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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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愣了一瞬,反而笑意更深了。
他并不正面迎上她的攻击,只是灵活的闪避着,身姿轻盈,叶莲灯手中的荆条触碰不到男子分毫。
叶莲灯脸上波澜不惊,手上的荆条仍旧片刻也不停歇地缠绕在男子周围。
她看出来了,男子无意主动攻击她,那么她只需要做的就是耗光此人的耐力。
叶莲灯从小习武,因为所受皆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严苛训练,她的耐力和力量绝佳,甚至高出不少比她年长的名门高徒。
她映象最深的一次中,她和一个记不清名姓的男子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对方气力耗尽,无奈认输,直接摊到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宿才缓过来,而她打完之后还有力气去打了一只野鸡来烤着吃。
所以,对方若是一直不主动出手,她的缠斗便会无休无止下去,就算她内力不及此人,在耐力上她还从未低过头。
荆条的走势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叶莲灯用顺手之后,连同力道也变得愈发精准狠毒。
男子脸上一直挂着悠闲的笑容,在凛冽寒风和叶莲灯的夹击中从容不迫,但是他的步伐确确实实的变慢了,有那么一两次,荆条几乎就要割破他粗麻制成的衣摆。
忽然,叶莲灯脚下动作一顿,再扬起手中荆条时已然蓄满了十成内力。
荆条一甩,寒芒被生生削断了一大截,飘渺无依的芒花顿时漫天飞舞。而她另一只手同时以掌化作手刀,迅捷猛利地劈向那人脖颈。
男子犹自从容地笑着,立刻便判断出哪一招是佯攻。
他手中用来插置糖葫芦的竹杆片刻未曾也离手,此情此景之下,见叶莲灯长荆已至,反应神速地拿起竹竿蓄力抵挡,另一只手则不紧不慢地对向叶莲灯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他一点也不见慌乱地应付着,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进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儿戏。
但是叶莲灯也笑了。
“错了,这可不是佯攻哦!”
男子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琢磨着这一笑,叶莲灯手中的长荆已经哗啦一下劈了过来。刹那间,他手中的竹竿生生断成了两截。
男子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对每一分内力的掌控都十分的精确,他右手撑着的竹竿只灌入了三成力,而左手抵挡叶莲灯手刀的一掌却灌输了七成力。
糟了——
荆条劈开了阻挡它的竹竿后再无任何阻碍,瞬间生猛的劈向了男子的右肩。
这是男子始料未及的,他迅速微微一侧身避开长荆,右手的动作仅仅是极短暂地阻滞了一刹那,便立刻化掌将叶莲灯手中的长荆化作齑粉。
然而,抬手击向叶莲灯那一掌不受控制地多增加了一成力,一点都没能消化掌中的余劲,被那一掌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叶莲灯顿时内息翻涌难耐,嘴角溢出一口血来。
但是叶莲灯反而咧嘴笑了,笑得很得意。
因为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肩膀被叶莲灯的荆条割开了很长一条口子,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易了容的阿婆样的花白头发已变得凌乱不堪,与他一贯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态度委实大相径庭。
男子脸上流露出惊怔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叶莲灯打量了好久——她居然不惜自伤,就为争这一口气。
半晌,男子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称赞道:“好丫头!身手还不错嘛。”
叶莲灯一笑:“多谢。那么阁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来意了吗?”
男子掐了掐易容皮肤上皱巴巴的下巴,做沉思状。
“啧,真麻烦呀。那我若说我是替我儿子来给你送你最爱吃的糖葫芦,你可信?”
“……”叶莲灯满脸鄙夷,“我想以阁下的年纪应该还没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吧。”
男子仍旧自顾自地碎碎念道,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与话语内容截然不同地违和:
“你这丫头,当真是不知好歹,好心给你送糖葫芦,你还不领情,竟把它给劈碎了。我儿知道了可要伤心死了。”
“……所以你儿子是谁?”
如果不是内息有些紊乱,她真的很想冲上去再打一架。
然而面前的男子泫然欲泣地更加夸张道:
“哎!你连我儿子是谁都不知道,我儿子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
叶莲灯现在心里只有两种想法。一是心说这人说假话遭天谴,说不定活不到生出儿子的年龄;二是由衷觉得被他乱认做儿子的人真惨。
“嘶——真冷啊。”
一阵冷风吹来,男子肩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转瞬间用神秘莫测的眼神看着叶莲灯又开口了,但语气仍是玩味和轻松的。
“至今为止,能够纯粹仅凭一己之力成功伤到我的人不多,加上你,只有四个。”
叶莲灯叹了口气。
那人一直只守不攻,还被她消耗了很多耐力,而她是在全盛状态下拼尽了全力,最终结果却只伤到了他的一个肩角。
真是罕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继自己的兄长之后,能让自己如此不堪一击的怪物。
她本来还想逞强再说几句话,奈何现下内息顿时翻涌躁动,她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连站在此人的面前都要竭尽全力地撑着。
男子又添了一句:
“你,也还算是配得上我儿子。你要是连我一个衣角都碰不到,那你真有点丢他的脸。”
叶莲灯压下翻涌的内息,忍住了喉咙里一长串的脏话,没有仔细留意他话语中的玄机,只是努力地保持清醒,问了目前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还有两个是谁?我认识吗?”
“嗯。”
看来猜对了。
这个人总是把所谓的“儿子”挂在嘴上,那么除了她之外就必然包括这个所谓的“儿子”,只还有两个人完全不知道是谁。
“谁?”
“你猜呀。”
叶莲灯话不多说,强撑着转过身,打算再折一枝荆条打一架。
“哎,别别别,要是再把你给打伤了,我可就麻烦大了。”
男子无奈地扶额,叹了一口气,漆黑的眼底有什么东西闪过,幽微难明。
“这么和你说吧。那两个人你确实认识,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他们是谁。但,你若猜到了那两个人是谁,一定要小心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和你非常亲近,你也要对他有所保留,小丫头,这是我给你的最多忠告。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
“嘿嘿,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要靠你自己去悟了。”
叶莲灯还在脑海里细数自己认识的人中,哪些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并没有留意到眼前的男子正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自己,以及他的眼神。
他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神色复杂,眸光冰冷,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唯一能够读出的、最多的感情倒像是——怜悯。
“你们如今……”男子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眼底一片冰凉。他凝视着叶莲灯,微微轻叹,随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样也好。”
“琤琤——”
忽然,一阵琴声破空而至,曲韵变换之间,宛如天籁佳曲。
但是曲中潜藏着森森寒凉,闻者尽知那是浓浓的杀意!
果然,美妙琴韵飞速而至,化作一股骇人的力劲击向男子,男子一个轻灵的闪身,瞬间和叶莲灯拉开距离。
叶莲灯一惊。
“啧,我这儿子啊,连我的醋都吃。”
男子回过头,仔细瞧了瞧叶莲灯的表情后,撇了撇嘴,恶心地娇嗔道,“小丫头,你不是问我儿子是谁吗?瞧,他来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天使们,我又来晚了,小黑屋崩了,码了接近四千字全没了,苦逼作者重新码到现在才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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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攻已上线~有人要猜猜他是谁吗,很好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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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作者日常催眠自己:坚持,坑品,问心
第18章 拾柒 宫主
邢墨人还没有到,琴声已经先到了。
一阵短促的铿锵琴声破空而至,远远地逼迫男子后退了好几步。
琴韵所至,宛如片片飞镰,男子周遭的寒芒瞬间秃了一大片。
邢墨很少用琴,多数的时候他直接用内劲对敌,就像离宫那日她在马车中所看到的景象,即便滴血不沾,他也能杀人无形。
她和邢墨虽然没有正式交过手,但在昭晏皇宫内经过碧水照花亭那随性一斗,她也知道邢墨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而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能逼得他用了琴,竟能让邢墨忌惮,可见此人是个极为危险的存在。
邢墨仍然是一身不染风尘的浅灰衣衫,干净整洁,朴素淡泊。
但他是显然飞奔过来的,他的头发有微微的凌乱,一束没有被扎紧的青丝散了出来,在寒风中随风飘荡。
回神间,一阵幽香轻泛,邢墨迅速挡在叶莲灯身前,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叶莲灯看到忽然来临的邢墨顿时惊讶无比,但让她最深感讶异的并不是他的突然出现,而是他此刻的神情。
——眼神里满是杀意,冷若冰霜,俨然就是一个妖魔恶鬼。
从邢墨将她劫出宫了之后,到目前已经有三天了。三天以来,在她眼中的他,一贯都是那样温和从容的笑着,若非亲眼见过他杀人时的情形的话,当真以为他是一个温润清癯的琴师。
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翻飞,不知名的冷香萦绕在她的鼻翼。
他怀抱瑶琴,手中的朱红瑶琴已经染上了血色。
红得诡异——
鲜血淋漓——
“邢墨,你回来了?”叶莲灯迟疑道,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邢墨。
她脚步有些不稳,虚浮无力地强撑站着,欣喜之际,内息紊乱,她险些摔倒,慌乱之际抓了邢墨一把。
邢墨急忙抓住她的手臂。
看向男子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冰冷到极致,宛若冰霜凝结在眼底,冷冽森寒。
此刻,听见叶莲灯的声音,他肩膀滞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叶莲灯,眼神瞬间又变成了温柔沉静,谦和温润。
他看了一眼叶莲灯嘴角没有擦干的血迹,柔声道:“嗯,我来晚了,你受伤了。”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他是在陈述事实,没有留给她一点解释的时间。
说罢他牵起她的手。
他没有戴手套,叶莲灯刚一触碰到他的手,就像是触碰到冰冷的石块一样,他的手没有一点温度。
但是他却在给自己传输内力,叶莲灯心里一暖,她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内息从他的掌心传来,顿时感觉自己的体内的内息流畅多了。
随着邢墨手中传来的内力,她感觉到越来越暖和,连带着让她产生了邢墨的手也很暖和的错觉,甚至想多握上那么一会儿…
但邢墨的手并没有多停留片刻,仿若为了掩藏什么,他的手迅速抽开。
但同时,指腹迅速擦过她的掌心,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指腹上有许多奇怪的疤痕。
而且,他一点指甲也没有留。
按理说,弹古琴者会留一小截指甲,大多与指尖齐平,可他的指头干干净净。
叶莲灯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也曾被那魔琴割伤指腹。
难道他是在用指腹弹琴?
男子瞧着两人的动作,凉幽幽地道:
“你小子,就这么护着你媳妇儿啊!”
邢墨将名唤华灯的七弦琴立在地上,周围的寒芒顿时受到内劲的冲击疯狂摇曳。对着男子冷冷道:
“我说过,不要动她。”
男子对邢墨冷冽的眼神视若无睹,仍旧嬉皮笑脸的,用欠扁的语气说道:
“哎呀呀,我可一直没有动她,是她自己不惜自伤也要来砍我一刀呢,哼,你瞧我肩上也这么长一条口子。”
然后他耸耸肩示意自己的伤口,邢墨看到了,也不由得一惊。
“没有下一次。”
“啧啧啧啧啧,那些一次你要因为她和我打一架吗?我很是乐意呢!”
“告辞。”说完他轻轻牵起叶莲灯,转身就走。
叶莲灯默默听着,忽然问:“他是谁?”
邢墨恢复了平日的浅淡从容,温言道:“很危险的人,离他远一点。”
男子听了这句话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用手指着邢墨怒道:
“真是个白眼狼呀,白养你了。小丫头,我是好人哦,我叫槐逸。叫我英俊美貌潇洒风流可爱强大善良温柔的槐逸就好。”
叶莲灯自动忽视了他名字前的形容词,在口中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后,又再次上下审视了一眼面前的阿婆。然后她没有理会槐逸,语气略带笃定地朝着邢墨问道:“他就是擎玉宫的宫主?”
邢墨凝视着她,微一愣后,点了点头:“嗯。”
槐逸的耳力很好,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便轻盈的跳过来贱兮兮地凑到叶莲灯的身前,眼底深浅不明:“哎呀,小丫头没变笨嘛。”
叶莲灯听懂了他话里的语气,疑惑道:“你认识我?”
随后槐逸挑衅地瞥了一眼邢墨,用手掩住一半嘴,对叶莲灯悄咪咪说到:“你记不记得……”
邢墨猛地甩手把他掀到了一边去,攥紧叶莲灯的手抬脚就走:“我们走。”
槐逸一个闪身,伸开手臂挡在他们面前。
“我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你,就是放你来看媳妇儿的,你还生什么气嘛。”
“我自己心里有数。”邢墨拉着叶莲灯,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你吃什么醋嘛,你明知道我又不会和你抢她,你再凶我,我就……”
邢墨不吃他这套,果断地打断他:“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要见到你的阿姝了。”
槐逸顿时暴跳如雷:“不许你叫她名字!”
叶莲灯则纳闷道:“阿姝?你认识宁姝?”
“嗯,小丫头,告诉我阿姝最近怎么样啊?”
“干嘛?想追她?”
“嘿嘿。”槐逸开始傻笑。
叶莲灯指指脑袋:“……邢墨,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啊?”
“嗯,所以以后你小心一些,见了他要绕道走。”
槐逸视若无睹,厚脸皮地欺上前来:“听说你在昭晏皇宫待了唔…两年,那你和阿姝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