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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部分

浮沧录-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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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潇沉默了一刹那,他缓缓扭头,瞥了一眼场面。

    道场上的江湖中人看起来倒是极为冷漠。

    这些人中,没人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他人生死。

    他们大多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又默默低下了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修行。

    这位九品域意级别的安乐小王爷,在易潇手中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在他们看来,也着实是一件不值得关注的事情。

    久在江湖漂泊,对于妖孽二字,委实有着太清楚的认知。

    天差地别,云泥相隔。

    在他们看来,安乐小王爷所做的其实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与自己杀九品,九品杀八品,其实是一样的。

    一样的没有悬念。

    只可惜他们不在乎庙堂里的勾心斗角,准确的说,这些有资格赴南海圣会的江湖天才,是齐梁进行精挑细选之后,无心庙堂之争的那一批人。

    那一批纯粹的人。

    所以他们不知道此刻场间气氛的微妙。

    因为此刻所有的庙堂中人,全都环抱双臂,以一种闲淡平静到了极点的态度,等着看这场闹剧的结局。

    包括简大神将。

    小殿下保持低垂眉眼的姿态不变。

    在短暂的那一刹那,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譬如说,为什么那位安乐王的子嗣,会说这么一句话?

    又譬如说,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其实这一句话,不一定要由被自己此刻举拎而起的那位安乐小王爷说出口。

    在北疆杀敌的,在西域杀敌的,在多年前就已经在齐梁闯出赫赫名声的年轻诸侯子嗣,在场的他们,都有着类似的特权。

    敕命的特权。

    所以安乐小王爷最后才会说出那么一句话。

    “你不能杀我的。”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他之前站在齐梁的立场说的这些话,即便再难听,退一万步,也可以拿以一句冒犯带过。

    易潇又能怎么样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

    简大神将抱着双臂,不出声音,静静看着这一幕。

    郡主大人此刻认真望着这位负责集结了这艘龙船的齐梁大神将,发现他的眼中,除了浅淡的笑意,最深处的,其实是一种漠然。

    一种骨子里的漠然。

    既不关心事态的结局,也不在乎最终的收场。

    无非是等待一个结果,结果是什么样都无所谓。无论是易潇放过了这位安乐小王爷,还是易潇出手杀了他都无所谓。

    小殿下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很早就已经有了苗头。

    在沉剑湖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萌生而出,在风庭城,在洛阳,再到齐梁的十九道,一直隐隐约约困扰着自己。

    即便再过一年,再过十年,这个问题依旧存在。

    而且一定要被解决。

    易潇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那只手。

    落地声音咚的一声砸在龙船上,安乐小王爷跌坐在地,双手捂住脖颈,涨红着脸,有些艰难转动了几下脑袋。

    易潇蹲下身子。

    以额贴额。

    “不要跟我说什么王权地位。”易潇很认真说道:“你若真是一个北疆军人,就不该拿父辈的功勋来求一条性命,所以我真的很看不起你这种”

    他顿了顿,道:“垃圾。”

    安乐小王爷有些微惘。

    他猛然瞪大了双眼。

    那张与自己几乎要贴在一起的面孔,缓缓眨了一下眼。

    下一刹那双眸之中翻起了璀璨夺人心神的大金之色。

    火焰焚起,大成的杀戮剑域顺延着目光寸寸递入他的脑海之中,将紫府神魂寸寸焚烧殆尽。

    一片虚弥。

    易潇缓缓站起身子。

    与此同时,有一人缓缓瘫倒在地。

    面色惨白,七窍流血,双目一片猩红,死的不能再死。

    简大神将看着这一幕,漠然注视着安乐小王爷暴毙在船头道场上,面色却是无悲也无喜,此后微微低垂眼帘,看不出心底究竟是藏着什么念头。

    易潇目光从道场上的诸人之中扫过。

    从江湖天才身上掠过,不做停留。

    他轻轻笑了笑,平淡说道:“南海圣会,是江湖圣会,所以这艘船上的,理所应当都是江湖中人。”

    易潇目光挪到简大神将身上,笑着问道:“是吧?”

    简肇薪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江湖人不可辱。”

    易潇认真说道:“所以他该死。”

    小殿下温和说道:“庙堂里的勾心斗角,何必带到江湖里来呢?无论是洛阳心还是齐梁敕令,都比不得一条命重要呐,江湖人杀人,不过千里一点快哉风,我这人记仇得很,此后若是有人庙堂辱我,我也会在江湖上讨个公道。”

    “在我这里,说不得的话,留在庙堂说,做不得的事,留在江湖做。”

    “至于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易潇环顾一圈道场,依旧是那副笑起来如沐春风的模样,柔声问道:“我也不太明白,为何天下人都要叫我一声莲仙?”

    “莲仙莲仙,听起来仙风道骨,可难道你们忘了我是从圣岛走出来的么?”

    小殿下笑意收敛,缓缓说道:“我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几尊魔头了啊。”

    “修魔的人呐,没有道理可讲的。与之前那个好脾气的和尚不一样,我的江湖没有道理,所以也不要同我讲什么道理。”

    易潇再度灿烂笑着问简肇薪:“简大神将,是不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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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个问题(三)

    简大神将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位安乐小王爷的死。;

    他将目光从道场的那具尸体上挪开,笑着摇了摇头,送易潇与魏灵衫上楼。;

    楚东来抿唇不说话,轻轻拉扯着郡主大人的衣袖。;

    楚西壁则是低垂眉眼,同样未发一言。;

    路上气氛安静。;

    两位楚姓后人顺路回了各自的房间,留下了简大神将和小殿下郡主大人三人独处。;

    简肇薪轻声说道:“殿下,有时候齐梁需要看到您的态度。;

    易潇沉默不语。;

    简大神将在前方引路前行,只留一个背影,看不清神情,他微微领先了半个肩位的位置,此刻平静说道:“这不是陛下大人的意思,是我和齐恕先生商议之后的决策,因为您已经离开兰陵城五个月了。;

    易潇轻轻嗯了一声。;

    “安乐王在上个月寿终正寝,消息还没传出去,正巧的是,天阙这边查到了一些安乐王爷曾经做过的大事,足以大到让世袭罔替的安乐王府倒台的大事,所以这句话就正好由这位安乐小王爷说了。”简肇薪轻描淡写说道:“所以他今日死了也好,不死也好,到头来结局应该都差不多,多半是不能太平回到兰陵城接受敕封的了。;

    易潇闻言之后并无太大心境波澜。;

    “齐梁十九道,拢流入兰陵,朝夕百变,繁琐太多。万事都得有先有后,有轻有重。所以有些事情,理所当然要排在前面,至于那些排在后面的,有时候被牺牲掉,也就不足为奇了。”简肇薪温和说道:“相比于殿下的态度,有些人的死,自然也是一种不足为奇的牺牲。;

    易潇拉着魏灵衫的手,站定在天字一号隔间的门口。;

    简大神将环抱双臂,微微靠在走廊的最尽头。;

    小殿下扭过头,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拿着缓慢语速问道:“你们就只是为了看一个态度?”

    简大神将笑着说道:“殿下,您说呢?”

    未等眼前莲衣加身的那位年轻殿下开口,简肇薪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当年殿下年幼之时,我曾是与殿下有过数面之缘的,恕简肇薪眼拙,只看出殿下绝非凡物,却万万不曾想到化龙之日来得如此快,,短短数面之隔,已经一飞冲天,有独占天下鳌头的气势。;

    小殿下面色无喜也无悲。;

    “殿下,其实相比于您的态度”

    简大神将很温和的说道:“齐恕先生更想提醒您,某个很重要的问题。;

    易潇轻声说道:“我懂。;

    简大神将哑口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最终想了片刻,真诚说道:“殿下心底有数就好。;

    简肇薪微微挺直脊梁,不再依靠走廊墙壁,摆了摆手,示意要离开,走之前笑着说道:“青石菩萨就在楼下正下方的静室,这里的动静都瞒不过菩萨大人,所以那位应当待会会主动来找殿下。;

    “还有一句话,殿下别嫌我啰嗦”他顿了顿,低垂眉眼说道:“道场上的那批人,也不全是北疆西域的兵痞,有些江湖天才,表面上看起来漠不在乎殿下的妖孽名号,其实是心底放不下那层薄面,求道不易,若是他们真来求教,姿态放的够低,还望殿下不要刁难。;

    易潇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进了房间以后。;

    一直安静的郡主大人说话了。;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魏灵衫背对房门,轻轻勾起小腿,拿足尖带动房门,轻轻合上,接着环抱双臂,缓缓以背贴靠在了墙壁之上。;

    她面色认真望向易潇。;

    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从沉剑湖开始,到风庭城,到洛阳,到齐梁的十九道

    再到南海。;

    接下来会到哪儿?

    接下来又要到哪?

    郡主大人有些微惘,她目光下意识投向了小殿下身后的窗口,怔怔发了一会呆。;

    龙船上的风很大,海风吹入天字一号间的屋内,鼓荡白纱窗帘,柔和而不刺目的光线射入,将整个房间都撒满温暖,有海鸥在远方起飞,在视线之中逐渐渺小,最终黑点消失不可见之时,鸟鸣才堪堪从海潮那头传入耳畔。;

    一切好生玄妙。;

    远方是七月的大海,蓝天,白云,还有海鸥。;

    魏灵衫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逃一小会的,现在都这么久了啊。;

    小殿下笑着问道:“很久吗?”

    郡主大人鼓着腮帮子说道:“五个月呐。;

    易潇煞有其事嗯了一声,念了一遍五个月呐,接着笑眯眯又问道:“那跟一辈子比呢?”

    那位后背贴靠墙壁之上的紫衣女子刹那俏脸通红,发鬓被入室海风吹乱,颇有些狼狈不堪的模样,说不清是娇羞还是忿怨的捋了捋发丝,反倒刻意遮掩了眼神。;

    小殿下低笑一声,双手抵在墙壁上,动作娴熟,缓缓拨弄着女子鬓发,指尖打转,轻拢慢捻抹复挑,接着缓缓转移阵地,捏了捏酡红的耳垂,转而捧起那张已经红的滴血的俏脸面颊。;

    俏脸主人早已经闭上了双眼。;

    易潇轻笑一声。;

    魏灵衫脑海里清凉一片。;

    又像是什么在脑海里炸开

    两个人声音呢喃不清,喉咙里氤氲含糊,发音的部位试探性的相抵,相触,千回,百折,口齿生津,之后满室生香。;

    易潇自始至终没有合上过眼,他满眼柔和注视着这张在视线里白里透红的俏脸蛋儿。;

    小殿下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郡主大人的面颊,心底也未曾生过丝毫旖旎的念头。;

    郡主大人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试探性缓缓先眯起眼。;

    不可避免的视线对接。;

    易潇眼里含笑,看着双手捧着的那张脸蛋儿像是真的红的滴出了鲜血。;

    郡主大人刹那触电一般又紧紧闭上了眼。;

    接着羞愤不已的捶了一下小殿下的胸口。;

    易潇注视着快要融化了的这位姑娘。;

    龙雀,龙雀。;

    这只被曹之轩一直囚压在北魏洛阳之中视作“笼雀”的龙雀儿,若是真正露出来那张娇艳欲滴的面目,无疑是一只不折不扣艳煞世人的笼中金丝雀,一颦一笑倾动世间,一嗔一怒勾动凡尘,又岂止是砸十亩牡丹亭就能锁在笼子里的?

    牡丹,太俗。;

    这是一朵不该被锁在洛阳,同样不该被囚在北地风雪之中的高岭之花。;

    可以大红,可以大紫,可以大白。;

    所以这朵花儿谁都想摘。;

    这便成了一个问题。;

    这朵花儿究竟会被谁摘了,摘了以后又该放在哪儿?

    是十六年如一日的洛阳城牡丹亭,还是百年风雪枯死无音的风雪银城?

    想着摘下这朵花的人有很多,十万里浮土皇座之上的那个曹家男人,当今战力排在天下第一位的银城城主,八尺山敲响西域黄钟的转世大妖,每一位都是跺足可令世间震颤的大人物。;

    而说到底他们摘下这朵花,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好看。;

    为了有趣。;

    为了不让对方摘下来。;

    于是,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么多想摘花的人,有没有人想过。;

    要问一问这朵花儿的想法?

    她想被谁摘下来?

    她想去哪儿?

    或者说,她选择绽放,还是选择枯死?

    海风在耳鬓厮磨。;

    有人在耳鬓私语。;

    在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

    郡主大人的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了很多事情。;

    她在想,这世上有很多的问题。;

    世上的问题,都有答案,但答案没有对与错。;

    只是选择不同,结局就会不同。;

    就像是始符流传的故事里写的那样,在兵戈交加前,在战火燃起前,两个注定死战的国家,彼此之间最重要的年轻人物,相见并且相恋。;

    那些故事里的结局多半是美好的,因为悲剧会被始作俑者烧成灰烬,与自己一同葬身孤坟,所以最终留下来的故事,都是圆满的结局。;

    那如果故事里的两个国家,一个叫齐梁,一个叫北魏呢?

    然后故事里的主人公,一位是齐梁的小殿下,另外一位是北魏的郡主呢?

    魏灵衫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在她也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更好的一点,是他也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在乎,不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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