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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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让大队出工修补,也省了自家费用劳力了。其实,早在开会商议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份小心思,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因而,他察看起来,就越地认真仔细。有时,他还趴跪到墙角里细看,不漏一处可能存在的疑点。
银行的屋里,还保持着洞房时的喜庆氛围。所有物件仍是按那时的位置安排的,甚至比那时显得更整洁干净了。这说明,香草是个手勤脚快爱干净喜整洁的女人。
振富察看完周边的墙面,没见有啥异常情况,悬着的心也就多少放下了一些。他又弯腰拉开床幔,想察看床底下的墙脚。一块沾染着经血的布片,赫然堆放在床下。他知道这是啥血,布片又是干啥用的。由此,他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血的出处来,心里骤起一阵狂跳。沉睡多时的腿根儿上,有了丝丝麻痒的感觉,正随了“怦怦”的心跳,慢慢地向周边肌肤扩散着。随之,从裆的深处泛出一股暖流来,跟了这感觉四散游走。
振富贪贪地狠瞅了几眼,慌慌地把床幔罩上。呆了一呆,他又忍不住掀开床幔瞅瞅,还用指尖轻轻地拨动了几下,有湿湿的感觉。想是刚才香草正在换经布,听到敲门声,就急忙出去开门。见是一群男爷们儿,就又慌慌地赶回来,把换下的经布塞进床底下,才出去打开了院门。
振富强忍住还想再看看再摸摸的冲动,赶紧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站在房屋门口,对着院里正仔细察看的茂生等人说道,这屋子是新盖的,不会有啥毛病的。咱赶下一家呀。说罢,自己率先走出了院子。(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初尝杏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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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九七一年五月一日,是杏花村自建村以来的五百多年里,杏花村人永难忘怀的日子。
这个特殊日子,在十几年后由木琴主持村碑揭牌典礼时,被深深雕刻进了那块安放在村口上的花岗岩平滑石面上,也就此深深烙进了村人的脑海里。它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杏花村的后来人,以及后来人的后来人,永远都不应该忘却:这一天,是杏花村有史以来开启知识殿堂和摆脱疾病困扰的纪念日。
所以要把这么重要的时日选在了“五?一”国际劳动节,振书对见天儿跑来追问黄道吉日的酸杏解释道,“五?一”节是全世界劳动人的节日。这天,全世界的人都在庆祝节日,也给咱杏花村庆祝学校开学和卫生所开业,多好的美事吔。再说了,全世界有那么多的能人伟人,却偏偏口径一致地选定这么个日子。你说说,这日子不是天底下最大最好的黄道吉日,是啥儿么。
酸杏频频点头道,嗯,是个大好日子。咱就定下哩。又问,啥时辰最好哦。
振书说,晌午十一点钟最好。这一刻,喜神、财神、福神赶巧都在这会儿聚齐南方。凶神、煞神因了三神聚会,统统躲得没了影,真是如日中天呀。咱学校和卫生所的大门又都朝向南方,正好全给接进来咧。
酸杏喜得直拍大腿。他说道,咱村还真是有福呢。能赶上这么个好日子,是老祖宗给咱修下的鸿福哦。就这儿办哩。他又说道,我弟的婚事也定在这天好不好,也让他的穷命沾上点儿喜气,兴许这日子也就安稳了。
振书说,好是好,就是不知二弟的命相能不能配上。说着,守着酸杏的面,他也不避讳,把一本残破泛黄的书从床头墙缝里掏出来。认真地翻看了许久,振书才说道,二弟是二婚,只能占下午的时辰。就定在下晚儿五点过门吧。
酸杏担心道,人家女方还来送客。这么晚了才摆喜宴,叫人家夜里咋回呀。
振书道,咱与人家通融一下嘛。讲明这个理儿,是为了俩人今后过好日子。想来,人家也不会见怪咱的。再说,她男人没了,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娘家人正巴不得地想把她早早安顿下了。婆家人又不管不问的,谁还会挑头儿多事见怪呀。
酸杏彻底地放了心。他喜滋滋地回去,准备向公社汇报,让领导们按时赶来参加开业仪式。杜主任曾经许过愿,说你村定下日子后通知我,我带了相关人员去参加你村的开业典礼,既要场面热闹,又要勤俭节约噢。这话,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在改建学校和卫生所时,他更是破天荒地亲自到现场监管,弄得学校和卫生所院落齐整,窗明几亮。他怕弄不好,挨公社领导的批。
酸枣的婚事也得抓紧筹办了。
茂生家的西院已经让酸枣和茂生起早贪黑地给拾掇出来了。牛都挪到了墙西刚搭建起的牛棚里。西院也进行了一番整修,院墙加高了,屋内用泥重新涂抹了一遍,又在院子里搭建起两小间锅屋。就是桌凳铺盖和锅碗瓢盆等家什还没有到位,酸杏女人正加紧置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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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尝杏果(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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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是杏果泛青的季节。
到处疯长的杏树上,挂满了累累青杏。只要看一眼,就会流一口清水。娃崽儿们嫌贱,时不时地撕扯一把酸涩的青杏放进嘴里咀嚼,再咧着嘴吐出一口一口的绿汁儿。回家坐到饭桌前,看着盆碗里的饭,硬是一口也吃不下,饿得直咽口水。他们嘴里长出的齐整奶牙,全叫青杏给酸倒了。有经验的人家,就逼娃崽儿猛吃生蒜。这样可以把酸倒的牙齿再扳过来,却又辣得娃崽儿们蹦着高地哭叫。大人一律扳开娃崽儿的小嘴,对准了口腔,往里猛劲儿地吹凉气。于是,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娃崽儿们在品尝青杏酸涩滋味儿的同时,还要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大人嘴巴里吹出的一股又一股臭气。
“五?一”节的前一天下午,公社通信员急匆匆地赶来。他通知说,明天上午,公社要召开“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大会,要求所有村干部全部参加。
酸杏还傻傻地问通信员道,那明儿中午的开业典礼咋办,还参加不。
连毛儿还没长齐的小通信员一愣,问道,啥典礼,领导没叫通知呀。
酸杏知道自己犯了傻劲儿。他连忙说道,不该你事,不该你事。快忙你的去吧。
待毛孩伢子通信员一走,酸杏立马找到木琴,说道,毁哩,明儿的开业典礼搞不成哩。公社要开会,不仅领导来不了,恐怕咱也不能蹲在家里搞了。他就把公社下的通知讲了。
木琴也是一愣,说杜主任都说好了的,一准儿参加的,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呀。
酸杏扎撒着两手道,这可咋办吔。啥事都安排妥哩,就等他的东风。看来,这股风又溜走了。这不是耍咱们么。
木琴说道,也不算耍咱。一开始,咱就犯了个错。以后,就一步步地错下去了。这也是咱今后应记住的教训。
酸杏一拧脖颈子犟道,咱咋错啦。哪一件事不是先请示好再做的,哪一项不是按领导意图办的。错咋就在咱身上呐。
木琴笑道,我说句话,你也别恼。你也是拼尽全力了,可能不好接受。咱错在第一步是,不该把典礼的日子定在“五?一”节。这是个国际性节日,上级能不借机搞些活动吗。这一搞,就与咱的事冲突。咱这小家,只得让人家大家了。要不,咱就把日子往后推一天。尽量争取领导来,也显得重视。要么,咱干脆就自己搞自己的。领导到不到场,也是一样地看病上学。
酸杏牙疼似的吭哧了半天,说道,咱的日子和时辰都起好了,是千载难逢的吉日良辰,不用就可惜哩。我看,咱明儿早去,听听领导的意见。要是领导们没时间,咱就自己弄。领导参加不参加的,不过是个场面,管啥屁用哦。
果然,杜主任没时间。上午一散会,他还要赶去县里参见一个会,三天也回不来。末了,杜主任抱歉道,是我失信哩。就这一次,我自己替你们记着呐。等到啥时候,我再想法补回来。
他又把杨贤德叫来,吩咐道,今天的会议内容少。散会后,可以把相关部门的人员聚一下,由你带着去杏花村。把大夫和老师先送去,简单地搞个挂牌仪式,马上就回来。千万别耽误下午的工作哦。
这样的安排,让酸杏们无话可说,又感激万分。酸杏一个劲儿地朝杜主任念喜歌。
杜主任挥挥手,说道,你也别老在我跟前念菩萨。要是这学校和卫生所搞不好,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立马就把派去的人再招回来。公社这边,可是人手紧张得要命呢。
吓得酸杏赶紧闭上了嘴巴,溜溜地退了出来。
于是,杏花村新媳妇上轿头一回的庆典仪式,终于如期举行了。
公社里来的五、六位领导,连同年纪轻轻的姚金方大夫和胡老师,在全村老少新奇又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站在村小学和村卫生所崭新的大门前,轮番上前讲话祝贺。又在一阵鞭炮声中,把李振的“杏花村小学”和“杏花村卫生所”两个木牌牌,分别挂到了两扇大门的门楣上。
仪式一结束,酸杏又把公社来人让到了自己家里。他说,今儿还是我弟的喜庆日子。请领导们赏光,喝上杯喜酒再走。
公社的人都说,老贺,你咋不早说呢。喝喜酒,连份随礼也没带,多不好意思呀。
酸杏忙道,只要领导喜来,就是我弟的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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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尝杏果(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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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的新婆娘是在下午三点钟左右来到了杏花村。
这婆娘也没坐车,也没坐轿,是在几个人陪同下,紧一步慢一步地走到了村子。沈玉花是整个送客队伍的头儿。
酸杏婆娘临出嫁时,与原先的婆家闹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架。她委屈自己在婆家做牛做马苦挣苦熬了这么多年,临到改嫁了,却是净身出户,连小草棒棒也没能带走一棵。自己身上穿的这身新嫁衣,还是沈玉花看到她原来的破烂衣服太寒碜,帮忙凑钱做的。同时,她还与自己娘家人堵了一肚子气。自己吃苦受累这么多年,虽说爹娘已经入土了,可兄弟们还都健在,侄子侄女一大群。竟没有人关心过她今后的日月怎么过,不管不问。现今儿,幸亏沈玉花热心张罗,总算又有了着落。可是,再嫁这么大的事体,娘家人还是不管不问,甚至连贴己的话也没一句。好像自己成了晦气鬼,粘到谁,谁就倒霉似的。都躲得远远的,抓不到个踪影。故此,尽管送客队伍中也有娘家人陪同,她一句话也不愿讲。一个人就这么闷闷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一直走进了杏花村。
木琴原本派了银行在村口候着的,说只要一见到新人的影儿,就抓紧跑来通知,这里好出去接人。
谁知,银行夜里出屋大便时凉了肚子,正拉稀呐。他看到新人还没见踪影,就跑到路边的草棵子里,不紧不慢地解大手。还没拉到一半,就见一个穿新衣的婆娘大步地走了过来。他连忙使劲儿把后半截的问题解决掉,来不及折草棒棒擦腚,就提着裤子追了上去,傻傻地问道,看没看见有送亲的人在后面哦。
婆娘扭过头去,一脸的不如意。她回道,我不就是新人么。
银行这才急了。他忙说道,婶子,你先歇歇,我这就喊人去。说罢,跟头把式地往村里跑,边跑边喊道,新娘来喽,快接新娘子哟。
婆娘看到男方没有人来接自己,心里就有了气。又听到银行没说清楚的话语,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索性坐在村口的石头上不起身了。等沈玉花撵上来时,木琴和酸杏女人才领着一群男女老少赶过来。
木琴自然先与沈玉花热热地打了招呼。再与酸枣婆娘打招呼时,这婆娘竟像没听到似的,依旧坐在石头上不动。酸杏女人也热热地赶上前去,说辛苦道疲劳。婆娘依旧不愿搭理。
沈玉花就知道,这婆娘又要挑理了。她上前把婆娘拽起来,笑着说道,都到你家门口哩,还不快把俺们带进去。想让俺们连饭也吃不上一口,酒也喝不上一杯,就要撵人走么。
这婆娘极听沈玉花的话。想是自己的婚事多亏了她操心费力地张罗,便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她顺从地站起身,听任男方这边人的安排料理。
木琴佯装没觉婆娘的不痛快。她依旧与众人逗弄着,说笑打诨儿。众人也都明白了木琴的意思,都把刚才的尴尬事丢到了脑后,也跟着说说笑笑地往村里引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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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尝杏果(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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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门的时间尚早,新人就不能直接进新屋。木琴把沈玉花一行人安排进自己家里,并解释说,虽说二叔二婶都是再婚,咱还是得按村里的习俗办理。但是呢,这边还是找人给查了吉利的时辰。是喜事,咱就得板板正正地办理,要好就好到底。二婶权且把我家当成娘家,我也算半个娘家人了。日后,要是二叔敢欺负了你,不如意了,就站在院子里喊我一声。我立马出去,替你撑腰出气。你也用不着大老远地再跑回去,让二叔跟头把式可怜巴巴地去叫去请了。
众人都笑,说这样极好,极好呀。
看到人们都说好,酸枣婆娘的心里才痛快些。她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喜模样。
立时,酒菜跟着端上了饭桌。酸杏等人陪着男送客一桌,木琴等妇女就陪着女送客一桌。虽说饭菜比银行的喜宴差了许多,但热闹气氛十足,嘻嘻闹闹的场面不亚于年轻人的喜事。
待把沈玉花等人送走,就到了过门的时辰。木琴半搀半扶着酸枣婆娘走出自家院子,一拐弯儿就到了西院门前。
大门上贴了一副喜联,是酸杏特意叫振书写的。
振书为了写这幅对联,琢磨了一天半。他想,这对联要新颖,既要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把人的精神面貌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