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时代-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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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距离!
“咣——”
岳文紧闭双眼,把最后一个杯子砸在桌上,他一抹嘴角的啤酒沫,只感觉心里的痛楚没有半点减少,那伤口,反而越撕越大。
“嘘——”
大篷里突然出现一阵嘘声,国足与日本队的平衡在第66分钟被一个争议场面所打破。
又是中村俊辅的任意球制造杀机,中田浩二门前上演“上帝之手”将球打进,但裁判却判罚进球有效,国足以这样一种冤屈的方式再次陷入落后的局面。
“错判!”
“改判!”
群情激奋,有球迷已经开始骂了起来,大篷里骚乱起来,就象在热锅中浇上一瓢凉水——炸锅了。
“好,第二个环节是吹瓶环节,”一个主持模样的人赶紧调节气氛,平抚混乱的情绪,“最快最强最多,这就是我们的吹瓶精神,让我们一起来把日本队吹下去!”
周围顿时一片叫好,岳文打了个嗝,模糊中,听到主持人大声喊着开始,他决绝地抓起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生生地灌自己,仿佛那身体不再是自己的,那痛苦堵胀降临到这身体上,他的灵魂才好受!
“四秒五,四秒五,最新的成绩诞生了!我们新一届的吹瓶王也诞生了……”
“啪——”
主持人那糖分太高的热情声音一下中断了,岳文手里的瓶子摔碎在地上,发生清脆的响声。
“好,好,”主持人马上反应过来,继续主持,“下面累计成绩,刚才这个小伙子获得今晚的酒王,奖金一万人民币……哎,人呢?……”
冷冷的雨点往脸上胡乱地拍,出了啤酒篷,岳文感觉发烫的脸上开始慢慢降温,大雨中,他有些恍惚,只觉着胃里胀得厉害,但就是还想喝,想喝醉。
“哗——”
路边,电视上,主持人激情的解说再次传来——
“国足获得了再次扳平比分的绝佳机会,替补郝海东出场的李毅获得单刀,但他却没有选择直接射门,反而选择试图盘过对方门将川口能活,最终被后者将球破坏……”
“李毅这个傻逼!”
“李毅这个二半吊子,中国就叫他踢蹬了!”
“换赫海东!李毅退场!”
“阿里汉下课!”
……
整个啤酒城喧嚣起来,震动起来,岳文踉跄着又走进一个啤酒篷,一屁股坐在一个凳子上,用眼一瞪周围,却马上看到了更加不善的眼神,火爆与仇视的气氛马上包围了他。
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乜斜着眼看他,“谁让你坐这里的?怎么,不服气?”
岳文努力张开眼睛,看看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扎啤杯,只听“啪”的一声,厚实的扎啤杯就抡在他的脸上。
小伙子人闷哼了一声就倒在地上,岳文呆呆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杯子,扎啤杯没碎!
“弄死他!”
一个小伙子倒下去,千万个小伙子站起来,输球的情绪加上仇恨的种子,整个大篷骚乱起来,喧腾起来,满场只有扎啤杯在飞,只有荷尔蒙在飞!
那个站起来的小伙子话音还未落,眼前几个亮晶晶的东西就飞了过来,带着风风声结结实实地又拍在他脸上,山崩地裂一声响,他朝后倒了下去,模糊中他下意识用手一带桌子,整个人连同桌子轰然倒地!
岳文却踉跄着走上前,一下跳了起来,狠狠地跺在小伙子的身上,狠狠地踢在他的头上、脸上……
周围的同伴马上围了过来,踩着那两个只能抱头蜷曲在地上的同伴……
架打到这份上,大篷里的人纷纷躲开,惊恐地看着这里。
混乱中,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惊恐地抓住男友的手,“我怕!”
“别怕。”她的男朋友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有我呢。”
那姑娘指指岳文,“这就是传说中的足球流氓吧?”
“不,这是足球土匪!”她的男友脸色有些苍白,那个足球土匪双手持杯,胡乱砸去,围在他周围的小伙子有的被开了瓢,有的被砸得满脸鲜血,哀嚎不止。
同样哀嚎的还有全国球迷的心!
警灯闪烁,警笛作响,朦胧中,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岳文感觉手中的杯子被人夺了过去,接着,腿腕一软就被踹倒地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打架呢,看不懂啊,都特么地给我滚蛋!”模糊中,刚才被他打倒在地的一个小伙子仇恨地看着他,“说你呢,看什么,你再看!……”
他抬脚又要跺那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麻溜地闪在一边,却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人群自动分开了,光着膀子的岳文昂首朝外面走去,“特么地,谁再看我,我……”
他突然悲从中来,一个字也说不下去,“呜呜”哭了起来。
那个好看的姑娘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看自己的男朋友,“足球流氓还会哭吗?”
第106章 伤
一民警前头带路,当他推开所长办公室的门时,岳文一下子就看到了叼着烟斗的阮成钢。
所长站起来冲他笑笑,那民警给他倒了一杯水,就退了出去。
“行了,兄弟,哥哥什么话也不用说了,”阮成钢伸出手来指指岳文,“这是我亲兄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以后你到开发区,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言语一声。”
那所长也笑着站起来,“小事一桩,哥哥给我打电话是看得起我,得空还得跟哥哥好好学习学习……”
口里寒暄着,阮成钢也站起身来往外走,那所长笑着摸出一支烟递给岳文,岳文接过来,所长又给他点上,他长吸一口,吐了出来,所长笑着把烟与火一并塞到他手中。
阮成钢瞅他一眼,两个小时的功夫,刚才在啤酒大篷里那个热血昂扬的年轻人不见了,那个阳光热情的小伙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沮丧颓废气息的雨人。
“小兄弟,好身手,”所长看看阮成钢,又瞅瞅岳文,“那帮小痞子可是吃大亏了。”
阮成钢道,“我这兄弟,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伤人。”
那所长笑笑,“阮哥,光顾说话了,我那有两瓶威干忌,你尝尝,我去拿。”
“兄弟,不用,不用。”阮成钢阻拦不及,那所长已是小跑着去了。阮成钢是秦湾警界的明星,在整个公安系统中认识的人颇多,加上他很讲义气,有及时雨宋江的味道,他虽是开发区一副局长,但在秦湾几区办事,那也是横趟。
“嚯,够狠啊,把人家的鼻梁骨砸碎了,脸颊骨砸碎了,”阮成钢看看岳文道,“兄弟,你现在处在上升期,多少眼睛盯着呢。”
他顺手拿出手机,手机里的岳文如豹子下山,高高跳起,重重落下,又狠狠踩上去,那气势,如猛虎下山,那一刻他就是百兽之王,隔着屏幕,仿佛也能听到脚脚到肉的声音。
“怎么办?”岳文一听,知道事儿不小。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阮成钢一挥手道,“我来摆平,走吧,老大和老孙都等着给你压惊呢。”
“我有什么惊可压?”
岳文不言声地往外走,阮成钢接过所长手里的东西,两人说话告别,突然,他的那辆霸道就启动起来,阮成钢还来不及喊,车子猛一加油门,就冲进了雨中,驶出了派出所……
车子慢慢行驶在秦湾的大街上,雨中的灯光更加昏暗,却似岳文此时的心情,恰似这个城市的心情,午夜的上空弥漫着解不开的忧伤,整个城市仿佛氤氲在伤感中。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岳文顺手打开音响,却全是军旅歌曲,他烦燥地又关闭了音响。
可是,现在心里仍是堵得厉害,口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起了疮,前面就是一烧烤摊,他顺势把车停在了路边。
可是一摸口袋,手机和钱包都不在身上,估计是派出所给了阮成钢,阮成钢还没来及给自己。
他翻翻阮成钢的车上,却只发现了五十几块零钱。
推门下车,走进这家路边的烧烤摊,大雨之中,生意却出奇地好,临时搭好的篷子里坐满了人,看着比赛之后整个亚洲杯的回放录相。
“老板,啤酒。”
“兄弟,没地了,”老板陪着笑走了过来,大篷里人太多,却再也放不下一张桌子,“要不您拼一下桌?”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眼神凶得吓人,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雪白的衬衣污秽不堪,但他又看看外面停着的霸道,打消了撵人的念头。
“给我在那面摆张桌子!”岳文把那五十几块钱一下拍在桌上,转头自己一人走了过去。
那面,是大篷的顶头了,虽在篷子底下,可是跟在外面没什么两样,“行,您能受,我没话说,那您吃什么?”
“全上啤酒。”
老板看看他,不再言语,紧接着,一小桶扎啤就放到桌上。大雨不断洒在桌上,酒杯里,浇在岳文脸上,很快,他身上就淋透了。
岳文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寡淡无味,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咸菜,免费的吧?”
“免费。”老板两口子奇怪地看看这个奇怪的人,又看看雨中停着的霸道,那意思大家伙都明白,开这样的车吃免费的咸菜?
周围的客人们也纷纷瞅着他,岳文却若无人地盛了一碟咸菜,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喝一大口酒吃一口咸菜,旁若无人。
夏风夏雨愁煞人。
凄风苦雨中,一盘烤串递了过来,“我没钱。”岳文不耐烦地一挥手。
“有人给你叫的。”老板道。
“谁?”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一女人,她慢慢走到自己对面,坐下,没错,是蒋晓云。
蒋晓云没有说话,自己伸手拿过一空酒杯,自己倒上,一碰岳文的杯子,自己一口干了。
岳文看看她,也干了。
蒋晓云仍然没有说话,给他满上,又给自己倒上,一碰他的杯子,又干了。
雨水淋湿了她的短发,打湿了她的衣衫,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喝酒。
“老板,再来一桶。”
“没钱了。”岳文含糊地一挥手。
“我有钱。”蒋晓云看看岳文,自打认识,还从没见过他这样,但她不想问,也不必问,她一挥手,老板马上又送了小桶扎啤过来。
这是两个什么人?一句话不说,雨水不时浇在身上,却坐在那里光顾着喝酒,那女的好象比那男的还能喝!老板与一客人嘀咕几句,都摇摇头。
满座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
岳文突然站起身来,可是腿一软,又一屁股坐下了,“你,怎么来了?”
“阮局不放心你。”蒋晓云抹去脸上的雨水,却看着桌上的雨水横流,烤肉已经全泡在了雨水里,她没吃,岳文也没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想找到你一样找得到。”蒋晓云道。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还是那首《闯将令》的曲子,“你的手机。”蒋晓云从里侧的包里掏出手机和钱包。
电话是区工委组织部打来的,岳文接起来瞬间清醒了许多,“岳主任,后天的选调生先进经验交流会您能参加吗?需要您发言。”
“能,发。”岳文坚定道。
想起上次发言,葛慧娴还在台下坐听,这次却是人去场空,岳文一口喝干了啤酒,突然,他放下啤酒,伏在桌上,肩膀上下起伏,全身剧烈抖动起来。
蒋晓云抹把脸上的雨水却站起来转过身去,她,不想看到一个男人的悲伤,和那大雨滂沱般的泪水。
第107章 路,是自己选的
“你的脸怎么了?”
小武刚才接着他以后,一路上把他笑话了一顿,现在见廖湘汀又问起来,岳文不好意思地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廖书记,打架了。”
对领导不能撒谎,撒一句谎需要一千句谎去圆,他想跟廖湘汀说实话,包括进了一趟派出所的事儿,他都不想隐瞒。
廖湘汀却一摆手,接起了电话,岳文赶紧拉开车门,廖湘汀坐进车去,等岳文在副驾驶上坐定,廖湘汀却道,“省委组织部想调你过去,你怎么想?”
突然,太突然了!
紧张吗?一点也不紧张,但好象还带着巨大的喜悦。
他一时有些愣,小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刚才打架的事也忘了,“我,……”原本伶牙利齿,现在突然变得笨嘴拙舌了,他本想说我听领导安排,但马上改口道,“我想继续留在您的身边。”
廖湘汀看看这张转过头来的年轻的脸,“进入省委组织部就进入了干部提拔的快车道,这是很大的一步台阶,也很关键,嗯,这次我听说省委组织部从全省范围内选拔年轻干部,你是秦湾选调生中的代表,秦湾总共两个人,你是其中之一。”
他的话句句为岳文考虑,也说的是实情实义,不由得岳文不动心。
“你在基层是有政绩的,区工委组织部就很关注你,市委组织部也很看好你,省里毕竟是省里,平台不一样,高度也不一样。”
岳文的大脑飞速地转着,趁着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已是考虑清楚,“廖书记,我不去,核电刚刚上轨道,我走了工作怎么办?”
一句话,廖湘汀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神情,他欣赏地看着岳文,静听下文。
岳文说得斩钉截铁,很是坚决,一来,廖湘汀对他不错,士为知己者死,自己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二来,自己现在无论在工委办还电筹办,都是自己独立承担一摊工作,去了省里之后还得伺候人,还要重新开始;三是跟着廖湘汀,只要他不走,自己解决处级干部身份就没多大问题。
“再说,我舍不得离开您。”
廖湘汀看看他,好似在琢磨他话的真假,“省委组织部,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是优中选优,……年轻时,我知道市委组织部要调我,一晚上没睡好觉……”他说得很伤感,好象在缅怀那段逝去的流年。
“廖书记,我也知道那是好地方,但不适合我,我坐不住屁股,在基层闲不住脚还行,在实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