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何处停靠-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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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握住话筒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胸口一团火往上冲，气急败坏的把电话砸在地上。尔后，他在屋里里来回踱步，暗自骂道：骆桓啊骆桓，你就算是死在外面，也给我拖个梦回来啊，别让老子伸长脖子等着！
孙二娘从楼上下来，看到地上的电话机，瞥了一眼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圈圈的金毛，径直走出门外。
这几天，她心里窝火，金毛这死鬼天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倒对她冷淡了，让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痛快。还说什么，让她也呆在家里别出门。
堂堂‘义人帮’老大，胆儿像耗子那么大，这还没出啥事儿，胆儿就被吓破了，若真是出了啥事儿，他还不得躲到地缝儿里去。想起来就觉得窝囊！
孙二娘好赖也是江湖里混大的，与其让她窝窝囊囊的活着，不如死了强，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才看上了金毛这只扶不起来的烂斗笠。
孙二娘愤然的在心里骂道：明明自个儿种子瘪，还怪老娘不长庄稼，我还真就不信了，看看究竟是种子烂了，还是地不肥——
……
打完电话，顾远山悠闲自得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喝着茶，抽着烟。
这阵子除了上班，就呆在家里，生活少了乐趣，却也平淡无奇。
很久没见铁蛋了，也不知道那倒霉蛋一家老小怎么样了？想起铁蛋，顾远山的心中就有一种优越感，打小一个被窝里滚大，大学一个宿舍混过来的——
命运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差距大了去！
顾远山不由自主的笑了，心想：我现在轻松的坐在办公室，每天都吃香的喝辣的；铁蛋呢，还不知道在哪个泥坑里摸爬滚打，谢雨涵那个智商低、情商也低的女人，如今怕是已经成了黄脸婆，成日围着孩子转。小暖有没有给他们一贫如洗的生活加点儿料？
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滋生了强烈的想要看到他们落魄生活的冲动，他不怀好意的笑笑，自言自语道：去瞧瞧，给自个儿找点儿乐子！
下班后，顾远山驱车到了金色流光小区，车泊在路边。他手里甩着车钥匙，吹着口哨走进小区里，没走多远，就看到铁蛋爹、娘推着婴儿车在溜达。
他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搭讪道：“叔、婶儿，带孩子遛弯儿呢？”
铁蛋爹、娘扭头见是顾远山，只随口应了一声：“嗯！”
顾远山也不避讳，凑过去看着两个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脸蛋子，煞是可爱。这一看，他的心里就很不痛快，原以为，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条件养出来的孩子，应该是面色蜡黄，像干豇豆那样瘦弱才对，岂料，这两个孩子养得如此好。
现实和心里的落差让他心中憋闷，却还是只能佯装开心的陪着笑，说道：“孩子真可爱！你们慢些，我去找个人！”
铁蛋爹、娘没说话，推着孩子继续往前走。
顾远山走了几步，不甘心的扭头望着他们的背影，一不留神，撞在了路灯杆子上。回过神来，他一脸尴尬的揉着碰痛了的太阳穴，低声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本意是想用铁蛋的落魄，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蘸料，顺便把小暖接回去强化训练一下，这会儿竟然全无兴致。
他沮丧的绕道朝大门口走去，刚到门口，豁然看到铁蛋推着一辆三轮车走来，三轮车上绑着一个橱窗样的框子，上面贴着红红的几个大字——狼牙土豆。
顾远山原是想避开铁蛋，却已经来不及了，铁蛋抬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他只好走上前去打招呼：“铁蛋，你这是干啥呢？”
“呦——什么风把书记大人给吹来了？领导这不是在笑话我们贫苦百姓么？明知故问！”铁蛋寻思着顾远山来准没好事，要不是来接小暖的，就是来看笑话的，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你看你，把我说成啥人了，且不说我们是哥们儿，也是老乡嘛！”顾远山意味深长的笑着。
“我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与书记大人攀亲带故！”铁蛋推着三轮车继续往前走，与顾远山交错而过。
“看样子是做开生意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可记得找我——”顾远山冲着铁蛋的背影喊道。
“谢啦，用不着！”铁蛋跨上三轮车，车链条发出刺耳的声音，夹杂着他的声音传进顾远山的耳朵里。
顾远山心中五味杂陈，低声骂道：一个小贩子，嘚瑟个啥劲儿，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蹦哒得了多久！
……
山上缺医少药，齐云用白酒给娟儿清洗伤口，之后，用香灰给她止血，再用布条子缠起来。
娟儿情绪很不稳定，时而哭，时而笑，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齐云让杨智建扶她躺在床上，取来银针，给她扎针灸。
几根针扎下去，娟儿慢慢睡着了。齐云松了一口气，对杨智建说：“好好看着她，不能离人，可不敢让她再做蠢事！”
杨智建连连抱拳作揖，频频点头。
齐云收拾好东西走出门去，方才，他给娟儿把脉，脉象紊乱，这纯属是抑郁不通，郁结攻心、攻脑所致。这病说来不轻，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还不知她能干出什么惊天骇人的事来。这么下去，可真是太危险了。
假以时日，齐云是能治好娟儿这个所谓的‘疯病’的，只可惜，明日他就要下山了，只能看老天爷给的造化，若是能平安归来，一定把她治好。
临行前，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向纪闫鑫交代，径直去找纪闫鑫，屋里没人，他按直觉寻至后山，果真见他独自立于悬崖边，纪闫坤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他。
见到齐云，纪闫坤轻声说：“请先生开解一下大哥的心！”
齐云点头回答：“你先回去吧，这儿交给我了！”
齐云走到纪闫鑫的身边，说道：“老弟是个心如浩瀚之水的人，想来也不必我多说！人间之事，最是情伤难医，万不可介怀——弟妹，需要的是时间！”
“先生，我明白。她还好么？”纪闫鑫转身看着齐云，面色忧虑。
“情绪暂时稳定了，睡着了。不过，弟妹这病恐怕容易反复，身边得有人时常看着——”
“说来也全怪我，不是我当年出事，她也不会变成这样——先生，有办法治好她么？”纪闫鑫一脸自责，心痛难耐。
“这个病不比脓疮、刀口药到病除，需要时间调理，关键是不能受刺激。”
“先生，不如——”纪闫鑫欲言又止。
“老弟但说无妨！”
“我想取消明天的计划，请先生留下来，给娟儿治病——”纪闫鑫说着话的时候，无比艰难，他很清楚，一旦取消明日的计划，就等于是把之前的部署全部无期限推后。
“万万不可，夜长梦多，齐某已是半条腿埋进黄土的人，实在是拖不起，再则，我也清楚这次计划对老弟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齐云一口回绝，他的话令纪闫鑫感觉到知遇之暖。
“既是如此，我便不再多言，一切照旧，愿先生早日平安归来！”纪闫鑫紧紧的握住齐云的手。
“我们这一去，老弟遇事一定要忍让，以弟妹的身体为首位！”齐云叮咛道。
“先生放心，我已铭记于心！”纪闫鑫清楚齐云所指，不过是担心他与杨智建之间的相处。（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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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贩难当
清晨，铁蛋早早起床，抱抱儿子，亲亲女儿，伺候小暖吃过早饭，把她送到学校，这才急匆匆赶回家，准备出摊。
“狼牙土豆”是金都市市民钟爱的一道美味小吃，本小利薄。铁蛋也投资不起本大的买卖，除了出摊，他还会在夜里去码头帮忙卸货，增加额外的收入贴补家用。
对于他而言，如今能够养活一家七口人，让他们吃饱穿暖，也就心满意足了。
谢雨涵的身体原本不太好，加上营养跟不上，奶水不充盈，根本就无法喂饱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哪个孩子饿着，她都心如刀割。
铁蛋爹、娘因为重男轻女思想作祟，每日每顿，都派铁蛋娘监督谢雨涵喂奶，小正贪吃，每次都衔着奶。头不松口，直吸得谢雨涵疼得咧嘴冒冷汗，他把精华都喝光了，吧唧两下小嘴，挺着圆咕隆咚的肚皮，心满意足的被笑逐颜开的铁蛋娘抱走。
轮到小冉的时候，只剩下清汤寡水，她用力吸了几口，没滋没味，再用力吸，连寡味的水也没了。她挥舞着小手，委屈得哇哇大哭。
谢雨涵心疼的抱紧她，泪水涟涟。小冉生下来的时候，比小正还要多二两，如今却大不相同，日见显瘦，小正却是越来越壮实。
当初，两个孩子才落地，铁蛋爹就在病房里骂骂咧咧，说：这妮子硬是霸道，也不晓得谦让弟弟，看把俺大孙子挤兑得黄皮寡瘦的——
从那一刻起，谢雨涵就明白了，日后，在这个家里，女儿是不受待见的。她暗暗的叮嘱自己，一定要给女儿更多的母爱，让她也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铁蛋娘把小正放到铁蛋爹的怀里，从厨房拿了灌了米汤的奶瓶，急忙走进里屋，她挤出一滴米汤，在手腕上试了一下温度，这才递给谢雨涵，说道：“赶紧给娃儿吃，嗷嗷叫个没完没了，闹得人心神不宁——”
谢雨涵接过奶瓶，泪水不由自主滚落下来，她颤抖的把奶嘴送到小冉的嘴边，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大口大口的吸着奶嘴，米汤伴着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以及抽噎声，快速见了底。
谢雨涵低头看着苦命的小冉，却见她正冲着自己笑。她的心阵阵疼痛，心里念叨着：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小冉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事，用更加灿烂的笑容抚慰她自责不已的心。
铁蛋赚的那点儿钱，勉强维持家里的生活开支，根本买不起奶粉，他也省吃俭用，从牙齿缝儿里抠出钱来，让铁蛋娘去买点儿奶粉回来给小冉喝，铁蛋娘要么根本就不买，要么买回来也只给小正加餐吃。
谢雨涵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些事情，她不愿意在铁蛋面前说，天下哪儿有这么心宽的男人，养着三个跟自个儿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毫无怨言。他起早贪黑，辛劳无比，她又怎么忍心再让他心里添堵。再则，两个老人毕竟是他的父母，能够对小正疼爱有加，已经烧高香了，又怎可以破坏他们一家人的父子情、母子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谢雨涵盼着孩子再大一些，她就可以出去找工作，赚钱改善家里的生活。孩子们就是她的希望，铁蛋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苦苦的熬下去。
……
铁蛋在市中心十字路的路边停下三轮车，支起摊，准备做生意。
三轮车上，摆着一块木板，上面排开各种调料，车腹里，放着半车土豆，还有一排蜂窝煤，车架子上，挂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次性碗和牙签。三轮车旁的地上，放着一个蜂窝煤炉子，上面架着一口铁锅，火苗从缝隙里窜出来，锅里冒着油烟。
嗤啦——
铁蛋把切好的土豆倒进锅里，顿时，香气四溢，飘出很远。
不一会儿，已有人闻着香味寻来，立在三轮车旁等着购买美食，铁蛋满面笑容的一边忙碌，一边招呼顾客。
每一个顾客，都是他的上帝，都是养活他一家老小的人。一份卖一块钱，除去各项成本，也就能赚两毛钱，运气好，生意兴隆的话，一天下来，也能有二、三十的收入，比在码头扛活儿能稍稍强一点儿。
干这买卖之前，他也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好赖是金都大学毕业的，却只能落得个街边练摊的境地，让熟人碰见了，面子上不好看。
金都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知为什么，他去找工作，死活没有单位啃录用他，哪怕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他。
家里等米下锅，之前像长毛和胖子他们借的钱也该还了，虽说人家不催，但明显的，哥们儿间来往少了，铁蛋感觉到人家似乎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人穷不怕，只怕人穷志短，铁蛋的内心深处滋生了强烈的自卑感，时时处于低落状态。
无奈之下，他只好豁出去了，把脸抹到裤兜里装起来，横下一条心，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开始了他的小贩生涯。
起初，他有些不好意思吆喝，日子长了，渐渐习以为常，不光大声吆喝招揽生意，人也变得健谈。
因为他为人厚道，分量足，还真吸收了不少回头客，生意日趋稳定。
这会儿，他看着聊着天排队等候的几个人，心里舒坦，心想着：今日开门红，看来，收益会不错！天气渐渐热了，转眼快到夏天，只要生意好，到时候还能给谢雨涵和小暖一人添置一条花裙子——
想着这些，他的手上更加麻利，把锅里熟透了的土豆捞出来，再倒进生土豆。外酥里脆的狼牙土豆看上去金灿灿，很是诱人，拌上调料更是馋人。
铁蛋笑容可掬的把盛好土豆的碗递给顾客，不忘说一声：“慢走，下次再来！”
“快跑啊——城管来了——”
“站住，不许跑——站住——”
铁蛋闻声抬眼一看，不得了了，方才路边摆摊卖水果、杂货的小贩们正慌慌张张四处乱串。
小贩们在前面跑，城管在后面追，一时间，街上乌烟瘴气。铁蛋曾经听小贩讲述过，新出现的一个名词城管，据说专治理街头巷尾的小商小贩，若是被抓住了，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此刻，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炉具，热乎乎的油锅冒着黑烟，给他的逃跑带来很大不便，弃之而逃，又舍不得，样样家什都是要花钱添置的，实在舍不得丢下。
正当他不知所措、犹豫不决的时候，几个穿制服的人已经到了跟前，一个人不由分说推着三轮车就走，另一个人把热乎乎的油泼到绿化带里，顺手把还冒着青烟的祸丢到停下的刷着‘行政执法’四个大字的小货车上，再将串着火苗的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