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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缠你一辈子-第11部分

小说: 缠你一辈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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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你不累吗?」他问,发出的声音却低哑得令他认不出。
    合上书本,她起身再自书柜上取出另一本。
    「有你,不累。」
    有你,不累……
    轻轻的,他漾开了笑。
    「嗯,有我,不累。」
    那时他突然觉得今夜的风,不再那么凉了,因为有她在。
    回忆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在他眼前飞舞,每一片都如此清晰,彷佛昨日发生。无数的日子因为有她在,所以多了色彩。
    她说因为有他在,所以不累,而他亦同。
    他依旧落下,坠势不断。
    撞上了树,衣裳也被勾破,在落地前却被一棵树牢牢勾住,止住了他的坠势,望着离地面不远处,有着他熟悉的物品。他眯起眼,抽出剑斩断树枝,跳了下来,落地时忍不住气血涌上,呕出血丝。
    平日带笑的眸,难得的只有杀气。
    亓官沂怒瞪着那群狼,正撕咬着战铠,而那件战铠是他眼熟得无法忘怀的……她身上的战铠,落在一旁的是她不离身的大刀。
    她人呢?
    嘴角不断流着血丝,他瞪着那群狼。
    心在痛。
    一个洞,破在他的心上,然后,逐渐被撕裂。
    心很痛、很痛,痛到他叫不出声,只能瞪着眼,狠狠的瞪着眼前。
    狼群看到他,发现他似乎比那件战铠还好吃,忍不住朝他低咆,然后扑上。
    怒极攻心的亓官沂,没有一丝犹豫,手中剑立刻朝那群狼挥去,狼群发出哀鸣,但阻止不了杀红眼的他,血不断自伤口流出,不停呕血,却不肯停下杀手。
    他要牠们全吐出来!
    把她给吐出来!
    杀光了狼群,因失血过多而早已看不清东西的眼仍张着,颤摇着身子,努力走到她的战铠旁,两脚终于无力的跪下,双手在地上摸索着她的战铠,血不停地自唇流出,脑海中却只有她。
    瑶光……他来陪她了。
    「瑶光……」最后一丝意识只有她。
    无力的手,垂在一旁的河里,随手晃着。
    树影摇摇,一个小小的头自树林间冒出。
    那人背着药篓,突然,她看到河边有个人倒在那,一旁还有一堆狼尸,她偏头想了想。
    今晚,吃狼肉好了。
    这一阵子老吃菜,腻了,若要她动手抓,那肉的药味又太重,只能煮药汤,现在有人已经杀了就做现成的,没药味,不吃白不吃。
    想着想着,东风别往下走,走到狼尸边捡了几块带得走的,一面捡还一面啧啧作声。
    「这人是很恨狼吗?」不一刀利落解决,反而斩四肢,再斩半腰,这不是恨狼还是什么?还是……这群狼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人?
    东风别转了转眼,看着那人另一只手紧握不放的战铠,会意的扬扬眉。
    那个,似乎就是原因了。
    「哎,拿了你斩的狼,不把你安葬一下好像过意不去,我就将这战铠和刀跟你葬一块……咦?」放下药篓和狼肉,东风别拉起亓官沂的手时轻呼了声。
    这人没死?
    她立刻替他把脉,虽然脉象有些弱,不过要救活倒不是问题,只是……
    她瞄了眼狼肉,叹口气。
    「好吧,看在肉的份上,就救你吧。」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插了他几个穴位,一面碎念着,「啧,下游捡了一个,中游救了一个,上游又救了一个,不知道再走下去,还有几个要我救,真是的。」
    其中伤势以这人最重,摆着不管,片刻后他就会去见阎王了吧。
    她又搭着脉,抿着唇探着他的伤势。
    这人久病未愈,看得出之前曾受过重伤,伤未痊愈又急着出门,路上颠簸又加深内伤,加上新增的刀箭伤及坠落时的勾伤、摔伤、擦伤,还有狼群攻击所造成的撕裂伤口,这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没伤,而他居然没死,还真叫她意外。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不顾自己的性命?
    眼角瞄到他陷入昏迷仍不愿放开的战铠,她似乎了解了。
    唇又抿了抿,东风别眸光突然一黯,她有点羡慕那个他愿不顾生命,也要追下来的人。
    在她的生命里如果有这种人存在,那她的生命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想着,东风别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摇摇首,再替他扎下一针。
    夜深。
    火光照着亓官沂无血色的脸,指尖轻轻动了动,然后,他缓缓睁开眸。
    「别动,先别起身。」他正想起身时,一道软软的声音先止住他的动作。
    「你是……」亓官沂有些吃力的想看清她,可是失血过多的晕眩令他力不从心。
    「路过的人,看在你的狼肉份上,救你一命。」东风别放下吃到一半的狼肉,走到河边洗净手,然后拉过他的手把脉,再取金针扎下。
    「你……不应该救我的。」他声音有些懊恼。
    「我也想啊!原本想说你已经死了,想替你安葬,怎知你还没死,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晚上别作恶梦,只好救你了,要不然我也不想救好吗?」摆了摆手,她拿给他一些药,「喏,这些药一日三帖,饭后服用,如果你不想活,请等我离开后再自尽好吗?要不然我还要再救一次,麻烦。」
    亓官沂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听她的话知道她要走了,不禁出声问:「你要走了?这么晚很危险。」
    他好像看到她讽刺地笑着。
    「危险?你先担心你自己吧,晚上山林间有野兽出没,但你现在不能动,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吃了吧。我现在要回去,今早不小心救了个人,现在只好回去煎药给他喝了。」东风别指指药篓,「我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才出来采药的。」语气有着十足不甘。
    闻言,他笑了下。
    「姑娘慢走。」
    「嗯。」
    见她走后,亓官沂躺着凝望看不清的夜空,因为下过雪,云层薄,星子全都露出来了。
    夜色轻临山林,薄雾轻覆河面,无数的星子高挂在夜空,闪烁着无止境的言语。淡淡的清风拂过穹谷,月华悄悄地散布在云端,带来似真似幻的美景,彷佛可以掌握,但又可能失去。
    而他失去了她。
    他没死……
    「居然没死啊……」手靠着眼,隐隐有东西滑落,有些湿,有些热,但他不想去理它,就任它滑落。
    冬风吹,吹着吹着……
    阳光,好刺眼。
    直觉的抬手掩住眸,挡住那过于灿烂的煦阳,如蝶羽般的眼睫眨了眨,想爬起腹部却一阵刺痛,浑沌的脑子开始转动。
    她记得她中了一箭,然后坠崖后却跌入河中,顺着河水流到这,隐约记得她有抓住什么东西,顺势爬上来,之后就没意识了。
    看来,就算她想死,自身的求生意志还是让她死不了。
    扯出自嘲的笑花,曲瑶光低首看着自己的伤势,却意外的发现已经有人替她包扎过了。
    是谁替她包扎的?
    曲瑶光抬起螓首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她动了动四肢,觉得行走应该是没问题,索性站起来,找了根树枝当拐杖,缓慢往前走。
    既然天意不让她死,那她就活吧。
    也许,是他不让她死。
    习惯地捧起胸前的玉佩,她的眸底流过一抹柔光,想起那人曾眉飞色舞地讲着大漠的壮丽景色,层岩峭举的奇异山水,深山里的奇特民族,然后,他总是以一句话作为总结——
    ——有一天,等你辞官后,我陪你去看!
    可是那一天却不会来了。
    眸光黯然,她轻轻摇首,捧起胸前的玉佩,柔声低喃道:「现在这种情形,算是另类的辞官吧?」
    指尖划着上头的雕纹,目光有些遥远。那么,她就去看看吧,看看世界是否有他说得那么美丽。
    既然老天不让她死,那么她就看,替他看所以没看过的东西,好好的等他十八年。
    谁教他不让她提前去找他。
    「十八年后,你要记得来找我啊……」她轻声叹着。
    因为这是他说过的承诺。
    「大人,车备好了。」一个声音唤回他远扬的神智。
    「好。」自沉思中回声,左相习惯地展开水墨扇,轻轻摇着。
    「大人,您要去哪?」
    「离开。」耸耸肩,他很好心的替他解答,唇上漾着愉快的笑花,「因为这里太无聊了。」
    煌历明嘉癸丑年,某日左相突然失踪。令人惊异的是,朝中无一人知晓他来自何方,去向何方,问尽朝中人,却无人知他姓名为何,只知官名。
    左相消失后,几年光景,煌朝覆灭。
    林野杂记.南云游士笔
    
    第十章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十八年后,你会在哪里?
    ——十八年后,我会在你身边。
    所以,他会等着,一直在她身边等着。
    等她出现。
    春风吹着,路边不知名的鹅黄色小花吐露着淡淡的香气,夹着雨后的清新,绿叶上欲滴的雨露闪着银光,随着风飘落,落下一地银色珠幕。
    农人拿着工具翻土,就等着时节一到好插秧,妇女手拿提篮,为着劳于农耕的夫君备食,在他工作到一个段落后,递上一条手巾,送上一杯茶水。
    望着那夫妻间不多话却温馨的举动,黑眸更加黯然。亓官沂啜着手中的香茗,静静的看着这民风淳朴的小村落。
    他打从那天离开,不想久留在那块伤心地,就沿着那条河走,一路走过他曾跟她说过的山中景色,走过她与他晃过的竹林风景,走过以往他俩充满回忆的小道。
    风景依旧绝丽,但他却不再觉得美。
    最后,他来到了这个小村落。
    这村子没什么不好,就是淳朴简单,每个人的想法都象是透明的,一眼望去全都清清楚楚,村子里发生什么事,随随便便看个人就知道,连问都不用问,这也没什么不好,与他和她过去的那种生活相比,在这里生活是简单多了。
    他想,她会喜欢这里的。
    他将她的遗物葬在这,然后在旁边盖间竹屋,陪伴在她身边。他记得她喜欢竹林,所以他特地选了个有竹林的地方。
    放下茶杯,亓官沂看着旁边的墓,一如往常地开始除草,口中也不停地碎念着话语,象是隔壁的小猫生了,或是哪家人娶媳妇了,什么话都说。
    「今天你想吃什么?我告诉你喔,林大娘教我新的糕点,味道还不错,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今天天气很好,前些日子我买到不错的茶叶,我泡一壶给你喝,好吗?」
    「最近村子来了个布贩,我瞧他卖的布挺好的,若不是我不知道你的尺寸,真想买一疋布做件衣服给你。」
    风吹着,路旁的小草摇着,已习惯说话没人回答,也不会有人回答的亓官沂仍旧不停说着话。
    手中的草拔着拔着,突然,他不再说话了。
    只是望着墓,然后沉默。
    突然想起好久好久前,已经忘了是多久前她仍在的那个下午……
    「我退出江湖陪你好吗?」他搁下手中的香茗认真的问,黑眸带着难言的深黝看着她。
    曲瑶光自书本书抬起头,美眸如秋水荡漾,粉唇微微勾起弧度。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你逃得开时再说吧,哼。」最后的哼声隐约带着笑意。
    见状,亓官沂只是淡笑着捧起香茗静静喝着,秋阳依旧煦暖。
    那年的秋风很温暖,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好冰寒。
    回忆,突然变得好残酷。
    心中的伤口不停被往事勾起,然后撕开。
    他默默地承受着每一次的伤痛。
    「我留在这陪你,好吗?」长指轻轻划着墓碑上的名字,他的语气好轻好柔,象是哄着小孩子般。
    空寂的竹林没有人回应他。亓官沂沉痛的闭上双眸,紧抿的唇象是在隐忍什么。
    许久后,他幽幽的开口。
    「我陪你直到生命的尽头,好吗?」
    耳边只有风吹动,无人回应。
    他闭上眸,轻声叹息。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有个人站在村子口。
    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戴着帽子掩去大半容颜,背后背着弓和箭袋,头发则束成一束,简单却勾出无人可比的英气。她一双丹凤眼看着村子,然后红唇微勾。
    习惯性地捧起胸前的玉佩,指尖轻轻划着玉面上的纹路,曲瑶光笑着,笑得有些沧桑。
    「沂,这个村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来过?」
    风吹着,没有人回答。
    习惯这种情形,她耸着肩,往村子前进。
    看到她似乎在找人,一名大婶很好心的上前寻问。
    「姑娘,你在找人吗?」
    「嗯。」曲瑶光自怀里取出前些日子从南宫谦那边得来的左相画像,在妇人面前摊开,「请问,有见过这人吗?」
    「这人长得真俊哪,可惜我们这座小村子里没有这个人。」大婶摇摇首,语气有些可惜。
    「是吗?」早就不抱什么希望的曲瑶光仅是颔下首,「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暂住的?」
    「姑娘,你找地方住啊?」大婶上下打量她后,觉得她应该不是什么怀人,和善的对她一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有个房间可以借姑娘住,如何?」
    她点点头,抬起手示意她带路。
    大婶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地停下步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问她:「哎呀,看我胡涂的,还没问姑娘你怎么称呼?」
    「曲瑶光。」
    「那我称你曲姑娘可好?」
    「请便。」
    没有太多兴趣在对话上,曲瑶光望了下四周,看着这祥和宁静的小村子,不禁心想,那个人应该会喜欢这里吧?
    算算,那人也离开她有三年了。
    离十八年还有十五年啊……
    「曲姑娘,说到你的名字,我们村里有个人的妻子跟你同名呢,不过已经死了,唉,我不是故意要说秽气的事,曲姑娘别介意啊!」大婶看她一眼,就怕她不开心。
    「无妨。」
    见状,大婶放心的说下去。难得有外人来,大嬏很开心的说起故事,说得眉飞色舞,而曲瑶光只是静静听着。
    「唉,那个人是两年前来的,那时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若不是他说身上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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