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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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满月发生大火,这是灾难的象征,别忘了,大雪之后是什么呢?是瘟疫,所以臣以为不详之兆。”
这个说话的是钦天监的御史大人,这样的话说出口,带着几分的可信度,令着天秤倒向一方。
谷泉夭不由得皱眉头,如此中伤一个孩子,难道不会遭报应吗?
她借口不舒服,匆匆离去,她无法面对这群心怀鬼胎愚蠢的人,表面上高举着酒杯一副相见恨晚差一点把老婆都拿出来共享了,背地里却在磨着刀找着最佳的时机捅对方一刀。
据后来壬訾逍说,这场宴会办砸了。
这是大夏开国以来第一次因为天火而砸了的宴会。
皇帝甩袖离去,贵妃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而皇后呢,曾经自己的小儿子被说为不详人,现在又是自己的孙子被说成这样……更有甚者,传言她就是妖后,所以儿子如此,孙子也如此……
留言就这样一波传一波。
可是另外的留言也起来了。
民间流传一首儿歌:
小老虎,偷黄桃。
吱吱叫来老鼠绕。
飞天火,大雪飘。
仙人下凡鬼神逃。
莫说情,别说垢。
凡夫俗子哪参透?
你说鬼,他说粈,
我说仙来神仙肉。
这首歌谣越传越广,竟然比皇帝的通缉令传的还要快。
一夜之间,天下皆知。
皇长孙就以天降吉兆,仙人下凡而得到百姓的拥戴,管你什么权威,百姓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这个从小出生就被迁入帝王阴谋之中的皇长孙也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每一步都走得艰险。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等着他的不是软香温玉,而是那赤果果的刀剑□□。
朝廷之上,也因为这个歌谣而显示出表面的祥和。
“野丫头,这次,你做的实在是太好了。你总算不那么废物了……”
“对,小泉,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聪明,我一直把你当做弱智儿童来着的。”
“谢谢。”
面对羽苒最后的一句话,谷泉夭直接把前面两句给忽略了。
看看什么叫素养,都是出生贵族,他娘的你们的素质让狗吃了!?(狗:我才不吃)
如果不是羽苒在跟前,她早就发飙了。
“对呀,对呀,你突然变得这么聪明,我都不习惯了。”羽平和依旧不依不饶,故弄玄虚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蠢下去呢?”
谷泉夭递给他一个白眼。
“不错,如果太史奚知道自己输给一个小丫头一定会一头撞死吧。”壬訾逍笑得前俯后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轻视女人,来来,小泉泉,向我们的北辰侯展示一下你的聪明绝顶。”
“舆论。”谷泉夭得意洋洋:“三人成众,一句话,一个人说没有人信,可是千百人说起来假的也会成真,而我在市井之中厮混到大,我知道怎么传播舆论最快。”
“……”
“第一,小孩,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给他一颗糖,他就会很高兴,一个人唱着好玩,两个人唱着更好玩,多个人就会很热闹了。所以……问题还是出现在这个之上……就这样传播开了。”
“第二,妇人,妇人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唠嗑,一传一,一传百,这样信的人就多了。”
“第三,乞丐,乞丐的队伍遍布天下,所以呢?有乞丐就有天地,当然还是要给钱。”
“这三类人,传的又快而且廉价,在太史奚的舆论出来之前,我们的舆论就传的沸沸扬扬。此刻,就算他们的言论一出来,只会帮助我们水高船长。”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吗?”壬訾逍由衷的赞叹:“这么有钱,这顿你请。”
“我请就我请。”谷泉夭哼了一声。
不就一盘花生米,一壶酒,几个什锦吗?
“我请,姐有钱,不在乎。”谷泉夭觉得自己都没有这么豪放过。
“小二,把你们店最贵的一样来两份。”壬訾逍高喊一声,店小二当然乐意,这京都有钱的不少,可是像这么大手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壬訾逍,你故意的,你故意坑我的。”谷泉夭当场发飙了:“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你那叫浪费,浪费可耻。”
壬訾逍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他出生高贵,一向大手笔习惯了,尤其是可以为了女人一掷千金。
望江楼靠近河畔,冬季的阳光特别的柔和,照在人的身上懒洋洋的。
一片荧光倾斜而下,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
谷泉夭脸气的通红,在阳光下就像一只半熟的苹果,她依旧瞪着壬訾逍。
她在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悔,气鼓鼓的瞪着壬訾逍:“为什么要两份?”
“一份在这里吃,一份打包回王府。”壬訾逍抱着手靠在栏杆上,他背对着的阳光,懒洋洋的躺在栏杆上,嘴角上挂着笑,说不出来的讥笑:“你说你请的。”
“我请,吃不死你。”
“这本来就是帮了我的忙,还是我来吧,能请到逍遥王,是我的荣幸。”羽苒声音非常好听,不像壬訾逍的嘹亮,有点清润而软棉。
“看吧,还是北辰够意思,学着点什么叫做素养。”壬訾逍冷哼一声,懒得去看谷泉夭。
谷泉夭也冷哼一声,两个人相看两生厌。
“我请就我请,你要是敢浪费,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没关系,三小姐,多谢你的帮忙。”羽苒很有礼貌,“这本来就是我与太史奚打得赌,这本该我来请客。”
谷泉夭想人与人的教养还是不一样的,相对于羽苒的礼貌,羽平和用筷子夹花生米然后往上一抛,我去……没接住……再来……
“谁用花生米砸我?”隔壁的隔间当时有个大嗓门叫起来:“谁,掉老子衣服里面去了。”
望江楼桌子与桌子全部都是靠着优美漂亮的屏风隔开的,雕花隔间,临江而立,既有眺远之情趣,又有美食之撩人。
其实人生至此,何苦道哉?
羽平和立刻正襟危坐,摆好筷子,做出一副对这淮河无限热爱的表情。如果此刻不是因为来往的人太多,他还有吟几句酸诗来感慨自己此刻陶冶其中。
壬訾逍依旧抱着手,伸出左手指着羽平和。
那守着屏风的侍卫立刻冲过来,拿着刀,刀光反射着夕阳,晃的人眼睛疼:“谁,得罪了我家爷,就是这个下场。”
他拿着刀砍了自己一根头发,拿到谷泉夭身边亮相:“就是这个下场。”
“你几天没洗头发了,丑死了。”
那长着满脸胡须的侍卫举起刀,怒道:“老子前年才洗的,你想打架是不是?”
谷泉夭捂着耳朵,指着壬訾逍:“訾逍,削他。”
壬訾逍迅速丢下两根筷子,那两根筷子正好插在那侍卫的鼻孔里。
“老子最烦别人在老子面前叫老子,去,把刚刚喊老子的叫出来,叫他来认老子。”
☆、你打扰我了
那看似像个土财主的家伙立刻冒出来,大声喊:“谁,谁敢这么大的胆子?”
“你老子我。”壬訾逍依旧一派娴雅,羽苒没有说话。
到了现在,他心里大概有底了吧:为什么谷泉夭会这么的与众不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碰到这群与众不同的人,想要正常也难。
“来人,给我上。”
“慢着。”羽苒冷眼瞧去,其实他这样坐着,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一旦你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就离不开了。
那位看着很牛逼的大爷拍着巴掌,冷声笑道:“你有什么事?”
“你打扰我了。”
谷泉夭当时差点没有笑出来,她的小侯爷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讲理了呢?
当她看到这样的羽苒,她恨不得扑上去,然后一把抱住。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小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我是谁?就连当朝三品大元还要让着老子呢?”
“黑道盐大,谁人不知?可是你只不过是他的儿子?”羽苒轻笑了一声,讽刺的笑道:“可惜,虎父犬子。”
“你敢说我是狗?”
羽苒笑而不语,或许在别人眼里,他这是挑衅,可是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
“我只是敬重你父清和八年捐赠大批家盐来缓解瘟疫,否则以你欺霸街头,行相受贿,你早该蹲在大牢里面了陪着蛇蚁度过余生了。”
那人见羽苒道出他的身份便有点难以自容。
这人惹不得……
“你好自为之,要不然大祸临头。”
“谁说的?”
“我说的,你将大祸临头。”
“你是谁?”
“我是羽苒。”
那人身体一震,明明是冬季,虽然阳光温暖,可是依旧很冷,而那人脸上出了一层层的汗。
他的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仿佛要腿一软就要跪下来了。
——我是羽苒。
这四个字久久的回荡,就像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像这四个字比皇帝亲自判了死刑还有用。
羽苒是谁,没有人不知,七岁封侯,十二岁上朝,那是一个传奇,连苏圣都需要敬重三分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气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不像是在撒谎。
空气仿佛因为这两个字变得凝重,那人看看四周,他或许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不会天高地厚到了这种地步。
那人手一握:“北辰,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因为你父是我的门生。”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
像很多商贾之户因为重农抑商的政策而不得入士,很多草莽江湖却因为出身而报国无门,所以他们都会拜入名家,然后成为他们的门生,然后由举荐而入士。
就像盐大,那个人,本是出身草莽,在南河一带贩卖私盐,却被朝廷抓住。
清和八年,大夏大片地区发生瘟疫,人的皮肤里生出了虫子,需要用盐揉进身体把虫子逼死,可是当年盐的产量却因为瘟疫而大幅度下降。
期间有不法分子大发瘟疫横财,乘机抬高盐价。
而就在那时,盐大自荐,捐出自己私藏的几仓库的私盐缓解了危机。
之后,盐大拜入北辰门下,开始接手了朝廷的盐场买卖。
“你倒是真好,门上什么都有?佩服,厉害。”壬訾逍抱着冷眼看着羽苒。
被人抢了风头当然不好受了。
“嫉妒。”
“我会嫉妒他?”壬訾逍盯着羽平和看。
“恩。”羽平和呆萌的点点头。
壬訾逍把拳头抡起来,羽平和吓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了。
“开什么玩笑?老子长得帅,有钱。”他把一大把银票丢在桌子上:“老子可是皇亲国戚。”
“你就这点出息。”谷泉夭骂道:“我能够承认的是你的女人缘比小侯爷好,其他的就是不如人家。”
看着那个满脸胡子的家伙还站在自己的背后,她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滚?”
“是,是。”那家伙点头哈腰的离去,谷泉夭直接翻白眼。
“算了,不跟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谈人生,没意义。”壬訾逍说。
谷泉夭到现在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能够在一桌子吃饭。
壬訾逍的祖父的死或多或少都与羽苒有点关系,就算羽苒并没有直接杀他,可是他的死跟羽苒脱不了关系。
因为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皇帝对他赦免,并没有剥夺王位,可是他在朝堂之上的官职差不多都架空了。
“改日再叙,我得先告辞了。”羽苒看着快要下去的日头对着他们说道。
“北辰侯人红事多,那是我们这群败家子所能了解的。”壬訾逍直接讽刺:“走吧,反正你在这里,我也不自在。”
“非常抱歉。”羽苒再次道歉。
“我要喝葡萄汁,你俩要喝吗?”
“我要。”羽平和把手举得高高的。
“你俩没品位的。”壬訾逍继续吐槽:“算我一份,不过我不付钱呀。”
谷泉夭与羽平和盯着壬訾逍看。
壬訾逍被看得发毛:“什么狗屁葡萄汁,那是葡萄酒。”然后他瞪着羽平和:“小泉泉是要去送北辰侯找个借口,你真是蠢到家了。”
“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谷泉夭做娇羞的状态:“我先走了,等我带葡萄汁回来。”
说着,谷泉夭一股脑的不见了。
多年之后,壬訾逍回忆到那一幕,总是带着讽刺说给谷泉夭,期间还不忘各种打击。
当时年少,总以为喜欢一个人就一直环绕四周,恨不得自己一天到晚都在他的身边。
你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当年少的女子看见心仪的翩翩少年郎,就会脸红着,心跳着,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
然后就这么装模作样的设计那些不经意的情节。
可是,这样几遍下来,就看见了一个侧脸,就仅仅是那一个好看的侧脸而已……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对于婚事,谷泉夭不急,不急,一点也不急。
她就这样想着,等待着自己嫁人的日子。
十六岁,十六年的花开,就那么一点点的绽放。
“三小姐?”一声得意的轻唤。
她走得太入神了,居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唯独那么一点显眼的就是那处古井。
风在一直的晃着晃着,掀起她的发丝,眉心坠抹簪花贴在额头,冰冷的玉制带着一股凉嗖嗖的感觉。
她有点诧异,“你找我干嘛?”
“那日见了小姐,魂牵梦萦,十分想念,我就寻思着北辰身边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原来这么的聪明!我来找小姐,当然是倾慕小姐了……”
太史奚说得时候,嘴角一直在笑,这次她看清了,太史奚吊儿郎当的,跟那副俊俏的脸融为一体。
他笑起来总是带着一点妖孽的感觉,不经意的笑,能够勾人的眼睛,薄唇皓齿。
跟羽苒的清傲不同,跟壬訾逍的尖锐傲气不同,也跟羽平和的呆萌蠢蠢的不同。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像妖孽,妩媚,眼角总是成为一条线,像是又有什么鬼主意,可是因为他很英俊,你又会忍不住看两眼。
不知为何,谷泉夭有点讨厌他这样笑。
“你今天找我,恐怕不是要说这些话的吧?”谷泉夭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