,跪直身子; 抬眼望向楚王; 推心置腹的陈情道:“殿下……皇位; 动不得!如今的南朝;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没有授人以柄,所以没人敢冒着这天下之大不韪去造反; 倘若殿下废了沄泽,弟位兄继,无疑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有心者; 随意一个不悌之名就可揭竿而起!南朝内乱一起,西凉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殿下,三思啊!”
  楚王目光落在常太息的面容上,一时间往事翻云浮云而来,这一刻,他知道,他和老师之间,怕是走到了尽头。楚王从书桌后走出来,来到常太息面前:
  “老师,倘若我真将沄泽用作傀儡,迟早有一天都是麻烦,他虽昏懦,但不是真的木偶,留着他皇帝的头衔,将来定是隐患!我知道老师的担忧,可是,西凉停止纳贡也不过八年。本王登基后,会撤了太尉一职,将兵权握在手里。而后,本王会颁布新的赋税制度,减轻百姓赋税,劳役采取招工制,以便南朝养息。”
  楚王顿一顿,继续说道:
  “南朝弊病良多,官员沽名钓誉,任人唯亲之事屡禁不绝,本王将会设置独立的御史台,不归司空管辖,下设至各郡县,以监察考核官员政绩官风,于此同时,将司空监察百官之职换作监察御史台,以免御史台被官员拉拢。沆瀣一气!司空,将由本王心腹出任!而后,本王会请法家的大家,来完善的律法。崇愈夫子‘德行天下,依法保之’的主张是极好的,但仅有德行不足以治理天下,德是美好的女子,人人都想要,可总有人心怀不轨之人想要玷污它,要想德行天下,必须用法来保!”
  常太息听完楚王这一席豪言壮语,闭目一声长叹,楚王的治国之策是顶尖的,他从民、军、官、法,四个方面全面下手,确实是极好的政策。可……
  常太息复又道:“殿下,沄泽在位八年光阴,这八年所有的国库账目、赋税账目、军需账目,您都没有亲自过目,你怎知,事情就会按你所想的发展,假如国库空虚,您如何减免赋税?官员监管之策彻底实行,非一朝一夕,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在完善的机制建立之前,无论收税还是减税,都会有官员中饱私囊!这些年,沄泽监管下,兵器羽箭是否合格?军纪是否过关?一旦内乱迭起,您拿什么抗敌?”
  常太息一席话,陈词慷慨,掷地有声,句句在理。但……楚王有他自己的打算。
  楚王负手而立,双唇紧抿,右手拇指搓着食指骨节,目光越过常太息的头顶,望向殿门外那一方短窄的天,贵气的五官里,含了一丝凌厉之外的苦涩:“老师,当年我被萧雨歇逼至大江岸边,暮寒天气,跳入惊涛骇浪的大江,你可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八年前,他也不过二十岁。太子是他的同胞哥哥,手足情深,他从未想过争夺皇位,直到沄泽弑父弑兄……太子有才智,可惜良善,为人所害,倘若他当时留一点心思在皇位上,王兄和父皇就不会被沄泽害死。
  那时的楚王重情,为了王兄,为了父皇毕生的心血,他兵起吴碧县。直到兵败,直到死过一次,他才明白——他是皇子,一名皇子想要施展拳脚抱负,想要为父兄报仇,就必须将天下的至尊之位握在手里。
  八年来,他苦心经营,以商户身份为遮掩,联络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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