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婚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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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眉下戏,坐在椅子上卸妆,裴本怀正在和一个从早上就站到片场里的陌生男人说着话。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但面庞白皙,眉眼平和,也许实际年龄要比外表上看起来大些。他嘴上一直叼着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中年男人和裴本怀说:“演的挺好,也不枉我连夜把耶稣都搬走了。”
裴本怀笑:“场地经费还是紧,你这个地方,倒是省了我一大笔钱。”
这时吴庸从录像机旁快步走来了,他看了眼中年男人,竟颔首叫了声:“五爷。”
吴庸今年五十有六,已经是长辈了,现在,他要对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人叫一声,五爷。
孙妙眉微微听到,侧了一下眼到这边。
那位五爷眼睛扫到孙妙眉这里,一下子停住了,他对裴本怀说:“这位?”
裴本怀看了一下孙妙眉,道:“女主角。”
五爷似乎对孙妙眉饶有兴趣,裴本怀在一旁道:“晚上,我请你去‘缪斯’?”
五爷吸尽了一根烟,垂手扔在地上踩熄了,他笑道:“行啊,你现在是春风得意,我也想沾沾你的喜气。”
裴本怀也微微一笑,他的眼睛里沾染着志得意满的情绪,只是他习惯了喜怒藏于色,这份得意敛藏得很深,只有一双笑眼还显得神采飞扬一些。
王凝在裴本怀送走五爷的空当,伏到孙妙眉耳边去说:“裴本怀,和黑道关系很好的。”
孙妙眉有点诧异,裴家往上数,是官宦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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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现在的后辈,例如裴鸿衍,虽下海经商,但也和官道打交道更多。想不出,这个裴本怀,竟是个离经叛道的。
也难怪裴家兄弟现在闹得天翻地覆的斗争了。
王凝也是神色凝重,她知道裴本怀有点灰色的背景,但也没想到,他背后撑腰的,竟然是大名鼎鼎,臭名昭着的五爷。
孙妙眉也只惊讶了一下,就没有多余的感慨了,黑道用电影来洗黑钱这种事,早在上世纪就屡见不鲜了。她反倒安慰了些,因为《呈堂》有这样的人物来照顾,实在算得上幸事一桩了。
裴本怀自己一个人去送走了五爷,再回来时却和几个人一同谈笑风生着回来了。
都是剧组的几个,正围着裴本怀不知在商量什么,其中一个编剧,转头来问孙妙眉:“妙眉,你要去吗?”
孙妙眉一头雾水,问:“去哪?”
那个编剧道:“去看看前面剪好的片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能在首映之前,看见成片呢。”
孙妙眉看向裴本怀,裴本怀劝诱她说:“来吧,导演批准了的。之前有几幕拍的也算仓促,现在资金宽裕,档期也决定了赶年末的,导演说找找问题,再修一修。”
真是财大气粗啊,吴庸是个完美主义,前段时间仓促完成的几幕吴庸的确是不满意的,现在时间的确是充裕了,也惯得起吹毛求疵的老毛病。
孙妙眉经不起众人撩拨,她也想看看自己在前半部分的表现,由是同意了。
结束以后就坐着裴鸿衍的车上出发了,他们一行有五六人,一辆保姆车还是塞得下的。裴本怀坐在副驾驶孙妙眉和一个资格老点的编剧坐在前面的两个独座上,剩下的塞在后排。一路上欢声笑语,倒是热闹。
孙妙眉正和家里发着短信,说今天不回去了。她收到了邵世荣的消息。
邵世荣问她:“有在剧组见过甄沛莹吗?”
孙妙眉觉得古怪,邵世荣一声不响坐飞机飞到了不知是哪的地方,现在一联系孙妙眉,就是问甄沛莹——她转眼又想到甄沛莹说的,那句:“我惹了裴鸿衍”,猜想邵世荣是替裴鸿衍来问她的,就回了个:“没有。”
过一会邵世荣回短信,说:“我这几天要出差,昨晚走得仓促,忘了和你打声招呼。”
孙妙眉却是翻了个白眼,邵世荣这话说得,好像他有哪次和她打过招呼一样。
而邵世荣真的是忙得太焦头烂额了,才找到了孙妙眉。
昨天凌晨,裴鸿衍打电话给邵世荣,只问他:“你收到了?”
邵世荣说:“收到了。我定了最早的飞机,五点走,预计上午十点能到H市。”
裴鸿衍在那头道:“世荣,要打场硬仗了。”
就在邵世荣下飞机回到邵宅,环抱孙妙眉,满足而心有余悸地酣睡之际,他的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凄厉如索命。
一份文件同时发到邵氏和裴氏的高层手里,里面全是邵世荣和裴鸿衍数年来勾勾搭搭干的一些灰色勾当,账目清楚明了。昨天的招标会上邵世荣的企划案被对手利用,邵世荣连败三个楼盘,裴鸿衍手下的几个项目也是,从各地打来电话,不是撤资就是闹事,一时间聚齐了。
然而资金的事总归是小事,更严重的是那些灰色的记录,裴家混到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了,且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任何一项交易记录被放到光下,都足以让裴氏集团目前的董事长,裴鸿衍,后半生都待在铁网恢恢的四角天空里。
邵世荣不明白:“那份文件怎么流传出去的,有原件的,只有你我,若是一项一项搜集,未免说不通。”
而裴鸿衍沉默着,最后才说:“是甄沛莹。”
作者有话要说: 五爷我不多说
看起来挺酷挺苏的吧?
他在这里是个炮灰 路人
我不让他抢风头
小小一提
五爷很虔诚 信基督 他借给裴本怀当法院的地方 是他建给自己做礼拜的
冷漠微笑:)
☆、阴云,茶香
城市尚且保存着一些老建筑群,十几年前政府组织修整过一次,少了残喘似的破败。如今青砖石阶,往来摩登青年,红灯高挂,照着富丽堂皇。
裴本怀引一众人进入一家隐蔽的茶楼,抬头数得有五层,雕梁画栋,古朴雅卓。裴本怀同穿着团花旗袍的迎宾小姐走在前面,孙妙眉旁有人低声说:“这店好像是裴本怀开的。”
明星拥有自己的餐饮产业在圈里算是一种流行。孙妙眉环顾四周,却觉得这店面不像是刚刚营业,倒像是开了许多年的。
裴本怀将一众人引到顶楼,楼梯口左右两边只有两间包厢,一面闭着。一面由裴本怀推开,罩着宣纸的雕花木门打开,里面正是个极其宽阔,有三四个客厅那么大的,布置成戏院似的空间。
众人发出惊叹的声音,裴本怀笑道:“从前用来听戏的,闲下来很久没用了。”
是了,台上是三面观的锦绣幕帘,顶上设角柱峥嵘的雀替大斗,台下摆通体透雕的红木圈椅和茶点桌台,真是个高朋满座,婉转戏腔的地方。裴本怀带人转至后台,再推开来一扇门,才是个安装完备的现代影院,空间不大,有三四排舒适的床椅,大家坐进去,裴本怀到前面放带子。
孙妙眉和裴本怀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裴本怀叫人端来了茶点饮料,放置在两个位子间的矮桌上。灯光熄灭,荧屏微亮,孙妙眉去拿水的手正好碰到了裴本怀的。
孙妙眉抬头看了裴本怀一眼,和对方笑笑,也不管水了,收了手去看屏幕。
裴本怀前倾身体,将一杯水递过去,对孙妙眉低声道:“我已经看过了,妙眉姐你演的特别好。”
孙妙眉接了水杯,说:“谢谢。”
后排的几人也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剪出来的部分不过九十分钟,却是非同平常的九十分钟。拍摄这些场景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每个人都曾对《呈堂》放弃了希望。如果那时片子给他们,大家只能看出悲伤,而现在,却是一种斗志昂扬的喜悦。
开篇就是甄沛莹,她在屏幕上身形瘦弱,套着一件针织衫,和棉质裙子,脖子上缠着一条灰白色的围巾,她神经质地抓着围巾,在萧瑟的秋风中扯了又扯,进到了一个招牌破旧的小事务所内。她来寻求孙妙眉的帮助,和自己儿子的亲生父亲对簿公堂。
孙妙眉不由侧眼看了看身旁的裴本怀,他只把白天拍戏时的西装外套脱了,衬衫没有领带,解了两颗扣子,铁灰色西裤包裹的两条长腿随意地伸着。他在喝水,含着玻璃杯的杯口,水面贴在他的嘴唇上。
裴本怀总是这样,看起来是随意的,舒适的,但绝不会给人有轻浮随便的感觉,他总还是骄矜的、自持的、教养极好的样子,于是又显得平易近人了。
孙妙眉忍不住问了一句:“沛莹呢?最近怎么没有见她?”
裴本怀放下水杯,很惊讶地:“她没有联系你吗?”
孙妙眉说:“没有的。”
——她问出来就有点后悔,孙妙眉本人并不是十分想知道甄沛莹的行踪,何况贸然发问,终究是失礼。
而裴本怀十分自然地答到:“她在家里给自己放假呢,你要是想她,我回去让她打电话给你。”
孙妙眉说:“啊,没事。我就不打扰她了,好不容易休息一阵。”
裴本怀食指的指背放到嘴边,他的唇上还有刚刚喝水留下的亮泽,他笑说:“要是你都不肯打扰她,她就真没人理会了——欸,你出现了。”
孙妙眉忙转回头去,屏幕上果然出现了她的身影,一身黯淡的廉价西服,在狭小的工作间里接见了甄沛莹。
裴本怀这时突然起身,对孙妙眉和后排的几人轻轻道:“失陪一下。”
邵世荣到达H市,是裴鸿衍来机场接的他。司机帮邵世荣放置行李,邵世荣钻进了裴鸿衍坐的后排。
裴鸿衍只看了邵世荣一眼,道一句:“来了。”
裴鸿衍现在的境况,说不上好,高层们知道裴鸿衍的致命把柄落在裴本怀的手上,裴鸿衍翻身的几率微乎其微,为什么要支持一个注定败落的前任家主?裴鸿衍在H市的这几天,可以说是孤军奋战。
而邵世荣来了,他是裴鸿衍唯一的援军,但裴鸿衍只是说了一句“来了”,因为他知道,有些交情不是靠千恩万谢能留住的,有些情绪也不是靠言语神情来表现的。
邵世荣也懂。
他看见后座座位上凌乱摆着几份文件,拿起一份翻阅。裴鸿衍是放下了手上的东西,靠在椅背上,非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他四处奔走疏通,又多方谈判,真的是累了。
但更让他感到身心极致劳顿的,是甄沛莹。
裴鸿衍这些天比不上眼,一闭上眼,就是甄沛莹拿枪对着自己的样子。他觉得心太寒了。他自知自己对待甄沛莹说不上是好,可是十几年了,甄沛莹现在给了他一刀子,狠狠扎在心上。
邵世荣将裴鸿衍手边的文件做整理时,瞥见了裴鸿衍的左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没有戒指。
汽车由机场驶向市里,司机沉默开车,车厢里没有音乐,没有广播。H市少见的阴天,乌云低垂得可怖,汽车空调呼呼吐着冷气。
裴鸿衍接到了电话。裴本怀打来的。
司机靠边停车,下去点了烟。裴鸿衍接通了电话话。
电话里裴本怀说:“大哥最近好吗?”
裴鸿衍吸着烟:“有事?”
裴本怀道:“最近听说大哥遇到了点麻烦,就想问问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裴鸿衍弹了弹烟灰,道:“弟弟,劳你孝心。”
裴本怀笑起来,如沐春风。
裴鸿衍说:“你有什么条件?”
裴本怀道:“大哥,说条件就太生分了。我们来做些选择题吧。”
裴鸿衍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裴本怀道:“在水一方,还是甄沛莹?”
裴鸿衍最近一笔资金的大头都在这个度假村身上,度假村在,裴鸿衍手头可撑过去,而度假村不在了,裴鸿衍不仅大把的钱打了水漂,还要赔进去一些,那真是捉襟见肘了。
但是裴本怀能拿甄沛莹作为选项,裴鸿衍万万没有想到,他沉默一会,“你真有这么大的把握?如果我过了这一劫,你猜你会不会好过。”
裴本怀温和地说道:“少做假设,不是您教我的吗。”
裴鸿衍冷哼一声,回答说:“在水一方。”
裴本怀干脆地说:“好。我要甄沛莹明早就到达长乐市,到时有人会接她。”
裴鸿衍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但什么也没有摸到,戒指已经不在了。他说:“她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裴本怀疑惑一下:“甄沛莹一直未和我联系,还以为是您扣着不放呢。”他停顿一下,笑着调侃:“您这次真是慷慨。”
裴鸿衍没有回答。裴本怀仍是笑盈盈道:“真是谢谢大哥了,今天是个星期天,要劳烦我那位检察院的朋友,周末还来加班,我真是开不了口。”
说着挂断了电话。
邵世荣叼着烟凑向裴鸿衍,裴鸿衍手上的打火机打了个转,为邵世荣点上了火。
邵世荣吸了一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裴鸿衍把玩着打火机,他手边的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了。他冷笑:“竖子而已。”
邵世荣吸着烟,他没有说什么,却有另一种打算。
九十分钟过去,影片在裴本怀载着孙妙眉离开后戛然而止,大家意犹未尽地讨论着,裴本怀留众人晚饭,于是五六个人又拥着到楼下去。
裴本怀请在座最年长的一位到了主座,自己坐在一旁,精致菜肴呈上,又满了酒,孙妙眉些微觉得不妥,明天还有拍摄,但也无法推拒地喝了几杯。
饭后裴本怀将众人送上车,又嘱咐了代驾的茶馆服务生务必将诸人安全送达,然后才目送着车子远去了。
孙妙眉在等王凝,王凝本一直在楼下候着的的,但后来又说要吃饭,孙妙眉就让她先离开一阵去公司拿什么资料了。
长街有空旷的风浩浩拂来,孙妙眉觉得有点冷,她酒后总是畏寒。裴本怀就在他身边站着,因为他执意要等到孙妙眉上车才肯离去。
孙妙眉先是打了个哆嗦,裴本怀没有外套可以为孙妙眉披上,就建议说:“妙眉姐,夜凉,进去等吧。”
孙妙眉看看表,王凝是八点到的公司,现在才八点五分,等她赶来也要好一阵子了,也就跟随裴本怀折回了茶馆。
一楼人多眼杂,裴本怀带孙妙眉在二楼就近找了一间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