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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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那个欢声笑语的农家夜晚犹在眼前,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那天,苏说他是爱我的,我们有今生之约和值得憧憬的未来。而今天,我不断地寻找机会想拔出腰间的软剑。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说:“回王爷,奴婢不会包饺子。”
或许是我回答得太过迅速太过生硬,景溯的气息明显一窒,缓缓说:“那就随便吧。”
我点头,“此处实在不适合王爷千金之躯久留,还请王爷回屋稍作等候,吃食一好奴婢便给您送去。”
景溯顿了顿,说:“也好。”
白色的衣衫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我浑身一软跌在地上。
此时此刻五味杂陈的心情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痴缠怨恨纠缠在一处,分不清楚。
地砖坚硬而冰冷,我支撑着地面慢慢起身,拂去了身上的泥土。走进厨房,面对满眼的食材却不知道做什么好,除了包饺子其他的饭菜我根本不会做。于是我想起了在西厢厨房的小英,就跑去叫了她来。
小英的确是个称职的杀手,不仅轻功好菜做得也好,一会工夫就折腾出了几个小菜一碗热粥。
我看着正在装盘的小英,小声说:“小英你去送给景溯吧。”
小英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我,“小英是西厢厨房的人,怎么会跑到东厢厨房来,更不要说在景溯面前露面了。”
“王府人多,未必能有人记得你是哪个厨房的吧,再说景溯也未必记得自己来的是哪个厨房。”
小英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我说:“不瞒姑娘,我们降临对西昌王府的运作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别看王府人多,但却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每一个下人做什么活,做过什么活,每一天都有记录清晰可查的。再说景溯,姑娘以为无道老人的唯一弟子能是等闲之辈吗,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号太过响亮,人们大多记得他的柳叶剑法,却忘记了西昌王景溯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消化了下小英的话,窃以为她直接告诉我此法行不通更加节约时间。“那依你看,应当如何?”
小英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算计,“姑娘现在仍旧不愿面对景溯?”
“我们尚没有准备妥当,我怕万一忍耐不住暴露了行藏,再要成事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也不知小英对我的托词信了几分,她点头道:“如此也是。今夜本应同姑娘一起值夜的人是谁,何不找她来去送这趟晚饭?这等不用出力还能讨巧的好事,她自然乐意而为。”
我赞道:“小英果然聪明,此方法甚好。我这便去找她。”
“姑娘小心,小英先行告退。”
据说那天晚上景溯吃得颇为高兴,还赏给了送菜的丫头小如两锭银子。可恨的是小如那刻薄的丫头只给了我一句“谢谢”,丝毫没提银子的事。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68)
给他人做嫁衣的滋味并不好受,我此前只给别人做过一次华丽荣耀的嫁衣,就是把萧楼哥哥改造得稍有人情味之后,造福了姐姐。
我幻想下白花花的两锭银子,顺道把怨恨在洗菜中发泄。
“小丽。”
我在王妈妈的大嗓门中惊恐地抬头,见她晃着满脸横肉对着我笑,笑得我胆汁在胸中泛滥。“王妈妈,有什么吩咐?”
王妈妈貌似慈爱地笑着说:“说吩咐多见外呀,妈妈我也就是处在这个位置上,少不了身不由己地对你们严厉些,其实妈妈在外面给你们担了多少委屈呀。小丽你拍胸脯说说,妈妈平日里可有薄待你?”
我不拍胸脯也知道你待我多么恶劣,但我还是拍了拍胸脯说:“妈妈待小丽的好小丽心里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小丽你人有福,妈妈也不拦着你高升。王爷房里少个使唤丫头,王爷亲自点了你去。你收拾收拾包袱我送你过去吧。”
我惊得张大了嘴,“啊?”
“哈哈,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用得着高兴成这般德行吗?赶紧收拾东西去。”
我点头转身离去,心中有个怪怪的念头开始滋生。
回到房间粗略地收拾了下东西打了个包袱,拿起一件蓝色粗布外衣向西厢厨房走去。
站在门口叫了声“小英”,晃晃手中的衣服,“小英,我来还给你先前借给我的衣服。”
小英答了声“好”,走了出来。
我小声快速地和她交代了一下。
小英听完思考了一番后说:“不知道姑娘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景溯可能认出你来了?”
心中那个怪念头破土而出,在阳光下对我狰狞一笑,我勉强答道:“我不知道。”
小英在我脸上打量了一遍,沉沉地说:“属下以为姑娘现今戴的这张面具没有丝毫姿色可言,小英所做的饭菜也平淡无奇,这两样吸引景溯的可能性很低。而王爷亲自指派丫鬟的事情在王府里可以说是没有先例,所以……”
我低叹一声,“若真是这样,我应该如何应对呢?”
“姑娘同景溯感情到了什么地步小英并不清楚,小英请问姑娘一句,以姑娘的身手可有把握一击即中取景溯性命?”
我想了一下说:“除非他不还手。”
小英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微光,语气里满带笑意,“姑娘认为这世间会有一名男子,眼看着他人取自己性命而不还手吗?”
我又想起了先前自己可笑的设想,于是摇头道:“不会。”
“这便是了,所以我们只有一次得手的机会,一击不中性命必然难保。不管景溯是否认出姑娘,这次都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希望姑娘好生留心观察他,寻找机会,若有了什么办法就来告诉小英。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我听完她言辞切切的教导之后,悲哀地发现无论我是否手握令牌,听从吩咐的那个永远都是我。
没有脑子太可悲了。
记得之前在耐川苏家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的家,以为那是苏的家,也就是我未来的家。
而今,我站在景溯的房间里,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只剩下无限的悲苦。
我多么想抓着他的衣襟狠狠地问,为什么要残忍地杀我家人,灭我满门?
但是当他站在我面前温和地对我微笑的时候,我再次丧失了质问的力气。
景溯房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书童,负责磨墨、整理书籍。我主要负责端茶倒水,铺床更衣。
也是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景溯早已成婚。王妃是帝都名门穆家千金穆秋烟,另外还有两名侍妾,据说都是家世不错的大家闺秀。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院子,平日里甚少到这边来。都是景溯看心情决定今晚去哪里留宿,又或者睡在这里独自成眠。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69)
景溯的书童名叫清远,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眉目清秀透着稚气,没有多少心机,和我分外谈得来,不过半日我们就相当熟识了。
景溯不在,我俩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晒着太阳,听他讲府里的*韵事。
“我们家王爷年少英雄仪表堂堂,喜欢他的姑娘可以把整个王府绕上一圈了。”
我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吹,你就吹,看到一只肥牛飞过了吗?
清远见我不信有些恼了,“你个丫头片子怎么不识货呢。告诉你除了当今王妃是先皇赐婚不得不娶之外,东园里的两位夫人可都是仰慕我们王爷死活非要嫁过来的。”
“怎么个死活法?”
“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雅夫人更绝,居然给王爷的酒里下了催情药,逼得王爷不得不娶她。”
我叹了口气,“哎,原来你们家王爷也是个多情种子呀。”
清远得意地笑,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再告诉你点机密的事情呀。”
我本着三八本色虚心地点了点头。
清远说:“王爷近来对一名女子可谓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我配合地惊叫道:“有这等事?”
“你小点声,自然是有。大约是半年多前,王爷重伤而归带着一身脂粉气,我就觉得事有蹊跷。这些日子更甚,经常半夜把我叫起来给他磨墨,画来画去都是一名女子,长得倒是挺俊的,可惜是个祸害。”
从这些线索里我大概推断清远这小子说的祸害就是区区不才本姑娘我,于是便好奇地问:“怎么就成了祸害了?”
“我也是听赢爷和王爷争论的时候猜的,赢爷说那女子不是好人,处心积虑谋划着怎么杀王爷,王爷对她有情只会累及自身的性命。李富财大气粗兵马众多,萧楼又城府极深虎视眈眈,王爷万一有个不测,置这帮跟随他的人和西北的子民于何地?”
“那是够祸害的。”
清远拽着我的胳膊说:“你看吧,连你都觉得那女子不是好人。怎么咱家王爷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就看不明白这个理呢。”
我认真地想了想,扒开清远的手,轻声说:“也许王爷比谁都看得通透,只是不愿意醒过来。”
清远有些讶然地看着我,猛地一拍脑门,“那我们就去叫醒王爷吧。”
我无限惆怅地拉住他,送死你可以自己去,何必累及他人呢。“慢着,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还小,不明白这种事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清远似懂非懂地坐回来,问:“这么说你是大人了,你爱过吗?”
我笑道:“我自小就卖身进府,府里的规矩甚严你还不知道,哪里有机会。”
“那你便是信口胡扯来骗我。”
我怒从心头生,恨不得一巴掌打晕这个多话的小子。恰好见景溯走进院子,身旁跟着眼睛小得和大黄蜂有一比的赢谋,但他的眼睛虽小却分外有神,一看就是一肚子鬼主意的主儿。不好对付呀。
我和清远赶忙行礼,景溯随意地挥挥手,“我和赢谋有事要谈。”
清远应了声便退出了院子。我跟着二人走进前厅,泡上新茶滤过了一回给景溯和赢谋倒上,行了个礼便退出屋子。
刚关上门就听到赢谋含着怒气的声音喊道:“萧楼狼子野心怎可轻信,你要这般妇人之仁到什么时候?你还真觉得欠了洛家的吗?”
我脚下一顿,手心惊出一层冷汗,稳住心神走出院子。
洛家,辽城洛家家主洛南声,我的爹爹,真正疼爱我的亲人。景溯,你真的觉得欠了我们家的吗?你何其残忍,偌大的洛家只余下姐姐、亦声和我三人,那个夜晚,死于你们刀剑之下的有多少人,死于那场漫天大火之下的又有多少人?是这些亡灵的怨愤滋生出了你心头的忏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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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天下,往事悠悠(70)
如果可以,我愿意跪在你脚下求你还我爹爹还我家园,也把苏一道还给我。
但是,景溯,死者已逝,一切都来不及了。
赢谋掌灯时分才走,先后又有些官员上门,我在端茶倒水间听到些只言片语,似乎是萧楼要同景溯联合做些什么,景溯大概是同意了。于是手下这帮人一边忙着部署一边还要防贼似的防着萧楼。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仁义之名享誉天下的东临王萧楼在这里声名不怎么好,提起他大多人都满含怨气。看来,晋城的普及教育相当统一并且靠谱,要我看,萧楼骨子里的阴谋算计和仁义也扯不上多大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了二更时分,才送走最后一拨人。清远早就被打发去睡下了,我独自走进书房,景溯坐在书桌旁低头看着什么,神情专注,浓浓的眉毛微微地拧着。
我见烛火暗淡,就上前拨了灯芯。
景溯抬起头看着我,他眼中的柔和如同细雨一般将我轻轻包围,心底一股暖意缓缓散开。
我慌忙垂下眼去,正巧瞧见先前送过来的晚饭一动未动地放在桌上,便小声问:“王爷没有吃晚饭?”
景溯似乎才想起还有夜宴这么回事,“嗯,忘了吃了。”
我见那饭菜早就已经凉透,就端在手里问:“王爷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给您做。”
景溯不假思索地说:“饺子。”
我道了声“好”就退了出去。临出院门时又望了一眼景溯映在窗上的身影,是熟悉还是陌生,我自己也说不好。
包饺子是比较费工夫的,等得我都饿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总算是出锅了。
待我推门进屋却见景溯已经伏在书桌上睡着了。他双手伏在桌上,头偏着枕在胳膊上,露出半张脸来。朗然的轮廓在烛光下更显俊逸。他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碴,衣袖处沾染了不少墨迹,倒像是个落拓汉子。我轻轻地放下托盘,却在盛饺子汤的汤碗里看到了自己嘴边挂着的笑容,心中猛然一惊。再抬眸恰好看到桌上的一枚印记,工整地刻着几个古体字:西昌王景溯。
是的,他不是苏,他是景溯,是手中染满我家人鲜血的仇敌。
我走到他的身后,若是拔剑必然会发出声响惊动了他,于是我轻手轻脚地举起了桌上沉重的印台,举到景溯头顶。
印台很沉,我的手不住地颤抖,呼吸也渐渐不能平稳。
不知怎的,我的目光又聚集到那碗饺子上,耳边轻轻响起苏的话:“烟洛,等到你头发白了的时候,还给我包饺子吃好不好?”
身上的力气几乎用尽,我握不住那方印台,手一偏它就砸到了地上,一声巨响伴着震颤。
景溯在这一声惊响中站了起来,我慢慢抬起头去看他,他眼神清明,深邃的目光寻我而来,轻柔的语气缓缓说:“烟洛,你不要哭。”
我抬手去摸脸,摸到一手潮湿,嘴上却说:“我没哭。”
景溯眼中满是悲伤,牵扯得让人逃不开。他就那样默默地深深地看着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惊问道:“王爷你叫我什么?”
景溯的嘴动了动,就像从前一样清晰地略带宠溺地唤我,“烟洛。”
他如此地笃定了,我也无须再枉费唇舌解释,他眼中并无睡意,方才怕是根本没有睡着,只是为了试探我罢了。
我冷冷地说:“你早就知道是我?”
“是,你到晋城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你来了。”
“怎么会?”
景溯深褐色的眼眸温暖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