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浩劫-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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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种虎大声道:“跟你去哪?”
夏极道:“自然是净化这污浊的人世。”
武种虎沉默了。
夏极也沉默了。
后者缓缓举起了刀,刀未出鞘。
“怎么?”
“抱歉了,老师,这一次。。。我要阻止你。”
宋尚看着这一幕,挥挥手,巡龙组的无数死士便是出现,雨弩对准了近千的刀侍。
但夏极却一抬手,示意不用。
然后他翻身下马,妖异长发如万千鬼蛇抬头,无风自飘扬,昂昂吐信。
然后,武种虎开始奔跑,越来越快,身形拉出一道残影。
同一时刻,夏极也动了。
两人若是两道闪电,从不同方向而来,又在中央交汇。
90。刀对刀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两者身上。
武种虎奔跑之时,灰衣烈烈,而他咆哮、喘息着的胸腔,此时已是静如止水,古井无波。
无论之前有多么痛苦,多么悲伤。
一旦出刀,那便是万籁俱寂。
他的手握在了刀柄上。
但令他拔刀的,却不是手,也不是手臂,更不是全身的力量。
出云一刀,乃是老师教予他的绝技。
刀出,断的是生机,而不是身体。
所以御刀的自然也不是手,而是心,是神魂。
十多年了,他悟出此境后,便是即刻封刀。
因为,他不敢出刀。
出刀,则人必死。
但是面对老师,他又不得不全力以赴。
那么。。。
就容徒儿在您面前放肆一回吧,我的老师啊。
心动,刀出!
那一刀只有破亡,只有毁灭。
在场人数何止万千,但竟无一人能看明白两人的对战。
似乎只是以极快的速度冲出,然后一起出刀。
出刀时间,角度,完全一致,犹如师徒的对演。
只是两道刀光在交碰的刹那,无形之分风散开,两人周身数百米之内,便是空气里最微小的生命,也是瞬间归于寂灭。
这是一片死域,生者无法踏入。
然而,于外人来说,却是丝毫没有异状,就如同街头随便的两名刀客互拼了一刀而已。
尚皇怔怔看着这奇异的对战。。。
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
那么。。。谁赢了?
夏极缓缓收刀,叹道:“愚蠢的徒弟啊。”
他再不看身后一眼,而背后猛然浮现一道鬼蛇虚影,张着血盆大口,便是要扑向那跪地的灰衣刀客。
刀客面容煞白,他的右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虽然还维持在肩上,但却是比断裂了还要疼痛难忍。
“老师的背影,果然还是这般遥远。”
武种虎抬起头,面色苍白,竟是坦然面对着那血盆大口的虚影。
死亡降临。
心格外宁静,就如同小时候在精疲力尽后靠在石头上,仰望星空。
真是安静。
他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四周观战之人,显然都看到了如此情形。
那个灰衣男人,他面对死亡,竟然笑了?!
下一刻,骤然刀气汹涌澎湃,盎然至极。
一道灰蓬蓬的身影,从武种虎身躯之中窜出,那身影握刀,压刀,拔刀,出刀,一气呵成。
刀气近乎凝固,而对上了那黑蛇的獠牙。
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响。
那长发妖异男人本已踏离,一步便在十多米外,此时感受到身后那犹如百兽之王般的气势,他笑容略微顿住,而缓缓转过头。
视线里,那灰衣男子一双眸子安宁至极,便是右手已废,他手中已无刀,但残缺,反倒令他整个人燃烧起来。
没有热烈,有的只是无穷尽的安静。
夏极唇边笑容肆意而起,邪异至极,他也不握刀。
只是昂头俯瞰那半跪的弟子道:“再来啊!”
武种虎神色平静,“好!”
两道灰蓬蓬的身影,瞬间从两人身躯里窜出,皆是拉着残影,而手握着凝聚的刀气。
两人相隔十多米,但身影却是瞬间交触。
依然是一刀。
两道一气呵成,化成只有一人可胜的针锋相对。
观战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种厮杀,已经完全超越了想象的范畴。
而又是一刀,便决出了胜负。
武种虎猛然喷出一口血。。。
他又输了。
即便是临场领悟到更高的刀之道,但比起那个男人还是太远太远了。。。
天下,怎有如此妖孽?
武种虎闭目往后仰倒。
而最后,则是看到刀侍们纷纷拔刀,拼死冲击。
然而依然是那一道灰影,在刀侍之间穿行,所到之处,只有毁灭与静止。
交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那灰影却已完成了近乎一面倒的压制。
满地死尸,血流成河。
而灰影这才迟迟返回那妖异长发男子体内。
然后,便是黑蛇虚影再次爬出,张开獠牙咬向那倒地的灰衣男人。
便在这时,却是恰好有一只飞鹰扑下,拦在了黑蛇与那灰衣男人之间,然后发出哀嚎。
就在这一会功夫,武种虎已被刀侍们护住,然后拼死逃跑。
夏极奇怪的看着这一幕。
刚刚。。。那是气运护体?
这徒儿也是有着气运的人,这一点从开始他就知道,甚至轮回之前可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他也无意继续追击。
变得更强大吧!
这样才有意思啊!
夏极缓缓上马,也不去管残存的刀侍,他满手血腥,但却已经无所谓了。
挥了挥手,似是无事人一般,领着六百魔兵,很快远去。
而追击武种虎以及残存刀侍的工作,则是交给了尚皇的巡龙组。
。。。
十数里之外。
武种虎稍稍转醒,他只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
“刀主,真没想到第一刀神,他竟然助纣为虐。”
“枉我们如此尊敬他,他竟然对我们举刀相向,毫不留情!”
“为什么会这样?”
颓废的声音,在残存刀侍们之中响起。
而同时,他们也很震惊于刀神那一刀,竟然刀不出鞘,仅仅凭借着刀气就可以凝聚虚影,斩杀千人。
如此手段,真是闻所未闻。
武种虎虚弱道:“这不怪老师。。。他只是被心魔控制了。咳。。。咳。。。
不行,我们去阻止他!”
而此时,冷笑声从一边传来。
“想要阻拦大将军,也要看看有没有命去。”
巡龙组的杀手们此时从枯黄蔓藤间探出了身形,数百人,数百雨弩对准了被包围的数十名刀侍,以及武种虎。
再无对话。
雨弩扳动,而箭如雨下,顷刻已至!
几名刀侍跳出,以身庇护住那灰衣男子。
“刀主,快走!”
“快走啊!”
武种虎自是不走,但那数十人便如人肉护甲,里外数层包裹着他们的刀主。
而往高处奔行。
而山路渐窄,水雾愈浓,瀑布轰隆的声音压过了阵阵厮杀的吼叫。
刀侍们通常是中箭后,便是持刀,以地躺翻滚的方式扑出,抛却性命不要,也要阻拦一番。
人越来越少。
只剩最终一人了。
他转身,挡在武种虎面前,一根强力的箭矢直接贯穿头颅,穿过眼珠,而探了出来。
“刀主!活下去啊!”
刀侍身子欲倒,但本能以及意志使得他又往前一步,双腿分开而稳住了身形,从而成了更持久的肉盾。
武种虎看看前方的悬崖,一道银练正倒挂而下。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切,然后咬破舌尖,疼痛使得那虚弱的身躯被刺激而动。
吐出一口气,暴喝一声,便是扑入水中。
身后,乱箭如雨,可是再也追不上他了。
他张开双手,如羽翼般,但羽翼很快被淋湿,他也很快被卷入了瀑布之中,而失去了意识。
91。麒麟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或许是带动了空气流动,而使得烛火快速摇曳起来。
“爹爹,这个人受了好重的伤。”
渔民服侍的少女,正站在床边,而床上那男人的右手已经彻底的灰白,整个人更是胸腔起伏,剧烈咳嗽着。
不远处黑暗里,传来捣药声,以及一个男子颇为沉稳嘶哑的声音,“芷儿,兵荒马乱的,我们能寻到一处世外桃源已是不易。。。”
他才说了半句,那渔服少女却已经是明白,于是撒娇道:“爹,您不是也常常教育女儿,为人要良善吗?他被溪流冲击到岸边,被女儿发现。。。若是他已死也就罢了,可是他还存了一口气,您让女儿如何袖手旁观呢?”
“芷儿。。。”男人欲继续说。
但渔服少女那张小嘴又砸吧了起来,“如果对他不闻不问,女儿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吗?”
男人知晓世事纷乱,人心诡谲,所以忍不住继续劝道:“芷儿。。。”
渔服少女瘪了瘪嘴:“那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这样吧。”
那个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似乎一个“娘”就让他彻底闭了嘴。
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渔服少女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低低道:“爹,对不起。”
男人摇了摇头道,“是爹固执了,你做得对。”
然后他不再言语,更快地捣药。
渔屋里只传来“哚哚哚”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如同呕吐般的咳嗽声。
期间,男人侧头看着倒在床上的那个青年。
他身形颀长,黑发及肩,面容俊秀而带着一丝狂野,想来平时里也是挺俊俏的。
但他右手却是布满了老茧,分布不均,而多以砍势为主,想来是用刀或是其余便于砍砸的武器为主。
只是那右手此时充斥了死亡的灰白,尽管还粘附在肩膀上,其中甚至没有半点伤痕,但是按照男人的感觉,那只手却已经断了生机。
这是毒?
还是。。。
无伤,却断人生机,此等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
突然,他只觉得自己右臂有些灼热起来,渔夫打扮的男人皱了皱眉。。。
这只手臂已经有许久未动了。
自从他不握兵器后,就未曾有反应了。
他的思绪一闪而过,借着烛火,看向捣药罐,其中已无半点翠绿叶粒,只剩下一泓碧绿如玉的汁。
男人急忙抓来一边桌上的药瓶,从中取出一粒纯白色豆大药粒,然后丢入捣药罐,三两下捣碎,然后也不取出捣药杆,只是匆忙起身,“芷儿,让他开口。”
渔服少女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急忙捏住床上男人的鼻子,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他下巴,缓缓下移。
有些刺手的胡须扎在她掌心,又疼又痒,令少女心中却是不知名的一荡。
再看这躺着的男子,确是气概十足。
而药汁已经顺着男子的咽喉入了体内。
少女松开手,问道:“爹,他没事吧?”
男人摇摇头。
少女脸色一白。
男人调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爹是什么意思,于是嗔怒地用手掌拍了拍他的手臂,“爹,你真讨厌。”
男人嘻嘻笑着,便是躲身一侧,这是以前他与女儿在一起常玩的“追逐游戏”,然而女儿却没有追过来。
男人笑容依然挂着,道:“我去杀条大鱼,你留在这里照看他吧。”
这卧床男子眉目间没有戾气,所以男人也是稍稍有些放心。
次日。
秋雨连绵,从山顶掠来。
少女急忙收衣服,然后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男子,怔怔发呆。
他的脸色已经稍微好些了,生命已是无碍,只是他从何处来呢?
又是从哪里掉入这溪流之中的?
他。。。又有哪些故事呢?
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少女发着呆,入了神。
她姓乔,据说曾有个姐姐,但是在兵荒马乱之中失散了。
对于自己的名字,少女还是挺满意的。
一点都不土。
她的名字是乔芷。
突然,一声夹杂着愤怒,以及各种负面情绪的吼叫从床上传来。
“老师!老师!!老师!!!”
第一声或许带着尊敬的呼唤。
然而,第二声,却是一种不敢置信的痛苦。
第三声,似乎就是无止无尽的迷惑。
乔芷急忙拿着毛巾去拭擦他额上渗出的汗珠,然而后者却是挣扎着,似乎呈现在噩梦里。
“为什么,为什么!!”
那男子身子开始抽搐,眼皮快速跳动,“为什么?老师,为什么?!!”
乔芷有些慌张,猛然之间,那男子的左手如电般伸出,死死掐在了面前少女的咽喉上,然后狂暴的戾气从他身上骤然生出。
然后五指慢慢收缩,似乎每一毫的移动,都带着他内心极大的痛苦。
乔芷丢开毛巾,急忙伸手,想去掰开那个男人的左手。
但是却如同握在了巨石上,她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完全无法阻拦。
“放。。。手。。。”
但那手却不放,带着痛苦慢慢捏紧。
乔芷面色涨红,想咳嗽却是憋气在气管之处,无法吐出。
便在这时,渔屋门突然被打开。
渔夫打扮男子只是扫了一眼屋内情形,二话不说,丢开手中鱼篓,脚步踏地,“嘭”地一声,尘土四散,他人已如猛虎扑至。
声恶而气重,压抑如风暴将至,“放手!”
渔夫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一片火红,他面容扭曲,似是在同时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这些痛楚涌到心头,又化作“放手”两字,如猛虎咆哮。
轰!
火红铁拳,狠狠砸在了那男子的左手之上。
没有意想之中的血肉横飞。
如同水入大海,又或者是某种奇特的融洽,而使得那火红铁拳产生了某些奇特波纹,同时那掐着少女的手臂并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只是床上之人却是自己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