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后这些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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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凭故意跟这徐济之找话说,想试探他,不过看他反应,倒像是完全没那意思,并没有被自己的美色迷倒,也就放弃了这一念头。她本来也只是偶然一遐想罢了,并没有当得几多真。
私下,她倒是有点唾弃自己的饥不择食,见到个好看的男人就要忍不住胡思乱想,已经跟个荡。妇无异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她老老实实将自己打住了。
这天,她打开了一直藏放在柜中的拓拔叡的遗物。他的戒指,发冠,碧玉带钩,还有腰间常戴的玉佩。熟悉的气味忽然涌上来,一时好多回忆也全涌上来。真是没有办法,她心想:不管怎么折腾,别人的还是别人的,我的还是我的。
她握着那块玉龙带钩,心中悲哀地叹想:咱们两个都是孤魂野鬼。一个阴间的鬼,一个阳间的鬼。虽然谁看谁都可恶,可最后还是只有咱们两个过。
她忽然又想到:生人都要走。
生人都要走,唯独死人,死人是带不走的。这样想,他死了,那他跟她是不是也永恒了呢?毕竟现在,是再无人能将他从她身边带走了。她把他的魂灵附着在这冰冷的物体上,锁在这一方小匣子里。谁都会离她而去,到这魂灵是永不离开的。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永远。
是夜,她将那匣子放在枕边,手中握着那块白色玉龙带钩,心中默想:来吧,你不是喜欢入我的梦吗?我原谅你了,你来陪着我吧。我一个人活的太寂寞了,只要有人能陪我,鬼魂我也接受了。
这夜,她没有做任何梦。
第44章 皇后
冬十二月, 冯凭先前命人修造的永宁寺的佛像金身落成。其时也正是拓拔叡的祭日, 寺中开坛做法,冯凭和拓拔泓一同到寺中祈福,顺便参观这座新造的佛像。
佛像位置在全寺主殿, 大雄宝殿之中,占地约有半顷。是铜制的,高五丈三尺, 表面镀了厚厚一层金, 拟释迦成道像,下坐着巨大的金色莲花。除了主造像外, 四周还有大大小小数千的金色小佛像, 皆围拱而坐。冯凭看那佛像面目, 隐约有几分拓拔叡的影子。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几分安慰。因为拓拔叡死的时候,丧葬有些孤寂, 除了她的一缕头发, 没有什么陪葬。她怕他地下会寂寞, 造这尊佛像,多少算一点补偿。
因为永宁塔先前被火焚, 所以之后又重建了, 最近也堪堪将成。冯凭遂携着拓拔泓一道登上塔顶观览。是日大风雪,天色晦明,塔上非常寒冷,纵是穿着厚厚的大衣和狐裘,仍然冻的浑身僵痛。回宫的马车上, 拓拔泓像条蚕虫似的,将身整个儿地靠在她怀里,冰块似的双手揣在她胸口,双眼明睁着看她的脸。
她嘴唇鲜红,肌肤白腻,眉眼是淡淡的,像细笔描绘出来的精致,每一个线条都无比干净清晰。拓拔泓已经熟悉她的美,然而他还是喜欢看她,百看不腻。
他的手在她怀中轻轻探摸,摸到那团柔软,轻轻覆住。过了一会,又试图拨开阻碍,伸入她里面那层衣物。
冯凭忍耐了一会,终究还是不大自在,按住他手,无奈道:“皇上。”
拓拔泓反握住她的手,说:“我想你。”
冯凭说:“我听你的话自重了,你也得遵守你的诺言,尊重我。”
拓拔泓说:“我控制不住。”
冯凭说:“皇上。”
拓拔泓说:“已经错了,不如将错就错吧。一次还是两次,又能有什么差别呢?你真的宁愿这样也不肯跟我一起吗?我晓得你身体也很寂寞,有我,你就不寂寞了。咱们可以名正言顺。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好吗?那天你不喜欢?”
冯凭眉头皱起来道:“皇上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拓拔泓说:“咱们已经那样了,我没法再把你当别的人。咱们这样天天在一起,我放不下你。除非你我再也不见面不说话。”
他捏紧她五指:“这可能吗?”
冯凭说:“皇上先前发过的誓呢?不做数了?”
拓拔泓说:“我跟你说实话。我并不想发那个誓,我只是嫉妒,我不想看到你跟别人亲近,我看不下去。你应该晓得我的心情。而且,是你逼我的。我是违心的。”
他声音有些难过:“我对你是真心的喜欢,你觉得我只是玩弄你吗?我没有那样想,我是真心想要你。”
冯凭没答话。
拓拔泓说:“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个儿子。”
冯凭抚摸着他头发,叹道:“我丈夫都死了,哪里来的儿子。我只要有皇上便知足了,皇上便是我的骨肉,我不想要儿子。”
拓拔泓注视着她脸,久久。她神色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知道,她是心如铁石,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的了。
冯凭因说今年过年会冷清,蛮想找点热闹。腊月二十九这天,拓拔泓的生日,常夫人带着儿女来宫中贺寿。冯凭因见她哥哥的三个孩子,上回还是一点儿大,半年不见就变了个模样,心下便十分感慨。一时想起往事,和常夫人拉了许多家常。
冯朗的大儿子叫冯翊,今年已满十三岁,他和拓拔泓是同年的。冯凭喜欢他相貌俊秀,前几年把他弄在宫中陪拓拔泓读书。只是这小子很不争气,正经书不好好读,学人家穿衣打扮,涂脂抹粉,在宫里天天跟李坤置气争宠。争宠就算了,还争不过人家,隔三差五跑来找冯凭嗷嗷哭鼻子。年前和李坤怄了一场气,在家装病,打死不进宫了。冯凭被这淘气小子气坏了,这几个月也没过问他。
冯凭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她哥哥这几个孩子,当的跟亲生似的。冯翊前阵怒气冲冲的,几个月不见,已经恢复了笑脸,见到冯凭,钻在怀里姑母姑母叫个不停。跟小奶狗似的摇尾巴。冯凭见他相貌灵秀,活泼可爱,也就忘了先前的不快,摸着脑袋说:“你这病今天算是好了?皇上前几天还问起你,最近打不打算回宫读书了?”
冯翊笑说:“我倒是想回来。不过要是回宫,姑母你赏我一个什么?”
冯凭奇了,说:“你这念书又不是替我念的,我赏你一顿板子差不多。”
冯翊哼了哼,说:“我当然是为了姑母了。要不是为了姑母,我才不跟李坤他们一起玩呢。你当我不知道呢?皇上天天跟李坤一起,亲热的不得了,一个桌吃饭,一个被窝睡觉,我不替姑母你看着他,他天天在皇上面前说姑母你的坏话。”
冯凭笑:“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冯翊说:“他什么都说!皇上什么都听他的!他以前还说你和乙浑是那什么呢,气得我和他打起来!”
常夫人笑打住儿子:“别满嘴胡说八道的!”
冯凭笑说:“小孩子胡话,不必往心里去。”
常夫人谈起儿女,抱怨不停。说冯翊,说:“他,这两年,天天逃学,说习文吧,连篇狗屁文章都背不通。说习武吧,连条狗都打不过。他父亲还说过两年让他到军中历练历练,我看他也不想去,真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冯凭说:“闰儿呢?”
闰儿是家中的老二,今年才十岁不到。常夫人说:“闰儿倒是聪明,就是那病,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十岁。这两年越发的消瘦了,脸儿黄黄的,我这整天都为他提心吊胆,晚上都睡不着觉。”
冯凭说:“明日我让徐济之去给闰儿看看病,他医术倒是不错的,我这病自从他入了宫,大有起色了。兴许能治好闰儿。”
常夫人说:“哎,要是能治好倒是好了。”
冯凭跟冯翊笑说:“你最近要是肯好好读书,表现得好了,春天去河西巡兵,便让皇上带你一起。否则到时候大家都去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平城,看你哭不哭鼻子。巡兵便要比武,不要给姑母丢脸。”
冯翊说:“我知道了姑母,我这就去给皇上请安。”
冯翊陪着说了一会话就跑了,还留下一个冯珂。小姑娘才八岁,也是个黏人精,一见冯翊走了,就跟兔子似的嗖一下从她娘怀里跳下来,高兴地往冯凭席边来:“我也要姑母抱!”
冯凭和常夫人差不多年纪,只比常夫人小三四岁,当年结婚的年纪也差不多。见别人的儿女就跟老鼠似的,生的一窝窝,一个跳走又来一个,她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酸楚,心想:今年二十三岁了。
自己要是能生孩子,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冯珂生的漂亮。
冯凭细看她,圆圆肉肉的脸蛋,一双黑眼睛大而有神,眉毛乌黑有型,眼睫毛又浓又长。红润白皙的面皮儿,肌肤吹弹可破。头上绑着两个少女的双丫髻,额前垂着刘海儿,发际还能看到浅浅的绒毛。手儿也是肉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小窝窝。穿着一身鹅黄衣裳,颜色靓丽,十分清新喜人。尤其笑起来,两个酒窝甜甜的,把人心都要化了。
常夫人笑说:“人家都说她长得像太后您小时候的模样。”
冯凭不晓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样,就有些惊讶,也笑:“有这回事吗?我倒是认不出。不过我跟阿兄是一母所生,小时候长的的确很像,兴许她是像了阿兄了。”
常夫人说:“可我看她这眉眼跟你更像。”
冯凭笑着把这孩子抱在膝上:“那这八成是我生的了?以后这孩子就归我了吧。”
常夫人说:“她喜欢姑母呢,整天在家里就念叨,想进宫来看姑母。她听人家说她长的像你,就高兴的不得了,整天嚷着也要进宫,说也要当皇后,长大要跟你一样。”
冯珂有些不好意思:“娘你不要说啦!”
冯凭笑说:“阿珂想当皇后?你晓得皇后是做什么的吗?”
冯珂说:“我听爹娘的话,爹娘都听姑母的话,我哥哥也听姑母的话,舅舅外公们也听姑母的话。姑母最厉害了,我长大也要跟姑母一样做皇后。”
冯凭和常夫人都被逗笑了。
冯凭笑逗她说:“皇后不是那么好当的,当皇后要嫁人的。”
冯珂连连摇头:“我不嫁人,我娘说我还小呢。”
冯凭诚心说:“这孩子长得倒好,要是能大几岁就好了。大几岁配皇上正合适。”
常夫人笑说:“是啊。”
冯凭轻声说:“皇上这两年,也该大婚了,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
常夫人说:“这是要紧事,太后有什么想法呢?”
冯凭说:“皇后之位,关系重大,须得谨慎啊。”
第45章 为难
皇后之位, 自然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
冯凭绝不希望再冒出一个外戚家族和自己争权, 所以她需要皇后是冯家人。
她就此事征询朝臣的意见,结果却让她很不满意。
她先是询问了京兆王。京兆王是宗室的元老,也在朝中录事, 说话颇有分量,很得人望。冯凭对他态度也很低调谦和,说:“皇上而今也到了大婚的年纪了, 我年纪尚轻, 此事怕拿捏不妥,所以想同皇叔商议, 问问皇叔的意见。皇叔对此事有想法吗?”
拓拔子推听说了立后之事, 极力举荐了陆氏和贺氏的女儿, 大赞其品貌端庄,堪为中宫之选。冯凭找了几个理由把这二者都驳回去了, 京兆王便大概听出她的意思了。
沉默半晌, 京兆王说:“那太后心中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拓拔子推一向跟她不是太亲近, 朝事上也总爱跟她唱反调,冯凭绝不认为他会支持自己。没敢说自己的想法, 她只是笑:“我正是尚无人选, 所以才想询问皇叔的意见。最近正为这件事情头痛呢。”
拓拔子推说:“臣只是建议,此事当然还是要由太后拿主意。”
冯凭心说:这些人,嘴上乖,说让自己拿主意,等自己真正拿主意, 他们又要跳出来找话说了。送走京兆王,她要召来高盛。
高盛是她一路提拔上来的,对她倒是忠心的,冯凭对这位老臣,倒是实话实说:“这件事,我也询问过京兆王,京兆王推举了贺氏和陆氏的女儿,只是我认为不太合适。”
高盛八成也猜出她的意思:“那娘娘的想法呢?”
冯凭说:“冯朗的女儿怎么样?”
高盛问说:“臣刚刚进宫时,看到宫门处有个小女娃,扎着双丫,身高约四尺,年纪约摸八岁,太后说的便是这个孩子吗?”
冯凭点点头:“正是她。”
高盛说:“这,一门两后,怕不是吉利之相。先帝去岁刚驾崩,皇上年纪尚小,朝局尚未稳。太后不过才垂帘听政一年,便要立一个小小的八岁女童为皇后,又是自己的亲侄,恐有揽权专断之嫌,难免让人怀疑太后的用心。皇上的婚事,虽是家事,却也是国政,臣认为此事不妥。”
冯凭说:“我也知道不妥,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妥呢?这件事,除了你我尚未同任何人说。就怕一说出来,满朝都是反对声,吵嚷得人头疼。你有什么主意吗?”
高盛说:“臣不建议太后这样做。太后为政时日尚浅,不宜徇私太过,招来非议。持事公允一些,更易让朝臣们心服。一味地行权揽私,怕要失掉人心。”
冯凭尤不肯死心,道:“我当年被先帝封为贵人时也不过才九岁,先帝立我为皇后时,我也才十一岁,当时朝众,也并没有什么话说。”
高盛说:“今时不同往日,何况,当年常太后居宫,也并没有让常家的女儿做皇后,而是立了冯氏,乃是知道常氏出身寒微,不堪当此大贵之选,恐为家族招来灾祸。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自古便是灾祸的衅由。若是做了太后,就必要从自己家族中择皇后而立,这朝廷国家,岂不是要成了外戚的私产。”
冯凭听到这句,已经是不太高兴了,瞥了这人一眼,高盛却还顶着她眼风继续说:“德不称其位,其祸必酷,能不称其任,其殃必大。皇后之位,重在选贤任能,依臣之见,从朝中出身名望相当的氏族中,择起年纪得当,品貌出众者立为皇后,才是得当之选。”
冯凭原地踱了几步,慢慢往凤榻上坐下:“你的意思,冯家的女儿做皇后,就是德薄而位尊,要招来灾祸了?”
高盛说:“八岁的女童,有何德何才足以服众呢?哪怕是加上太后的威望,怕也不足以支撑。太后既然没有让自己的兄长入尚书台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