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择凤-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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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穿云峰,临都城内最高的山峰,登上峰顶,可俯视整个临都,但锦月却不曾见过,毕竟这山峰顶层处,有一段笔直的峭壁,若不是身怀顶级的轻功,实难翻越上去。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有些怀念海家村的日出吗?这穿云峰顶的日出,也是别具一格,你看过便知道。”
锦月稍稍怔了怔,不要说那段笔直的峭壁,单单这穿云峰几万个台阶,依照她的体力,似乎也爬不上去的,而且她向来懒散惯了,这样费力的事情,她从来不肯去做,为此没少招叶阑嫌弃。
“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赫连鸣谦温雅一笑,伸开手臂拦住锦月,用弯曲的食指刮了一下锦月的鼻尖,完全不在意一旁的叶阑露出鄙夷的神情。
“我们有一夜的时间,足够了。”
锦月静谧的垂下眼帘,穿云峰虽然难攀,但赫连鸣谦想要上去,一两个时辰足够了,而如今距离日出的,至少还有五个时辰,看来他是迁就她的速度,但他是不是有些高估了她的体力。
“你就不怕我爬不上去,坏了你的兴致?”
他们体力的悬殊实在太明显,锦月心里是坐好了半途而废的打算的,只是怕赫连鸣谦不放过她,就算她坚持着,能看到十天后的日出,怕就不错啦。
“有我在,一定让你看到最美的日出。”
赫连鸣谦的信誓旦旦,恰好验证了锦月方才的担忧,看来这穿云峰,躲是躲不过去了,她势必要爬上一爬了。
锦月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高入云端的山峰,深吸了一口气,便率先走过去,开始踏上登峰的台阶,赫连鸣谦转头 对着远处的叶阑挑衅的笑了笑,随后便跟了过去。
叶阑无语的仰望苍天,他一直觉得自己了解锦月胜过锦月自己,以前莫不要说攀爬什么穿云峰,就是多让她出去走走,都不见得能让她动弹,所以昨日赫连鸣谦跟他打赌,说他能劝动锦月爬穿云峰,他当时觉得,即使撞了鬼,锦月也不可能答应,可如今他才懂得,锦月为了这个人,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自己的底线。
这穿云峰爬是爬了,可锦月这一步三歇的速度,不要说五个时辰,就算给她五天,也不见得能把这穿云峰的台阶走完。
赫连鸣谦倒也不急,锦月走,他就给她讲笑话分散注意力,锦月歇的时候,他就殷勤的帮她捏肩捶腿,再说上几句鼓励的话,完全像哄一个不经事的孩子,直让锦月哭笑不得,便也不好意思敷衍下去,便降低了歇息的频率。
秋末的天气,认真爬起来后,汗水将里衣一遍遍浸湿,一停下来又一遍遍被山间的冷风吹干,她长在深闺,还真没吃过这样体力上的苦,她心理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做第二次了。
在一个歇息的空档,赫连鸣谦看着锦月气喘吁吁的模样,心疼不已,用衣袖擦拭掉锦月额上的汗水,若不是南宫霖说,锦月身上有一种毒,只有狠狠发发汗,方能排出体外,他怎么舍得让她吃这份苦。
“还有两个时辰,就有日出了,可我们现在才走了十分之一不到的路程,这日出怕是赶不上了。”
听到锦月说我们这两个字,赫连鸣谦觉得,这是他这一生听到最好听的两个字,能把她跟他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心情自然大好,宠溺的理了理锦月额前沾了汗水的发丝。
“我答应你的事情,岂会食言,这剩下的路,我来背你走。”
锦月愕然看着赫连鸣谦,其实她刚才的意思是,能不能这日出就不要看了,费力这么半天的功夫,累的半死,再美的风景,她也没有精力去瞧上一眼了,可如今赫连鸣谦要背她上去,她感到意外又惊喜。
“背我上去?你~确定?”
赫连鸣谦笑着拦住锦月的肩轻拍几下,锦月向来聪慧过人,不过他还满喜欢欣赏锦月错愕的神情的,即刻在锦月身边俯下身去。
“来……”
看到赫连鸣谦不是在开玩笑,而锦月也是在累的一步都不想走,便忘却了矜持 ,顺势趴在了赫连鸣谦背上,她没想到看似单薄的赫连鸣谦,竟然又一个这样宽阔的背,趴在上面,极其的心安,随着赫连鸣谦起身后,锦月侧头笑问他。
“从晋州回来,叶阑每天盯着厨房变着花样做吃的,还时刻监督我吃饭,比之以前,我可是丰韵了不少,你确定能背我上的去穿云峰。”
赫连鸣谦背着锦月步履轻快的朝上走,听到锦月这样说,还故意作势掂了掂,他们每天都见,他确实没注意到,锦月比以前似乎是有些变化,不过他喜欢她的变化。
“丰韵些好,否则抱着背着,都硌得慌。”
锦月脸颊羞的通红,连拦着赫连鸣谦的手臂都比刚才热了些,她也不是牙尖嘴利,喜欢呈口舌之快的人,但在赫连鸣谦面前,总是不想太落下方,让他嗤笑了去。
“是不是太宰大人背过抱过不少的女子?这么有感悟?知道丰韵一些的背着抱着舒服?”
“哈哈哈哈~~”
赫连鸣谦放生大笑了几声,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锦月这样,理直气壮的无事生非,但不得不说,真是可爱至极。
“碧华,你是醋了吗?”
“啊……”
锦月微楞,垂眸细细琢磨了方才自己说的话,确实有点醋意,她一直是一个理性多有感性的人,也一直以为吃醋这样可笑至极的事,是她永远不会做的,但如今做了,却觉得她有缺口的人生,得到了一丝填补,原来不是所有的拈酸吃醋,都会如家里哪些姨娘一样,面目憎恨。
“曾有传言道,整个临都的闺秀,都思慕着太宰大人,难道我不该醋一下吗?”
锦月不带丝毫掩饰的承认,到让赫连鸣谦有些错愕,说到传言,她自己的传言可丝毫不亚于他,前些年她的文章稍流传出来,便引的世家公子,文人骚客,大肆追捧,曾一度有人传唱,月神笔扬,万人空巷。
“整个临都的名门闺秀的青睐,也抵不上一个瑶池碧台赠锦月,引起的万人空巷壮观,碧华觉得呢?”
赫连鸣谦总是能猝不及防的说上一两句情话,锦月本来也不是一个扭捏矜持的人,即便这样,也常常被他的甜言蜜语羞的面红耳赤。
“哦,对了,今年年关,你可还要去晋州?”
以前他们互相闻名已久,却极少接触的机会,但赫连鸣谦对锦月却不是一无所知,从慕老妇人在静安寺出家后,她每年都会过去陪这位祖母在晋州过年。
“今年虽然让祖母佯装身体不适,我借故去了一趟,却也只是陪了祖母两天,年关还未做打算,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说道晋州那一行,还是他暗中设计的,但他也庆幸设了这样一个圈套,否则他们怎会有今天。
“到也没什么,只是想陪你守个岁,你若去晋州也没关系,我随你过去就好。”
临都向来有新婚燕尔,在第一个年关一起守岁的风俗,他不回是正打算娶她吧,锦月心中涌出一股甜来也有一股怕,情不自禁将拦着赫连鸣谦的手臂紧了紧,将头附在赫连鸣谦的脖颈里。
“慕老夫人在你出生之前,便出家了,没想到你们祖孙感情还可以这般好?”
在右相府中,除了慕夫人跟她一母同胞的那个弟弟慕珏外,她向来不与人外人亲近,这一点赫连鸣谦是知晓的,她能跟慕老夫人如此紧密的关系,到让赫连鸣谦有些费解。
“我也就随口一问,若有难言之隐,可以不说,我不会介意的。”
锦月在赫连鸣谦背上默然不语,赫连鸣谦蓦然心惊,不知是不是自己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五岁那年,二娘因为怕因我的缘故,让娘亲抢走他在我父亲哪里的重视,便趁人不备,将我从阁楼上推了下去,摔断了我一条腿,恰好让刚被父亲接回来小住的祖母看到,出家人自然比平常人慈悲些,便带我回静慈庵养了小半年的伤,所以祖母对我比对其他子孙亲近些。”
赫连鸣谦诧异回眸,锦月面上平静安然,这样一个悲惨的童年,她讲的风轻云淡,但此中艰辛,怕是没人能体会完全。
“慕老夫人难不成是躲清静,才出的家吗?”
慕相也是少年得志,一入仕途,便是平步青云,而老夫人却不愿享儿子的清福,独自出了家,这件事曾也在临都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祖母当年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没说一句缘由,毅然决然的出了家,至今父亲也难以释然,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落下不孝的名义,开始还遣人接祖母来过个年,再劝阻几句,盼着祖母能回心转意还了俗,过了几年后,这件事被世人慢慢淡忘了,父亲便每年只让我过去,他自己到再也不理会了。”
同朝为官,慕相的为人,赫连鸣谦略知一二,这倒也像他的作风。
“慕老夫人是看破红尘之人,那能轻易就回了心呢?”
锦月缓缓叹了口气,想起祖母,心中有些沉重,红尘若真能如此容易看破,那还来的这么多的痴男怨女,为了一份情,执迷不悟下去,比如她,也比如他。
“其实祖母并非看破了红尘,也不是喜欢清静,而是为了还愿?”
他们一路说话,赫连鸣谦的脚下却从未停过,依然健步如飞的向上攀登,不知不觉中,路已经走出大半,而锦月却没有察觉。
“还愿?”
锦月稍稍颔首,眼眸有些落寞的垂了下来,祖母跟祖父的事情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祖母也瞒着她那利欲熏心的父亲至今,这是祖母一生难释怀的痛,任何人都触碰不得半分,但因为要安抚绝望的她,祖母甘愿揭开,这份恩情,她怎能不记挂着。
佳人不在兹 第一百六十九章:词中有誓两心知
“祖母与祖父都是出自名门,两家又是世交,未出生便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兴趣相投,这样才子佳人顺分顺水的结合,当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他们婚后也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在临都曾传为了一段佳话,是临都小夫妻争相效仿的对象,真可谓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可惜后来祖父正直壮年,突然染上了医治不好的恶疾,从此祖母以泪洗面,日日侍奉在床边,但祖父病的越发的重,一度命在旦夕,于是祖母佛前许愿,只要能让祖父再陪她一年,她愿意皈依佛门,终生侍奉佛祖。”
“佛祖答应了?”
锦月点了点头,眼眸瑟瑟的,不像方才讲她自己时拿分从容淡然,沉了沉眼帘继续说。
“是的,佛祖答应了,祖父的病果然一日一日的见轻了,真的好生的又活了一年,但也仅仅只是一年,连一个时辰都不曾多出,祖父辞世后,便有了后来的事情了。”
赫连鸣谦敛了敛眉心,人间有太多悲欢离合,命运也有太多无情之处,有时候听的是故事,警的是人心。
“慕老夫人真是不容易?”
锦月默然无语,她这故事并没有说完全,她隐瞒了,祖母为什么会告诉她,她还隐瞒了,祖母为什么要跟佛祖许这样一个愿,还灵验了,灵验的这般诡异。
祖母说她八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和尚,说她今生带祸而来,唯有与佛结缘方可化解,命里该她出家,若不出家,定会给家人招灾,当时家里人那肯,便只当那和尚胡说,给了些香油钱打发出去,而日后真的招了祸,而祖母告诉她这一切,是为了平复她,因沉重的命格跟负担,而日积月累的怨气。
“抓紧我,快到了。”
赫连鸣谦一出声,锦月才发觉他们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段峭壁了,他背着他步伐如此快的行走,如今却连大气都不喘,可见他的体力跟武功有多么的登峰至极,难怪连叶阑那样的顶级高手,都对他自叹不如。
赫连鸣谦将锦月放下,拦着了锦月的腰际,脚下一用力,便携着锦月腾空飞起,连踏了几次那峭壁借力,一口气越上了穿云峰的顶端。
第一次如鸟儿一般飞跃,锦月脸上浮出毫不掩饰的兴奋感,她第一次觉得,从前不学学着武功,是一大憾事。
“快看。”
还没等方才的震撼中回味过来,锦月顺着赫连鸣谦的指尖看去,光芒万丈的东方,那初生的一轮明日恰好有一点露出再天际云霞中,从金黄的一个边缘,到整个红彤彤的火球,锦月看的目不暇接。
“好美~”
初生的朝阳铺洒在那张恬静的面孔上,无暇精致的面容,美的让人炫目,即使不施粉黛,也丝毫不亚于那东方的朝阳,赫连鸣谦也随着锦月轻声附和了一句。
“对,真的好美~”
锦月察觉到赫连鸣谦的目光,恍觉他在说自己,脸颊浮出小片绯红,轻咬了一下唇角,嗔怪一句。
“我说的是日出。”
赫连鸣谦佯装出一脸无辜的笑容,轻捏了一下锦月的鼻尖。
“我说的也是日出呀,不然碧华以为是什么?是你吗?”
锦月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别过脸去,赫连鸣谦伸开手臂,把锦月圈进臂膀里。
“日出自然是美,但我的碧华比它更美。”
锦月将头靠在赫连鸣谦的胸膛上,依稀能听到他起伏的心跳,眸光迎着万丈霞光,静谧而温软,似一汪春水,潺潺流淌出去,此刻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对了,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锦月怔了怔,抬头看向赫连鸣谦,他方才说是因为她前些天那一句怀念海家村的日出,看来不止这么简单,这地方怕是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除了看日出,还有什么其他意义?说来听听。”
赫连鸣谦将圈着锦月的手臂紧了紧,脸上扬起了舒心的笑意,他一直不解当年父亲为什么做出了那番决定,此刻跟锦月站到这里,方悟出一二,情到深处,怕就隐忍不了了。
“这里是我父母当年许下终身的地方。”
对于赫连鸣谦的父母,听风楼里自然有详细的记载,但锦月却不曾翻阅过,有些事情,她希望能听赫连鸣谦亲口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