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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华灯初上时-第36部分

小说: 华灯初上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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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夺取无雁书。那百名恶徒谋划了很久,事先竟然已安插了细作在门中,他们攻进来时,细作已经在每一个人的饭食饮食里面下了蛊毒,当时连同师父在内的弟子们悉数蛊毒发作。”
  叶莲灯听到这里,不禁陷入深思。
  无雁门并不是小门派,不可能没有派专人检查饭食中的毒物。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蛊毒才能百无一疏地击倒一整个门派。
  “这也促成了这场离境百年来最肮脏的浩劫——每一个弟子在死前都遭受了残忍的凌。辱!”朱云怒斥,被鲜血染红的血衣烈烈翻飞,她恨恨道:“但是,无雁书究竟是什么呢?不过就是一把什么意义也没有的普通的剑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没有什么秘籍,什么都没有,即便每一个弟子都对外宣称无雁书是门中至宝,其实那也不过是一个抚慰新入门弟子的精神象征而已!”
  “你们!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收到了我给你们的帖子,没来的算是走运,既然来了就请务必留下头颅!”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最开始那个穿着僧衣的大汉才打破了僵局,语气里在也没有当时的狂妄,而是呐呐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朱云嘴角绽开一抹冷笑:“诸位还记得无雁门的大弟子朱云吗?”
  “胡说,那个朱云明明已经和擎玉宫的明昭一同死在碧池山了!”
  “是啊,是死了!站在这里的是一具死于三四十二年十月十三的尸体,”朱云顿了顿,狂风猛烈拂过,她胡乱飞舞的长发将她的眼神勾勒得愈加决绝,“一具代表了无雁门上百条人命的活尸!”
  “在帖子里,我说无雁门的真相将在今日被揭开,并且提到了无雁门另有至宝。既然如此,那么各位来这里的都不是无辜者,不是为了无雁门的宝物,就是为了‘赎清’当年的罪过。”
  这里的所谓赎罪,就是指人性泯灭的作恶者恶性被发现后反过来先行一步加害复仇者,譬如方才的玉枢欢。
  他以为慕容涵秋就是无雁门的新门主,所以甚至要先下手为强。
  静默中,有几人正眼神示意,想悄悄摸出暗器一同朝朱云攻去。
  然而暗器刚拿出来,他们就已被几只分针射中,血溅当场。
  “其他人已经不会再出来了,所以,诸位今天也要一同死在这里。”朱云的眼神愈加明亮,“因为今天的这场斗争,不是复仇!而是屠杀!”
  即便藏在树叶间,朱云声音已被远远隔绝,但声声字字逼入耳中仍旧使叶莲灯不禁肩部一震。
  她读懂了那个映衬了火光的眼神。
  朱云的复仇并没有那么简单,那或许,是对整个江湖的哀怨与复仇。
  长剑扬起,鲜血染红了象征昔日无雁门纯洁的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时候,妒恨与流言真得能够害死人。第一卷 要结束了,有点沉重了呀。
  …
  欢迎小阔爱们吐槽评论呀~


第49章 肆拾捌 断雁(三)
  离境四百四十二年十月十三,叶莲灯亲眼目睹了一场以屠杀为名的复仇。
  冲天的火光、焚毁的大楼、无力的悲号、还有多年来的怨念……
  所有这一切意象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场困兽之斗。
  朱云是这场杀戮里唯一一个身影矫健的人,其他几十人因为诛心阵的影响内力愈发不济,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场注定的的死局,但仍然不屑于做最后的挣扎。
  只可惜,都是徒劳,因为他们并没有选择合作。
  这些人在那场杀戮过后的十年里,彼此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继续烧杀抢掠,有些人则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想再和彼此有任何瓜葛。
  在诛心毒的作用下,他们的攻击对朱云来说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朱云很轻易地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包括那名虬髯大汉模样的假僧人,也在无望的挣扎下被朱云从心口一剑毙命……
  顷刻间,遍地亡尸。
  鲜血将朱云的一席白衣越染越红,从叶莲灯的视线看过去,她就仿佛一朵燃烧的海棠花,在深秋里孤绝地绽放。
  叶莲灯一直冷眼看着,头却突然痛了起来,脑海中涌现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生死之论,应当从不轻贱开始,而与生命最为对立的便是复仇与冷眼旁观。极少数的情况下,你手上沾了血,却未必杀了人;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你没有杀人却已染了血。”
  叶莲灯忽然又回到了她拼命逃避的童年。
  那个由杀戮堆砌而成的残忍童年、那个逼她开心地笑着举起屠刀童年、那个亲眼目睹死亡的鲜有温情的童年……
  如今她终于不必在置身其中。
  但脑海中已乱作一团,朱云的复仇让她又陷入了当年那个人死前留下的谜题中去。
  道义与仇恨应当如何取舍呢?
  关生死的定论与人性的鞭笞,从来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有的答案与观念都是自身过往的经历与立场造就,于她而言,不参与,冷眼旁观就已经是极致了。
  被屠杀者是有罪的,那么旁观者又如何?
  或许,见证屠杀的每一个人也在和死者一同一点点地堕入深渊。
  叶莲灯默然看着朱云冷冽的眼神,她一剑一剑下去,结束他人生命的同时也在杀死春酣楼上温婉明媚的自己。
  她不禁想回去再问问那个人:当一场无可避免的杀戮发生时,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挽救这场杀局呢?
  她想不到。
  春酣楼门口已经有十数人倒下了。
  血流成河。
  一种难以名状的力不从心在心底冉冉升起——熟悉又陌生。
  拳头不禁握紧。
  手上忽然有温暖的东西覆了上来,耳畔传来轻声的呢喃:“此事与你无关,你一定不能参与。”
  叶莲灯回过神,听见邢墨温柔的声音依然那样有魔力地平复了她的心绪。
  “今天来这里的人,数量不过是当年的三分之一。”邢墨温声道,“当时我也在风雪城,这场屠戮,我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猜其余的人为什么没有来?”
  叶莲灯答道:“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朱云没有找到那些人,二是因为接到了帖子的人也有不来的。”
  “朱云给平家村的每一个人都发了帖子,营造了无雁门的风波把他们引到这里来。能发帖子给他们这一点,就说明朱云已经确认了并知道了他们的藏身处。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掉他们呢?为何非要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叶莲灯正在思索,邢墨又接着道:“还有一个疑点。方才我们来的时候有许多种关于无雁门的诱导,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些引导风向的都是朱云的人,而只有到春酣楼这里来的才是真正接近真相的人。”
  “你听,现在的平家村有什么声音吗?”
  果然,细细聆听,平家村就像睡着了一般,再也不见了平日的喧嚣。
  宛如一座死城,只余冷风呼啸。
  “那如果是无辜的好事者也跟随大流走了过来怎么办?”
  邢墨低沉的嗓音和着穿叶而过的微微凉风轻拂在她耳畔:“不会,若说无辜者的话,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来轻易来插手这件事的,来的最多是些想借机混出些名头的无名小辈,而在我们刚才过来的路上埋伏了许多人,他们就是为了避免不相干者闯了进来,但如果有人实在要多管闲事他们也没办法了,譬如你。”
  叶莲灯本来想问“你不也是高手吗”,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今天正好是三月十三。朱云选在这一天,难道不仅仅是因为无雁门之变也是在这一天?她不会……”
  “走!”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觉一阵狂风扫荡,邢墨忽然拉起叶莲灯从树丛里跃了出来。
  叶莲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回过头去看刚才的地方时,那里前一刻还十分茂密的树冠瞬间就已经秃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长方高高束起,冷冽的目光映着朱云身后的大火,显得炽烈又冰冷。
  叶莲灯被邢墨揽在怀中,降落在了朱云和慕容涵秋的视线之内。
  朱云看了过来,沾满鲜血的手略微一滞。
  那目光只在他们身上漫不经心地地停留了一瞬,随即便穿透了他们二人与站在房顶上的明昭目光相交。
  此刻,朱云已经杀光了那些人,汩汩血河里,只有她一人迎风而立。
  相顾虽无言,却胜过了一切用语言能够表达的说辞。
  明昭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原本冷冽的眼神在与朱云交汇的刹那瞬间溢满了温柔的的笑意。他朝朱云掠了过去,把装有木桃的包袱递给她:“呐,阿云,我回来了。”
  叶莲灯这才看清明昭手上拿的是什么,刚才他扔过来的就是一颗木桃。
  即便离得并不近,她仍然闻到了那些木桃酸甜甘美的香味。
  朱云讷讷接过装有木桃的布包,显得有些震惊。
  她了解明昭,凡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所以他答应了会把木桃带回来就一定会带回来。
  可是木桃八九月便已结果,这个季节已没有木桃了,若硬是要找,就只有北上越过碧池山进入北图部落的领域,如果是去北图,按理说他本该天黑时再回来的,为什么提早了这么多?
  明昭将她的眼神变化一一收入眼底,幻化成他眸中如三月花般的温柔。
  朱云不禁惊慌失措起来:难道他都知道了吗?他究竟明白了什么?
  明昭轻抚上她的面颊,漫不经心地扫过满地的尸体,目光最终停留在她染血的白衣上。
  “阿云,你的仇已经报了,我也要去了结我的恩怨了,有些事情必然要有一个结果。”
  朱云眼底闪过一大片狂澜,正要开口,明昭却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间阻止了她的动作。
  随即,他将她轻轻揽在怀中耳语,温柔的语气好像隔绝了狂风与大火,要把所有不合时宜的东西揉碎成最动听的情话:
  “放心,我很快会平安回来的,还有江南的烟雨和北图的星夜等着我们——我一定,带你去。”
  说罢,他便蓦然转身,神情冷峻地看着邢墨。
  “你来平家村,就是来找我的吧。”
  邢墨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叶莲灯护在身后:“此话不假。”
  擎玉宫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宛如天雷勾地火,余音刚落就已经打了起来。
  明昭当即上前,狠厉地一掌劈向邢墨的面门,掌风拂过,叶莲灯两鬓的长发疯狂向后扬起,邢墨在他行至一半的时候便已伸出手掌,内劲碰撞,消化了他的攻势。
  明昭看了叶莲灯一眼,沉声道:“既然是擎玉宫之间的恩怨就不要把其他人扯进来,换个地方!”
  邢墨一挥衣袖:“甚好。”
  邢墨回头看了一眼叶莲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示意。
  叶莲灯毫不费力地读懂了,那是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也不要跟过来。
  叶莲灯点了点头。
  邢墨和明昭便施展轻功飞身离去了。
  但是,要叶莲灯乖乖听话不跟过去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她方才顺着邢墨环视的方向也扫视了一遍,在混乱之间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许久没有出现的擎玉宫宫主槐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莲灯对人总是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儿时的经历让她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
  但凡是江湖的一份子就必然与利益脱不开干系,而利益随时会让关系改变。
  如果擎玉宫宫主又忌惮这位副宫主的势力,联合前任护法再次发动一场宫变怎么办?
  所以,她要去看个究竟。
  然而,她刚打算跟上去,三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擦着她的鬓角飞速掠了过去。
  “去哪里啊?”慕容涵秋已经近到她身侧,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叶莲灯迅速旋身,后退一大步和她拉开距离。她警惕地看着慕容涵秋,发觉了她声音的变化。
  大概是用了某种药物,她方才做男子装扮时声音意外的醇和悦耳,而此刻她又恢复了本来沙哑难听的声音。
  叶莲灯来不及多想,也不愿和她纠缠,目光紧跟着邢墨消失的方向,径直飞身追了上去。然而慕容涵秋却似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密密麻麻的飞针夹杂着她绵密的拳脚砸了过来。
  叶莲灯成功被她阴狠的招式拖住,只能和她打了起来。
  几招下来,她发现慕容涵秋虽然内力不济,但却对自己的招式意外地了解。她每出一招,慕容涵秋总能迅速地料到自己的下一个动作。她们的对决是如此的熟练,就好像曾演练过千万遍。
  邢墨人已经走远了,叶莲灯泄了气,收了招式后退一大步。
  她冷冷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慕容涵秋本意不在攻击,只是为了留下她,便也收招退了几步。
  “你不能跟上去,”她笑了笑,眼神和语气中满是嘲讽,“明昭和朱云的事情你一个也不能插手。”
  说到这里,叶莲灯想起朱云来,情不自禁地看向她。
  只见朱云提着无雁书独自傲立风中,面色略显颓然,连身形也有些不稳。
  叶莲灯立刻瞧出了异样,便问慕容涵秋:“她怎么了?”
  慕容涵秋只是幽幽看了一眼朱云,冰冷无波的双眸里多余的情感一丝一毫也没有流露。
  她走近叶莲灯,再开口时笑意瞬间悉数收敛,连她眼底惯常覆着的嘲讽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如寒霜的脸。
  “跟我来,如果——”慕容涵秋顿了顿,“你想知道澜炽和你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要问,立刻跟上来。”
  叶莲灯凝视着她的眸子探究了一会儿,略微迟疑片刻后,便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
  四下阒寂无声。
  春酣楼依旧在大火中奋舞。
  遍地死尸,终于只剩朱云一人。
  “终于……”
  朱云再也不掩饰面上的疲惫,长长地舒输了一口气,双腿无力地单膝撑地跪跌在地上。
  狂风呼啸,风向逆转了。
  雨点细细密密地砸了下来,升起缭缭烟雾把朱云也笼罩在其中。
  雨滴在她背上,却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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