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纸上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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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能给你的,最贵重的嫁妆。
望你今后能活得简单痛快,从心而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今天,哦不,应该说是昨天,状况频出,导致更新迟到了,擦泪致歉,再三鞠躬。
接下来的旅途虽然荆棘丛生,但这两位手握糖罐无所畏惧,请大家放心~!
我们周一见!爱你们么么哒~
第35章
因为脑子被搅和得有些乱; 这顿早饭顾春吃得恍兮惚兮。
到搁下碗时; 她终于有了一丝丝头绪; 原想找叶盛淮一起躲出去聊聊,好让他帮着捋捋; 可叶逊却唤了叶盛淮去书房谈事; 于是只得作罢。
独自出了叶家大宅后; 顾春一手捏着那张请帖的边缘背在身后; 懵懵的缓步走在石头大街上。
一只相熟的大黄狗吐着舌摇着尾巴蹿过来,热情地跟着顾春的脚步蹭来蹭去。
顾春随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喃喃笑道:“自个儿找地方凉快去吧,今日我可没带吃的。”
大黄狗似是能听懂,竟立刻就收起了舌头,尾巴也不摇了; 毛茸茸的脑袋低垂,连那眼角竟也像是耷拉下去的模样; 看上去很是失落。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没能像往日一样博得同情和怜爱,顾春顺手在它头上拍了拍; 便又举步缓行。
此时天光已大亮; 渐趋灼烈的夏日晨光斜斜攀上树顶,木叶与草丛间浸润一宿的夜露在这热意中渐渐升腾、消弭,带起草木与阳光混在一处的微温清香。
顾春将手中那张请帖举到脸颊边扇着风; 反反复复地抿着唇。
这帖子究竟送不送出去,她一时竟没了定准。
她的身世尴尬,若是谈婚论嫁; 很显然是对方身份越不显眼越好,否则对双方都有可能是麻烦。这道理她很早就明白的。
可这世间有许多事真是由不得谁去盘算,谁知她最后真就遇上一个最不合适的人,然后莫名其妙的……怦然心动。
顾春有些气恼地将脚步踱得重重的,唇角却总不受控地要往上翘。
哎,真是烦人。
****
就在顾春还在纠结该不该送出那张帖子的时候,李崇琰却执晚辈礼向叶家大宅递了拜帖,以极谦恭的姿态求见叶逊。
叶家大宅的书房内,墙角的琉璃盏中有一支沉水香静静燃着,轻烟袅袅聘婷而上,满室清幽之气。
李崇琰恭敬地向叶逊行了晚辈礼,叶逊淡淡一笑,指节轻叩桌面,抬眉示意他坐下。
往日有满脸络腮胡的遮拦,尚且掩不住叶逊那眼角眉梢的艳色,今日忽然将那络腮胡一去,便立时光彩照人,全不似平日那副淡泊清隽了。
“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叶逊抬手示意他用茶。
李崇琰颔首致谢,按做客的礼数端了面前的青瓷茶盏,虚虚饮了小口,再将那茶盏放回原处,这才轻道:“有些事,需请叶叔指点。”
“屯军之事?”叶逊见他点头,心中隐隐有些不满,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淡淡道,“看来,殿下终于明白,陛下那道口谕究竟是想让你做什么了。”
自那夜在白石楼得顾春提示后,李崇琰这两日都在白石楼中翻找陈年故纸,终于被他瞧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他的曾祖父、他的父皇,都动过收团山兵权的心思,最后皆是铩羽而归。
见他点头,叶逊轻哼一声,嘲笑似的:“你李家对收团山兵权一事倒是代代相传、念念不忘。你曾祖父那一辈收团山兵权不成,索性命兵部断饷、断粮、断兵源;你父皇以为与司家联姻便可掌控团山,末了才明白团山是四姓共掌;到你这里,不知又有何打算?”
“曾祖父与父皇大约都是在铩羽而归之后,才明白……”李崇琰微微垂眸,唇角的笑意却仿佛是幸灾乐祸,“团山的兵权,打从一开始就收不了。”
只是他父皇显然还没彻底死心,又将他这颗闲棋放出来探路。
叶逊显然有些惊讶了:“看来,你下的功夫,比你曾祖父及你父皇都要更深。”
李崇琰摇摇头,笑道:“曾祖父从未亲临团山,而父皇在团山停留的时日太短,所以他们都没想到要上白石楼。”
“哦?”叶逊挑眉,不置可否,“敢问殿下,在白石楼都发现了些什么?”
李崇琰大大方方地揭了底:“叶明秀的画像。”
两百多年前,大缙立国之初,可谓风云际会、名将璀璨。
当时前朝□□民不聊生,又逢周边强邻蚕食鲸吞,举国上下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纷纷内抗□□、外御强辱,一时间涌现无数英豪儿女。
待天下抵定,狼烟尽散,大缙的第一位皇帝登基后做的首件大事,便是在宫中起了一座“长风楼”,楼中高悬共五十七位开国名将的画像,而这战功赫赫、彪炳史册的五十七人中,有二十九位是女子。
叶明秀便是这二十九位巾帼之一,也是团山屯军最初的缔造者。
“白石楼中的叶明秀画像,与长风楼里的那一幅虽有些不同,但还是认得出来的。”
之前顾春自白石楼借了三幅画像,其中一幅便是叶明秀的。只是当时李崇琰仅随意扫了两眼,并未上心。
这两日他静下来推敲各种关节,无意间想起当日那幅画像,便如醍醐灌顶。
“若我所料不错,”李崇琰胸有成竹地迎上叶逊那若有所探的目光,“当初叶明秀应当是得过□□应允,无论皇室还是朝廷,都不能强收团山兵权。对吗,叶叔?”
叶逊将面前的青瓷茶盏握在掌心,轻轻旋转,却并未就口去饮,不答反问,“所以,殿下是以为,既叶明秀是团山屯军的缔造者,那么与叶家联姻,便是重收团山兵权的一条捷径?”
李崇琰面上微红,却坦然一笑:“叶叔,若我蠢到想走父皇的老路,那就该挑叶行络下手。”
虽叶行络并非叶逊的亲生女儿,但她可是正经在叶家族谱上的继任家主人选之一。
叶逊眼中有利芒一闪而过,不过他并未发作,也未即刻被带走话题:“那么,殿下今日所为何来?”
“团山屯军如今隐患重重,再不整军,团山防线将不堪一击,”李崇琰冷静而坚定地道,“四大姓如今各怀心思,又相互防备,眼下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惟有我这个外来者是最适当的人选。”
见叶逊面色平静,李崇琰明白,这是他在斟酌。
“无论父皇作何打算,我对团山的兵权并无野心,也无意将团山屯军作为私用。但团山位置险要,又与宿敌强邻相持,既我已看出这其中的危机重重,就不能置身事外。”
叶逊轻垂眼睫,唇角带笑:“殿下如今已手握司、江两家家主令牌,此事理当与司、江两家家主共议,怎么竟先来找我了?”
“晚辈驽钝,到今日才想明白,”李崇琰冲他笑得像个刚刚长大的孩子,“没给令牌的,才是有意支持整军的。”
因为,令牌对屯军是无用的。
司、江两家交家主令牌给他,却并不告知他家主令牌不能调动屯军,或许打的主意便是场面上应付着他,任他焦头烂额在整军之事上原地打转,两年后灰溜溜卷铺盖走人即可。
而叶、卫两家不做任何表态,实际却是在观望,确认他整军之心是否坚决,也是在评估他是否有整军之才。
叶逊有些欣慰,却又有些百感交集,笑意古怪:“当年是叶家做主,将团山主事权一裂为四,才造成今日这般四家各怀心思的局面,如今也该在叶家手上导回正轨。”
就叶逊这些日子收到的消息来看,之前李崇琰在南军虽仅只是不上不下的都司,可他才是南军的实际掌控者。便是如今他人在团山,要调动南军仍是轻而易举之事。他手中的这个筹码之重,是他的曾祖父与他的父亲都没有的。
他有那个能力强压团山整军,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叶逊愿意协助他整军团山的原因。
李崇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意欲在团山整军其实并无私心,只是团山位置险要,再任由他们与朝廷无声僵持下去,将来说不得要酿成国之大祸。
因为之前许多事他都被蒙在鼓里,导致整军的第一步就走错了,后来这两个多月做的事全是白费功夫。如今能得叶逊支持,整军之事总算真正从头开始。
“之后的事,我会让阿淮与阿络轮流协助殿下,”叶逊盖上茶盏,一副逐客的架势,“时候不早,我就不留殿下午饭了,请回吧。”
李崇琰立刻沉不住气,有些急了:“叶叔,我今日是执晚辈礼递的拜帖!”
“哦,”叶逊白眼一翻,倚老卖老,“那又怎样?”
“那表示前面说的那些,其实都不是今日真正的来意!”一谈到私事,李崇琰不免又急又窘,面上霎时炸红。“我、我来谈议亲之事的!我……”
“想娶我女儿?”叶逊白眼睨他,干脆利落道,“不嫁。”
这个老狐狸,明明什么都知道,裹什么乱!李崇琰咬牙:“我要娶的是你外甥女……”
叶逊呵呵一笑,再度打断他:“你不是翻过我叶家族谱了吗?我连妹妹都没有,哪来的外甥女?”
李崇琰终于确定他是故意的了。逗小辈玩很有趣吗?!
“我要娶顾春!”被他闹急了的李崇琰红着脸一拍桌子,也不管什么晚辈之礼了,“你给句痛快话!”
“不同意。”够痛快吧?叶逊满脸全是大写的挑衅,“不服你调南军来打我啊。”
“你!”李崇琰被他呕到不行,怒急攻心,脱口而出,“不同意也得同意!”
“凭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人了!”
“X的,想揍姓李的人一顿是老子的多年夙愿!”
叶逊非常干脆地起身,掀桌,打人。
****
凉云水榭,主院的卧房内,气氛很是诡异。
“笑什么笑?!”李崇琰躺在榻上,抑郁至极。
坐在榻边的顾春抿唇强忍着,抖抖肩膀无辜地指了指自己。
李崇琰偷偷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咕囔:“没说你。”
又接着迁怒地那个忍笑忍得浑身如被雷击的燕临:“还不快马加鞭往京城滚,等着我给你送行啊?!”
“是……属下……”燕临忍笑辛苦,憋得语不成句,颤声道,“属下这就启程……噗哈哈哈哈哈!”
一个瓷枕虎虎生风地朝他迎面砸来。
燕临硬生生双手接住,只觉那力道之大,几乎震得他双臂发麻。于是他忙不迭将那个瓷枕塞给顾春,一溜烟跑了。
“你,你想笑就笑吧,”李崇琰绝望地侧了身,背对着顾春,“别憋坏了。”
此时房中只剩他们二人了,顾春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忍无可忍的李崇琰倏地坐起来,恼羞成怒地锤床:“你还真笑啊?”
“抱歉,我真的没见过……哈哈哈哈……”顾春笑得收不住,“没见过上门议亲却被打断腿抬回来的哈哈哈哈……”
最好笑的是,施暴者还“温情”地当场替他接了骨,并赠送了一大罐接骨断续膏——
这简直可以说是非常挑衅了。
李崇琰恨恨将她搂进怀里圈得死紧:“你还笑!他要不是你舅舅,我会站在那儿由他打吗?”
顾春在他怀里笑得直蹬腿,“就因为他是我舅舅……哦对不起啊,我忘了告诉你,他最爱把人腿打断,再以异常残暴的手法帮人接上哈哈哈哈哈!”
这种规格的待遇,当年叶盛淮与叶行络伙同卫钊、江瑶一道,将受了惊吓高热未退的顾春带去小金庙歃血为盟、导致顾春差点升天时,叶盛淮是享受过一回的。
从那之后,叶家的孩子在叶逊面前绝不会造次,一见他有火大的迹象便立刻逃命。没想到李崇琰这个傻瓜呆,竟老老实实站在那硬扛。
怄到吐血的李崇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他为老不尊!欺负小辈不敢还手!”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气了,”顾春笑累了,抬头摸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抚,“你……是不是提到你母亲了?”
中午叶家的小弟子过来通知她,说殿下执晚辈礼向师父递了拜帖,却被打断腿抬回凉云水榭时,她是很震惊的。
等到急匆匆跑到过来一问,听说被打的缘由的上门议亲,这让她真是又好笑又疑惑。
早上师父让她转交请帖给李崇琰,在她看来这算是师父默许了。所以她只能判断,这家伙之所以挨揍,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李崇琰委屈到飞起,气恼不已地在她颈侧蹭来蹭去:“没有!我是那种人吗?我……”
顾春伸出食指戳在他颊边,不让他乱动,又忍不住想笑,“那你挨揍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李崇琰本不想说,却架不住她一直问,便脱口复述了一遍——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人了!
顾春一听,脑子里“轰隆”一声炸成一锅豆腐花。“我想打断你另一条腿!”
咬牙就往他那只才被接上的伤腿捶了一记。
虽并不是十足的力道,却正中断骨处,疼得李崇琰倒吸一口凉气,缓了好半晌才白着脸望着她。
“叫你乱说话,”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顾春有些内疚,却又忍不住羞赧地抱怨,“再说了,哪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嗯,都是该做的。”李崇琰眸中泛起笑意,见顾春又举起拳头,赶忙大掌一挥将她的拳头包在掌心,防止自己伤情加重。
“是我不对,我错了,”他赶忙认错,“虽说是他一直捣乱打岔,我才被气得胡说八道……”
见他忍疼,顾春心头发软,便又好奇又好笑地白他一眼:“打断腿……是过分了一些。”
“过分……一些?!”这明显拉偏架的说法让李崇琰委屈到心火狂烧,低声嚷着,圈住她腰身的那一臂上力道显然增大,“你跟谁一伙呢?啊?给你个机会再想想,该站在哪头才对?!”
“你要将心比心的想一想嘛,”顾春知道他委屈,便笑着安抚道,“若有一个混蛋小子跑到你面前,说我对你女儿都这样那样了,管你同意不同意都得将她嫁给我,你会不会想打断他的狗腿?”
李崇琰望着床顶的雕花衡梁,很是认真地将心比心想了想,转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