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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部分

走进修仙-第10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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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谬!”宙弘光道:“文气自在万千文人之胸臆,又怎么可能是虚无?”

    “既然非是虚无,而是实在,是有,是存在,那又如何不是‘物’?”王崎平静说道。

    “文气不可捉摸,无形无相,仅以心传心,又怎能是物?”宙弘光道。

    “在我眼里,‘心’之一字所包含的概念,便是真实存在的。凡是真实不虚的,便是物,便可以格。”王崎道:“曾有先人说,心外无物。可于我们而言,心又如何不是物?”

    宙弘光缓缓坐下,低头沉思。半晌,他笑了:“虽惊世骇俗,却非谬。”

    “既然如此,那便是能够谈了。”王崎也笑了:“说到底,我们之所以有分歧,也不过是你我所定义的‘物’并不一致罢了。说穿了,便也不是不能谈了。”

    宙弘光在听闻“‘心’之一字所能包含的概念”时有所意动。王崎其实也意识到了,宙弘光同样明白文字的“所指”与“能指”这样的概念——他能够将文章的辞藻与文章的意境分离来看。

    这在单一语言的环境下,算是非常了不得的认知。更奇异的是,宙弘光的这一番认知还很清晰。

    文道世界,倒也有几分底子。

    与此同时,王崎也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果然,“评判标准”并不是“文章”的本身。

    王崎来之前,也思考过。评价文章的客观标准,也就只有几项而已。他算来算去,觉得这几项无论怎么取权重,都不应当有《试论》等于《大音》结论——不是取不到,就是标准过于荒谬,与已知情况不符。

    而他之前遍查毓族典籍,发现并没有毓族人怀疑文道的想法。也就是说,自毓族诞生以来,文道的判断就没有偏离过毓族的判断。

    这么说或许不妥。若文道是天眷遗族的产物,那么它存在的时间,是可以以“亿年”来计算的。但是毓族只有五十多万年的时间。准确来说,应当是文道系统引导着毓族的文化,使得毓族文化发展始终遵循文道。

    不过,“不曾偏离”就值得考量了。就算是铁路,也有火车脱轨。毓族沿着文道行走了五十多万年的岁月却未曾出现过偏差,实在是古怪。

    但这也能够说明一点——毓族的文论,便必定是文道的判定方法之一。

    但凡是毓族给予高评价的东西,文道必定会给予高评价。而若是有什么文道给予高评价的东西而毓族没有给予高评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那个“作品”不再毓族已有文论之内,需得另立新文论方成。

    也就是说,“文道标准”是一个大集合。而“毓族文论”就是这个集合的一个子集。只要在毓族文论内成立的东西,就不会被文论否定。

    所以,王崎直接问道:“文以气为先,则何为气?”

    “气不远人。”宙弘光道:“气乃心、志、才、学之表,并情之所发。文气非气,实乃文人之延伸。”

    王崎思量:“也就是说,文气乃是文人的延伸……原来如此。作品是作者的一部分吗?”

    “然也。”宙弘光不大喜欢王崎这样的措辞方式,道:“一言以蔽之,曰,文言情。”

    “敢问何为‘情’。”王崎再次发问。说实话,他也挺不喜欢这种“不精确”的描述方式。在他的世界观里,每一个词都应该特指唯一一个概念才是理想。

    “意之主,是为情。”宙弘光有些郑重,因为这一句话便是赫学之根基了。说完这句后,他还补充道:“吾未及文圣,或有谬。”

    ——啧,这么关键的问题就连半圣也不知道……在我们那儿,小学生背的公式都一直有用的好么!

    王崎摇摇头,继续提问:“也就是说,文章只是一个个体自我的外显。文章始终是与作者绑定在一起的?”

    “以文观人,以文观人。若文可远人,则又如何观人之心?”宙弘光不厌其烦的讲解道。

    王崎摇了摇头:“宙宏先生,我族有一句诗,唤作……以毓族语言很难表述。容我思量片刻,大约是‘章本是不加人工,天然而成的,是技艺高超的人在偶然间所得到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我观来,文章也只是一种文字的排列组合,只不过是作者因情而发,故而寻得了一个组合——也就是诗句。”

    宙弘光沉思片刻,问道:“那个诗句?可有全文?”

    王崎一愣:“诶?”

    “若无全文,断章取义,尔之解读,便不一定是其原主所书。”宙弘光道:“若纯看这一个句子,便亦可解读为‘为诗者,不可过多雕饰’。”

    有那么一瞬间,王崎感到了一丝尴尬。

    但凡是标着“必背”的古诗词,王崎都很熟悉。但是,陆放翁的《文章》压根就没有进过课本,他能记得的只一句。

    而且还真的不是愿意,而是宙弘光所称的那个意思。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君看古彝器,巧拙两无施。汉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为者,豪竹杂哀丝。后夔不复作,千载谁与期?”实际上,陆游的意思,就是“不要过多雕饰”。

    宙弘光能够瞬间明白这一点,并即从一句话,反推出另一个文化圈内另一个诗人的意思,也绝非等闲。

    但是,这也是因为一点。

    毓族文道,与中国古代文论,确实很像。

    毓族文论无论在深度还是广度,当然都更甚。但是,惟独核心,两者一样。

    按照王崎本人并不知晓的分类法,它们都应当归属于“主体论”——作者是文学的主体,而文章则是作者人生的一部分。

    简单来说,以文天祥的诗句为例。若是历史改变,文天祥并没有书写出《正气歌》《过零丁洋》,而许多年的未来里,又有超级计算机依靠检索与穷举的方式,得到了与之完全相同的文章组合,那么,《正气歌》便还是《正气歌》吗?

    是文天祥的无愧人生成就了《正气歌》,还是《正气歌》成就了文天祥的文名?

    这边是“主体论”了——格外注重文学的主体“作者”。

    作品乃是作者的作品。任何作品都有其“气”。这“文气”,便是作品的气势和情韵,以及作者的性情和才学,这一切一切的总体,永远包含着作者强烈的个人特质。

    在被指出失误的瞬间,王崎便说道:“虽然我之所言,非是作者真意,但是,您是否可以说,我之所言,毫无道理?”

    宙弘光气笑了:“何其荒谬。尔不熟同胞之文字,又何必自取其辱。”

    “非是如此。”王崎正色道:“一字能多义,一词能多义,诗文除了本意之外,便不能有多义了吗?左相著文,是否从不引申他人文字?”

    但于王崎而言,作品就是作品。

    作品是客观存在的文字组合,而特定的文字组合,则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指向特定的“概念”。

    而按照这个逻辑,高考语文阅读题之内,所谓“作者说我自己也没有想那么多啊”其实是不成立的。

    一个作品,只要完成,那就是一个独立的客体。旁人无论怎么解读,都与作品的作者毫无关系,更不存在“过度解读”这种东西。

    但反过来说,这样文章与人就是分离的。而无论读者解读出了怎样的丑恶,都不应因此而指责作者——因为作者根本就没有想到。

    “文章本是客观存在的排列组合,只不过被特定的人发现”,并不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原始意思。但是,王崎循着自己在数学上的思想,而从中解读出了这样的理念,而若是这个解读过程本身没有逻辑错误,那么这个解读就是成立的——哪怕作者根本就没有这么想。

    换言之,一篇文章,便和一种化学物质、一种射线、一类天体一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它存在的方式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物质”。

    算学自有自在,而文字的排列组合,也是一样。

 第四十六章 客体、存在与作品论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发!”宙弘光大声说道:“从未有这样荒唐的道理。但论一词,古今总会有异,若是以今日之意解旧时诗文,岂不贻笑大方?又岂有将诗文剥离的道理?”

    “有何不可?”王崎反问:“只要一段固定的排列组合确实能够表现出那样过的意思,那有如何不可做如此理解?若是按照你那说法,任何词汇,本就不应该生出新的意义,‘古今异义’一事也根本不应该发生!”

    ——如真是如此,地球上的网络文化也就不应该存在。

    “本就不应该发生。”宙弘光道:“谬误流传已广,渐成约定,世俗广知,是以不得不如此。但若是可以,又何必异义?万古如一有何不可?”

    “天地无穷而人言有尽,若是无无穷之语言,又如何宗天地之大道?”

    “人言何曾有尽?”宙弘光大呼:“万万年来,我族也不曾写尽天下文章!”

    “那只是尚未穷尽罢了。”

    ……

    王崎与宙弘光的辩论渐渐放开,两人围绕着主体与客体的核心,放开辩论,纵横古今。

    宙弘光以“文章合为时而著”,论证作品不可剥离时代背景,王崎便以“文字的变迁”,反过来证明“异化的理解”其实一直存在。

    宙弘光讲述“以今义强解古文”所引发的荒谬结果,王崎便声称,这种“强解”本意就不是“解读古文”而是“借他人文字表达自己的意思”。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毫不激烈。

    但是,宙弘光的老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引导王崎进来并接待王崎的老仆,其实并非是毫无地位之人。他是宙弘光幼时的伴读,因为不愿意离开恩主,所以不曾成家立业,甘愿侍奉这位赫学亚圣。作为宙弘光的伴读,他亦有文位,而且不低。若是科举,也能考取功名。

    所以,他知晓这一场辩论的古怪。

    在他看来,这个偃人少年,其实早就落入下风了。他对于经典本身就不怎么精熟,不过是堪堪知晓——虽然强过部分毓族,但也不过尔尔。而宙弘光却是毓族有数的大学者,且辩才第一。

    五年前舌战台学二十二位文士,也未曾像现在这样耗时颇多。

    但那并不是因为王崎如何善于辩论。论辩论,这个偃人真的远不如宙弘光。

    他不过是论点极为清奇,诸多言论宙弘光闻所未闻,所以需要时间去思考,消化。

    但是,宙弘光若是相同了,想明白了,那王崎便毫无机会。

    可古怪的是,这个偃人少年,却没有一点沮丧的痕迹。他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反而隐隐透露着一股喜乐之意。

    是的,喜乐。如果不听着两人辩论的声音,光看他二人神色,那么一向表情严肃的宙弘光,反而像是落入下风了一样。不知道啊,还以为这个偃匠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胜负。

    老仆如此想着。

    相府的气机,渐渐肃杀了起来。文气激荡,无形的光华逆冲霄汉。绝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这一重变化,但是,文位在身、道德澄澈的人,却都心有所感。

    宙弘光的文道,在被打磨。

    大约消耗了太多心力,宙弘光终于是有些乏了。他也感觉得出,王崎虽然立论不凡,但是却缺乏将这个题目打磨圆满的文采。到了辩论后期,他已经有几分“狡辩”的趋势了。

    大学问家挥挥手,道:“若是你肚子里只有这点货色,那这一场争论,便没有必要了。你所说的,我会考虑。”然后,他呼喊道:“生虞,送客。”

    “喏!”老仆急急忙忙跑出来,站到王崎身边,说道:“尊客请回吧,我家相爷要歇息了。”

    王崎拱拱手,道:“多谢左相解惑之谊。但是,我最后还有一眼。”

    “说便是了。”

    “左相可曾听闻‘伪君子’这个概念?”

    “玉人之所患,患石之似玉者。”左相点了点头:“道貌岸然,金玉其外之人,便是了。”

    “伪君子之所以为伪君子,便是因为他们能够口诵道德文章。”王崎拱拱手,抛下了最后一组问题:“那么,伪君子颂出的道德文章,是否为错?仅看其文,伪君子所颂扬的道德,与真君子的道德相差几许?若是一种道德为伪君子所赞颂,又是否说明此种道德便是谬误?”

    宙弘光楞了一下,道:“知行不能合一,非是读书人所为……”

    王崎拱了拱手:“言尽于此。”

    他似乎也没有了辩论的性质,直接离开了。

    王崎离开之后,宙弘光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会儿,老仆生虞回转,低声道:“老爷,偃师已经离去了。”

    “嗯。”宙弘光点了点头,然后翻手取出一枚长条状的礼器,道:“生虞,且拿着我的信物,明天带我告假。明日的早朝,我便不去了。”

    生虞大惊,道:“老爷,偃匠谬论层出不穷,为止气坏了自己,或是乱了步子,可不值得……”

    “非也。”宙弘光摆了摆手,道:“生虞,那个偃人,言语虽荒诞,但其论非谬。我需得好好思考,便要著成文章了。”

    发愤著书,便是如此。心中有结,不以著书而抒发便不得志。

    ……………………………………………………………………

    而另一边,王崎则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嗯,实证非常顺利,现在,就看那个老头的变化,等待最终结果了。”

    王崎根本就没有宙弘光争辩的意思。或者说,他的“辩论”,只不过是一种为了达成某个目的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

    这一场辩论胜也好,败也好,哪怕是在毓族历史中沦为笑柄或者怪谈,对于王崎来说都无所谓。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向宙弘光传达一个新的理念。

    简单来说,王崎仅仅是为了让宙弘光知晓“客体论”或者说“作品论”的存在,仅此而已。

    宙弘光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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