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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凤乱朝纲-第6部分

小说: 凤乱朝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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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德元年,楚王和前太尉贺兰子胥,就是败在他的麾下。
  前太尉贺兰子胥与楚王,皆是用兵如神,且先帝一朝诸多将帅,皆听贺兰太尉号令,那段期间,在朝的将帅不是追随了贺兰子胥,就是称病在家。一时间,面对叛乱,新帝竟无可用之人。
  因朝中无人可用,于是,不过几月功夫,楚王和贺兰子胥率领的起义军,便已到达平阳一带,兵临城下,皇帝火烧眉毛,只能大胆启用年仅十七的萧雨歇为镇国大将军。
  不曾想,萧雨歇用兵竟不在楚王之下,双方僵持几个月,胜负难分。只可惜天不假年,贺兰太尉年事已高,忽然病倒军中,起义军军心涣散,萧雨歇趁机烧了对方粮草,大肆进攻,起义军就此一败涂地。
  听闻,承德元年十二月初九,风雪交加,贺兰子胥和楚王云淩率领的残余两百多名起义军,终被萧雨歇逼至大江岸边。贺兰子胥咒骂当今皇帝弑父弑兄、坑害忠良,故至死不肯归降!最终,同楚王云淩,及那两百多名将士,跳下寒冽的大江,一同赴死!
  那一年,南朝折损武将甚多,崇愈夫子、常太息等有声望者,皆已各种理由退离昭阳!也就是那时起,西凉借口国内灾荒,不再向南朝纳贡,至今,已整整七年。文帝与崇愈夫子联手扳回的胜局,在承德年间,落下帷幕。
  南朝将军,素来战时立,战后撤,故而如今的萧雨歇,承了他父亲的光禄勋之职,银印青绶,掌管宫廷内警卫之事。
  光禄勋下属官颇多,其中有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二将统称虎贲羽林,秩奉比二千石。
  还有郎中三将,分别是:车郎将、户郎将、骑郎将,秩奉比千石。又有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此四大夫专为皇帝谋事。
  光禄勋下有很多人,直接越过三公为皇帝谋事,是皇帝的智囊班子。还有很多有才能的人,在授官以前都在这里历练。
  由此,足可见皇帝对萧雨歇的器重和信任。
  萧雨歇不仅是光禄勋卿,且他还有一个广陵侯的头衔,虽然南朝自开国至今,侯爵之位已名存实亡。虽没有封地,但委实是个象征荣誉的头衔,有这个头衔,即便是三公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年仅二十四岁便已封侯,委实了得。
  听闻他此人风流不羁,至今未有婚配,不过却已有了四个妾室,未婚有妾,难保叫人非议。且听闻他对四个妾室甚喜新厌旧,委实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可话又说回来,值不值得,与她何干?想到这儿,文君不由得自嘲一笑。
  懿旨下没多久,太常便派人来要文君的生辰八字。
  一个月后,广陵侯府携备三牲、酒礼至文府,正式奉上聘书,过了文定。聘书上,文君与萧雨歇成亲的日子,定在两月后的七月十六日。
  春意渐暖,素娥将厚重的冬衣都收了起来。虽是无奈,但毕竟是嫁作侯府夫人,不能没有像样的嫁妆。文府自打接到圣旨后,便已出出进进忙碌了起来了,日日找张夫人领对牌的都快把绛樱苑的门槛踏破了。
  临近婚期尚有一月,这一日,文君桌上摆着文王鼎匙箸香盒,手里拿了黄铜小匙做香,细细看来,是一个“佑”字!
  文君命素娥唤来小厮,询问道:“嫁妆备的如何了?”
  小厮捧着礼册念道:“回小姐,除了必备的剪刀、痰盂、尺、片糖、银□□带、花瓶、铜盆及鞋、龙凤被、床单及枕头一对、两双红绳捆好的筷子及碗、七十二套衣服以外,额外还有金瓶珍珠花树景一件、戗金彩漆花鸟图菱花式盘一对、白玉骑凤仙人一件、青玉光素象耳活环杯一对、苏绣和合二仙屏风一副、字画类有霜柯竹涧图、弘仁西岩松雪图……”
  文君抬头忘了一眼回话的十五六岁小厮,复又低眉打断道:“还差些什么?”
  “回小姐,还差些丝绸。”
  “那便抓紧去办吧?”
  小厮领了话便要去办,却被陆离拦了下来:“别着急办,别着急办。”
  这话一出,小厮不解的看向陆离,文君亦是抬眼,素娥俏皮的一挑下巴,口内道:“你这猴儿又有什么怪主意?”
  陆离嘿嘿一笑,打发了小厮,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对文君说道:“小姐,我私心估摸着,这些小奴小婢们品味都不见得高雅,怕是选来的丝绸花色俗气,我瞧这事儿您还得亲自跑一趟,这比较妥当。”
  文君唇角挂上一丝遮掩不住的笑意:“你居然也有在乎品味的时候?怕是你嫌府里呆的闷,想寻个由头出去走走。”
  陆离闻言,厚着脸皮嘿嘿笑道:“还是小姐懂我。自打圣旨下来,小姐日日闷在府里,都快长蘑菇了,也该出去走走了。而且……小姐难道忘了?今日是小姐的生辰。”
  文君闻言不由得笑了,素娥上前,狠戳了陆离额角一下,道:“小姐自然是记得,你当小姐乐意闷在这里?只是如今婚期将至,委实不适合抛头露面,若要下轿进个珍宝斋,怕是得带七八个家丁拉帷帐呢……”
  陆离委屈的揉着额角,一脸不快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又是因那些个俗礼。”
  说到这儿,陆离眼前一亮,道:“我有个法子,小姐可以女扮男装啊!管他什么束绳般的规矩,都拘不着咱!”
  文君闻言,低眉略想想,起身对素娥吩咐道:“素娥,取男装来。”
  不消片刻,文静俨然已是一名头戴簪冠,身着直裰的翩翩公子。又取了一把自己平日没事题写的折扇作饰,举手投足间再由陆离言传身教,待走出文府大门时,文君这名公子,行步间已颇有了些章法。
  素娥颇有些不放心,怕文君累着,于是还是命人抬了轿撵跟在后面。
  这一日,置办了许多东西。
  至下午从琼华居出来时,陆离整个人都快埋进采买的货物里了,只听他连连抱怨道:“小姐啊小姐,我说今日你怎么这般好心的许了我,原是找我来做苦力,只闲的素娥扶了您的手信步游玩了。”
  文君拿折扇敲了陆离脑袋一下,嗔怪道:“数你嘴贫,哪里是说我让你拿东西,摆明了是怪我平时只带素娥不带你。得了,去把东西放进轿撵里,咱们自己走着回去吧,也省的听你抱怨了。”
  陆离忙道:“那怎么行?我瞎说着玩的,小姐不能累着,我拿着便是。”
  说罢嘿嘿傻笑了几声。
  文君轻柔的一笑,道:“放进去吧,今日天气晴好,咱们走着回去,正好透透气,轿撵坐多了,也是累的。”
  陆离闻言,忙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把东西放进了轿子里。待陆离回来,忽然脑门一拍,喜道:“对了小姐,反正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咱们去游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宗正:九卿之一。中国秦至东晋朝廷掌管皇帝亲族或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之官。掌皇室亲属,外戚男女姻亲嫡庶等。
  '注2'太常:九卿之一。手下属官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等)、太乐令(掌凡国祭祀、奏乐,用乐等)、太祝令(掌祝词及迎送诸神)、太宰令(掌陈馔器等)、太医令(掌医药)
  '注3'光禄勋:九卿之一。掌管宫廷内警卫之事。


☆、飞鸿影

  “游湖?”
  素娥听陆离这般一说,忙接道:“这主意甚好。流萤湖地气冷,物候晚,那里的桃花才刚刚开,一望十里,煞是醉人。要是现在过去,到流萤湖估计是傍晚时分,再租一条船,正好可以在湖上看夕阳。”
  文君被他俩说的心动,一想到流萤湖畔,夕阳桃花,一时间向往不已,便同意了他俩的提议。
  二人见文君同意,煞是兴奋,陆离转头对领轿撵的人说道:“辛苦哥几个,先送了这轿里边儿的东西回府,然后再来流萤湖接小姐。”
  这时,素娥指了指轿撵说道:“小姐,这些男子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我看护这些东西回府里,一会儿领了人来接你。”转头对陆离吩咐到:“你照顾好小姐!”
  说着,素娥便领了轿撵回了府里。
  待他们走后,陆离再顾不得旁的,喜滋滋的跟着文君便一同往流萤湖去了。陆离满心里想的都是流萤湖,奈何文君走的不徐不慢,他不敢越过文君去,但又架不住心急,直把自己身子走成了斜的,口内还喋喋不休的讲着昭阳城里头的趣事。
  此时此刻,昭阳崇文街内广陵侯府,萧雨歇正拿着那副宫里偶然得来的画像,在书房里缓缓踱步,赐婚的旨意已下,她现在心里是如何想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那是还小,还会记得他吗?
  萧雨歇心头正在忐忑,这时,贴身护卫兰旌敲门进来,行礼道:“侯爷,文府小姐去了流萤湖。”
  萧雨歇放下画像,心里有些不舒服,问道:“这快成亲了,她怎么还出门?”他不想自己夫人被别人看。
  兰旌复又道:“文小姐是穿着男装去的。”
  萧雨歇眼神一亮:“男装?”那该是别有一番风韵,不行,他得去看看。
  想着,萧雨歇直直往内室走去,挑了一套非常平常的素衣换上,他常在军中,所以更衣等很多贴身的事,他都不用丫鬟伺候。
  兰旌见萧雨歇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还这么平常,一点看不出身份,不解道:“侯爷,这是要去哪儿?”
  萧雨歇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丢下两个字给他:“偶遇!”
  流萤湖是距离昭阳最近的一处湖泊,北面环山,南面环城,是昭阳最堪题的美景,也是文人雅士最爱去的地方,昭阳著名的扶苏院便在湖畔,文人雅士皆爱来此聚会,吟诗作对,赏景作画。
  春日湖畔桃花醉人,夏日芦苇荡流萤遍地,秋日湖蟹正是时节,等到了冬日里,流萤湖畔的枯树枝上挂满白雪,又是一处佳景。又因此湖夏日流萤最美,故而取名流萤湖。
  快到流萤湖时,已有阵阵桃花香伴随着温暖的和风钻入鼻息,沁人心脾,令人闻之欲醉。转过一座小山,大片的桃花林映入眼帘,仿佛一片粉色的云雾,笼罩在流萤湖畔,林间行人三两并行,信步游走,言笑晏晏,怡然自得。
  文君贪看景色之际,陆离已跑去租船,过了半晌,陆离耷拉着脑袋回来,一脸遗憾道:“小姐,那租船的客商说,快到用船的旺季了,大部分船都送去保修,剩下为数不多的几艘,现下都被人租去了。”
  文君不甚在意:“我们沿湖边的桃林走走即可。”
  二人正欲前行,却听身侧传来一名男子清朗明亮的声音:“姑娘若不介意,可乘坐在下的船。”
  文君闻声望去,正见一名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印着身后一树盛开的桃花,长身立于身侧。
  他玉冠素衣,枫杨身姿,眉目清朗,鼻若悬梁,男子生的这般模样,文君长这么大,这是头回见到样貌比文濯还要耀眼的男子,他只要往那里一站,这满湖的春景,竟也黯然失色了。
  文君轻扫一眼,他除了手中一柄镶玉的折扇,周身再无其他饰物,且那玉成色一般,随处可见。
  文君这一番打量,便知其不过是一名家境普通的读书人罢了。只是此人谦和有礼,神采温和,手中的折扇不经意的在手掌上有节奏得叩动,因地势不平,另一只脚尚踏在陡坡高处,这一派举止颇为洒脱,不似文濯那般阴翳,亦不似卢若英那般文雅。
  那名男子上下打量文君一番,颇有意味道:“这身男装为姑娘平添一份英气,甚美!”
  原是被他看破装扮,只是被人这样看去做评赏玩,文君心中委实不快,正欲相讥。
  却见男子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欣赏,好似绝世琴师恰逢绝世好琴,又好似倾世才子恰逢遗世孤本。他的声线蓬勃且清晰,顿挫且舒缓,只听他评说道:
  “眉如远山含翠,眸似星辰灼耀,鼻若巧匠细雕,唇自天然瑰色,肤如凝脂,弱柳扶风,倾国倾城。如冷月高悬,令人神往却又难以触碰。只是……姑娘虽有倾国之貌,可眉宇间却满是清冷寡淡。姑娘可是自幼与亲友分离,长久无人陪伴?”
  男子的话,恍如惊梦。文君心弦猛然一拨,素来无波无澜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惊异。
  男子此话一出,陆离心头窜上一股子无名火,讥诮道:“好不识礼数的人,什么星啊月的,我们小姐是月亮,你便是那烂草泥里的蛤。蟆。还想与我们小姐同游?也不撒泡尿照照,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小姐,我们走。”
  陆离瞪了那男子一眼,转过身,伸开手臂虚护着文君,作势便要离开。
  男子闻言未见恼怒,笑意更显疏朗:“在下何曾说要与姑娘同游了?”
  陆离细细一想,人家确实不曾说过,但好胜之心作祟,若认了,委实挨不住脸面,于是没理强找理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小姐又不认识你,你好端端的干嘛借船给我们小姐,你定是贪图我们小姐的姿容!”
  男子手中折扇轻轻在掌心敲打,笑道:“我不过赞美小姐倾国之貌,贪图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从……从……”陆离磕巴了两下,复又肯定道:“你嘴上虽然没有说,但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文君轻声对陆离道:“不得无礼。”转而又对男子说道:“公子莫要见怪。”
  “无妨!”男子望着文君,眼里似有阳光,眉宇舒展,笑意清朗。
  “本是来游湖的,可到了这里,却见桃林景色更美,我们在桃林走走便好,多谢公子美意。”
  男子也不虚留,温和道:“姑娘请便。”
  经男子这么一扰,文君游湖的兴致便淡了,随意在桃林走了走,已觉无趣,待素娥领着轿撵赶来流萤湖后,文君便打道回府了。
  萧雨歇看着文君离去的背影,笑意比那一林桃花还要醉人。
  文君坐在轿上,细细思量着方才男子的话——陪伴?自今日听到这个词,文君眼前总闪过一个个场景,亲人死后的流落,姑苏六年的望眼欲穿,文府的大而沉寂,幽兰居一个个孤独的夜。
  自七年前目睹家人斩首之后,文君便越来越记不清那之前的事情,仿佛她的人生,是从那日才开始的。除了家人的样貌之外,她忘记了家中生活过的所有细节,不记得童年有没有玩伴,也不记得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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