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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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和傅正礼听了穆宝仪那句话,霍氏当即反对道:“沫儿的性情不适合宫里头。”
穆宝仪却道:“谁又是天生就适合宫里头的日子,当初和我们在闺阁里一起长大的月梅,那样个好的性情,去了宫里成了宠妃,连带着娘家光耀门楣。可世事难料,家族里看她受宠,日渐跋扈起来,还牵涉到贪墨案,害得她也败落下去。宫里生存就是如此,只要母家安分守己,女儿也好过日子。你们傅家有这百年家业,那是经过多少道坎坎坷坷,不像那一朝富贵的人家不知收敛,知道怎么安安稳稳地保住家业。就算景沫进了宫,总是有她的好日子。将来傅家老爷在官场上也会顺顺当当的。”
傅正礼默然无语,霍氏看了眼他:“老爷怎么说?”
傅正礼道:“朝堂上的政事由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操心,你和沫儿不要再牵涉进来。我是怎么都不会卖女求荣保自己平安的。”
霍氏忧心道:“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个家少不了你。你要不去京城,难不成他们还拿着炮火逼着你进京?今上把自己皇兄软禁早失了民心,要再逼咱们,他也不怕他的江山坐不稳当?”
此言一出,傅正礼一拍桌子道:“妇人粗言,岂敢对今上冒犯!”
霍氏砸了砸舌。
正说着,就听到窸窸窣窣的掀帘子声,有道娇影跑了进来,双膝跪地道:“为父亲分忧本就是儿女本分,父亲不必为难,女儿愿意进宫。”
霍氏讶然地看景沫白皙的脸上布满焦色,离位扶起她道:“沫儿,你别想不开。父亲和母亲正在想主意,怎么都不会把你送进宫里受苦的。快起来。”
景沫倔强地跪在地上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听女儿说完。我知道邵大人来滁州的意图除了赈灾,就是想让父亲进京。以前也不是没人劝父亲回京,都被婉拒了。父亲既肯留守滁州,治理一方百姓,就不该重新去京里再过那水深火热的日子。母亲先是想让四妹妹进宫,可二婶舍不得,接着又是六妹妹,但会让邵大人觉得我们敷衍他。我这个嫡长女到了十七还未出阁,底下的两个妹妹都嫁人了,外面少不得闲言闲语。倘若四妹妹或是六妹妹当中再有一个人嫁了,又要乱了纲常伦理。我想过了,只有我进宫,外面的人就会说傅家的女儿矜贵,若是我将来在宫里能顺风顺水,其他妹妹们也能许个好人家。”
“好!”傅正礼听毕,眼底笑意渐浓,立起身大赞道,“不愧是我最心疼的女儿,你能这样识大体,处处为家族为姊妹着想,父亲欣慰得很。”把景沫扶起身道,“沫儿,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都有转机,你要相信父亲能处理好。”
景沫听言,抿了抿唇角,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回 达成共识 婚约如期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景蝶领着景秀去凉亭里坐下,景璃把几个丫鬟支走,也坐在圆石墩上,看了眼景蝶。
景蝶望向景秀道:“你知道四姐姐绣的是被谁毁的吗?”
景秀装作糊涂的摆了摆头:“不知道。”
景蝶笑的高深,轻声道:“是母亲要穆先生做的。”看景秀听后没有过多的惊讶的表情,她揣测地道:“看你这样子,怕是知道了。难怪你当日一句话不吭。我想你也该知道母亲为何有这改变吧!”
景秀听着不由暗暗叹一口气,景蝶太聪明,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想尽办法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语。”景蝶看她不做声,挑明了地道:“我可以帮你不用进宫,只是日后你得和我们一条战线。”目光看向了景璃。
景秀听到这里,认真看着景蝶,她目如秋水的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贵气。
庶女、才女……除了身份不如嫡女景沫外,她其实样样不输景沫,这样个有才的庶女会想要什么呢?
莫非也是嫁的更好,但景蝶得傅正礼喜欢,就算不能嫁的跟景沫一般的人家,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看不懂景蝶,旋即摇头道:“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处理。”
景蝶冷嘲得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姨娘怎么死的?”
景秀和景璃同时将目光逼向景蝶,景蝶道:“你们别这样看我,我也很想知道事情原委。我以前听我姨娘说起过,这件事本就诸多谜团,当年柳姨娘和安姨娘是姊妹,又都得父亲喜欢,两个人犯不着互相掐算,聪明的人都可能猜测这是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口中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景璃道:“这些年你姨娘可曾说过柳姨娘的不是?”
景璃恍惚的摆了摆头,双手绞着裙带。
景蝶道:“你想想看当时在安哥儿的房间里,只有柳姨娘一个人,柳姨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也是母亲怎么可能下那么毒的手,就算真下手也罢了,还被逮了个正着,柳姨娘未免也太蠢了。摆明了此事疑点重重,只是你姨娘亲眼所见,痛子心切,对她打击过大,才说柳姨娘在外不检点。”
景秀听到景蝶说起往事,一时心口大骇。她回府这么久,除了霍氏、二太太,几乎无人提及此事,就好像成了府中禁话,这也让她不知该从何调查?
她想去请教府里的姨娘们,只是她发现这些小姐们的关系表明平和,暗地里还不知在怎么较劲。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她猜不透她们真实的想法。如果连她们都猜不透,也不可能去接近那些姨娘们。
见景蝶毫不避忌的说起这件事,景秀思忖了良久,才肯直言坦诚地道:“我回府是想调查我娘的事,只是目前尚未有头绪,五姐姐要是知道一丝,不妨告诉我,我也不想自己的姨娘死的不明不白,还被人谗言污辱。”
景蝶像是把她看穿了的笑了笑:“我该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毕竟过去十五年,想要调查也不是那么容易。”又道:“不过兴许安姨娘会知道点,可她深居简出,许多话连自己的亲女儿都瞒着。”
景璃暗哑地接话道:“若是真的像五姐姐说的那样,我会想办法去弄明白。”
三个人因为都想知道当年的事达成共识。
景秀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总归薄弱,虽然大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彼此接近,但总比自己一个人走钢丝要好。
她欣然应允:“绣屏的事,五姐姐打算怎么帮我?我又能帮五姐姐做什么?”
景蝶扬了仰脸,笑道:“明日你自会知道。至于你要帮我做什么,又不是买卖,用不着你帮我。只要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还我就是了。”说着,站起身道:“天也太晚了,我们散了吧!”
三人分道扬镳,往不同的路径回去。
路上,景秀问白苏:“白蜜都跟你说了什么?”
白苏提着盏明角灯引路,稍许松气地道:“白蜜说陈丰夫妇得知陈胜的事后,把睿表少爷告到太太跟前,怕是跟我扯上干系,特来支会我一声。我担心睿表少爷那人糊里糊涂,透露出去些事,太太会联想到我们,到时候就不好办了。但看这会远香堂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许是没事了。”
景秀“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她还说了什么没有?”想到方才景沫那样着急的模样,肯定还有事。
白苏提着灯看了眼景秀,她娴静的脸上并没有过分的焦虑和担忧,她才道:“白蜜听说睿表少爷出门的时候和陈丰夫妇打起来,那幅西洋画被毁了……”
景秀眼皮一跳,停下脚步,白苏也止住步伐,赶紧道:“幸好只是在府里,还没传到外面去。我想顾及府里其他小姐的名誉,老爷和太太都会把这件事极力压下来。小姐不用太担心,更何况这是睿表少爷送的,太太想责怪也责怪不到你头上。”
景秀继续向前走,既然只是府里的人知道了,那为何景沫会慌张的离开?当中只怕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景蝶说能帮她,她只管拭目以待好了。
回到清风阁,简单的吃完晚饭,巧娘给她的左手上了药,回来这些日子,真是遍体鳞伤啊!
上完药,她有些疲惫,也不知巧娘都说了些什么,她躺在镶螺钿贵妃椅上闭着眼半是听半是睡,就迷迷糊糊的小憩了片刻。醒来才记起要去绣楼赶工,喊了声白苏,外面却没人回应。
听春听到景秀的喊声,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擦脸,说白苏在抱厦里。她就径自去了抱厦,还没走到,听到里面略有哭声,她停下脚,只听有小丫鬟道:“白苏姐,别难过,太太不会这么狠心待你的。”
景秀垫脚向着窗户里望去,桌上明晃晃地摆着红礼烛、米香饼、四色糖、还有几盒红木盒盛着的首饰。她目光一刺,这意味着娶亲中六礼过了钠征这一礼,只差请期订下日子,就可来迎亲了……
景秀不可置信,为什么事情还是会变成这样,陈胜还是要娶白苏过门?看着白苏愣愣的坐在哪里,没有一丝表情,她眼睛酸涩,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白苏,转身就大步走开了。
漫漫走去绣馆的路上,此时已临近戌初,初春的夜晚凉意袭袭,心中被风吹的若有些凄涩。她原以为事情都能顺着她想的步步进行,可世事如棋,就算回了府,她也是举步维艰。她太低估了满府里的人,这样个深宅大院里透着太多的秘密,生活在这里好似走钢丝,左边是深渊,右边还是深渊,不动又只能任人宰割。
她停下脚步,烦躁的摆了摆头,任由凉风吹去心中的波澜起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白苏的婚事一日没成,她都要去想办法阻拦。
默默的站立良久,正要继续向前走时,后面有道尖尖的声音道:“前面是哪位姑娘,站住!”
景秀回过头,依稀可辨出是守夜的胡婆子,看她矮胖的身形蹒跚的走过来,举起羊角风灯照在景秀脸上,这一看清,忙不迭的行礼道:“哟,这不是六小姐吗?您这一个人的大晚上是要去哪里?”
景秀道:“送给母亲的绣屏没剩多少日子,我要去绣楼赶赶工。”
“那您身边也要叫个丫鬟跟着啊,这瞎灯黑火的也不怕遇上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仔细把您矜贵的身子吓到了。”
“妈妈您别吓我啊,这西厢院里都是姊妹们住着,又有您守夜,哪里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景秀失笑道。
胡婆子突然凑近景秀,神神秘秘的小声道:“这六小姐就不知道了,这些晚上我总是看到那林子里有什么东西乱窜,我怕是什么脏东西,跟其他人说了,她们只当我眼花看错了。我看哪都是她们那些人偷懒,殊不知妈妈我这耳朵最好使不过了,要说我在西厢院守夜也快上十年了,别的不行,就是练就了一双好耳朵。保他是什么猫啊鸟啊都瞒不过我的耳朵。我说有脏东西她们不信,还不许我禀告给太太。哼!就等我逮着了给她们瞧瞧看。”
景秀看她古古怪怪的神色,也只是敷衍的笑笑道:“是,有您在西厢院守夜,咱们都睡的安稳,妈妈这就去忙着吧。”
“那可不行!”胡婆子道:“我看六小姐您是个好心的,就您肯信我的话,这去绣楼还有段距离着呢,您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跟着,万一遇到脏东西我也好保护您啊,还是我送您去吧!”
景秀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一路上胡婆子就在说守夜的事,说的似模似样,好像真有什么脏东西似得,倒实实在在把景秀蒙住了。她在乡里也听说那些东西,还被传的沸沸扬扬,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着胡婆子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东西,漆黑的夜晚时不时有夜风吹拂,倒结实把景秀听的毛骨悚然的,她不由抱紧了身子,搓了搓冰冷的臂膀,急着道:“妈妈您快别说了,说的我心里怪发毛的。”
胡婆子才打住嘴,笑道:“瞧我这双嘴,大晚上的别把六小姐给吓坏了。六小姐,我平时都是晚上在府里干活,白日里就在后罩房,那是没福气看到老爷太太那等人。您经常去给太太请安,发发好心帮我在太太跟前吱个声吧。我也是为众姐儿着想,万一真有把个姐儿吓着了,我这罪过可不浅。”
景秀讪讪笑,明白她是想在霍氏跟前邀功,或是得点赏钱,她忙道:“我记下了,有机会就跟母亲提一下。”
胡婆子听着乐呵呵地笑,领着景秀左拐右拐的,一面道:“这是条捷径,平日里没人知道,西厢院太大。我想偷个懒的回后罩房,就开了这条路,还没人告诉别人呢,这样走也快些。”
景秀看着四周杂草横生的,暗悔不该跟着胡婆子走路,这下走的她也不知这是哪里?
第六十九回 事有眉目 锦帛动心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这大晚上地,四周黑漆漆,胡婆子领着景秀在杂草堆里走过,路上的话说得没完没了,景秀难免有些厌烦地问道:“还有多远呢?”
“快了快了。”胡婆子给景秀把旁边的杂草扒开,笑道:“这草长的太深,没得把六小姐衣裳划破了。您可得跟紧了。”
已经走到这里,便是景秀想往回走也不行,她埋着头跟上,直觉离绣楼越走越远了,心里越发觉得胡婆子古怪。
姑且看她耍什么花样?一只手悄然地从头上取下半翅蝶银,藏在袖子里。
走不多时,穿过这条曼叶堆中的小径,前面豁然开朗的出现了块空地,中间还有用泥土堆成的小山丘。景秀四顾一望,周身皆是长的茂盛的杂草,再看胡婆子把手中的羊角风灯放在一旁,没有灯火的照亮,显得周围愈发暗了。
景秀看不清胡婆子的表情,她心头一寒,握紧了袖子里的银簪子,警惕地道:“妈妈领我来这里做什么?”
胡婆子步履蹒跚的向景秀走过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也没了笑容。
景秀眼波一闪,步步向后退,欲要抽出袖子里的簪子时,胡婆子突然跪在她面前,泪就落了下来,指着面前的小山丘悲恸道:“六小姐,你可看看,这是你娘的坟墓啊!”
景秀几乎愕愣不及,颤动的身子指尖一松,握出的簪子落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