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沧录-第4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破坏了的阵型当中奔袭掠出。
谁都不曾想过,宁风袖的战力竟然如此之强,且杀意如此凛冽!
他掠出人潮,一掌拍在半截身子戳穿大梁的长枪底部,大梁崩碎当中,猎豹般的中年武者面色阴沉奔跑而起,他看似虚握“大枪”,实则五指并未合拢,那杆大枪在一拍之下肆意前掠,而中年武者只是与枪一同前冲。
十丈,五丈!
那个书生就在自己面前,不再继续逃窜,而是回过头来,无比镇静地望向自己。
他手握齐梁紫金虎符,若是这艘龙船上出现了连王落都无法控制的意外,那么翼少然便会从战场之上赶到。
宁风袖刹那停步,浑身汗毛立起,终于攥枪止步,脚尖踏碎一连串的铁皮,火星迸溅当中,枪尖递出,擦破虚空,打出一个剧烈无比的爆响——
这杆长枪戳进一团青灿火焰当中。
整艘龙船之上,如有一双青色瞳孔猛地睁开!
翼少然!
宁风袖收枪再度递出,枪尖一声狼啸,白凉木枪身上元气凝形,如孤狼奔袭,最终聚拢,化作雷霆,在刺耳的枪尖碰撞声音当中炸裂开来!
中年武者的身子被巨大力量带得向后退去,他回头瞥了一眼层层推进的甲潮,面色依旧坚毅,双手攥枪之后再度递出!
那团火焰越燃越大,最终一袭青甲从火焰当中冲了出来,眉须皆如炽烈煌火沸腾,背后数千柄“六韬”虚影,汇聚如同大日,与宁风袖撞在了一起!
整艘龙船轰得震颤一声,以此为界限,两道光芒,剑芒炽烈如大日,枪芒迅猛如雷霆,接着便是刹那的空白。
王落的双肩已经使不上力,他咬紧牙关,凭借着超凡的感应,向着某个方向冲了出去,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齐恕的身上,接着腹部一声轻响,像是被什么物事轻易戳穿。
两道身影砸在一起,跌倒在甲板之上。
齐恕面色苍白,双手扶着王落肩头,眼前一片恍惚,浑身像是被一柄千钧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胸膛一阵气闷,几乎喘不上气。
等到恢复了视力之后,他努力眨了眨眼,想要辨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俯”在自己身前的王落大神将,浑身血污,一只手按在腹部,另外一只手,则是无比颤抖地拖着自己的腋下。
这是自己与他唯一的支点。
接着再向下看去,一截枪尖穿破了腹部,将他钉在了甲板之上,整个人与江面几乎垂直。
此刻齐恕方才察觉,有莫名的巨大拉力拉扯自己。
他仅仅看了一眼,便面色惨白。
整艘龙船断为两截,自己所处的这一截高高翘起,不知道多少甲士跌入江中,那杆钉入甲板的白凉木枪身,让王落能够拖住自己。
江花四溅,浸入江面的一片血红。
翼少然从前线赶回来。。。。。。齐梁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能够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的人,必须要杀。
。。。。。。
。。。。。。
于江心当中不断沉降;他屏住了所有的呼吸。
眼前是一片漆黑。
宁风袖在那团炽烈光芒炸开之时便闭上了双眼,即便如此,大脑当中仍然无比痛苦,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血丝在肌肤之上若隐若,但好在对面那位齐梁第一神将,硬接了这一枪,现在的情况。。。。。。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在最后时刻掷出长枪,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
这一枪若是刺死齐恕,那么便是天赐好运,若是失败了,那么也没有其他办法。
自己此刻再度奔袭,递出回马枪,能不能杀死齐恕还是两说,若是被翼少然缠住。。。。。。
渡江之战已经爆发了。
齐梁首要攻破的登陆之城,必然是天狼城。
二十万城中子民,若是被攻破,北魏将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在拒西之战和南关登陆的威胁之下,大魏腹背受敌。。。。。。
宁风袖猛地睁开双眼,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被那位齐梁第一神将捕捉到痕迹。
水下是极好的逃生路线。
他并没有动用元气,缓慢向上浮去,沉寂无声的揽过一位弓弩手,扭断头颅之后,他平静卸掉弓弩手的轻甲,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向着江岸游去。
登陆的过程比自己想象中顺利。
宁风袖深吸一口气,他悄无声息的浮上水面,直到此时,他终于看到了战争爆发在江岸的长线,究竟是何等的惨烈。
冲天的火光,隔着数里地都能听到的鼓声,喊杀声音,马匹嘶吼声音,烟尘弥漫,龙船的大帆在江雾当中鼓荡。
宁风袖的嘴唇有些干涸,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像是个木头一样转了转头,想要辨识一下方向。
天狼王城是什么方向。。。。。。
这场战争涉及到了数十万人,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冲天的喊杀声音当中,有着熟悉的马蹄声音,还有嘶哑的呼叫声音。
“王爷——”
宁风袖有些微惘地转过头,看到远方的火风当中,雪白的狼骑猛地冲出,绕着江线拼命打杀,剩下的不过二三十骑,一黑一白两袭大袍在炽烈热气当中飘摇,沿着江岸高喝。
是狼骑么。
冲来的狼骑并没有看见自己。
但他们看见了刚刚迸发的炽烈光芒。
还有那艘断裂成为两截的龙船。
宁风袖直到这一刻,脑海当中才彻悟过来,这场战争还需要自己,狼骑需要主人,王城也需要,拒死守城,抵御齐梁。。。。。。大魏的南域有上百万的黎民百姓,天狼王城内有二十万的生灵。
他要活下来。
活着回到天狼王城,然后镇抚军心,重振旗鼓。
他忍着浑身的剧痛,本就龟裂的轻甲在奔跑当中被元气震碎,狼骑欣喜的发现了逆着人潮奔来的王爷。
孟起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迎面翻身下马,单手将已经竭力的宁风袖兜了起来。
“狼骑,撤!”
粗犷的声音传递在混乱战场当中,狼骑与主人汇合的喜悦,并没有超过一个呼吸。
宁风袖胯下的白马冲了出去,像是一柄利箭。
但它的四蹄已经被人砍断,冲出去后便重重砸落,在地上滑行,宁风袖跌下马身,砸在烟尘当中,视线天旋地转,只看血块遍地,一片猩红血雾,有一截青芒戳穿孟起胸膛,从背后穿出,八尺大汉双手攥紧剑尖,被巨力抵着在地面滑行。
烟尘四散。
那袭青甲最终竭力,并没有一剑直接戳死黑袍。
宽阔黑袍的喉咙里含着血丝,双眸瞪到了最大,死死盯着眼前持剑前掠的一袭青甲。
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狼骑。。。。。。撤啊!”
(这章发出,已经6月6号啦,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希望高考的童鞋加油,好好发挥,upup~)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一百七十章 人间冻雪,大魏孤狼(一)
大修行者不允许介入战争。
这是一条铁律。
春秋的淇江协议上,有着明确的规定,所以无论是兰陵城的林瞎子,安云昶,还是风庭城内的剑主大人,都不可以亲身介入战争当中。
大修行者的杀力,对于战场上的生灵来说,是一场灾难,当一方的大修行者违背规矩出手,那么整片区域的战争,便变成了双方大修行者的角力,所有的人都将成为陪衬。
所以翼少然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距离宗师只差一步,却一直停在九品的这一条界限。
以他如今的修为,北魏除了那位女阎王,不可能再有任何一人拦得住自己,即便殿会的底牌尽出,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他手握六韬,便是齐梁最锋锐的剑。
。。。。。。
。。。。。。
四周烟尘飞起,目光扫过,一共有二十七匹白马,马上的将士身覆白甲,目光狠厉,一路砍杀过来,横冲直撞,战力惊人。。。。。。这就是北魏南域最负盛名的“狼骑”?
翼少然不管不顾不问,单手将六韬推进黑袍汉子的胸膛,直至剑柄没入,掌心轻柔发力,将其重重地震飞而去,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狼骑。。。。。。撤啊!”
宁风袖的长枪已经弃了,身上披着的弓弩手轻甲四分五裂,麻袍破裂,从地上爬了起来,张文远策马而来,拉着他翻身上马。
马蹄如雷——
翼少然一只手自上而下掠过,数十柄六韬剑气在背后轮转,浑身气机如大鼎内沸腾的汪洋,藏而不露。
灰尘嘈杂,这袭青甲并没有鲁莽的向前冲杀。
翼少然很清楚。。。。。。
如今身处江岸战场,谈判的龙船被一枪打成了两截,滔天的火光隔着数里都能看见,很快就会有援军赶到。
翼少然并不忌惮于眼前的这帮狼骑,对他而言,拥有大规模杀戮手段,即便是天狼城的八百狼骑全都赶到,也不过是剑下之鬼。
他忌惮的,是这帮狼骑的拥主。
被天狼白袍拉上马匹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面色木然,浑身气机沉寂若死海,只是先前在龙船上对攻的那一枪,震得自己半边身子发麻。
翼少然知道宁风袖的体魄异常强大。
即便没有登入大金刚体魄,也差的不远。
面对这种级别的炼体者,若是自己的剑气耗尽,被他打入三尺之内。。。。。。
青甲之上燃烧的火焰更加沸腾。
四五个呼吸,张文远已经拉着宁风袖远去,化作烟尘当中的一个黑点。
狼骑的速度在陆地之上极快。
可是比得过自己么?
真正的追击战中,他大可一人掠甲,在这段归城的路途将他们尽数杀尽。
翼少然低垂眉眼,凝视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地面。
那袭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黑袍,被六韬剑气穿心而过,本该是死透了的人,居然挣扎着喘了口粗气,破天荒的笑了一声,然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黑袍大汉的身上背着两柄大枪,一金一银,在火光当中灼灼刺目,他起身的动作带着吃力,缓慢无比,顺势拔出了两杆大枪,枪尖砸在地上,火星与烟尘同起。
翼少然注意到,黑袍大汉胸膛被剑气穿透的伤口,正在缓慢的愈合,迅速结痂,直至痊愈,只用了数十个呼吸。
翼少然深吸了一口气,背后轮转的剑气缓慢散开,如孔雀开屏。
那袭黑袍咧嘴笑了。
这是一个猛人。
悍不畏死的猛人。
他拖起两枪,架在腋下,开始奔跑,两道枪尖的火星在地上嗤然大作,一道巨大的黑影,迅猛无比地冲进了六韬的剑气当中。
。。。。。。
。。。。。。
“齐梁就只有一位翼少然,狼骑。。。。。。也只有一个主人。”
颠簸的马背上,白袍张文远背着宁风袖,他的大袍浸透了鲜血,变得粘稠沉重,背上的中年男人呼吸微弱,嘈杂的战场上,狼骑此刻如疾矢穿梭,他的背后,王爷心脏跳动的声音剧烈如同战鼓。
“孟起。。。。。。孟起回来了么?”
宁风袖的声音带着干涸,他下意识的搂住张文远,意识依旧有些模糊,脑海里依稀停留着那截青芒穿透黑袍的景象。
太累了。
实在是太累了。
从拒西防线赶到淇江,其间路途迢迢。
打废了齐梁的王落,刺了齐恕一枪,打穿了一整艘龙船,与翼少然对攻一枪。。。。。。耗尽了这个男人全身的力气,他不是易潇,没有莲池,没有杀人技,靠的。。。。。。就只是一腔热血。
现在最后的一腔热血,也逐渐凉了。
脑海里一片混沌,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到了昏暗的天空上,似乎有着晶莹剔透的物事缓缓飘落。
这才意识到。。。。。。原来这般炙热的战场,是十二月啊。
天空上落下的,是雪么?
有些冷啊。
冷,好冷啊。。。。。。
宁风袖的嘴唇嗫嚅,声音越来越小。
反复问的是,孟起回来了么。
这一路上已经问了数十遍。
张文远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死不了的。。。。。。”
“死不了的。。。。。。”
“王爷,孟起死不了的,他这条贱命又臭又硬,很快就会追上来。。。。。。咱们先回天狼城,打赢这场战。。。。。。王爷,哈,城里还有二十万人等着咱们。王爷,哈哈。。。。。。王爷?”
张文远回过头来,看着背上的男人眼皮正在不受控制的沉重合拢,心里凉了半截,有些慌乱起来,一只手策马,另外一只手向后揽住中年男人的腰,百忙当中,松开驭马缰绳,撕碎一角衣袍,大袍浸血之后变得尤为坚韧,咬牙攥紧一拉一扯,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
白马长啸一声——
连人带骑冲破了漆黑的狼烟,眼前是一处惨烈景象,遍地的凹坑,插在地面上的尸体上的箭羽,尾端还燃着破碎的火苗,入眸如见,全是残骑裂甲,有人木然地扭过了头,张文远的耳边已经响起了刺耳的箭镞破空声音。
他刚刚拴紧捆缚两人的布带,来不及挪手,肩头便被一根劲弩射中,射出弩箭的那人猛地用力,险些将他拽了下来,连在弩箭末端的居然是一根韧性极好的丝线——
一道刀光闪过,为数不多的一位狼骑骑兵冲过,一刀切断丝线,接着前掠而去,重重一刀劈下,将那个射出劲弩的弩手头颅劈碎!
张文远一只手捂住肩头,试着去拔起那根箭镞,却发现是根倒十字逆矢,深入血肉之后,穿透了肩头,铁箭箭尖已经开花,死死扣住血肉。
“老子操你妈地!”
马匹已经呼啸而过,所有的一切像是过眼云烟。
张文远咬住一口气,他来不及思考,抽出腰间的长刀,机械般的挥舞,到了生死关头,骨骼之间的力气全都被压榨出来,不断的劈砍,不断的劈砍,在某些躲不开砍不断的关头,总有兄弟冲上来,替自己,还有自己身后的男人,抗下致命的一击,然后继续前冲。
从二十人,到十人。
再到一无所有。
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