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抽烟,朕烫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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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跪拜后,祁欢绷着脸立于太庙之前,沉凝的目光扫过底下恭敬立着的群臣,嗓音清丽:“大梁香火传承百年,望众卿同朕共同治理这绵延疆土!”
下头乌压压跪倒,齐声道:“不负皇恩!”
洪亮的声音在九重宫阙间声声回响,莫名激愤。
傅予湛站在她身边,一并受了这跪拜,不知眼红了多少人。他低声提醒:“等会儿到了城墙上莫要靠前。”
人多眼杂,暗地里免不了会有些刺客埋伏。
祁欢点点头,目光穿越群臣落在远方群山间,低声感叹:“恨绵绵深宫怨女。我这辈子都要被锁在这高墙内了吧。”
傅予湛静了片刻,道:“陛下应当自称为朕。”
“……哦。”
煞风景的老男人!
……
上了护城墙,果然有两对人马严阵以待,将墙头围得水泄不通。
梁国已经许久没出过女皇了,老百姓齐齐围在城下围观,场面前所未有地壮观。
祁欢在上头勉强做个样子,挥手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撑不住了,小腹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撑到结束,下城墙的时候两腿一虚,险些在百来级的石阶上滚下去。傅予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一路半拥半扶地将她塞进宫辇内。
第5章
祁欢这一场积食闹得有些厉害,之后半个多月反反复复,痛苦不堪。本就是巴掌大的脸又消瘦了两圈,却被吓得再不敢多食了。
直到寒食节后,周礼施完最后一次针,长舒一口气:“陛下已经无碍了。”
祁欢热泪盈眶地抓着周礼的手:“爱卿!多亏了有你!”
周礼脸色一红,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翻脸无情,反手拽过他的衣领:“不许声张出去!懂么!”
“……是。”
祁欢满意了,挥挥手打发他走。
心有余悸地摸摸肚子,谁能想到堂堂嘉元帝,登基第一件事不是肃清朝纲,也不是施行新政,而是歪在龙床上消化肠道……真是丢死个人了!
常魏送了周礼出去,端了盘葡萄剥皮喂她,开解道:“陛下此番病症来势汹汹,说不定掺了些别的病痛呢!”
祁欢顺杆爬下来:“就是,一定是周礼这厮学艺不精,诊断不出来,掰了个积食的借口来糊弄我!”
常魏连连点头:“陛下龙体康健,小小积食哪能虚成这样!”
祁欢这才痛快了,吐出葡萄籽,准备回龙床上再睡个回笼觉——这几日精神不好,傅予湛也没有督促她学习了,真是快活!
在龙榻上滚了两圈,她忽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问:“之前听你说,周礼这段时日都住在暖阁?”
常魏点点头:“是啊。首辅大人说暖阁离得近,方便照顾陛下,就划了个偏殿给周院判暂住。您有何吩咐?”
说完半天没听见回音,扭头一看,祁欢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
暖阁内。
周礼亲手写了满满一页的纸,小心吹干笔墨:“成了,日常要注意的事项都在上头了,首辅让御膳房和贴身的奴才多看几遍记下就好。”
傅予湛接过来,由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折成三道贴身收在袖袋中。
周礼背起手边的药箱,躬身行了一礼:“如此,下官就告辞了。这段时日多有叨扰了。”
“无碍。”
退到殿门口,周礼搭在门上的手一顿,还是回过头来:“陛下自小身子骨孱弱,是受不住这种毒的,往后半年都要小心调理。你若不是真心要她的命,还是用些温和些的方子。”
无人应答。
周礼笑,也是,下毒哪有嫌毒性过烈的,自是越猛越好。这次祁欢侥幸躲过一劫,下次哪有这好运。
他叹一口气推门出去。
身后傅予湛低头看着手中奏疏,目光沉了沉。
————
又躺了两天,祁欢终于又活蹦乱跳了。可是没蹦哒两日,就被傅予湛拎进了御书房。
面前整整一摞的奏折。
祁欢沉默两秒,提着裙摆一点一点往后退。
傅予湛拿出那把无所不在的戒尺,啪嗒往桌上一搁,淡淡看过来。
祁欢:“……”
她恨!
蔫了吧唧在桌前坐下,死鱼眼往一小臂高的桌案上扫过,视死如归地抄起一支红朱砂:“来吧。”
不就是一个“已阅”么,谁还不会写似的。
见她这般架势,傅予湛倒没说什么,从案头拿了几本折子递过去。
前边的几份倒是简单,不外乎溜须拍马赞颂新帝的。
祁欢随便扫了两眼,手中狼毫翻飞,潇潇洒洒两个大字。
写完还慢悠悠吹了吹墨水,面有得色地往傅予湛面前甩了甩。
傅予湛平静地接过来,另抽了一本给她。
是御史台上的折子,弹劾的是祝侯爷家的小公子,祝知年。
祁欢噫了一声。
傅予湛眸光撩过来:“陛下认得?”
可不认得嘛。
四年前,两人还曾有过一纸荒唐的婚约。
……
彼时丰乐公主还没远嫁,正是缠傅予湛最紧的时候,成日往宫外的太傅府去。
奈何郎心似铁,回回碰壁。
祁欢非常不幸地便成了这位公主的泄愤靶子,日子过得异常艰辛。她甚至动过把傅予湛打晕灌药塞进丰乐寝宫的念头。
计划还不及实施,傅予湛就拒婚了。
这个节骨眼上,祝侯爷御前为幼子求娶丰乐。丰乐自然是不愿意的。
中间几番波折,竟是定下了祁欢。
……
往事一经回首,多少有些不堪深思的细节。
祁欢摸摸脖子,含糊道:“见过几次。”
说罢不再看他,埋头读折子。
一行行,祁欢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气得咬牙切齿。
折子上声泪俱下控诉祝侯爷家的小公子,嚣张跋扈吃喝嫖赌,强抢民女给告进去两次,地牢门锁还没关上,后脚祝侯爷穿着官服就来领人了。
这回更甚,狎玩民女闹出好几条人命来,民众血书不下百人,侯爷轻描淡写就压了下来。
折子最后,御史台大人刚正不阿地抨击这一家腐败的名门望族,强烈请命肃清朝纲。
傅予湛在一旁,轻描淡写问:“陛下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祁欢冷哼一声:“祝知年这个小禽兽草菅人命残害妇孺,自然要一命换一命。至于他那个侯爷爹爹也不是个好东西,自以为权势通天,徇私枉法的勾当可是熟练了,我看就该罢了他的官,当众游街。”
听罢,傅予湛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可知道,祝麟安的爵位是如何得来的?”
祁欢直觉他要说些不爱听的话:“不想知道!”
傅予湛继续:“当年仁和帝执政时,汴京曾爆发一场瘟疫。彼时祝家的当家人还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学士,兀自请命去往疫病村,凭着祖上留下的一个方子制止了这场天灾。仁和帝感其德行,留了个世袭爵位于祝家。”
祁欢哼了声:“那又如何,陈芝麻烂谷子的功德,难道能用一辈子吗?”
“自然不能。可那祝家得了爵位后青云直上,曾出过两任相爷,三位驸马,早与皇室绑作一体,便到了如今这一代,祝家老大也在京中身任要职。陛下认为这样深的根基仅一个不成器的儿孙就能撼动吗?”
“那你说如何?”
傅予湛拿过她手中的狼毫同奏章,敛眉批注。
祁欢凑过去看,火蹭地一下冒出来:“罚俸半年,就这?!”
“是。”傅予湛淡淡搁笔,还不忘给她上一课,“陛下既为天子,便不可拘泥于眼前,世家背后的盘根错节才是要紧。”
祁欢气笑了:“傅卿说得极是,几个女子罢了,怎比得上你们豪门勋贵的利益来得重要。是朕眼皮子浅了。”
说罢,蹭地站起来。
“去哪?”
“傅卿对批折子很有一番心得,朕乏了,就交给傅卿吧!”
傅予湛情绪没什么波动,淡声道:“也好。”
“!!!”
祁欢手中剪子嘭得往桌案上一拍,气鼓鼓地拂袖离开了。
……
御书房的珠帘还在劈劈啪啪晃动着,常魏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自家公主如此剑拔弩张的一面,已经好些年不曾见到了,还有这把暌违多年的剪子……
剪子!
常魏一个机灵,拂尘一甩就要上去销毁赃物。
却被一双手抢了先,拿过这把微微生锈的“凶器”。
剪子原是宫女们做女红时用的,握手处缠着一圈圈的红色棉线,双刃被磨得圆润光滑,倒像个用于把玩的艺术品。
傅予湛仔细看了会儿,竟是笑了,先前的一点郁气尽数散去。
他抬头,对常魏道:“这么些年了,这把剪子她还随身带着?”
常魏讷讷点头,心想,首辅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过了一会儿,见他面色已经如常,低头开始批复奏折,略踌躇了下,觉得自己理应为陛下同首辅的良好关系出一分力。
他轻柔出声:“傅大人。”
傅予湛抬头:“何事?”
常魏:“傅大人恐怕不知陛下与那祝家小儿的陈年往事。”
“当初大人离京不久,祝家小儿曾向先帝求娶丰乐公主……后来都到了纳吉纳征的地步,那人却在青楼同人抢花魁,期间大放厥词诋毁我们公主,全汴京都传开了,婚事这才不了了之。”
“首辅说的利害关系,奴才都懂,陛下怎会不知呢,不过终究意难平而已,大人多担待些吧。”
听罢,傅予湛抿着唇,眸光淡了下去。
第6章
祁欢回到寝宫,一张脸气得通红,在空旷的浴房踱步:“罚俸半年!你能信?”来回走了两圈,意难平:“罚!俸!半!年!”
毫不清楚事情原委的良言跟在后头,艰难地去脱她的外裳,嘴上附和道:“太震惊了,奴婢简直不敢置信。”
祁欢刷地停下脚步,扭头瞪她。
良言唇角弯弯:“陛下,水该凉了。”
祁欢:“哦……”
拧巴着甩了鞋袜,噗通跳下池子,温热的水稍稍安抚了她心中的怒气。
祝知年的糟心事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忽然想到傅予湛冷漠的面孔,另一股邪火又起来了。
她扭头,对边上一个捧着衣裳的小宫女道:“你去找些碎布和棉絮,给我做个人偶。”
小宫女满面茫然:“啊?”
“啧,这丫头怎么一点儿都不机灵。”祁欢扒着池壁,挥手招她过来。
小宫女惴惴上前。
祁欢指着她手里的衣裳,比划了一头两臂两腿:“用那个,缝缝补补,做一个这个,可明白了?”
小宫女点点头,又迟疑道:“可是陛下,这是您的寝衣……”
祁欢摆摆手:“去去去,再多嘴打你了啊!”
刚入宫不久的婢女踉踉跄跄就跑了。
身后早就摸清祁欢脾气的宫人捂着嘴吃吃地笑。
……
沐浴过,祁欢兴冲冲地出来,一眼看见龙床上半人高的人偶。
小宫女可能真是被她唬住了,这么一个时辰,针脚倒挺精细的,两只手臂直挺挺伸在两边,像个稻草人,里头棉絮塞得密实,压下去十分有弹性。
祁欢狰狞地笑了两声,左手一只狼毫,右手捏着根绣花针,阴测测地走上前。
良言察言观色,挥挥手让身后人都退下了,再回身,祁欢已经麻利地在人偶的头上写下“傅予湛”三个大字。
手里捏着那根绣花银针,噗地一声戳进去。
良言只觉得自己颈边一痛。
祁欢一边戳,一边念念有词:“我戳你个小人肩!戳你的小人背!戳你的小人腹!”
眼见下针部位愈发往下,良言忙拉住她:“陛下!每次戳一个地方就好!”
“为何?”
“……留着下次再戳。”
祁欢一想也是,就她这治国的资质,傅予湛起码得在首辅之位上再坐二十年吧。
省着点省着点。
将针收好,祁欢一身轻松,拍拍“傅予湛”的脑袋,对良言道:“熄灯吧,朕眯一会儿。”
良言大惊失色,口不择言:“陛下要同傅大人一起睡?”
祁欢:“……”
她一脸莫名:“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着,将人偶往床边脚踏上一甩,还探出去跺了一脚:“成了,你出去吧。”
“是……”良言扫一眼写着“傅予湛”名字的人偶,幽幽叹了一口气。
是她想太多了。
————
祁欢的脾气一向是来得快去得急,一个午觉起来,早忘记之前御书房剑拔弩张的那番争吵。
起床时看见脚踏上可怜兮兮的人偶,冷不防就心虚了。
众所周知,大户人家夜里歇息时,床边是要躺一个守夜丫鬟的。夜里起夜,伸脚一踹,小奴才就吧吧地起来服侍了。
要权倾朝野的傅大人给她守夜,实在是虚。
心虚非常的祁欢做贼似的将人偶抱起来,掸了掸不存在的灰,端端正正给放在床头,然后换了衣裳打算回御书房示个好。
走到书房外,发现常魏乖乖站在书房门口。
祁欢奇怪道:“你不在里面侍候笔墨,站在作甚?”
常魏凑过来,小声道:“太傅大人睡了。”
咦,睡了?
要知道,傅予湛自回宫以来,每日天刚亮就来养心殿叫她起来晨读,夜里祁欢练字到昏昏欲睡,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咸不淡地拍了拍戒尺。
祁欢一度以为这人怕是妖怪转世,不用吃睡的。
轻手轻脚撩了帘子进去,果真看见他伏在桌案上,眉眼闭着。
祁欢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拿过架子上的一条薄毯,抖了两下,盖在他身上。
而后蹲在一旁无声打量。
平心而论,傅予湛的长相当真称得上一句“翩若惊鸿”,当年高中状元时,不知砸了多少姑娘家的花手绢回去。
此时他眼眸合着,长睫轻颤,宛如远古长眠的神祇。
视线落在他微蹙的眉心,祁欢不自觉伸出手……
良言端着御膳房备好的点心进来,刚迈了两步就看见祁欢愣愣地伸手去摸首辅大人的脸。
她心口一跳,嗖地收回脚,利索地拉住了要跟着往里探的常魏。
常魏不明所以:“你做什么呢?”
良言捂着他的嘴,惊恐地摇了摇头。
第7章
祁欢鬼迷心窍一般,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