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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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温暖的手掌，话音刚落就抽了回去。面上还有他的一丝温度，勉强给她扬起一个笑容，不想开口，只好微微点头。
轩辕倔又望了她一会才轻轻起身，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枣儿，吩咐道：“好生伺候着王妃，若是再有差错，定会严惩。”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枣儿立即磕头，言辞恳切，不失为一名心性极好的奴仆。
轩辕倔大步迈出了门，邱蓉躺在床上盯着床帘上垂下的流苏坠儿，盯了许久，眼睛都开始酸酸地流出了泪。有了眼睛才能看见着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但是有了眼睛又不一定能看清一些事和物，但偏偏这双眼睛又不是自己的。是初进王府茉莉园中吟诗的人儿，是那日在平王府摸索着端起酒杯的人儿，是他的眼睛，是轩辕律的眼睛。
许是盯的太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枣儿拿了热毛巾上前轻声提醒：“王妃，小产后需要好生养着身子，眼睛不能过度劳累。来，奴婢拿热毛巾为您敷下眼睛。”
枣儿很细心，拿着热毛巾轻轻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又帮她敷在眼睛上。温热的毛巾如同温暖的手掌抚摸自己的眼，即可间就轻松了不少。此时门外有太医候着，半个时辰为邱蓉把一次脉。
太医提摆进了门，看到躺在床上敷着毛巾的邱蓉，无声地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后刑房着火后极力保下的胎儿最终还是离去，真是苦了只做了几个月的母亲。
邱蓉被枣儿好生照顾着，熬了太医吩咐的汤药细心地喂她吃下。自轩辕倔走后邱蓉一言未发，仰躺着身子静静盯着床帘上的流苏坠儿，累了便闭着眼睛休息。
直到傍晚，轩辕倔一直未曾回府她才开口询问的了一句，“这几日王爷都是这么晚也不回府吗？”
听到问话，枣儿犹豫一会轻声开口：“回禀王妃，王爷说前朝事情忙，有些事需要急着处理，忙到很晚回府也是正常的事。王妃不必担心。”
邱蓉淡淡“哦”了一声，坐起身望向窗外。明月高挂，眼瞧着却有几分凄凉，院外有虫鸣叫声，她听的仔细，轻轻启唇：“枣儿，今日是十五吗？”
枣儿也转头向外望去，看到那轮孤寂明月，轻声回她：“王妃，今日是二月十六，再过五日就是您的生辰了。”
“生辰？”邱蓉喃喃一声，若不是枣儿提醒，她怕是记不起自己生辰的日子了。
王妃刚失去腹中孩儿提及生辰她自当的是不喜的，枣儿也没再多说。又等了许久，桌上为她备的晚膳都已凉透，轩辕倔都未回府。枣儿再三请求，邱蓉只好先行休息。
翌日醒来，邱蓉没有睁开双眼，下意识地伸手向床边摸去，待摸到身旁温热的身体时，欣慰地松了口气。又摸索了一会，先是摸到了他的手臂，再是他宽广的胸口，接着是他微抿的嘴唇，还有他高挺的鼻梁，他闭着的双眼。这种感觉却比用眼睛看的更让她宽慰舒心。
“为何不睁开眼睛看我？”耳边传来轩辕温柔的声音。
邱蓉仍然不肯睁眼，轻轻扬唇，继续摸向他的秀发，“倔，我已经把你记在了心里。蓉儿不需要看也能识得你。”
她唤的太过温柔，让他心中一疼，伸手摸向她紧闭的双眼，“蓉儿，你会不会怪罪本王？那日若我不执意带你去平王府，今日也不会让你。。。。”
“倔，我不怪你。”未等轩辕倔把话说完，邱蓉闭着双眼竟然很准确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不是说了吗？日后我还可以为你生好多个孩子。眼下，蓉儿只求你能顺利解决一些前朝之事。有了国，蓉儿才能有家。”
不知是她此刻的温柔，还是她的善良大度，却让他张开口发不出声来。曾经许的雨燕双飞，在这个温暖的季节还能有吗？
虽说邱蓉身子柔弱，小产之后半月就能下床走动。房屋的窗户上半月里多上了两层窗纸，连洗浴用度都搁置在了偏房里。轩辕倔吩咐的很是仔细，下人们照顾的也很体贴。邱蓉也很是配合，除了倚在踏上看书也不做其他。
转眼一月，邱蓉身子大好，只是神情却时常变的恍惚，总是不时盯着一处东西许久不肯移开，瞧着心中有诸多心事。轩辕倔越来越忙，有时忙得很少回府留宿在皇宫里。前朝事，邱蓉不问，轩辕倔也不说。
三月春暖花开，杨柳儿抽着绿丝轻轻摇摆。天香园的牡丹花开的正浓，邱蓉每日里都要过去瞧上一眼，今日却不同往日，她也不知何时起最讨厌的牡丹花儿她偏要每日瞧上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湖边幻影
蝴蝶阁也早已命人建好，房型依旧，屋内摆设依旧，就连园中载的翠竹也与当初相同，大小浓密都精确得一摸一样。
门前那条石子路还如从前，邱蓉提着裙摆低头轻步走着，口中喃喃。
一旁枣儿不解轻问：“王妃，您是在数这里的石子吗？”
邱蓉闻言轻笑一声，“我是在数这条石子路有几方步子。”
“奴婢听说王妃先前一直住在蝴蝶阁，想来王妃很是喜欢这里。”
“你还听说了什么？”邱蓉没有抬头，轻声问她。
“我还听说，王爷与王妃第一次相见就是在这蝴蝶阁里。王妃吟了一口好诗，王爷很是着迷，故对王妃一见钟情，次日回府就行了成婚礼。”
“是吗！”闻言，邱蓉只是轻笑着丢了这两个字，依旧喃喃着数着步子。枣儿见她神情，怕自己说错了话，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这条石子路有二百八十步，每一步邱蓉都走的仔细。到了蝴蝶阁院门前，却停了脚步不敢进去。即便建造的如从前一摸一样，可偏偏不是从前。从门外能看到那丛碧绿的翠竹，翠竹下有一方木凳，凳子上放着一本书。那夜，就是明月高挂，竹影铺满一地，她持书顶着月光轻轻低吟，吟到那句“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时他突然出现。
好似溪水滑过心肺，她心动了。
许是在院外站的太久，久到枣儿在一旁催了一声：“王妃，您是否要进去，眼下您还不能这般劳累，不如到翠竹下坐坐。”
邱蓉拉回心神，眼睛有些酸涩，心中闷闷，这双眼睛她怕是驾驭不了。又静立片刻，提了裙摆便走。枣儿紧紧跟着。邱蓉步子突然加快，一路向后刑房走去。眼瞧这就要拐到后刑房的门前，枣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邱蓉跟前，为难道：“王妃，王爷交待不让您进后刑房。”
“为何？”明知，邱蓉却顾问。
枣儿为难地张了张口，邱蓉却绕过她向门里走去。
“王妃。”枣儿在身后焦急唤她，“王爷说不许您见三皇子。”
三皇子，怕是连他平王的封号都被夺去了吧！邱蓉没有理她，依然踏步进了门。今日的后刑房却不同往日，一场大火过后，重建得甚为简陋，空寥寥的院子里只种着一颗白杨树。往日里行罚的奴仆门也不知去了何处。
心中突然一股酸涩，那日的大火从脑中闪过，愤怒也油然而生，握紧了拳头就向刑房里冲去。由于邱蓉走的太急太快，枣儿竟没有把她拉住。
房门“咣当”一声被她重重踹开，紧接着刑房里的寒气袭向全身，不禁抓紧了衣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空落简陋的一间刑房里她终于寻到了要找的人。
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单薄的白衣上斑斑血迹，手脚锁着铁链，依靠在墙角里仰头盯着房顶。望见他这一刻，邱蓉突然不敢向前迈步，愣在门前久久都未出声。当初那张书生气息的脸颊，今日却生满了胡渣憔悴地不堪入目。
想唤他一声平王，最终没有唤出。张了张口要唤他三皇子，也没能发出声来。
“轩辕离。”许久，她才从喉头挤出他的名字。
闻声，倚在墙角的人儿却没有转头，依然静静盯着房顶，只是眼角却抽搐了几下。
“轩辕离。”邱蓉又唤了一声，向前移了步子。
“我如此狼狈，嫂嫂还是出去的好。”他依然没有转头，沙哑着嗓子要赶她走。
“嫂嫂。。。”邱蓉喃喃一声，“你明明知道我是嫂嫂，为何还要如此鲁莽？害了你自己，也害死了我的孩子。”
轩辕离终于转过头望了她一眼，红肿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睛里的愧疚邱蓉能看的仔细。只是望了一眼，他又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嗓音也有几分颤抖，“是我对不起你，我罪有应得。欠你的，我会还。”
“还？”这话让邱蓉听了觉得好笑，“你怎么还？你的一念之差害死了多少人？你心爱的王妃，你自己的孩子，宰相的全家。还有。。。还有我的孩子。”
闻言，轩辕离却冷笑一声，“宰相图谋不轨，罪有应得。我说了，欠你的，我会还。”
邱蓉望着他，心中那股怒气渐渐变成了怜惜，许久许久她才敢再次开口：“你欠我的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好生活着，我要你时时刻刻记住你所欠我的东西，那是一条生命。”
空洞的双眼轻轻闭上，嘴角噙的那丝苦涩又深了几分，“邱蓉，若姜王允许，我依然叫你嫂嫂。”
又是这声“嫂嫂”，邱蓉听进耳里却如同万箭穿心，“若你当初就唤我嫂嫂，也不会有今日。你。。。可是后悔？”
轩辕离突然睁开双眼，转头望向门外那道纤瘦的身影，“能唤你一声邱蓉，我不后悔。我只怨，赐婚时，你进的不是我平王府。”
一时间邱蓉只觉全身力气已被抽空，踉跄了一步，抓紧了衣袖，“你可知，有些亲情是不能逾越的，有些感情是真真不能勉强的。即便是在我身上按了一双自己的眼睛，那又能如何？我恨不得亲手挖出来还给他。轩辕离，你不要再犯傻。”
这些话太重，刺了轩辕离的耳朵，也刺了自己的心。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轻轻转身向门外走去，丢下的是淡淡一句：“我会求他放了你。”
踉跄出了门，只觉脚下虚软。心中愤愤，却又心痛，对轩辕离她有几分心软，可她又怎能真正怪他，感情之事，她自己都驾驭不了，又怎能期盼别人中规中矩。怪只怪他一念之差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回了醉轩，邱蓉一直闷闷不乐，枣儿在一旁说了几个玩笑话邱蓉都不动声色，枣儿心急，眼看着这一天就要过去，王妃连一口粥都不愿意吃，她再也无能为力，只好站在一旁候着。
邱蓉一手支额在案，眼睛紧紧盯着“嘶嘶”冒着火花的蜡烛。天色已晚，院子里已经掌了灯，明月倒影在湖中泛着波光。轩辕离已经七日未回王府，邱蓉心下担忧，又不愿去过问。起身披了披风就要出门。
“王妃，您要去哪？夜深露重，小心寒了身子。”枣儿见状急忙问道。
邱蓉停了步，又转身走到桌前提了一盏灯，低声吩咐道：“我去别洞湖走走，你不许跟着。”
“王妃。”一听这话，枣儿不放心地急忙唤了一声。
“不许跟着。”邱蓉厉色一声，提着灯就出了院门。枣儿焦急万分，只好站在门前远远看着不敢跟上。
邱蓉提灯一路到了别洞湖的凉亭里，湖水里倒影着那轮明月，看上去让人觉得发冷。无心抬头赏月，低头却能瞥见那方光华。站在湖边，轻轻闭上双眼，微风吹来，有淡淡的花香，她能识别出是什么花。有百合，有丁香，有牡丹，有海棠，有桃花，还有茉莉。。。
茉莉花，多美的一个名字，多么美丽芬芳的一种花。邱蓉，如今你还配与它相比吗？
闭着双眼不愿意睁开，这种感觉才能让她安心。许久才肯睁开双眼，低头时，却瞥见湖中一道身影。白衣折扇，风姿卓越。
“你。。。你怎么来了？”邱蓉惊得后退一步，望着湖中倒影的人儿不敢回头。
“蓉儿，跟我走。”湖中白衣人儿轻轻开口。
“不，我不跟你走。”邱蓉踉跄着后退，“快，快拿走你的眼睛，我不要，我宁愿是个瞎子。”
“蓉儿。”湖中白衣人儿突然向她伸出手来，“蓉儿，跟我走，我能给你一切。我的眼睛，我的心，我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带你去看最美的茉莉花，我带你离开王府，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邱蓉惊慌地喃喃一句。
“对，跟我走，离开姜王府，离开轩辕倔。我带你到天涯海角。”湖中人儿又伸出了一只手，言辞恳切。
“离开姜王府。。。”望着湖中的人儿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不，你看不见，你的眼睛在我这里，你什么都看不见。”
“蓉儿，有你在，我什么都能看得见。跟我走！”湖中人儿突然向自己逼近。
邱蓉恍惚地向前走去，慢慢伸出一只手。
“蓉儿，不要。”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邱蓉意识模糊，很想回头，却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一路寻来的轩辕倔惊恐地望着邱蓉跳进了湖里，心口突然揪痛。她要跳湖自尽。。。
湖水有些冰凉，一双大手却拖住了自己的腰身。邱蓉突然挑唇轻笑，抓紧跳进湖里救她的轩辕倔，喃喃道：“轩辕律，你要带我去哪里？”
心口蓦地一疼，望着怀中紧闭双眼的人儿，轩辕倔突然很想松开双手。原来她是为了他才跳河自尽，咬紧了牙关在她耳边低吼一声：“邱蓉，这辈子你都别想出我姜王府。”
高高的明月看着冰冰凉凉，房外跪了一地奴才，枣儿跪在地上默默掌嘴。泪水绝提般流淌，脸颊早已红肿。王爷没有下令让她停手，即便是扇烂了这张脸她也不敢停下。
太医跪在床前为邱蓉把脉，轩辕倔负手站在床头，脸上的冷漠比冬日里的寒雪还要冷上几分。
太医收回医帕，向轩辕倔行了一礼，“幸亏王爷救的及时，王妃已无大碍。只是思虑过重，导致精神分裂，眼前会出现幻觉，若不及时调理打开心结，怕会病情加重。”
闻言，轩辕倔微闭了双眼，摆摆手示意太医下去。太医行了一礼出了门，路过掌嘴的枣儿身边，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轩辕倔坐在床前望着晕厥中的美人，微抿的朱唇，娇翘的鼻子，紧闭的双眼，微拢的秀眉，这一刻，他却觉得如此陌生。和衣上床把她搂进怀中，她身上冰冰凉凉，依然感觉不到有曾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