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何处停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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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全本小说网,。)
楔子
我是david,我的中文名字叫肖劲松,我出生在美国加利福利亚,和母亲一起生活在那里。我是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我的父亲、母亲,我的祖祖辈辈都是纯正的中国血统。
2015年春天,我第一次踏上前往祖国的征程,辗转从美国回到了国内,直奔一个叫金都市的繁华城市。
我对国内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我的心中充满好奇,怀着强烈的揭开真相的心情,去探索金都市几十年来发生的人和事,去见我那罪孽深重,身陷牢狱之中的父亲。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对他绝口不提。五年前,姥姥被妈妈接来与我们同住,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她才极不情愿的对我讲述了许多发生在金都市的故事。
我的父亲顾远山,是整个故事的主角,我的姥爷也是重要的角色,是他们导演了一部悲剧,迫使母亲带着肚子里的我,远走他乡,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我从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否痛恨他,至少我知道,姥姥每每讲到他,都是痛恨至极的。她说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白眼狼,是他害了姥爷。几代人的恩恩怨怨,由何而生,又是从何而灭,我不得而知。
据说,我的姥爷是省里的政府要员,我的父亲是金都市的一把手,呼风唤雨掌控了金都市整整二十年。我的父亲是从一个穷山僻壤的小山村——燕雀村走出来的,与他一起从山村走进城市的,还有许多我不曾见过的父辈。
按姥姥的讲述,他们之间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我的父亲蜕变的那么彻底?我以有这样的父亲感到耻辱。但,我还是要去探求真相。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到了g省的的劳改农场,几经争取,才获得了探视的机会。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了一个大势已去,风烛残年的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不到六十岁,相貌却是令人不忍目睹。据姥姥的描述,他,应该是一个风流倜傥,五官周正的男人,那么,又是什么吞噬了他的容颜?是忏悔么?
“我是肖劲松,肖雪的儿子。”拿起对话器,我没有称呼他,直接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我看到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嘴唇呶动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我只想听听你的故事,你们的故事。”
他的脸突然有些扭曲,看上去非常痛苦。
“你没事吧?”我莫名的担心。
他按住腹部,朝我摆摆手。
“要么,我改天再来?”我微微欠身,看着他。
他还是摆摆手,我完全理解不了他的用意。我抬头征询狱警的意思,他威严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回应。
我的心纠结起来。我还是希望顾远山能够活着,尽管,我不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许久,顾远山才抬头看着我,缓缓的说道:“我以为我会固若金汤,没想到……我会全部告诉你,改天吧?”
他的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看得出来,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在我的面前突然倒下了……
我很害怕,害怕他就此不起,我所想要挖掘的故事,成为断章,再不能完整的串联起来。
看着他被抬出去,我的心,也跟着飘走了,我无法欺骗自己,他,是我的父亲。
我在焦灼中等待,等待他苏醒,等待他康复,可我,等来了他患肝癌,已至晚期的噩耗。
我的心开始疼痛,眼睛也湿润了……
我经过百般打听,走访了那些曾经发生在故事里的人,点点滴滴的记录,然后,再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写成了这个故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章 软弱的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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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软弱的山子
我跟着父亲顾远山的发小,踏上燕雀村的土地的时候,这里,已经不再是他们叙述的那样贫瘠,一条水泥路直通而上,道路的两旁,全是独立的小二楼。
放眼望去,青山依旧,民风却不再朴素。他们,不会再像三十年前那样,来了个生人,就一窝蜂围上去看稀奇。
我跟随铁蛋叔叔的脚步,穿过了整条街,几乎无人理会我的存在,偶尔有人跟他打个招呼。
走到一棵核桃树下,铁蛋叔叔指着枝叶繁茂的大树,对我说:“当年,我们时常在这里偷核桃吃。”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勾起了我对故事的深刻记忆。我仿佛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顾远山——山子,我抬头眺望,不远的田埂上,他似乎正孤孤单单的坐在那里,看着与自己无关的嬉笑打闹……
那是七十年代末期仲夏的一个午后。
燕雀村被巍然耸立的大山四面环绕,还处于太阳炽热的焚烤中。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令人感觉燥热难耐。人们大都窝在家里,懒于出门。
一群少年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核桃树下嬉笑、打闹。
铁蛋双手高举竹竿,两只眼睛贪婪地望着尚未成熟的核桃,嘴角挂着馋液。
“铁蛋,打这边,瞧那核桃多喜人,都张口了。”马栓儿喊道。
铁蛋挪一挪身子,肥嫩的手臂颤抖不止,几片树叶悠悠晃晃飘下来。已有人按捺不住,朝前几步,候在树下。铁蛋心里着急,猛一使劲,裤子滑到脚跟儿。
“哈哈……哈哈……铁蛋,瞧你那点儿出息,咋就穿了女娃的红裤衩?”马栓儿起哄,娃子们捧腹大笑。
铁蛋慌忙撒手,竹竿瞬间倒地,拍起一阵尘烟。就在铁蛋伸手提裤子的当儿,只听见噼哩啪啦的声响,他顺势趴在地上,双手护住脑袋,核桃玩皮地砸在他肥嘟嘟的屁股上,蹦跳着滚落到地面上。
马栓儿丢下竹竿,双手并用,娃子们呼啦跟上,哄抢着地上的核桃。
铁蛋跳起来,扯起断了的腰带胡乱扎上。揉着潮湿、微痛的屁股,破口大骂:“马栓儿,你个龟儿子,竟敢朝我打黑枪!”
“嘿嘿……铁蛋,你都想着小婆娘了,还闹腾娃们家的事儿?这核桃,我帮你吃了。”马栓儿一只手提着装满核桃的破布衫,另一只手将核桃抛起,核桃在空中打个滚儿,落下。他接住了又抛起。
铁蛋气急败坏,抓起一把土疙瘩向马栓儿扔过去,骂道:“你个龟孙子,你才想婆娘!老子把你打得断子绝孙!”
“不知好歹的东西,看老子不撕烂你的臭嘴!”马栓儿一甩手, 冲了过去。核桃从破布衫里滚出来,骨碌碌散开。
两人撕打起来,娃子们趁机捡了核桃就跑。
“母夜叉来了……快跑!”不知谁大喊。
闻讯,铁蛋和马栓儿丢手,撒腿就跑。
山子坐在地坎上,头上顶一片南瓜叶,笑得前仰后合。
许多时候,他只能这样远远地观望,偷偷乐。他不明白,为什么村里那些娃们,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堵墙。
“哎哟……天杀的!哪些畜牲,偷食偷到老娘头上了?”秦寡妇双手叉腰,摆开泼妇骂街的架式,东张西望。
山子抬头,忽见‘母夜叉’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一副要吃人样子。不免心里一阵发寒,赶紧开溜。
“站住!”
山子不回头,只管拼命跑。
“山子,我认出你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山子闻声停下,心想:糟了,这下冤大了!
秦寡妇撵上来,一把揪住山子的耳朵。气喘吁吁,怒斥:“山子,你跑啥?干啥坏事啦?”
“姨,不是我干的……真的!你放开我!”山子捂着被揪红的耳朵,目光胆怯地望着秦寡妇。
秦寡妇松开手,扑哧笑出声来,道:“量你也没胆儿!那你跑啥?”
“人家不是怕你么!”山子在嘴里嘟囔。
“怕啥?我还能吃了你?”秦寡妇嬉笑着问。
“姨,我得回去了……”山子可怜巴巴地央求。
“走吧,别让你奶等急了。她怪不容易的!”秦寡妇一改凶悍,目光温和。
山子红着脸走在地坎上,心里犯嘀咕:村里人咋就叫她‘母夜叉’呢?她笑起来多好看啊!
拐弯,上了羊肠道。前面是铁蛋和马栓儿家的土坯房子,低矮、阴暗。山子每次经过这儿,都提心吊胆,冷不丁就会蹿出几个人,平白赏他一顿乱拳。为了壮胆,他撒腿跑起来。
怕啥来啥,没跑多远,就被堵住了道儿。马栓儿歪着脑袋,虎视眈眈地瞅着山子,手拿一根竹条,抽得树干噼啪作响。一群娃子呼啦围成一圈,山子犹如落入虎口的羔羊,无丝毫反抗的力气。
“马栓儿哥,求你了,让我过去吧!”山子软言央求,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哀求,并不能逃脱众人的奚落和拳头。
“放你?这得看我手里的鞭子饶不饶你!你个汉奸、软骨头!”
马栓儿一脸坏笑,步步逼近,突然脸色一变,一口唾沫飞向山子的脸上,随后,竹条也抽在他的身上。
山子用袖子抹一把脸,揉着身上的血痕,楚楚可怜。
马栓儿斜他一眼,让到一旁,不耐烦地发号施令:“窝囊废!你们,给我收拾了这汉奸!”
娃们的嫩拳头冰雹般砸在山子的身上。他双手抱头,频频求饶,声泪俱下:“马栓儿哥,我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儿啊!天地良心……饶……饶了我吧!饶了我……”
马栓儿抱着手,冷冷地欣赏着这不知是由他导演的第几出戏,心中得意。
“停手!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为啥总跟山子过不去?”
“哟,是娟儿啊,你这唱的是哪出?美人救英雄?”马栓儿恬着脸,凑到娟儿面前。
“唱你个头!快放了他!”娟儿一把推开他。
“顶多也是美女救草包!嘿嘿……瞧他那窝囊样儿!”众人哄笑。
娟儿拉过惊魂未定的山子,擦着他脸上的血迹,愤愤不平地骂道:“山子,你咋就不还手?打不过就咬那些不要脸的东西!走,姐送你回家。”
“娟儿,走好,可别扭了小脚。哥会心疼哪!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马栓儿冲娟子和山子的背影吼道。
娟儿抓一把石子,用力撒出去。一群人抱头鼠窜。
“山子,你就这么怕他们?就这么一次次白白挨了拳头?”
山子一瘸一拐地走着,低头不语。娟儿火了,埋怨道:“你说话呀!这不愠不火的,是个啥性子!”
半晌,山子憋出了眼泪,低声说:“娟儿姐,我不想惹是生非!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没爹……也没娘!”
“山子,难为你了!没爹没妈就不是人啦?打今儿起,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姐给你出气!”
“娟儿姐,我回去了。”山子泪流满面,撒风跑了出去。
娟儿愣在原地,望着山子的背影消失在土坯房子的拐角处。
在燕雀村这样贫瘠的山村,娟儿这样的年纪,该找婆家了。村里像她一般大的女娃,有些,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奶奶,我回来了。”
“山子,回屋洗洗,奶奶今儿给你煮了鸡蛋挂面。喷香!”
“哎……”山子进屋,擦了脸,专程用奶奶的铜镜仔仔细细照了脸,只有几道细长的划痕。他这才放下心,凑到厨房。
“我乖孙儿饿了吧?来,端走。”山子端了挂面出来,奶奶跟在他身后。
只听见扑通一声,山子转头,发现奶奶跌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捧着那只碗,面条洒了一地。
“奶奶……您没事吧?”山子搁下碗,扶起老人。
“没事……奶奶没事!”老人眉头紧蹙,满头大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扶老人坐下,山子把自个儿的挂面搁在她面前,拿了碗,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挂面捧进去。笑眯眯地望着她,大口大口吃着,嘴里唏嘘:“好吃!奶奶煮的挂面就是好吃!奶奶,你也吃。”
“哎……”老人低头,默默吃着,泪水滴答滴答落下。疼痛,山子的懂事、孝顺,勾起了她对陈年旧事的回忆。
“奶奶,您咋哭了?摔哪儿了,疼吧?”山子一脸焦急。
“没摔着,奶奶这身板硬朗着哪!这人老了啊,眼泪自个儿就滚出来了。”老人擦泪,满目慈祥。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来,扶奶奶进屋歇着。今儿该我孙儿洗碗,成不?”
“成。”山子伺候老人睡下,掖好被角。老人始终笑眯眯地望着他。
“奶奶,我出去了。”
“去吧。早些歇着!”
“哎……”
黑漆漆的夜里,老人神智渐渐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房宽地阔的莫家大院。
“小姐,明儿是你的大喜日子,该歇息了!”
“萍儿,为何父亲非要应许这门亲事?听说何家少爷患痨症多年……他,这不是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吗?”莫清兰一脸忧伤,立于窗前嘤嘤哭泣。
“小姐,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您就看开些吧!”萍儿心生同情,却别无他法。
“往后的日子,月缺花残,叫我如何是好!到不如,求得一死,一了百了……”
萍儿一把捂住清兰的嘴,惊恐地说:“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贫苦丫环尚且苟且偷生,又何况生于富家的小姐您?”
“萍儿,你莫要宽慰我,生于富家有何好处,从小到大不过是一只笼中雀,永远飞不起来。不知云帆表哥可否惦念着我……”
“嘘……小姐,恐这番话被老爷听见……”萍儿轻脚到门后,凭气倾听。她突然惊呼:“小姐,有人!”
“快开门看看……”
“谁?”萍儿打开门,探头张望。廊柱后闪出一个人,一溜烟钻进屋里。
“云帆少爷?”萍儿喜出望外。清兰闻声转身,泪水涟涟。
“清兰……”
“表哥……”二人相拥而泣。
莫家大院人丁孤零,清兰这代更是单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