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纪-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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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丹枫正想开头再说点什么，突然心中一颤，感到一股寒意。他扭头望去，只见在草坪的另一端，一袭白衣的月明心悄然而立，一身衣袖无风而动，满头秀发如落霞般四散飘舞，只是那一头秀发，竟是诡异的灰白色！
墨丹枫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呆在当场，连身后巨蟒都忘记了躲，随着一声闷响，他再一次被花甲斑斓蟒撞飞到了高高的空中。
墨丹枫在空中翻滚飞舞，隐约间远远望去，一头白发的月明心似乎站在那里呢喃着什么，太远了，完全听不清楚。
凌胜雪站在一旁的崖壁之上，满脸严肃，听着月明心那如同梦呓般的呢喃：
“青丝华发，晨生暮死。”
*******
“剑阵在这离火剑之内？一柄剑如何装得下一整套阵法？”姜剑秋望着眼前这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南冥，半信半疑的反问道。
按姜剑秋的理解，阵法都是用灵晶和阵旗摆在场地之中，以此来控制四周的灵力流动走势，布置在一把剑中的阵法，真是闻所未闻。
南冥微微一笑，说：“你体内蕴含如此惊人剑意，对剑道似乎却是一窍不通，真是有些奇怪。”
姜剑秋一窒，他确实对剑道知之甚少，师父凌楠子只教了他纳灵入体，运转周天之法，其他法门却是甚少指点，就连剑芒也是他自己领悟而来。姜剑秋挠挠头，皱着眉说：“你说我体内蕴含剑意，是什么意思？说话说一半，让人听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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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离火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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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端坐在蒲团之上，禅室内香火缭绕，静谧无声。 他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姜剑秋，看的姜剑秋心里有些发毛。
片刻之后，南冥开口说道：“原本我将南冥剑交至你手中，便是打算发动剑阵，替你挡下忘忧那一击，不曾想……”南冥双目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在剑阵发动那一瞬间，我的力量竟被你体内爆发出的剑意所抑制！你那股力量纯粹无比，立时便夺去了主导权，将我的力量压制回去，才导致之后你被忘忧重伤。”
南冥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估计多半是这离火剑之内的剑气和你体内剑意互相牵引，导致你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致。”
姜剑秋砸了咂嘴，说：“那就是说你本来要救我，结果被我自己搞砸了，我的死是咎由自取咯？亏你也是前辈高人，编这种三岁孩子都不信的鬼话，谎话说多了要遭天劫的！”这话说完了姜剑秋一愣，这才想起南冥本来就是遭受天劫而死，连忙咳嗽了下，说：“总之我自己技不如人，打不过那忘忧，也怪不得你。”
南冥双目中流光闪烁，似乎并未因姜剑秋的话而有所不满，开口说道：“你心胸豁达，倒是很对我的脾气，眼下你已身受必死之伤，神魂暂时被我收入这离火剑府之中，返回本体之际，即时便要魂飞魄散。我只是一缕残魂，力量有限，难以保你周全。再三思量之下，也只有用我全部的力量护住你的心脉，保你暂时不死，但那忘忧此刻在外虎视眈眈，即便我能护住你这一条残命，怕也难逃她的毒手！”
姜剑秋听了不免有些郁闷，这家伙说了半天就是没办法的意思。这次真是背到家了，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在这地底深处丢了小命，真是天妒英才啊。
姜剑秋摸了摸鼻子说：“反正死都死了，再想也没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剑阵如何能置入这一把三尺长剑之中？”
南冥真人微微一笑，说：“剑阵其实并不是阵法，而是一门神通，或者说介于阵法和神通之间。施法者以自身灵力为源，以剑刃为引，以天地为炉。剑阵一法，可白日飞鸿，取人首级于千里，高深者更可移山填海，摘星换月。”
姜剑秋打了个哈欠，他突然觉得这一段说辞听起来有点耳熟，对了，这不是天老爷子那一套调调么。
姜剑秋揉了揉眼角，懒洋洋地说：“行啦，我知道了，反正就是很厉害的神通。我只想知道到底能不能对付那个忘忧？她现在凝聚了真身，那可是和金丹境仙人一样的等级了！”
南冥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不过是妖力虚像而已，离真身还差得远，连假丹境界都还未达到。我临终之际，将离火剑阵神通封印在这离火剑之内，便是为了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这道残魂，便是离火剑阵之引！”
姜剑秋听了一惊，说到：“那若是发动剑阵，前辈你这最后的魂魄？……”
南冥摇了摇头，“我本就是身死之人，在这离火剑中苟延残喘至今，也不过是当初一缕执念而已。只是我力量有限，若是发动剑阵，则无法继续保住你这条性命，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清楚。”
姜剑秋一摆手，大咧咧的说：“不用想了，先收拾那蛇妖，让我出这口气！而且灵儿和小柱还在外面，不解决掉忘忧，难保她们的安全。”
南冥望着眼前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不错，处事果断。这离火剑乃用天外陨铁打造而成，我自苍穹之上引不熄之离火灌注剑身，因此得名。昔日天劫之际，离火剑为护我，已致剑魂飞散，剑骨亦损，今日这离火剑阵，怕是最后一次展现在世间了。”
“前辈，到底离火剑阵要如何发动？”姜剑秋此刻面对此等绝学，也不免有些心痒。
南冥望了姜剑秋一眼，说：“我发动剑阵之际，自会将一缕剑诀传承与你，你若是渡过此次劫难，日后详加琢磨，未必不能再令这剑阵重现世间。只是此刻你却是万万使不出这神通的。”
姜剑秋一愣，“为什么？”
南明真人闭上双眼，淡淡的说：“人为源，剑刃为引，若要成阵，需要先习得驾驭多道剑芒之技方可……”
“多道剑芒……”姜剑秋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
花甲斑斓蟒盯着远端草坪上那白衣飘飘的女子，野兽的本能让它感到一丝危险！巨蟒身躯一转，便欲在对方发难之前先行出手，突然它觉得头上一沉，似乎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蛇兄，咱们俩的架还没打完呢，不能走神啊！”原来是墨丹枫被撞飞到空中，落下之际顺势挂在了它小山一样的蛇头上。巨蟒左右甩了几下头颅，却是没办法把这个烦人的家伙甩掉，眼前这个人也可恶的很，巨蟒和他缠斗许久，却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花甲斑斓蟒一声嘶鸣，顶着头上的墨丹枫重重撞向身侧的山壁，一阵地动山摇般的连绵巨响后，烟尘散去，巨蟒那小山般的头几乎完全嵌入了山壁之中，墨丹枫踪迹全无！
站在远处山壁上的凌胜雪不由一惊，这一撞势头如此凶猛，只怕那墨丹枫难以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墨丹枫突然从巨蟒头边上一处山洞中冒了出来，他从洞中一跃跳到地上，笑着说：“还好碰巧被你撞到一个空洞里，不然这次要变肉饼了。”
墨丹枫说完想要跃起再战，右脚却是一软，身子一晃差点倒下。原来他的右腿在刚才那一下撞击中还是被伤的不轻，墨丹枫一皱眉，正待强行向前冲去，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灰白色的长发从身后飘来，墨丹枫蓦然间感到一阵心悸。
“够了，退下吧。”月明心向一旁推开墨丹枫，冷漠的向巨蟒缓步走去，飞舞的白发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如同苍白的精灵漫步在尘世生死轮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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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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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斑斓蟒从山壁中将巨大的头颅抽出，左右晃动了几下，磨盘大的石块纷纷落下，巨蟒吐着鲜红的信子，用一只独眼望向眼前白发女子，一声狂嚎，张开如同城门般的血盆大口，一口向月明心咬去。
月明细此刻脸上一片冰封般的冷漠，白玉面具下的双眸如同浩渺无边的苍穹，不带一丝情感，她向着裹挟着狂风袭来的巨蟒缓缓伸出右手，那一瞬间，站在后方的墨丹枫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一凝，深谷中一切声音都消失而去，只剩一片空灵。
巨蟒飞扑而下的巨大身躯在空中一僵，就那么悬停在半空之中，片刻后巨蟒一声狂嚎，身子向后仰去！在它的身上，那一身厚厚的蛇皮之上，能看到大片亮晶晶的银丝在其中闪动，随着这些雪蚕丝接触到巨蟒的体表，大片大片的斑斓蛇皮迅速枯黄、卷曲，从巨蟒的身上脱落而下，露出里面鲜红色的血肉！
墨丹枫在后面目瞪口呆的望着连连惨嚎的巨蟒，这巨蟒浑身的皮肤竟像是在不断的失去生命力，瞬间老化！这以直接抽取敌人生命力的神通，简直是匪夷所思！
此时月明心轻举右手，面对巨蟒，双目一片漠然，似乎对面前这哀嚎挣扎的巨兽毫无在意，密密麻麻的雪蚕丝在巨蟒四周不断涌现，几乎将巨蟒的上半身彻底包裹！
那巨蟒的皮肤已经被雪蚕丝腐蚀的七零八落，如同一张破烂不堪的抹布，暴漏出来的血肉在银丝的缠绕下也在迅速的萎缩死去。巨蟒在原地扭动挣扎，大量的鲜血从半空中洒向地面，却是对这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神通毫无办法！
但这巨蟒果然顽强无比，即便承受着如此剥皮剜肉之痛，它依然没有屈服，一声哀嚎，向着月明心猛然冲去！
“既然你求死得其所，我便回应你的心愿。”冷冰冰的话语从月明心口中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她那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此刻也慢慢举起，对着前方哀嚎连连的巨蟒，似乎又要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此时，突然月明心的身子一僵，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整个身子颤抖个不停，两行泪水从她脸上流淌而下，月明心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用近乎呻吟的声音哭喊着：
“灵儿……”
*******
忘忧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那个叫月灵儿的小丫头突然间头发变成了白色，眼中似乎浮现起一层淡淡的光辉。月灵儿两只手分别紧紧握着小柱和姜剑秋的手，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不会……让大哥哥就这么死掉，他还要教训你这个妖怪！”月灵儿颤抖着说，灰白色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枯萎掉落，而相对的，小柱和姜剑秋身上的那些伤口，都在飞快的愈合，这景象，简直如同时光在倒流一般！
“把自己的生命过渡到他们体内！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忘忧没料到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丫头竟然能做出此等事情，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灵儿对着忘忧勉强一笑，说：“我……我才不告诉你这个臭妖怪！”说完一头倒在地上，满头白发四散飘舞，铺满了她身边四周，灵儿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失去了生机。
忘忧一惊，踏前一步，想要看个究竟，突然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忘忧步子一顿，凝神望去，却是那小柱从地上坐起，正在嚎啕大哭！
“死而复生……”忘忧此刻的眼中，充满了无比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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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你若是有办法制服那蛇妖，就尽快出手吧，我怕耽搁久了会夜长梦多！”姜剑秋此刻不免有些心急，他进入这离火剑府已有些时间，月灵儿和小柱两个孩子面对那忘忧，只怕危机重重。
南冥真人微眯双目，望着眼前这年轻人，沉思了一阵后开口说：“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问题？”姜剑秋一愣，想不出这南冥还有什么要问自己的，“前辈请讲，我知无不言。”
南冥真人开口说道：“我驰骋天下多年，阅人无数，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也见过不少，但生死之外无大事，再豁达之人，临到紧要关头，难免都有些犹豫难绝。你真的对生死一点都不在乎么？”
姜剑秋一愣，没想到南冥真人会问这个问题，想不到这个人还如此婆婆妈妈。他挠着头说：“能活着话肯定没人想去死。但是现在我还有的选么？”
姜剑秋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这条命是爹娘用他们的命换回来的，可不能随随便便死掉。”
姜剑秋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似乎回到了久远过去的回忆当中：“我八岁那年，一群妖兽在袭击了村子，全村人都死了，父母把我关在暗格中，用他们自己的身体把暗格封住，这才让我逃过一劫。”
南冥真人听了这段话轻叹一声，说：“那你逃离之后就去拜师修行了？”
姜剑秋脸上略有苦涩之意，沉声说：“后来我从暗格里出来，看到爹娘残缺不全的遗体……当时整个人都傻了，而且妖兽并未全部离去，我感到村中还有一只，当时看着满街的死尸，只顾得狼狈而逃。”
南明真人眉梢一挑，原来这少年还有感知天赋，看来他在战斗上的天赋的确是远远超过常人。
姜剑秋撇撇嘴，继续说道：“一个八岁的孩子又怎么能从妖兽抓下逃脱，后来我在树林里被妖兽追上，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把我救了下来。他就是我的师傅凌楠子。”
“凌楠子……”南冥真人微微点头，这个名字他也曾听过多次，毕竟在他叱咤风云之时，凌楠子已经是闻名天下的金丹境仙人，“原来你是他的弟子，看来你福缘不浅。”
姜剑秋一摆手，说：“别提了，我这师父，成天就知道打坐参禅，从来都不怎么理我们这帮弟子。带我上山时说的好好的，什么成仙大道，结果到了淮山上就任由我们撒欢，完全是不负责任！犯了错就知道罚，我在淮山上不是被罚扫庭院，就是被罚面壁，当初怎么就相信了他，去了淮山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姜剑秋边说边摇头晃脑，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看来还真是对他这师父意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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