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纪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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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颜惜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颜宇,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
两人冲进屋子,紧锁上门,这才慌张道:“侯爷被抓下狱了!”
“什么!”颜惜眉头一挑,“你确定?”
颜葵道:“错不了,庆亲王诬赖老爷绑架小皇上,意图谋反。摄政王便将老爷缉拿下狱,预备处死,还说等抓到罪证便将我们颜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颜惜的表情冷峻:“谁的消息?”
“颜柳冒死给我的消息,为了给我传递消息,他被庆亲王的人所杀。”颜宇悲戚了一会,又道:“少主,庆亲王的人估计就要来逮捕你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颜惜皱眉沉默了一会,道:“颜宇!传本少命,速联合越潮五部,还有风雷电霜四令主!”
颜宇颜葵齐齐跪下,道:“领少主命!”又急不可耐的道:“少主,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
颜惜道了一声走,伸手推开门,便见藕荷色的身影站在门外,焦急问:“颜惜,出了什么事?”
颜惜表情少有的肃穆,晨光下他负手而立身姿笔挺,如一株不肯轻易折腰的翠竹,风雨不惊雷霆不折。他说:“我有急事必须走。”而后大步向门外走去,几步后突然返身折回,俯下身在云翎耳畔低语了几个字,云翎没听清楚,便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话没说完,忽地感觉到发髻上一动,似是有手带着仲夏的微风拂过了她的发髻,可她还没反应过来,颜惜一行人已经没了影。
“喂!颜惜你走那么快干嘛!到底什么事?”云翎远望着那几个早看不见的背影嚷道,旋即摸了摸鬓旁,发现鬓旁空荡荡的,常戴的白玉芙蓉簪不见了。
身后李承序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簪子没指望了,也许马上就要陪着那小侯爷做陪葬了。”
云翎霍地转头,“你说什么?”
“安命侯出了事,还是大事,”李承序懒洋洋坐在门外台阶上,悠悠修着指甲:“他现在被关在天牢之中,如果牢外的颜少主本事不够,颜家估计马上就要被抄家灭门。”
“安命候……”云翎坐到李承序身旁,道:“你是说我颜世伯?”
“对啊,就是颜老头啊。在武林他是越潮岛主颜致远嘛,可在朝堂之上,他可是安命候。”
云翎默了默,颜家的底细,她再清楚不过。颜致远是前朝大齐的皇族后裔,颜家这一支算是正统的帝王血脉,可惜一百多年前大齐统治末年,朝廷腐败民不聊生,政权逐渐走向穷途末路。于是各诸侯划地而治,其中以南方诸侯王李寿严势力最为庞大,雄心勃勃的他挥兵北上,以星火燎原之势吞并各诸侯疆土,八年后他又以四十万铁骑攻上京都,一路势如破竹无可抵挡,他逼迫大齐末代皇帝颜孝易下诏退位,自己则黄袍加身,改国号为周,随后开启了现在的大周盛世。
李寿严称帝后不久,以一杯“牵机”毒杀大齐末帝,并大肆捕杀颜姓子孙斩草除根。不过他虽然对前朝颜姓族人杀人如麻,却对末帝的三岁幼子手下留情——史料称,李寿严之所以放过这孩子,是因着这孩子不仅是大齐骨血,也是李氏骨血,想当初李寿严做诸侯王之时,曾经将唯一的胞妹嫁于大齐末帝为妃,得封颜妃,这三岁的小皇子便是颜妃所出。故而这孩子亦是李寿严的嫡亲外甥。
李寿严兄弟八人,却唯有一个胞妹,故而对幼妹分外宠爱,这孩子也是因着这层关系才被留了下来。留下了这孩子后,李寿严封了这孩子做安命候,安命安命,安于天命,闻名字便知李寿严的态度。不过李寿严倒也大方的很,不仅将越潮岛那一块风水宝地都给他做封地,还让三岁的外甥食邑一万户,且爵位是子孙世袭。此后过了一百多年,安命候世袭到第四代,便是如今的越潮岛主颜致远了。而他的独子颜惜,自然而然便是安命候府的小侯爷。
云翎想清这一过往后,接着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承序道:“这事说来就长了。简单点说吧,安命候与庆亲王不和已久,半年前的玉矿事件,更是让两家关系走向了极端。这次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庆亲王下的手。”
“什么玉矿事件?”
“你知道的,颜家除了是安命候的身份外,还是大周皇商。因着越潮附近盛产美玉,故而皇族乃整个中原大部分玉器都出自越潮,所以这些年越潮是富甲一方。可惜树大招风,玉多引匪,那庆亲王本是个出了命的玉痴,面对越潮那么大的玉矿哪能不眼红。但颜家看似低调,却是个不好惹的主,这庆亲王三番两次惹事上门,都没讨到好处。就在半年之前,那庆亲王大寿,他家的那蠢三儿子,为了讨父亲欢心,居然带人没头没脑冲上了越朝岛玉矿,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抢劫。于是双方一番推搡打斗,那三公子竟不小心被越潮岛的一个手下失手杀了。后来自然是一场好闹,双方当着万岁爷跟我老爷子的面,吵的不可开交。”
“然后呢?”
“然后,我那老头子说双方都有过失,各打五十大板,就这么压下来了。”
云翎道:“你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这庆亲王是怎么谋害我颜世伯的。”
李承序别过头去,“这个我可不能说,说出去我家老头子还不剁了我!”
云翎鄙弃道:“没义气!”
李承序愤愤然跳起来:“我才不是那样的人,说就说谁怕谁!”顿了顿,语带轻蔑地道:“哼,那庆亲王本来就是个蠢蛋,若不是我家老爷子念在堂兄弟的份上,这王爷也论不到他当!他平日里蠢就罢了,这次还真因为丧子之痛气的老糊涂了,他哄骗小皇帝,让小皇帝将颜致远宣进宫,结果他在宫里设下埋伏。将颜致远击晕,又将小皇帝掳走……”
云翎听得云里雾里,“等等,你说庆亲王将小皇帝掳走?他为什么要将小皇帝掳走?”
“笨!”李承序敲了一下云翎脑门,“他将小皇帝掳走,然后嫁祸给颜致远,说是颜致远阴谋掳走小皇帝,欲阴谋造反,报灭国之仇等等!反正借口一大堆,只要想杀人,任何莫须有的罪名都可以捏造!眼下颜致远被罗织上了一系列罪名,只能呆在大牢等候处死咯!”
翎瞪大了眼,道:“不可能,那宫里那么多人看着,哪能任由庆亲王一个人说了算?”
李承序讥诮一笑,“亲亲,别太单纯,在皇宫那样的地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云翎道:“那那庆亲王骗的了别人,也骗不了你爹。摄政王那么精明,这种事,他定然一眼就会看穿。”
李承序道:“你猜的没错,以我老头子的为人,这件事他自然明察秋毫。但他绝不会主持公道,因为我老头子讨厌姓颜的,绝不会既往不咎做好人!”
“你爹讨厌颜世伯,为什么?”
☆、第七十七话 绝情之冢
“你爹讨厌颜世伯,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我老头子二十年前曾与姓颜的因风月场上的事发生不快,老头子至今都没忘。这次的事,他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
“那就算你爹跟颜世伯曾经有过过节,但眼下要以大局为重,先问清事实,把小皇帝找出来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国不能一日无君啊!”
“亲亲,我说了,你别太单纯了。就算我家老头子撇开个人的恩怨,不去公报私仇,但他也绝对不会帮安命候!”
“为什么?”云翎没说完,突然住了嘴,瞬间明白一切,“我懂了,你爹是想坐山观虎斗,颜世伯与他有个人过节,而庆亲王与他有政治恩怨,这两人都是你爹欲除去的人。虽然庆亲王的势力不大,但是作为保皇派的他,也是你爹坐上帝位的绊脚石之一。此番庆亲王与安命候相斗,不管谁输谁赢对你爹来说,都是好事。而且最好庆亲王的朝堂势力与颜世伯的江湖势力能够自相残杀两败俱伤。这样摄政王就不费一兵一卒兵解决掉两个对手,哦,也许最好的结局是,这两人不仅两败俱伤,小皇帝也死于混战中,这样你爹便可以小皇帝无后,先皇也没留下其他血脉,自己是先皇亲弟的名义,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李承序“啪啪”鼓了鼓掌,“呀,我的亲亲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聪明!”
“李承序!”云翎面上罕见的严肃:“告诉我,小皇帝在哪?”
李承序敛住了笑,“你要干嘛?”
云翎道:“我要找出小皇帝,这样才能证明颜世伯的清白。这虽是个下下之策,但别无选择。”
“找出小皇帝确实有用。”李承序皱眉道:“可这是个疯癫的想法!你想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个局面,这简直难如登天!”
云翎道:“我必须去!”
“我不允!”背后的门打开,一个声音淡淡传来。云舒靠在门上,表情淡漠,语气很轻,却自有一股不易扭转的强硬,“莲生,你不能去,这太危险了;况且你身上还有伤。”
云翎道:“哥,颜世伯这些年待我就像家人一样,在我心中他也是我的半个父亲。两年前,是他的人把我从不归海救回来的,没有他,我也许早就冻死在海里了,哪还能好端端站在你们面前。我受了他的恩,又承他这么多年的照拂,不能见死不救。”
“那又怎样?”云舒神情疏离,“在我心里,没人比你的命更重要。你别想着这回事了!”
云翎只得将头转向李承序,“小皇帝在哪?你一定知道!”
李承序讪讪转过头去,“你别问我,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云舒静如明渊的眸中有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莲生!别闹,回屋去!”
云翎倔强地看着云舒,兄妹两的眼神绞在一起,一个固执,一个严峻,谁也不肯妥协。
蓦地,云舒别过脸剧烈咳嗽,直咳的脸色苍白面颊潮红。云翎态度登时一软,拍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你赶紧喝水服药……”
……
月黑风高的夜晚,苍穹之上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只有几颗星子孤寂地闪烁。
林荫小道上,一匹快马飞驰而过,一路扬起腾腾尘埃。
马上端坐一个女子,藕荷衣裙,容颜明丽。
她神情肃穆而坚定,可手中时不时扬起的马鞭,催着马儿加速的动作,透露出她的焦急如焚。
正是云翎。
白日里兄长与李承序阻止她去救小皇帝,她看似妥协,实则不然。晚上她找了个借口将云舒支开,一个人溜进了小王爷的房间。她拎了两坛极烈的酒,施出浑身解数将李承序灌醉,醉后的李承序昏昏乎乎,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如此一来,云翎便轻而易举将关于小皇帝的信息全部套走,半分不留。
李承序说,小皇帝被庆亲王囚禁在一个名为绝情冢的巨大地宫内,这个地宫是前朝的大齐国专门用来埋葬历代英名赫赫的将军之地。为了防止盗墓贼的入侵,绝情冢不仅地理位置隐蔽,而且还设下了重重机关,据说进去的人除非有地宫详解图,不然定会变成那些英雄将军的殉葬。
而那张地理图只有庆亲王才有,因为绝情冢所在的燕州是他的封地,故而只有他才能轻松将小皇帝带入地宫内,又轻松脱身而出。换言之,那个地宫,除了他,谁去,都是死。
云翎得到这个消息后愣了须臾。短暂的茫然后,她转身走出房间,寻了匹好马——走,毫不犹豫。好在燕州距离许城也不算太远,她这般急速狂赶,一夜之间差不多能赶得到。
……
到达绝情冢之时,天已经蒙蒙亮。
陵墓建在苍山峻岭之中,周围荒无人烟,一派原始山林的场景。那苍翠葱郁树冠下,掩映着沉睡百年的陵寝墓门,白玉墓门上雕刻着一只驾雾腾云的麒麟,挺胸曲腰,颈短而阔,昂首作仰天长啸状,口吐熊熊烈焰,模样栩栩如生。
云翎注视着巨大神兽,伸手摸向了门上的扣环,眼神却突然定住——耳畔传来林木摇晃之间轻微的簌簌声响,似是一个人的脚步由远而近走上前来,那步伐极轻极浅,犹如秋日落叶悄然声息。
她转过身,目光如隼,喝道:“什么人?”
不远的密林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
那人白衣胜雪,乌发玉颜,浑身似笼罩着一层珠玉的淡淡清辉,眉目间有着超出尘世的空灵之美。
云翎的警戒之色僵在脸色,讪讪唤了一声:“哥。”她目光闪闪躲躲,不敢正眼看他,“你怎么来了?”
云舒长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哪有这么乖。”
“我实在不愿欠颜家的人情。”云翎如做错事被揭穿的孩童,等待兄长的数落。
云舒没说什么,只道:“你既然要来,我定然也要来。咱们俩怎么能分开,”他晃了晃手中一块乌金物件,道:“而且没有我,你也进不去这陵墓。”
云翎打量着云舒手中的物价,那似乎是个令牌,巴掌大小,通体由乌金铸造,闪着暗金色的光泽,刻着繁杂的符文,符文正中隐约可见一个昂然仰首的麒麟。
云翎问:“这是开启墓门的钥匙?”
“不错,是小王爷给我的,”云舒颔首,“昨夜里我回来之后,便见李承序醉倒在房中,他酒醒之后说了你灌醉他的事,而后将这个给我,让我抄近路过来帮你。”又道:“他看了你留给他的信,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急的要哭了。”
云翎目光环视周围,道:“那他现在人呢?不会也跟着来了吧!”
“他没来,”云舒道:“他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连夜去了别的地方。”
云翎捏着衣袖,面有愧色,“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
云舒道:“说什么傻话,我不担心你担心谁?你既铁了心要去这陵墓,我陪你便是,对不起之类的见外话,你怎能同我讲?”
云翎默了半响,“这绝情冢内太过危险,你替我开门,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不能去……你刚刚成亲,万一有个意外,那坤岭掌门岂不是……”话讲到一半,想起洞房窗户下那个喜盈盈的俏丽剪影,心中泛起酸楚,再也说不下去。
云舒道:“提她做什么,她在我心里什么都不算。”又道:“好了,我们一起进去,谁也不能丢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