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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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鞭而去的时候,碧色的梧桐萧萧的落了下来。
柯依达玄衣怒马立在道口,抬头望着远方如火的暮霭,深深的吸了口气,往马上抽了鞭子。
帝都军一半的驻军位于城郊,暮色四合的旷野里绵延起伏的兵营只剩下朦胧的黑色影子,一簇簇燃起的篝火在风里撕扯鲜艳的红舌舔舐散落在风里的树叶。
“卡诺大人,有人找!”
淡金色长发的儒雅青年从军帐中探出身子,远远的便望见参谋官制服英姿飒爽的女子在辕门甩蹬下马,火把映亮了淡漠的脸颊。
“你熬粥的手艺退步了。”
“突然之间跑来蹭饭的大小姐没资格这么说。”
结束了一天操练的兵营沉淀了白天所有的喧嚣与狂烈,黑色纯粹的天空笼罩苍茫的原野,篝火吞噬风中枯败的树叶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与旌旗风中猎猎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坐在营帐前的空地上看天空里两三点萧瑟的寒星,卡诺·西泽尔拨弄前面的篝火,清爽的笑容被火光掩映出温暖的颜色。
“下午被皇帝叫去看戏闷了半天,过来逛逛都不行?”
“皇帝陛下叫你去看戏?”卡诺微微一愣,继而了然,“宫里的事情?”
“也不完全是。”柯依达把玩手里已经空了的瓷碗,专注的欣赏光洁的表面倒影出来自己的清镌的容颜,“皇帝要清内政了,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淡定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眉眼里却溢出犀利严肃的神情,柯依达不会发现此刻自己的体内的并不安分的因子正在雀跃着什么。
“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这时候卡诺·西泽尔对疾风皇帝的印象仅限于民间流传的道听途说和帝都军内部的传闻,却已然隐约能够想象出这位年轻的皇帝狠辣的手段和缜密的心机来。
言及皇帝柯依达有片刻的沉吟,抬起头望着茫茫碧落,儿时与今日,多少支离破碎的影象开始拼贴重组却依然辨不出清晰的轮廓来。
儿时跟着柯扬背后出席各种公众或私人的场合,便总是可以看到当年的普兰亲王儒雅翩翩的风仪,海蓝色的发,俊俏的眉眼含笑带愁得看过来,仿佛一汪春水融却了冰雪。
“柯依达,还不见过亲王殿下?”
“她要被你吓到了,柯扬。”
那时她带着戒惧的表情躲在兄长身后,他却温柔的低下头来,海蓝色的发丝风一样拂过她的眼角,苍冰色的眸子涟漪起伏,天使的影子逆光降临。
“你兄长总是冷冰冰的,不如我做你哥哥,嗯?”
这样的玩笑其实很少开,记得当时柯扬的脸色依然如万古冰山一般,眉峰却是微微蹙起仿佛隐忍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至今为止她依然不知道这种表情代表了什么。
然而他待她却极好,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遮掩不住的宠溺。
那时候她也是乐意亲近他的,与柯扬有些许不同的长兄般的感觉,多少是留恋的。
然而如今这层关系却疏离了不少,也许是她戒心太重,亦或许是他城府太深。疼爱妹妹不过是为了拉拢手握重兵的兄长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过。
当年拽着兄长的衣襟怯怯打量这个世界的小女孩而今已经可以仗剑跃马喋血关山,而昔日风流倜傥的普兰亲王已是一方王者正试图用铁血手段攥紧山河,年少不再,风流不再,历史的长河滚滚东流将所有人的命运交融在一起。
柯依达迎着空中萧瑟的月亮站起来,淡白的月光静静的流淌在清丽的脸上:
“皇帝,那时一轮太阳,耀眼得让人不住靠近,却也害怕被灼伤。”
流星划破了苍茫涌动的夜色,擦亮他们彼此的瞳眸,璀璨的灵光闪烁。
帝都终于要迎来草木葱郁骄阳艳艳的夏天,七月流火点燃了这个时代惊涛澎热烈沸腾的激情。
作者有话要说:
去杭州转了一圈回来发现点击涨得离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晋江抽风现象?
虽然开坑以来生意一直冷清,不过目前对这文还是有爱的……
各位走过路过要是感觉还可以就踩一脚吧……
第7章Chapter7姐弟
维尼亚皇家音乐剧院的午夜场,灯火辉煌。
一两束舞台的脚光缤纷交织,最后打在舞台中央儒雅的青年身上。
墨蓝色的短发,长长的刘海斜斜散落遮住清秀的眉间,白色的燕尾,紫色的领花,手中一支长笛,闪烁银白色华丽的光芒,有精致的音符在跳动的指尖雀跃而出,仿佛暗夜的精灵舞蹈。
一曲奏罢,万籁俱寂,俄而掌声雷动。
维迪亚·埃伦,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被誉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长笛演奏家,也许后世还加上一条——艺术家军人。
“维迪亚阁下,打扰了,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家夫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散了场从后台的过道经过,年轻的音乐家回头,眼前侍女服饰打扮简约的年轻女子恭敬的低头,抬起头的时候他才看清她的脸。
片刻的愕然。
无奈的扯开嘴角:“好的。”
于是跟着她转过几个回廊来到走廊深处的贵宾室,推开虚掩的门,满室黄晕的暖色光芒流转在他的眼角,端坐在沙发上娴静女子掀起绿色精致的礼帽上单薄的黑□□罩,露出他所熟悉的精致容颜来。
“很久不见了,维迪亚?”
尽管已经猜到几分,这墨蓝色头发的年轻人依然流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小心的掩上门,压低了声音:“皇妃陛下?”
“这么见外吗,维迪亚?”黛瑟芬琳皇妃盈盈的笑起来,精致的唇线划开优雅的弧漪。
“表姐怎么可以随便跑到这里来呢?”
维迪亚·埃伦无奈的皱眉,他的母亲出身塞切斯特家族,父亲虽然也是出身名门贵戚,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闲散贵族,父母去世之后他继承家族的门庭却也是一幅酷似其父的闲云野鹤般的作风,一头扎进皇家音乐学院潜心乐理,对于自己如日中天的母族亦是少有往来,若说昔日走最近的也就是这位如今已经成为皇妃的表姐了。
“谁叫你一年到头进公爵府的次数少的可怜,如今我进了宫想要见面就更不是那么容易了。”
半是嗔怪半是叹息,帽檐上的微微下垂的黑□□罩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投落斑驳的影子,缤纷的跳跃着。
“表姐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呀……”维迪亚苦笑,在茶几对面坐下来,“不过表姐今天过来,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
皇妃秀丽的容颜沉淀下片刻的寂静,从手袋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方盒。
“这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狐疑的接过来,用手指抵开小巧的盒盖,象征上校军衔的领花绶带,一束闪亮的光芒射入眼底。
合上,无奈的笑:“表姐,您知道我志不在此。”
“我知道。”黛瑟芬琳微微叹息,“但是维迪亚,很多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父亲说,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塞切斯特家族的权势遮天蔽日,表姐也贵为皇妃。”维迪亚失笑,“难道舅父还有什么担心的么?”
“皇帝陛下在出席蔷薇花会的时候遇刺,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趁机清洗了军政两界的数十名要员,其中大部分是父亲的亲信。”
抬起头用美丽的栗色眸子凝视自己的表弟,皇妃言尽于此,达到心照不宣的效果即可。
“是凯瑟家族?”沉默了片刻,儒雅的贵族青年试探的开口。
“监察长大人确实是个可怕的人,残酷,有野心,但是父亲认为也许事实并不仅仅是这样。”
除了凯瑟家,还有谁敢于觊觎塞切斯特家族的权力呢?”维迪亚·埃伦突然住口,“难道……”
美丽的皇妃露出温婉的笑容:“想到了?”
维迪亚沉吟不语,轻抚手中修长的银色长笛,修长的眼睑垂下来投落些许鸽子灰的阴影。
“没有一个家族可以长盛不衰,亚格兰也从没有甘于大权旁落的皇帝,我知道你对这些没有兴趣,但是维迪亚,如果是我想要你帮忙呢?”
“陛下对你不好么?”
“难道我可以永远倚仗陛下的护佑吗?”灯光下皇妃唇角淡漠的弧漪微凉,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亚格兰的皇妃少有善终,或是在尔虞我诈的宫廷倾轧中丧生,或是想死人一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历代皇妃都出自名门贵戚,但是即便身后有着强大的母族历代死于非命的皇妃也不再少数,因为家族和皇帝并不可以作为她们永久的依傍,只有让家族来依靠你才能让家族愿意用同等的代价来保护你,对于皇帝而言也是如此。”黛瑟芬琳抬起眼睑,栗色的眸子目光悠远,“维迪亚,我需要拥有自己的力量。”
维迪亚·埃伦仰起脸突然觉得满屋的灯光有点眩目,站起来踱开去,抚摸手里的长笛光洁的笛身倒映出颀长的身影和艳丽的红色双眸。
“我不过是个玩音乐的,又能做什么呢?”
“只要你肯,就一定可以的。”黛色芬琳含了笑意看他,“家族之中,你最有天赋,也掩藏的最深。”
维迪亚扯开无奈的笑容,回身收起精致的方盒:“夜深了,表姐还是先回去吧,这个,我收下了。”
是夜星汉群集,良宵如梦,月之女王傲然立了中天,清辉一泻千里。
真是抱歉,维迪亚,拉你下水了……
亚格兰的皇宫只是统称,占地面积辽阔的宫殿群拥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经过几代主君的翻修扩建依然保有着皇室应该有的富丽恢宏。皇帝起居的正殿称为鹰隼宫,是整个皇城的核轴心,历代皇妃居于梧桐宫,取“凤栖梧”之意,每一代梧桐宫的主人享受仅次于皇帝的尊容,当然也势必承担相应的责任与沉重的命运。
站在涌动如青蛇的夜色里凝望只剩下高大漆黑的影子的辉煌宫殿,黛瑟芬琳·塞切斯特隐没在面纱后面的秀雅容颜浮起苍凉空蒙的颜色来。
“皇妃陛下,皇帝陛下已经等您很久了。”芙妮娅·阿格丝躬身行礼,栗色眸子的丽人打量眼前娴雅端庄的女官长,艰难的掩饰下震惊的表情,低了头擦身而过。
正是这两个人,直接引发了后来的“梧桐宫变”,成为黑公主全面掌握宫廷的开始和塞切斯特家族势力的彻底覆灭,而这一点始作俑者是无论如何也此想不到的。
“这么晚去了哪里?”
精致的壁灯散发苍凉的暖色光芒,刚刚走进的时候微微眩了丽人栗色的美丽眼睛。
皇帝颀长的身影映在墙上勾勒出明晰充满力道的线条。
“父亲最近的身体不好,妾身只是抽空去看看。”已经扯下蒙面的轻纱,盈盈的笑着走过去,“竟然劳陛下久等,真是妾身的罪过。”
“下次记得早点回来。”苍冰色的瞳眸在她修长的睫毛上扫过,皇帝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苍蓝色发丝一泻而下,“黛姬?”
“陛下?”
栗色的眸子里有无法掩饰的愕然,这是皇帝登基之前对她的称呼,彼时她还是公爵小姐,而成为皇妃之后则是鲜少听到了。
“怎么?”
“陛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唤过妾身了。”
他笑,瞳眸深沉,抬手散了她暗金色的长发:“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朕自小孑然一身但也不想皇妃有这样的遗憾,大公阁下日夜为国事操劳也该好好调养才是。”
他的话向来是举重若轻的,相处的时间愈久便愈是无法揣测他真正的心意,即便是眉眼里有温柔的笑意,也恍惚的像是隔世的莲花。
“不过,皇妃还是要尽一下身为国母的义务的吧。”苍冰色的眸光流连在她的眼角,“做朕的女人,总要懂得分寸。”
叹息一声放下罗帷,夜风在空荡荡的宫闱间穿行。
芙妮娅·阿格丝站在高大的宫门前,衣袂翻飞,月华如霜爬上秀雅的额头,风霜延展到了眼角余唇边。
海茵希里·索罗回到西南已经是8月份的光景,西南诸省的夏天炎热多雨,湿热的天气仿佛锅盖一般笼罩在空中叫人喘不过气来。
“一去帝都三个多月,一路上游山玩水想必很开心?”恩顿·索罗侯爵已经是年过半百,花白的头发和瘦削的脸颊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并不好,但显然今天的起色还是不错的。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父亲,这次除了帝都在沿路诸省逗留一下,所耽搁行程了。”年轻的家族继承人风轻云淡的笑。
“就知道你的玩心大了,你在信上说已经向陛下秘密效忠了?”
“是。”
“海茵希里,要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语重心长地叹口气,老侯爵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脸色沉重。
“父亲放心,我当然不会随便押宝。”海茵希里收敛笑意,“皇帝陛下的决断与手腕是你我先前都没有想到的,即便目前他并不完全占据优势,但以后就未必了。”
“是么?”老侯爵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染出眼角微微的笑意,“也罢,你的判断是很少出错的。海茵希里?”
“父亲?”
“你从小便是令我骄傲的孩子,迟早都要使索罗家族的掌权人,就用索罗家族的力量去成就你的鸿鹄伟业吧!”
老人移开视线,以近入夜的天空是干净的苍蓝色,大海一般的浩瀚无边。
暮色里海茵希里微笑,瞳眸悠远。
“海茵希里!”
走出父亲的卧房暮色已经四合,淡白的天光流淌在对面女子清丽的身影上,宛若惊鸿。
“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的姐姐。”侯爵少爷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上前亲吻女子的白皙的手背,“即便是黛色芬琳皇妃的美貌到了你的面前也会逊色的。”
“你见过皇妃了?”巴琳雅·索罗侯爵小姐轻启朱唇,明丽的双眸动人。
“在蔷薇花会上曾经见过。”忽而转了话题,“姐姐的东西陛下已经收下了。”
女子明丽的眸光有些许的停顿,缓缓地黯下去:“陛下,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皇帝的后宫制衡着政局的分布,而陛下也不是那种为儿女之情所束缚的人。”海茵希里缓缓地道,执起她纤细的手,“但若这是姐姐的心愿,那么弟弟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