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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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ń�喽。”
　　“还是老周教子有方啊！去了部队马上就能显山露水，如今又被保送军校读大学，往后那就是国家栋梁受重用哩，可别小瞧我们这个院，还真能藏龙卧虎！”
　　“我说老张呀，你也该说说铁蛋啦，他回来过好几次，厕所没少去过，可都没想着这事，你家铁蛋可是个小伙子，以后再回来时就向晓明学着点儿才是啊！”
　　铁蛋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言论竟引发了这么多人的感慨，从中可以看出自己的死对头一家在邻居们心中的威信，而自己和铁蛋则在别人眼里威信这么低！铁蛋爸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悲哀，就觉得自己多少年蓄积下的忧郁仅这一次就饮尽了。他的精神就在那一刻变得不堪一击，他像患了一场大病似的斜靠在齐腰高的水泥围栏上，凭借双臂的力量努力支撑着发软的身体，这时候他多么希望有一碗水端在嘴边，他费力地吞咽着口水，眼前金花四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七章　丢失的一封信（4）
“老张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旁边的人见铁蛋爸脸色蜡黄，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就赶紧扶他坐下。
　　“天热，看你人都虚脱了，休息会就让铁蛋扶你回去吧，你身子太虚，要好好补养补养，正好铁蛋也在家，让他尽尽孝心。”
　　“铁蛋也很忙哩！过两天要回公社的。”铁蛋爸说。
　　“他能忙啥？又不是领导。”
　　“他是公社先进个人，刚刚入党哩！哪能不忙？”因为知道铁蛋是怎么入的党，所以他刚说完就有点心虚了。旁人都没任何反应，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对铁蛋也能入党而不屑一顾。晚间，铁蛋爸将外面的评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铁蛋，铁蛋不听则罢，一听怒火就直往脑门子上冲，“这些人纯粹就是井底之蛙，一辈子没见过解放军为人民服务，打扫个厕所就大张旗鼓地宣扬，夸成了神似的，这厕所的卫生还是我和他一块儿干的，现在倒成了他一人的功劳。”
　　“可没人相信你也打扫了，就连告诉他们你入党了，他们都不信哩！唉，他*家现在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母以子贵，父以子荣哪！铁蛋，你说啥都要加把劲。”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比赛才刚开始，路还长着呢，他能姹紫嫣红，我也能百花齐放！他能青云直上，我就能鹏程万里！”铁蛋的豪言壮语着实让他老爸感到欣慰。
　　铁蛋的心情在激越和愤懑中跌宕起伏，这一夜是个不眠之夜。
　　晓明要回部队了，他特来向铁蛋告辞，在叩响铁蛋家的院门之前他又认认真真整理了一下崭新的军装，他轻轻叩响院门，铁蛋家才养的两个月大的小黑狗汪汪地大声叫起来，有人出来了，开门的是铁蛋妈，铁蛋妈见是晓明就有点儿意外。这时晓明大大方方地说：“阿姨早，铁蛋在家吗？”
　　“在，在，他昨夜睡得晚，现在还没起床呢，你进来吧。”
　　“让他睡吧，我没啥事，就不进了。”
　　“来了咋能不进？请进，请进。”
　　“不用了，我现在回部队，就麻烦阿姨给铁蛋说一声。”
　　“呀！你前天下午才到家，今天就要急着回部队呀？”
　　“这次也是顺路回家看看，不是正式探家，所以时间也紧。”
　　铁蛋被小狗叫声吵醒后没再睡着，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后知道是晓明来了，就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到房里坐吧！”铁蛋热情地对晓明招呼道。
　　“不了，我这就走，顺便打声招呼。”
　　“啥！要走？”铁蛋睁大眼睛，还真有点儿不信。
　　“走！再见。”晓明笑笑然后伸出右手同铁蛋握手告别。
　　铁蛋在晓明走后，心里总感到有点儿惭愧，短短的十几个小时晓明两次向他显示了和解的诚意，他觉得这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表示，于是他决定亲自把晓明送到车站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开走。铁蛋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快马加鞭追了出去，当追出大门时他看见晓明还没走很远，旁边陪着三个人，铁蛋认得是晓明的父母亲，另一个短发女孩不清楚是谁，铁蛋猜想这女孩何许人也？看那苗条的身段应该是很漂亮，铁蛋起初没特别注意晓明身边这个女孩，等他开始注意那女孩时，他吃惊了，“她太像刘丽了！”铁蛋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后心就跳了起来，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了一个路口他们停了下来，这时有一男一女迎了过来，铁蛋这下看清楚了，那一男一女正是刘丽的父母亲，他们会合一起，有说有笑就好像是老熟人，铁蛋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筋，脚步不知不觉停下来，他希望是幻觉，是梦里的场景，然而走动的人群、喧嚣的喇叭声分明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不是梦。铁蛋似乎还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继续跟着，眼睛死死盯着女孩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她不是刘丽，而是一个背影和刘丽十分相象的女孩，恰恰这时女孩突然回了一下头，几乎同时，铁蛋失口叫了一声：“刘丽！”铁蛋慢慢停了下来，这场偶遇犹如晴天霹雳把铁蛋炸得人仰马翻，他呆呆地目送着渐行渐远的一帮人，直到他们变成了几个惊叹号。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七章　丢失的一封信（5）
铁蛋悲哀地往回走着，他已经越过单位的大门，现在是漫无目标地行走着，他的双腿就像是生了锈的机械艰难地运动着，他脑子一直思考着这么一个问题，就是晓明这次回来绝非所说的顺道，此行目的或许就是专门为了刘丽。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刘丽已开始跟晓明通信了，这件事还是刘丽的母亲促成的，当时正是晓明红遍县城之时，这时期也是铁蛋和刘丽书信往来最为频繁的时候，铁蛋写给刘丽的信是寄到法院办公室的，每次都是刘丽自己去取或者办公室的人通知刘丽取信，刘丽的母亲在刑事庭工作，她对刘丽和铁蛋书信交往的事一直蒙在鼓里，一次她去办公室盖章，正巧邮递员送报纸和信，其中就有一封刘丽的信，管收发的人顺便就将刘丽的信交给了刘丽的母亲，她接过来一看字迹像是男的，地址是向阳公社知青队，她马上想到是铁蛋写来的，顿时心生厌恶，她回到办公室就立刻打开信，果然是铁蛋写给女儿的一封内容热辣辣的情信，她当即骂了声流氓，不待看完信就嚓嚓几下将信撕成碎片，晚上睡觉时她把白天那封信的事告诉了刘丽爸，刘丽爸也很不喜欢铁蛋，因此极力反对刘丽和铁蛋发展关系，夫妻俩生怕自己的女儿深陷感情泥沼退不出来，当晚一夜不睡就商量该如何让女儿彻底脱离铁蛋，他们决定在县城先替女儿物色一位品德兼优，相貌出众的小伙子来取代铁蛋，刘丽母亲脑子里瞬间就搜索到了周晓明，她把想法告诉了丈夫，结果与刘丽爸不谋而合，于是就定下周晓明为自己的准女婿，由刘丽的母亲亲自操作这件事。刘丽母亲当然也担心其他女孩捷足先登把晓明抢走，所以不敢大意，便找了一个合适的时间登门拜访了周晓明父母亲，向他们说明来意，铁蛋的父母亲听了刘丽母亲的想法后喜形于色，满心欢喜地立刻答应了。刘丽的母亲找刘丽谈话将这件事提了出来，刚开始刘丽不肯，当听到她母亲说很多女孩都瞄上了周晓明，刘丽开始犹豫了，她将铁蛋和晓明翻过来、调过去地比较了一番，无论哪一方面晓明都远胜于铁蛋，于是刘丽忸怩地答应了母亲，可她心里却还是不忍剪断与铁蛋的这份情。
　　铁蛋在一条小溪边停下了脚步，清澈的小溪涓涓流淌着，几条银色小鱼逆水奋力向前游动，还有无数条更细小的鱼躲藏在大石头缝隙中不敢穿梭，奔流的溪水受到石头的阻断后不再激扬，就在石头旁圈起水窝，一个个浅浅的小漩涡浮在了水面，一只斑斓的水喜鹊落在硕大的石头上，尾巴一抖一抖的，它好像想要吸水，又好像要准备啄食水底的小鱼，铁蛋一个健步跳将过来，水喜鹊张开翅膀惊叫着飞向远处，藏在大石头下的一群透明的小小鱼受到强烈惊吓，霎时四处逃散不见踪影。铁蛋站在大石头上，低下头看着缓流的水面，水平如镜，里面是他一张扭曲和愤怒的脸，这张脸曾经让刘丽迷醉过，它也因刘丽而阳光灿烂过，如今刘丽弃他而去，这张脸突然间变得饱经人世风霜，颓丧、苦涩、怨愤无一例外地刻画在脸上，铁蛋注视着水里的哭脸，一股从心底深处喷涌出的烈焰让他陷入一种极度的疯狂，他对着水里可怜巴巴的脸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吼，然后双手猛地举起一块两斤重的鹅卵石朝水中狠狠砸下去，水镜破碎了，那张脸也粉身碎骨。
　　铁蛋本来要找刘丽兴师问罪，可他冷静一想，自己输就输在实力和魅力不及周晓明上，刘丽是个感情的投机者，她的爱情观注定带有很强的功利性，既然她已做出选择，就是她情定终身，现实条件下，他没有力量拽回刘丽这颗飘悠的心。此刻他要做的就是去向刘丽表现出一个尽情尽义男人的大气和风度，微笑着和她分手。
　　晚上，铁蛋给刘丽写了一张纸条让刘丽家邻居的小孩去交给刘丽，纸条言明是最后一次约她，请她务必答应。收到纸条后刘丽按时赴约。
　　“你背叛了爱情，叛徒！”
　　“你胡说！”
　　“你一直在欺骗我！”
　　“没有。”
　　“你送晓明去车站，还有你父母，这怎么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就这么巧！让我碰上了。”
　　“同学之间就不能有友情吗？”
　　“狗屁友情，这叫烟幕弹！”
　　“我承认我父母亲是不让我跟你在一起，可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听明白啦，你是说你也有选择周晓明的权利，对吗？！”
　　“你……”
　　约会在一场激烈的争执中落幕，铁蛋和刘丽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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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冰释前嫌（1）
姜经理的身体终于枯萎了，他软软地躺在医院的病榻上奄奄一息，床边摆放的氧气瓶以及插在两鼻孔里的软胶管都已说明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如黄昏的夕阳正一步步滑向人生的终点，前来探望的人像走马灯，走一拨又来一拨，这是姜经理多年广结善缘积累起来的人脉，对烛芯燃尽的姜经理来说也是最大的安慰。铁蛋爸拄着拐杖在铁蛋妈的搀扶下来到医院探望姜经理，不客气地说是来送老大哥姜经理最后一程，恰好晓明爸*提着一袋食品也来到医院探望曾经的对手姜经理，晓明爸事先并不知道铁蛋爸也来，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会错开时间，就这样，两个死对头在这么一种场合下狭路相逢，他们俩谁也不搭理谁，都是以同样的神态注视着睡熟了的姜经理，姜经理的爱人左右为难不知该先跟谁说话，她只能采取折中的方式问：“你们来啦，随便坐吧！”姜经理的爱人忘了，病房只有一张病床，一把椅子，铁蛋爸和晓明爸宁肯站着谁也不去坐那把椅子，姜经理的爱人见两人都干站着，越发过意不去，就搬过椅子往他们中间一放，“别站着，这儿有空凳呀！”他们互相看看都没动，铁蛋妈把椅子往晓明爸跟前移移，“老周，你先坐！”晓明爸慌了神，他忙将椅子又挪到铁蛋爸旁边，“老张的腿不好，先坐吧！”铁蛋爸赶紧说：“不，不，你坐！你坐！”这是他俩多年来的第一次客气对话。姜经理的爱人过来和稀泥，她提起椅子往铁蛋爸屁股下一放说：“老周让你坐你就坐，人家关心你，你还客气个啥？”
　　“啊，啊……多谢！多谢！”铁蛋爸勉强坐下，不知道他是谢姜经理的爱人，还是谢晓明爸。
　　铁蛋爸和晓明爸这么近距离地在一起，彼此都很尴尬，两个人基本上都沉默着，他们认真地在听两个女人说话，铁蛋妈和姜经理的爱人都一样的心思，都知道此时病人需要安静，可如果不说话气氛就太沉闷了，何况又是两个冤家男人同时在场，更是加重了这种气氛，不只是他俩尴尬，而是所有的人都尴尬，所以她俩只能说话，并且是能让两个男人也可以参与进来的话题。
　　“姜经理这几天能不能吃下饭？”铁蛋妈问。
　　“前天特清醒，自己下床上厕所呢，中午那阵就说肚子饿，我女儿赶紧上街买回一大碗面条，结果他全吃了，连汤都没剩。”姜经理的爱人说。
　　“哎呀，那太好了，能吃下饭就好，病人容易恢复。”铁蛋妈高兴地说。紧接着姜经理的爱人突然语气又低沉下来，不无伤感和忧虑地说：“当时我满高兴的，以为老姜的情况好转，真的，他还跟我们说了好多话，可快到了晚上时，他情况突然变坏，医生看过之后把我叫出去，摇摇头说老姜的病恶化，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后来别的医生告诉我说老姜是回光返照。”
　　“不会，不会，姜经理是好人，好人自有好报，好人长命百岁！”铁蛋妈这样安慰着，可她心里清楚姜经理这一现象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病人往往垂死之前表现出精神忽然兴奋，之后便急转直下至一命呜乎。铁蛋妈不想他们的谈话再影响昏睡的姜经理，就建议去门外说话，走廊里正好靠墙放着一条长椅，几个人又是一番推让最后只有铁蛋爸坐下其他人都站着，谁也不忍心提姜经理的后事，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走进姜经理的病房，姜经理的爱人赶紧跟了进去，医生走到病床前先用手试了试姜经理的额头，完了又拿听诊器放在姜经理胸脯上听，再抓着姜经理的手腕把脉，最后掀开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女医生做完这些工作后就一声不吭地走出病房，铁蛋妈忙上前问女医生：“病人情况咋样？”女医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铁蛋妈，又扫了扫其他人，无语，这时候姜经理的爱人也已从病房出来，她追上女医生，“我家老头子咋样？还有日子吗？”女医生没有回答，而是把姜经理的爱人领进她的办公室。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