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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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照实说未发现。
三叔公板着脸孔道:“那景秀丫头一看就是个鬼机灵,宗祠无端端起火,她人又凭空不见,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傅正礼目光一沉。
其他人抢着话道:“赶紧去把那丫头找到,休要让她跑了,弑毒嫡母,纵火宗祠,畏罪潜逃,这几样罪,哪样她都逃不脱干系。傅家有这样的女儿,简直有辱门风……”
傅正礼越听脸色越沉。
赵总管知道老爷还不相信六小姐真会做出这些事,看老爷脸色不虞,他在旁忙开腔道:“几位叔公稍安勿躁,我们老爷不是善恶不分,只是整件事无凭无据,不好下定论。六小姐是生是死,谁也不清楚,现在去哪好找呢?”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赵总管话音刚落下,一道微弱的娇声陡然响起。
众人寻视线望去,看着景秀脸色雪白的站在门前,扶着门槛脚步虚缓的走进来。
族人中有的道:“快把她绑起来!”
景秀抬起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峭:“叔公们不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又打算绑着我屈打成招?”
听得人诧异又意味深长,意思是昨日那样仗打,就是对她屈打成招?
三叔公兜着景秀脸面道:“好个嘴利的,你昨日亲口承认的事,一晚上就改了口,当咱们这些老头子好糊弄,任你个女娃颠倒黑白?”
“景秀不敢。”景秀敛色低头,不觉齿粲起来,双波一转:“我也是为救母亲。”
听得她满嘴胡言,气的让人脸色直发绿。
傅正礼看景秀面色虽不佳,但眼中浮闪灵动,他不紧不慢地问:“昨晚发生何事?宗祠怎么起火了?”
景秀对着傅正礼微微一笑,笑容温婉柔和:“父亲去请大姐姐和大哥前来,我才好说清楚。”
傅正礼一楞,跟他们兄妹有关?
“正礼,休听这丫头混淆视听,有意在此拖延,还不知又在耍什么诡计?斗胆对韶华下毒,依我看,这丫头伎俩太多,先绑起来再说!”
景秀转脸望着三叔公,尊敬地道:“三叔公,您是长辈,您的话,景秀不敢不听,您要绑我,我也万万不敢阻挠您。可您口口声声全为我母亲病情着想,我和三叔公一样,也希望母亲的病能好。既然都是为我母亲,三叔公却不让我将所有事情道清楚,这样是对母亲好吗?只怕,再拖下去,母亲便支撑不住了……”
三叔公听她口齿伶俐,吃了一瘪,脸色变得难看。
一旁的二太太赶紧插话道:“三叔公,您就听听景秀有什么话要说?这孩子一回府,哪个不是夸她听话懂事,连大嫂也常把这话挂在嘴边,跟我们妯娌间唠叨。我倒现在还不信她会做出那种歹毒的事。”
“妇人之仁。”三叔公啐道:“事实摆在眼前,昨日还承认的话,今日就改口,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仁义之见,越得纵容她,才敢做出这等事。临死还想狡辩一番,你们都被这丫头牙尖嘴利蒙蔽了。”
景秀失笑道:“三叔公说话好不公平,我何时牙尖嘴利了?当着您的面,我都是好言好语的尊敬着您,绝不敢说一句高声在您面前放肆。可您却不分青红皂白,两句话不说,便要让下人绑我。虽说我是在外长大的小姐,可好歹是父亲的骨肉,傅氏入过族谱的小姐,当着这些下人面,您身为尊者长辈,教训我几句是理所应当,但在事情尚未清楚前,就扬言绑我,景秀斗胆问一句,这就是傅家的规矩吗?我在乡里长大,但凡乡里间闹的人口不合,乡长也不会说绑就绑,反而极力调解查证,待水落石出,才会去抓人,难不成傅家的规矩和乡里的规矩是颠倒的?”
景秀一改昨日的一言不发,此刻说话字字珠玑,连珠炮弹,但她语气态度又谦逊恭和,没有丝毫不敬之处,到教人说不出一句不是来。
最后还拿乡里的规矩和傅家的规矩对比,像是打了脸似得。
三叔公虽气,被个晚辈当面指摘不是,教他老脸都丢尽了。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好默不吭声了。
傅正礼依言,吩咐川连和川贝照景秀的话去请景沫和傅景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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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景沫当时和傅景荣分别后,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景沫撑肘不过眯了片刻,听到有急躁的脚步声跑来,她浑浑噩噩梦魇间,委实吓了一跳,眼睛倏地睁开,急躁喝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别来烦我!”
灵芝才刚跑进屋,就被景沫如雷暴动,她身子一惊,忙跪地道:“大小姐恕罪,奴婢是有要事要禀告啊!”
景沫见是灵芝,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冷淡道:“什么事?”
灵芝看景沫此时脸色分外难看,吞吐一会,还犹豫地道:“六小姐没被烧死,现在就出现在宗祠里,老爷还派了川贝来,请大小姐也去宗祠……”
灵芝话还没全完,景沫已暴跳如雷的立起身,眼波似刀光剜在灵芝头上,寒声道:“你再说一遍!”
灵芝低着脸,磕磕巴巴的把话说清楚,脸已经埋在脖子前了。
自从老爷说要将大小姐送到京城去,不然就留在家里侍奉在家庵菩萨前,还看到马道婆来西厢院,还说家庵的地点就建在这梨香阁,大小姐闻言就再也坐不住了。连日来不止脾气渐长,还总是动不动就发火,闹得一些丫鬟都看傻了眼,觉得跟以往那个温柔贤惠的人,简直彷若两人。
只是,灵芝就算近身伺候这么多年,早该见怪不怪,却也还是会被景沫这种样子吓到。
她早是从太太屋里调派到景沫跟前伺候,这几年,纵然还没摸清大小姐脾性,但也知道一二,大小姐表面温顺,实则有许多算计,只是她最不会表露人前,许多事连太太都瞒在鼓里。
如今府里乱成一锅粥,大小姐的脾气算是渐渐暴露,再也忍不得了……
景沫听后,委顿坐在椅上,咬着艳丽的下唇道:“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灵芝抬起脸,不由补充一句道:“奴婢还听说是四爷救了她……”
景沫浑圆的眼眸睁的更大了些,难掩惊诧道:“你说,昨晚,是四叔救了她。”
灵芝紧紧垂着脸,看不清任何表情,她点了两下头。
景沫冷冷一笑,笑声凄厉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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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傅景荣回到暮苍院后,不像景沫那样,他合衣倒头就睡。
松音看到川连突然造访,有些意外,忙去接待,本想向川连套听情况,因为川连近身伺候老爷寝居,一般都不会特来传话。
这回却请了川连这个大丫鬟来,不得不让松音着急。
想到大少爷鸡鸣才回来,一句话不说,一回来就躺在了床上。松音也只是从别处听闻,宗祠起火,六小姐困在里面,不知生死,但外头传言,多半是烧死了。
她当时隐隐猜测,该不会是大少爷对六小姐下手了……
川连看还愣着的松音,淡淡微笑道:“大少爷还在休息吗?老爷有请,耽误了就不好了。”
松音回过神,礼貌一笑,谴派了两个小丫鬟去唤醒大少爷,又转首道:“许是太太病重,大少爷这些日子,也有些睡不着吃不下,身子日渐消瘦,精神不大好,才这会也没醒。”
川连颔首:“能理解。大少爷总是特别孝顺太太。”
不知为何,松音听到川连这句话,觉得异常的讽刺,她心口直跳。
傅景荣由丫鬟们梳洗一番后,慢慢走了出来。
川连也不多和他话,直接道:“老爷请大少爷去宗祠,有话相问。”
傅景荣微微点头:“走吧!”
松音看到傅景荣落寞修长的身子离去,她鼻翼一酸,眼皮不停的跳动,心里隐隐不安。
当下犹豫半会后,她就拔脚跑出去,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大少爷?
第二零零章 箭在弦上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傅景荣和景沫正巧双双赶来宗祠,临到门口时,两人互相看了眼,交换个神色,这才齐齐趋步踏入。
一眼望去,可看到宗祠里围满了人,昨日来的族亲也皆来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不好收拾了的!
两人不约而同这般想着。
景沫在围堵的人群中,目光很快寻到景秀的身影,见她着一身浅淡的紫罗裙,衣料上绣着精致繁琐的紫罗花,小小的花瓣在她身上似要绽放了般,明明是极浅极淡的颜色,在微暖的阳光下,却开的分外娇媚。她目光一热,不由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月华裙,上头用几股苏绣绣着大朵大片金盏菊,为了衬托这身衣裙的华贵,还巧妙的勾了几丝金线,本该是夺目耀眼的,不知怎地,明黄的绣线在她看来却是黯淡无光的。亦如她此时的神色。
嫡女和庶女的身份地位,大户人家都是泾渭分明,吃穿用度落差悬殊。
景秀微垂着脸,静默等候,感受一道尖锐的目光睃在她身上,她缓缓抬起脸,正好看到景沫和大哥齐肩走来,她含笑的眼角有一抹失落悄然划去。
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想,和大哥这样肩并肩走着,彼此述说着生活点滴,而此刻,却看到大哥身旁站立着是对她充满恨意的景沫,真真是讽刺之极!
别去眼底的酸涩,她重新扬起脸时,面如初雪,目如墨玉,自有一股清冷淡然。
傅景荣和景沫给族亲问好后,傅正礼正了正嗓子,对景秀道:“都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景秀脸一垂,应了是。
经冷水浸泡两个时辰后,她此刻的神志异常清明,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景沫脸上。
景沫到底是经霍氏悉心调教出来的女儿,面对这么多人在场,起先的不安早已收敛,变得镇定从容,任由景秀打量,她也面不改色的噙着微笑。
景秀笑了笑,将披散在肩上的浓密青丝拨至耳际。
这番动作,看的在场人早有不耐烦,大家都屏气凝神的等着景秀说话,她却半天不吱个声。
正有人表示不满,欲张口,景秀却突然抬起手,指向景沫道:“昨晚,纵火的人不是我,是大姐姐。”
空气如胶凝脂,所有人都有不小的吃惊。
三叔公像是料到景秀会这样说,首先第一个站出来,力挺景沫,对景秀斥道:“活了快七十多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到,景秀丫头的话,是我这老头子所听来最大的笑话。”
说着,他抚着虚白的胡须,倒真的呵呵笑起来,笑声讽刺。
景秀并不在乎,理了理衣袖袖摆,便伸手解开衣领口上的第一颗盘扣,微扬起脖子,露出昨晚被景沫掐的淤青,面无表情道:“昨晚大姐姐来过宗祠,我脖子上的伤便是大姐姐所致,而她的手背上,还留着被我用簪子划破的伤痕。”
傅正礼神色严肃,瞥了眼景秀脖颈上的淤青,眉头皱的更深了,忧愁的目光落在景沫的双手上。
景沫看所有人视线都投在她手背上,她也不闪躲,索性将手抬起来,定然道:“手上的伤是前儿个丫鬟们梳头时,伸手去摆弄头发,我恍惚大意了会,不小心被珠钗划伤了口子。”
这话说来,太过巧合。
怎么偏偏在景秀脖上有伤时,景沫手上也伤了呢?
大家也不是个蠢的,景沫这样一解释,并未多大说服力。
但始终站在景沫身边的几位族老却义正言辞道:“昨晚的事,有哪双眼睛看到了?我看景秀这丫头是见景沫手背上有伤,就胡编乱造一通,冤枉到景沫头上,说得还似模似样。景沫贵为府里嫡出的大小姐,素日为人性情如何,咱们这些人都看在眼底,这孩子最是个贤惠端庄的,岂会做出这等伤害手足的事?你这小丫头片子,再敢含血喷人,傅氏的家法可有得你受!”
景秀低头苦涩一笑,不知道景沫平日都给这几个老顽童灌了什么汤,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腔维护,不辨是非。
她也不急不躁的反问道:“您也说,大姐姐贵为嫡女,性情温和,我何必谁都不指,单单就指她呢?”
“谁知你这丫头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对你母亲下毒,又诬陷景沫烧宗祠,你是要把这个家里的人个个都撺害了,才甘心罢!目中无人,行为放肆,胆大包天,傅氏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景秀心下冷寒,“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儿,我父亲会比你们更清楚。”
侧脸望向了傅正礼,她轻脚走到他旁边,低声道:“父亲,纵然十四年没有养育我,但却是我的生父,我回府这几个月,时常陪着父亲身边,父女骨血相连,女儿敢问父亲,父亲到底了解我吗?我真的是叔公们说的那样,不堪?”
她嗓音颤抖着,目光殷切望向傅正礼。
傅正礼瞧见,心里不忍,此时景秀这个模样,跟当初如眉跪在他面前,辩解自己冤枉时的神色,如出一辙。
他已让景秀自小丧母,才衍生现今的悲剧,此刻怎么也不愿如眉的事重蹈覆辙,让景秀也经受一遍。
所以,当景秀询问时,他只是犹豫片刻,就做担保道:“秀儿这丫头心底善良,为人孝顺,为父相信她的为人,不会做出那等事。”
景秀听到傅正礼这句,心里的生冷逐渐被暖意所代替。
她笑着对傅正礼眨了眨明亮的眼眸,眼底是清亮透彻。
得到傅正礼的支持,她转过身,继续道:“方才大姐姐说手背上的伤痕,是前儿丫鬟们梳头时,不小心刺到了,那就是说这伤并不是昨晚的。我想稍微高明点的大夫,只要看一看伤的深浅,都能分辨出个时辰。府里常为母亲、还有姨娘们断脉的廖大夫医术高明,请他来鉴定一番,不就清楚了。”
她话音刚落,外头丫鬟们就报,廖大夫来了。
景秀淡淡含笑,拖延时间,总算把廖大夫请来了。
景沫听到廖大夫,心里一跳,眼睛转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傅景荣,向他投了一道目光,意思是让他帮忙。
傅景荣却像是神游太虚般,未能看到。
廖大夫已走到景沫身前:“大小姐抬手让老夫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