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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谁解贪欢-第9部分

小说: 谁解贪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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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和的脸面僵住了,今日是怎么了?想要萼绿华的都扎堆来了?斟酌了半日,他还是和盘托出了九疑的事情:“实不相瞒,萼绿华早些时候被别人用一百万两黄金订下了。”
  菊让却是好似不曾听见他的话,缓缓重复道:“小生今日前来是想带走一样东西。”
  金和错愕,这俊俏的公子难道听不懂他的话吗?萼绿华如今由不得他做主啊!
  看着金和那般脸色,菊让很无力:生意人就是笨,他今日是来带走萼绿华的,不是来买萼绿华的,并不打算花哪怕半两银子。商人不是最该对银子有兴趣吗?这人怎么一点都觉不出来呢?
  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有一人暗叹了一口气——菊让掏出怀中的令牌,依旧微笑道:“我家公子命我前来取走萼绿华,金老板明白了吗?”
  天山寒玉,祥云缭绕,麒麟踏雪,红莲销魂。
  销魂山庄!金和心下赫了一大跳,慌忙问道:“萧公子怎么想起要我这小店里的东西?”谁人不知销魂山庄富可敌国?
  眼睛又弯了弯,菊让笑得越发的俊俏,整个面庞竟好似会闪光一样,“公子的意思……菊让怎么会知道呢?我只不过是个伺候在一旁的小厮罢了。”
  一个伺候在侧的小厮都如此金贵,比之豪门贵胄也毫不逊色,看来有关销魂山庄的传说也不尽然都是杜撰出来的。想到此处,金和手里的扇子想摇也摇不起来了,他这是犯了什么太岁不成?销魂山庄竟看中了他家的东西!
  金和心下不愿归不愿,可左右是惹不起那尊大神的,也只好立刻领着菊让回金府。
  月上柳梢头,柳树已秃,人约黄昏后,佳人已走。金和看着窗外的明月,暗暗期盼:但愿这只是一次偶然,千万别让销魂山庄盯上他的宝源堂别的东西!
  要说起宝源堂,那可算得上长安数一数二的古玩店了,可就是这样一家宝器行,比之销魂山庄,那可什么都不算。
  若要问为何,那还得从元帝说起。元帝七下江南,头四次是为了游历赏玩江南美景,后三次皆是为了那姑苏城外的一位佳人:萧降城。
  萧降城出身高贵,乃是鲜卑皇室之后,只是隔得代数远了,也就只是姑苏望族,秉承了契丹人自古以来精于骑射的规矩,萧家也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名门。
  江湖儿女可不是只懂吟风弄月的小家碧玉。萧降城生得璀璨如花,绝丽夺目,深得鲜卑族白部人一贯的美艳容颜,行事作风也颇为大胆,很有侠骨豪气。一日,萧降城策马游湖,只太湖畔的回眸一笑便教元帝魂牵梦萦。
  元帝回到长安后,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皆是那人的音容笑貌:尤其是萧降城转身回顾的风情,教人间□瞬时黯淡无光,连湖边垂柳都停下了那摇摆不定、荡漾不已的春心。
  当下元帝便决定再下江南。在太湖畔守了几近一个月,他才再次见到萧降城,几番打探终于得知佳人乃是萧家后人。
  于是千金之子化身落魄书生,假借登门拜访萧老爷子的名头博得老人家的欢喜,再看准时机求助于萧家。萧老爷子看他谈吐不凡,虽有落魄之境却隐隐透出几分贵气,便觉得这年轻人是可造之材,遂决定资助此子,让他入住萧府。
  如此一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几番会面,你来我往,便有佳人芳心暗许。这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往来甚密,其后廊桥相会,暗度陈仓,却不料就在即将云雨之时,一片明黄色的衣角暴露了元帝的身份。
  萧降城哪里想到日日相会的檀郎竟是当今天子?她不想与朝廷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愿与千千万万女人争宠,又惊又怒之下,萧降城果断决定与此人断绝往来。
  元帝不忍用强,无法,只得返回长安。可情正浓时惨遇惊变,他不甘心。
  时隔一年,民间选妃,送上来的美人里恰有一位姑苏女子,且与萧降城有三分相像。似是故人来,勾起旧时情。
  元帝再也按捺不住,立时赶往姑苏,送上拜帖,坦诚相待,恳请佳人原谅。
  萧老爷子万万都没有料到那落魄书生竟是当朝天子,而萧降城等了一年,在心灰意冷之际再见情郎,当下应允。二人约法三章:萧降城不必入宫,二人子嗣不参朝政,两情至死不渝。元帝为了安置佳人,遂在长安城外建造庄园,这便有了销魂山庄,而萧降城因其美貌与名声,遂得“销魂夫人”之称。
  元帝一生风流,却独独对销魂夫人终生爱恋,而他们的儿子也的确与朝廷半点关系都没有。萧御伦随母姓,因了幼年失明,不读书,不入仕途,是个纯然的贵公子。他天资聪颖,犹擅经商之道,自销魂夫人为元帝殉情后接手销魂山庄,小小年纪便可独当一面,十六年来逐渐将销魂山庄壮大成江湖第一山庄,揽尽天下之财。
  不仅如此,萧御伦精于使毒,虽体弱多病、不习武艺、毫无内力,却令江湖人闻风丧胆。无论是他元帝幼子的身份,还是“妖毒公子”的名号,亦或是销魂山庄庄主的地位,都足以令金和无话可说、径直将萼绿华双手奉上。
  夜色正浓,菊让走在回园子的路上,身上背着萼绿华,累得气喘吁吁。
  白雪已被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更没有原先那嘎吱嘎吱好听的声音,可是他依旧很愉悦:公子真是一点都没错,借销魂山庄的名头,果然不需多费钱财和精力。
  红冶在肃杀园门口等着他,见着那淡黄色的人影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锦盒,很是迅速地飘移上前,取走萼绿华转身就走,也不管菊让累得要死要活。
  “喂,我帮你办妥了事情,你都不知道要说多谢的吗?”菊让说完又叉着腰喘了几口气。
  红冶眨眼,无辜道:“不是公子给你支的招吗?”
  菊让石化。
  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菊让微笑地点了点头,和煦如风的面容很是温柔,道:“那你先去吧,冬日里乱怀楼闹得不会太晚,早些歇息。”
  “哦。”红冶飘走。
  菊让摸了摸袖口,丝滑的触感果然很让人不习惯,还是有金菊彩绣、明黄滚边的长衫比较适合自己,恨恨念道:“白长了一张聪明脸面,怎么这么笨呢!”
  次日,九疑起了个大早,推开轩窗,入目又是响晴天气,不时还可听得麻雀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叫唤。九疑最烦麻雀吵闹,可今日却是觉得那嘈杂声音也很是动听。
  她十分欢快地走在朝宝源堂去的路上,心念:“今儿个真高兴啊今儿个真高兴!”
  冰雪消融,路上甚至有些泥泞,她浑然不在意,连那泥水沾染了她素来珍爱的绸缎衣裳也难得大方地不去计较:终于可以回锦官城拜见祖宗了,真是开心!
  然,宝源堂门口金和忐忑等待,在门口踱来踱去,握着折扇的手上青筋都暴起了,可见其内心之紧张。
  眼见着九疑朝自己走过来,金和赶紧躲到后厅去了:他说不出口啊,九姑娘什么来历,长安城那么多人在猜,猜了三年都没个苗头,他也惹不起啊!
  “金老板这是怎么了?临了还舍不得自家宝贝不成?”她瞧见金和站在门口了,这才跟来。
  怎么跟九姑娘说呢?金和冷汗直冒。
  九疑再怎么眼拙也该看出金和的不对劲了,蹙眉沉声道:“金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金和见她那双黑眼珠盯着自己,莫名地生出几许凉意,渗得脊梁发麻,更是说不出话来。
  “说!”九疑立时握住他的脖子,一把就拎起了金和,眼眸微眯,森冷之意乍现。
  金和是个高大的男人,而且很是肥壮。九疑一只手如此轻巧一提便将他拎起,吓得金和两腿直打颤。他这才明白:那素来嬉皮笑脸的女子原来也是个魔王般的人物。
  “萼绿华……萼绿华……萼绿华被销魂山庄的菊让公子带走了!”金和说完的时候连气都喘不上了。
  “菊让?”九疑觉得这人名极是耳熟,仔细一想脑中便跳出一个人来:对着五弦琴一动不动的黄衫男子,琴弹得不错。
  “那不是柳陵郁家的菊公子吗?怎么成了销魂山庄的人?”想到这里,九疑一把将金和扔了出去,喝道:“管好你的嘴!”随后提气纵身,朝乱怀楼赶去。
  金和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那衣袂翩飞、瞬间便不见了踪迹的身影目瞪口呆。原来……他印象中的那个不要脸面的粗鲁女子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摸了摸自己还留在颈子上的脑袋,金和拍了拍心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11只无可奈何
  柳陵郁在肃杀园里看雪,没错,看雪,站在东边小屋内,看轩窗之外化了一半的雪。他是个有情调的男子,而且……他足够有耐心和定力,也足够的安静。
  他等了很久才看到窗前的小叶黄杨树上落下一滴雪水,很晶莹的水滴,透明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发出璀璨的光芒,落在地上,渗入雪里,仿佛有极轻极轻的声音,似是一声浅到不能再浅的叹息。
  无奈地笑了笑,柳陵郁摇了摇头,心念:“真是越美丽就越脆弱越短暂啊,想留也留不住……”
  他转身之后看到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笑道:“九姑娘着女装可不及男装那般风姿卓绝啊!”
  九疑没有说话,身行微动,瞬间已至柳陵郁眼前。
  柳陵郁却是没有动,他只是淡淡含笑地看着九疑,诚心赞道:“踏云诀,好快的身法,上次本公子竟没看出你是逍遥散人晋子淳的弟子。”
  九疑点头,“好说好说。”
  “九姑娘未得邀请、未经通报便贸然闯入我乱怀楼肃杀园,不知有何贵干啊?”柳陵郁问得客气。
  对面人答得也客气,“冒昧叨扰,实为不得已之举,还望柳公子见谅。九疑今日前来只为求一件东西的下落,不知柳公子可否告知在下萼绿华现在何处?”
  “呵呵……”柳陵郁笑了,“九姑娘真是说笑了,本公子怎么会知道仙女在何处?要知道也是九姑娘知道啊!”
  萼绿华,仙女也,居于九疑山,曾骤降于羊权居所,须臾不知影踪,他凡人一个,哪里去寻仙迹?
  “菊公子是你的人,别装蒜。”九疑径直挑破,别的事情可以装傻,事关萼绿华,她做不到。
  柳陵郁倒是想为此人的记性拍案叫绝,关春院里不过听过一次那人的名字,九疑便能记住,真是不简单。不过他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长眉微挑,柳陵郁喝道:“九姑娘可别忘了,这是本公子的地方!”
  九疑从未有如此讨厌这人的时候,真真是太教人无法忍受了!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柳陵郁的脸面,沉声道:“你!不!要!太!过!分!”
  柳陵郁冷笑,“九姑娘不想要萼绿华了吗?想要的话……就最好给本公子收敛一点!”终于藏不住那一身的傲气了?我还以为你能下贱到什么都不在乎呢!
  九疑立时僵住,良久才喃喃道:“柳公子何必为难小人呢?小人赚几个银子也不容易,您何必跟我一般见识呢?”
  看着她万般不情愿的模样,柳陵郁斜瞥了她一眼,能屈能伸……本公子是不是该佩服你的韧性呢?朝前踏了一步,柳陵郁使的也是踏云诀,他如今的面色十分和美,看着九疑的时候宛若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低语自对面传来,九疑心下一震:柳陵郁的嗓音太温柔太多情,却也太教人心惊,“我知道你想要萼绿华,我也不想问你为何非要它不可,我只是告诉你……你现在还不能走,因为……我很需要你……”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塞到九疑怀里,柳陵郁的眼神依旧和善多情,道:“这是章敏川的喜好,他现在正在调查姜知渔的死因,你去把他杀了吧。记得要温柔点,要让他死在乱怀楼溶荫的房里。”同是温柔的嗓音,不知为何,那最后一句却是如此恶毒,教人恶心。
  “别担心。本公子不稀罕什么宝贝,你再帮本公子杀几个人,萼绿华最终还是你的。”柳陵郁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拿起搁在不远处的八宝掐丝手炉便朝屋外走去了,一边走一边说:“本公子不喜欢嫖客穿衣服,你要记得把那人的衣服扔回章夫人的床上。”
  九疑呆站在原处,不能动弹。柳陵郁出门没见她跟上,回首冲她招手道:“过来啊,本公子带你去处好地方。”
  一个人怎么能恶毒阴损到如此境地?九疑不懂。要杀人,他请谁都可以,何必非她不可?若是由他亲自动手岂不是更好、更干净利落?
  那般高绝的武功,踏云诀只看一眼便可学到八九不离十,他何必藏而不露?九疑不明白。
  杀人而已,又缘何一定要以那样的方式去折辱一个死人?他不知道何为死者为尊吗?他那样心安理得,说得那样轻描淡写,神情那样云淡风轻,他不觉得太残忍吗?九疑困惑。
  九疑跟在那人身后,看着那人清瘦修长的背影,她无法不去思考:他究竟要干什么?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肃杀园除了柳陵郁其他人皆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当然也没有人要来这里,故而他们走过的地方会留下四串交错纠缠的脚印,只不过……谁也没有在意。
  走了许久,柳陵郁才在一道精雕细刻的紫檀木门前止住,推开门,走进去。
  九疑忍不住眯了眯眼,第一次到乱怀楼时,兰敞带她来的就是这个院子,可当时明明走了四个时辰,怎么竟然在肃杀园里?
  柳陵郁似是背后长了眼睛,淡淡道:“四君子是不能从正门入肃杀园的,若是从乱怀楼的密道走的话……要到关春院至少得绕城一圈,走个三五个时辰也不足为奇。”
  园子里积雪极其干净,未有人迹,近日柳公子该是第一次来。九疑不知柳陵郁要干什么,满心狐疑地四处打量,浑身肌肉都已紧绷。
  状似无意地一瞥,柳陵郁见她那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出其不意地回身拍了拍她的肩,道:“别这么紧张,看上去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很不好看呐!”
  九疑不语,只紧跟着他再次走进了那有玳瑁门槛的屋子。
  天啊!满屋子赤身裸体的女人!
  九疑瞬时僵在门口,一动不动。柳陵郁却是推了她一把,亲自把门关上了,道:“如此寒冬,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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