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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朕不抽烟,朕烫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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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见这边祖孙俩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他揉了揉眉心,道:“太师大人今日是否僭越尊卑了?”
  郑太师一愣,正要说话,傅予湛已经抬手制止了他,语气不甚客气:“这传位诏书是先皇的旨意,太师若有不满,大可亲自下去问他,何必为难一个女娃。”
  郑太师脸色不大好,哼了声:“你也知道那只是个女娃?凭什么撑起我大祁江山?”
  顿了顿,他声音稍低,道:“太傅,老夫也不瞒你。先皇去前,曾召我入府密谈,传位的事,连同你手里那份密诏,老夫都是知道内情的人。先皇属意的到底是谁,旁人不知,你我心知肚明。”
  傅予湛神色变了变,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缓缓道:“太师慎言。事关社稷,不是任由你凭空捏造的。”
  “老夫自然不会到处宣扬。但是长乐公主的确不是治国之材,太傅心里可不能忘了真正该忠于谁。”
  “太师多虑了。”
  傅予湛扔下这一句话,顾不得行礼就往外走。
  经过郑朗身边时脚步一顿,平平道:“郑公子不必忧心,陛下九五之尊,这后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郑朗脸色一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第11章

  傅予湛原本以为依照祁欢的性子,这会儿功夫都该跑到畿北街了,结果拐过街角,就看见常安挠着头在路口等他。
  旁边的小摊棚内,祁欢一手一根筷子搭着碗边,眼巴巴地看着小贩手边热气腾腾的锅,瞧见他还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常安不大好意思地凑到傅予湛耳边,道:“陛下一闻到这馄饨的味道就跑不动了。”
  边说还暗自打量首辅大人的脸色。
  傅予湛眉眼不动,只是点点头,对他道:“你去将马车牵到街口来。”
  “是。”
  他这才提步走进这个简陋的棚内,在祁欢对面坐下。
  祁欢鼻子翘得老高,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其实心里略忐忑难安。
  这郑太师是谁?先皇在世时都要礼让三分的老功臣。结果她先是把太师骂病了,还扬言要纳了人宝贝孙儿,真是罄竹难书的罪过啊!
  祁欢越想越心虚,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正好看见他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竹筷。
  脸色蹭地一白,利索地抱头矮身,蹲到桌下去了,嘴里还嚷嚷着:“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不能打我!”
  正用热水烫碗筷的傅予湛闻言手一顿,默然。
  想起回宫后第一回见面,她也是这幅反应。忍不住反思,自己四年前当真打过她?
  而目睹了自家陛下怂样的常魏无语望天,要是拂尘在手多好,陛下一定很想拿它遮一遮羞。
  这时,刚捞起一碗馄饨的老板乐呵呵地走过来:“小娘子莫怕,你夫君敢打你,我就替你报官。”
  说完又板起一张脸对傅予湛道:“这位郎君实在不惜福,娶了个这么年轻的夫人不好好疼着怎么还打她呢!看你年纪也这么大了,小夫人嫁给你那是委屈下嫁懂不……”
  祁欢:“噗。”
  傅予湛:“……”
  一直到吃完馄饨,他都是面无表情的。放下银子默不作声地领着闷头偷乐的祁欢往外走。
  经过万口芳,祁欢眼睛一亮,扯住傅予湛的袖子:“我想吃驴打滚。”
  傅予湛:“不许。”
  祁欢鼓了一侧腮帮,看了他片刻,道:“其实郑太师的孙儿长得挺合我心意。”
  这话半真半假。
  郑朗长得确实不错,剑眉星目,有武将的刚毅,又带着文臣的儒雅,回京数月,没有少招姑娘家追捧。
  只是这性格过于自傲,祁欢欣赏不来。
  如今这么说,也就是句威胁罢了。
  果然,傅予湛脸色冷下来:“慎言,这不是由你胡闹的事。”
  祁欢满不在乎地撇嘴:“郑太师不是看不起我么,我就想瞧瞧他的好孙儿究竟有什么治国经纬。”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
  郑太师倚老卖老不是头一回了。倘若有个宝贝孙子放在后宫中牵制着,还怕他整幺蛾子么?
  啧,想一想后宫中有个郑美人哭唧唧,朝堂上再来个郑国舅泪汪汪,不要太美好哦!
  听她得意洋洋地说完,傅予湛沉默了半晌,抬眼:“就为了一个驴打滚?”
  祁欢:“……”
  “嗯。”
  ——
  傅予湛最后还是进去给她买糕点去了。
  他今日没穿官袍,只是简简单单一件杭绸白缀,挂着块玉佩,更像个清俊儒雅的俏书生。
  祁欢脸上挂着笑,冲着他的背影挥手,加了句:“我爱吃梅花味儿,记得加糖!”
  常魏凑过来担忧道:“陛下,这么逞凶不好吧!”
  祁欢撇撇嘴,满不在乎:“横竖要挨训,还差这一个罪名?”
  常魏了然:“这就叫虱子多了不痒对吧!”
  祁欢一脚踹过去:“虱你妹!”
  正午的日头还有几分毒辣,她左右瞧瞧,正好看见那辆马车稳稳停在街口,只是不见常安的踪影。
  “走了,去马车上等。”
  ————
  自从当上了皇帝,祁欢一直以为自己往后三十年的使命不外乎是陪大臣叨哔,看面首争宠,外加和傅予湛斗智斗勇。
  她从没想过这份坑爹的职业还对她的武力值做出了严苛的要求。
  是以当略通武艺的常魏被黑衣人一剑砍倒扔出马车后,祁欢已经预见了自己横尸荒野的下场。
  她抱头蹲在颠簸的马车一角,眼前是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剑的那端毫无意外是个蒙面人。
  他看起来从容又淡定,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这位好汉,敢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人不理她。
  “我家中有钱,你们去万口芳找一个白衣青年,价钱你们开。”
  仍旧没有应答。
  祁欢苦着脸,安静地注意马车外的动静。
  过了约摸一炷香,马车外喧哗渐消,眼看就要出城了,到时荒山野岭,毁尸灭迹,野兽分食……
  祁欢不敢想了。
  她觑一眼身边木头般的黑衣人,一咬牙着往外挪了半寸。
  颈边的长剑瞬间抵近两寸,割出一道血痕。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人,这会儿刷地流下泪来,哭道:“破相了啦!”
  情绪失控下有些破音,黑衣人似是被她的爆发吓到,迟疑了一瞬,将剑挪开了些。
  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掀了帘子进来,皱眉:“怎么回事?”
  祁欢捂着脖子哭:“他兽性大发,想要欺负我!”
  黑布下的脸红了彻底,结结巴巴道:“你胡说!我压根没碰你!”
  祁欢意动,不是汴京的口音。
  进来的男人目光在她脖颈停顿两秒,在车内坐下了,一把长剑横在手边,气势不凡。
  祁欢抽抽噎噎地抹了抹泪,错眼往那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通身黑衣,没有任何令牌信物表明他的身份。
  是受雇于人的杀手吗?
  那么是谁要杀她呢?郑太师么?还是敌国细作?又或者……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子骤然前倾——马车停了。
  她被那人粗鲁地拖出马车,一瞧,却是在一处荒郊野岭,底下是十来丈高的陡坡。
  三个握剑的黑衣人神色肃穆围在她身后。
  祁欢曾经在哪本江湖游记中看见过一句话,被挟持的时候一定要努力和绑匪说话,不管人话鬼话,都要让对方没有插嘴的余地。
  她还天真地问过良言:“拖延时间吗?”
  良言思索半天,道:“或许是趁着能喘气多说两句吧。”
  然而现实情况是,她连嘴巴都来不及张,就被人狠狠踹下山坡,一骨碌滚了下去。
  头脑放空的那一瞬,她似乎还听见身后那人低哑的轻笑。
  不知道做了几个空中转体,祁欢才狼狈地被一棵杉树挡住了落势,但此时离坡底也不过一丈罢了。
  金枝玉叶的身子哪儿哪儿都疼。
  她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时正好看见三个黑影转身离开,正要松一口气,忽见一抹银光闪过,登时大骇。
  苍了天了,这几人是抓她来玩春猎的嘛!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在稀疏的草木间逃窜。
  身后疾劲的箭矢裹挟风声嗖嗖落下。有的钉在树干上,有的没入泥地,甚至有一支擦着她的手腕径自将束缚的绳索割开了!
  没多久,祁欢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躲在一个树洞内大口喘气,胸口因为窒息疼痛不已。
  不知过多久,身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祁欢瞄了一眼,那些人已经驾马离开,看起来,那通流箭只是为了将她逼到山谷里边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才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脱下红色外袍搭在树干的箭羽之上。艰难地挪回树洞边,捂着心口倒了下来。
  ……
  再醒来已是日暮时分,天际几颗星子早早点缀其中。
  苍茫寂静。
  祁欢茫然地躺了片刻,心口的绞痛让她使不上劲。
  胳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她戚戚然地想,还是应该在郑太师府上蹭一顿饭吃的。
  天色又暗了几分,她想,逃过了积食逃不过刺杀,她果然是大祁最短命的皇帝……
  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动动身子,只觉得手也疼背也疼,半天才爬了起来。
  不远处有零星一点晃动的火光,祁欢眼睛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瞧。
  那人踏着杂草灌木,一路走到她挂起的外衫处,顿了顿,往这边走来:“长乐?”
  是傅予湛的声音。
  祁欢下意识要往树洞内躲去,他却已经看到了她,快步走过来。
  “可有受伤?”
  祁欢摇摇头,牵动脖颈处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傅予湛就着手中火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衣裳划出几道口子,看不出伤口,但脸色奇差。
  他放低声音:“心口痛了?”
  祁欢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傅予湛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颗圆滚滚的药丸就要往祁欢嘴里送。
  祁欢下意识仰头躲开。
  傅予湛动作一顿,抿唇跟她解释:“平素一直在吃的静心丸,不认得了?”
  祁欢费力地低头看过去,确实是周礼给她做的静心丸。她自小有心疾,爹不疼娘不爱,十三岁第一次病发,差点死在承光殿。
  周礼与她自小相识,因不便出入内宫,便给她做了这个易于保存的药丸。整个京都独一份的。
  她略思索了下,顺从地张开嘴。
  药丸入口化作苦涩的药汁,呛口刺鼻。
  入了夜,山中晚风转凉,颇有几分肆虐。
  傅予湛脱了身上外衫给她盖上,等了一炷香,问她:“好些了?”
  祁欢点头。
  一直背着她走出山谷,祁欢都没有说话,恹恹地趴在他肩头,颈边气息微弱。
  常安常魏远远迎了上来,泪眼汪汪:“陛下你没事吧?”
  祁欢这才抬头看了常魏一眼:“没死呢?”
  “蒙陛下福荫。”
  “福荫你妹!”祁欢骂了两句,捂着心口又喘了起来。
  傅予湛将她抱上马车,吩咐道:“回宫。”
  “是。”
  马车辘辘而行,在山间小路上又是一阵颠簸。
  傅予湛取了几个软枕垫在祁欢身后,看见她阖起双眼很是难受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袋。
  “先垫垫肚子。”
  祁欢睁眼一看,却是白日她诓他去买的驴打滚。
  拈了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味道津甜浓郁,她冷不防鼻子一酸。
  “我都说要放梅花的了。”
  傅予湛默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陛下受苦了。”

第12章

  回到宫中,常魏马不停蹄去太医院请来周礼。
  周礼把了脉,确实是心疾又犯了,轻车熟路写下方子,叹口气:“自你登基,我几乎是睡在太医院了。”
  毕竟他宫外的府衙不近,来来回回耽误不少功夫。
  祁欢歪在龙榻上,细细地喘着气。闻言睨他一眼:“那你可以住到暖阁去,还能同傅卿做个伴。”
  周礼额角下意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陛下何必诈他。”
  傅予湛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碗汤药。
  行到龙榻旁,对脸色刷白的周礼解释道:“陛下认为你我合谋给她下毒。”
  周礼:“……”
  什么叫你我合谋。
  他老子的,不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他张了张唇,欲解释什么。
  然而祁欢已经认定面前是两只狼狈为奸的黑心黑肺大奸臣似的,缩在床角警惕地看着傅予湛手中黑乎乎的汤药:“周礼的方子还没送出去呢,那是什么?”
  傅予湛眼睫掀起,平静地说:“毒。”
  “……”
  他人走到跟前,在床沿坐下。
  “横竖都是老方子,宫人早就备好了。”
  手中药水还烫着,不急喝。
  他一手拿勺子轻轻搅拌,不急不缓地给她上课。
  “倘若我和周礼真的有心害你,陛下认为此时翻牌于你有何益处吗?”
  “为君者,城府浅薄是大忌。先前不是忍得挺好?不过一场刺杀就沉不住气了?”
  祁欢瞪大眼睛,捶床板:“不过一场刺杀?我差点都交代在那里了!”
  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阵仗,崩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傅予湛语气淡淡的:“那么你的摊牌只会加快我和周礼的计划。”
  周礼一脸生无可恋:“……”
  现在篡位的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他左右观察两人的神色,却没有话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眉眼平和,瞧着倒是像斗嘴多些。
  他暗忖,这接二连三的毒药和刺杀,桩桩件件指向傅予湛,虽说也符合他不屑伪装的性子,但看两人的关系……
  似乎也不像宫中盛传的那样水火不容嘛。
  ……
  祁欢一脸嫌弃地盯着那药汁,还未说什么,就见傅予湛举起汤碗凑到唇边,仰头喝下去。
  “诶你……”
  祁欢一惊,眼睁睁看那翠玉色的碗里,药液少去小半碗。
  傅予湛只是平静地将剩余半碗递到她跟前:“喝。”
  祁欢被他的气势摄住,不情不愿地捧过碗,嘟囔:“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事先喝过解药。”
  话是这么说,她扁着嘴,拧眉将剩余半碗一饮而尽,皱巴着一张脸:“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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