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女王赶下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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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顿时鼻子一酸，低垂着脑袋摇了摇，抽出一张纸装模作样地折着。宋纪妈见状，又是无比怜爱地摸了摸乔伊的头，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那天宋单回家开着面包车把钱抢走的时候，她还以为宋单是惹什么祸了。问了好多人无果，差点没忍住给宋纪打电话，心惊胆战地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到宋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宋单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宋纪妈听了，听得宋纪妈直流眼泪，骂造孽。宋纪妈和宋纪爸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老老实实地做着生意，一辈子安安分分、勤勤恳恳。
“这让两个孩子怎么办哟！”
到底是妇人家，宋纪妈听了乔帅的事儿，想着未成年的乔伊、乔尔，又气又心疼。
乔帅确实不是个好男人，也是没人教，从小一个人野惯了。
宋纪妈是北村的，刚嫁到宋单家的时候，没少为了乔帅跟宋单吵架。那个时候，家里还不算富裕，养鸡棚规模也没这么大，宋单总是骑着破自行车去乔帅家打牌，家里的活都没管过。
宋纪妈好说歹说，忍气吞声了许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挺着大肚子去乔帅家，站在门前骂了一通。
那时候多穷啊，乔帅家根本就不算个家，矮小的泥瓦房，杂乱得跟个垃圾场一样。那时还没开店铺，屋前的田地就这么空着，长满了杂草。
宋纪妈骂了好一会儿，乔帅充耳未闻，仍旧坐在槐树下和别人下棋。宋单面子上过不去，拉扯着宋纪妈，让她回家，别在这里丢人。
拉扯间，那泥瓦房里也出来一个怀孕的妇人，小腹微微隆起。
那妇人便是苏云。
苏云拉着宋纪妈的胳膊，操着半生不熟的口音让她消消气。宋纪妈根本不认识苏云，也想不到就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乔帅，竟然也能娶到老婆，虽然是外地的。
没说多久，宋单就拉着宋纪妈回家了。宋纪妈一直想着苏云的事儿，都忘了教训宋单了。
后来才知道，乔帅一个人出去走南闯北的时候，遇见了同样孤苦伶仃的苏云，精虫上脑，再加上脸皮子长得不错，花言巧语就把苏云骗了。
等到苏云怀孕了，乔帅一声不吭，又偷偷跑回来了。
苏云历经艰辛，找到乔帅，什么也不说，就直接进了他的家门，也不管乔帅待见不待见她。那么穷酸的家，那么没志气的乔帅，可苏云一点怨言也没有。怀着乔伊，慢慢打理着这个家。
那荒芜杂乱的空地，也是苏云一个人慢慢折腾，在那上面建了个小商店，才让家里经济状况有所好转的。
那么无所事事、那么不负责任的乔帅，苏云一点都没有嫌弃，大着肚子，将一个家撑了起来。也多亏了苏云性格好，会做人，连带着乔帅也被村里人接受了，更能正大光明地喝酒打牌了。
只可惜，苏云命不好，操劳过度，再加上怀乔尔的时候，营养没跟上，没几年就病逝了。
本以为乔帅会长些记性，会为了两个孩子，担起一些责任来。不想，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德性，可怜乔伊接过苏云的担子了。
想得难受了，宋纪妈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等那讨伐声没了，大娘大妈又聊起自家的琐事了。乔伊仍旧一声不吭，跟哑巴了一样。
晚上，又招呼人家吃了晚饭，帮着忙的邻居才回去了。
因了乔帅出殡的时间不好，没能走个完整的流程，丧礼的很多细节都不合规矩，老一辈的都说，这样乔帅死得不安宁，后代未来的人生也不会安宁。
为了做些弥补，主持丧事的人说，最好乔伊和乔尔在乔帅的骨灰前跪上几晚，多尽点孝心，让他在下面的日子好过一点。
乔伊和乔尔也没多少异议，人都走了，再怎么折腾也就那样了。
宋单下午回去忙家里的鸡了，家里只有一个老人，舍不得他这么大年纪还折腾。宋纪妈在这边帮忙照看着，直到深夜。
白日里拥挤嘈杂的房子，现在突然空旷下来，安静得吓人。
宋纪妈帮着乔伊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又心疼两个孩子，给他们找了两个厚厚的、软绵绵的垫子，留着他们跪在上面，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回家前又跟乔伊、乔尔交代了注意事项，烧了壶热茶放在一边，给两个孩子都穿上了厚衣服。
乔伊跪在垫子上，身上穿得太多，捂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昨晚也是一夜没睡，今天又忙活了一天，没休息，现在累得困了。
乔尔也跪在一边，大堂被摆成灵堂，大门敞开，有冷风往屋子里钻。
乔帅的骨灰摆在香案上，点着一盏红色的小灯泡。走得突然，遗照还是苏云在世时拍的。可惜，这个家，走了两个大人，却只摆了一个人的遗照。
苏云操劳一生，连个照片也没有。
乔尔望着乔帅的遗照，人模狗样，年轻得很，长得也算清秀，乍一看还以为是乔伊和乔尔的哥。
乔伊跪着，本来还在思考丧事费用的问题，结果，累坏了，还没思考多久就头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了。乔尔看了眼柜子上的摆钟，才凌晨一点半，还要再跪三四个小时。
他直起身，轻轻推了推乔伊。
“姐，要不你先上楼睡觉吧，你白天还没休息，这边我照料着就行。”
乔伊睁开眼，睡眼迷蒙地望着乔尔，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
乔尔看得心疼，明明身子都累到极限了，还要死撑。见劝不了乔伊，他将垫子带人往他这边拉了拉。乔伊瘦了那么多，没什么重量，一拉就拉过来了，紧紧挨着乔尔。
乔尔扳过恍惚的乔伊的身子，让她依在自己的背上。
“姐，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有我看着。我白天睡过觉了，现在不困。”
乔伊迷迷糊糊应了声，实在撑不下去了，靠着乔尔的背，睡过去了。
寂静的夜晚，道路上空无一人，方圆几里，只有这么一家灯火通明。（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十四章 孤独恐慌
（全本小说网，。）
乔帅的葬礼还算热闹。
过了头七，家里基本上就没什么客人了，帮忙折纸的老太也只剩下隔壁的杜奶奶。
葬礼的各方面都是宋纪爸，宋单帮忙照应的，钱也是他先帮着垫的。乔伊私下问过总管，整个葬礼一共花费了多少钱。总管不满地撇撇嘴，以为她是心疼钱了，睥睨着竖起食指和中指，没说一句话。
两万，减去来客随的白事份子钱，再扣除自家商店拿的烟酒，还是花了有近一万。这钱还没赚到，就已经欠下一万的债了，赚钱养家谈何容易。
乔伊愁得要死，但好在乔帅的卡里还有近五千块。再加上已经过了学期初，学费和伙食费都交了，没什么要用很多钱的地方了，姐弟俩勉强能撑到暑假。
现在无力还债，乔伊只好跟宋单立下字据，打了个欠条。这一万对宋单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便规规矩矩立了字据，但不强求乔伊现在就还，过个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问题。另外，一分利息钱都不收。
因了乔帅的烧七是在周六，闲下来后，乔伊将乔尔赶到学校上学了。
乔尔不情愿，但想到自己在家也没什么可帮忙的，又怕乔伊生气，便勉强回学校去了。班上一些同学听了乔尔的家事后，对他表现出无比的同情。宋郁沉甚至还将自己的笔记借给乔尔，下课帮他补缺下的课程。
乔伊在家折纸，把小商店收拾干净了，又继续看店。
乔伊家的地理位置不错，就在马路边，且这边的交通还算良好，全是宽阔的水泥路。此外，南村这边就乔伊这么一家商店，若是好好经营的话，生意还是不错的。
当初苏云有远见，看门前的泥路休整成石子儿路的时候，就知道以后交通越来越便捷了。再加上当时买东西都要去镇上的集市，很不方便，得了天时地利，她就在家门前那块荒废的田地建了一个小商店。
现在看来，苏云的决定真的是了不起。可是，偏偏嫁给了乔帅这种窝囊废。她苦心经营起来的小商店，只是被乔帅用来呼朋唤友地打牌玩乐，那么好的资源都被浪费了。
从小帮家里看店，算账，经营这个商店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钱来的不快。
乔伊望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就算这个小商店一天24小时全开着，也挣不到几个钱。最近没什么节日，村里也没什么人家办事儿。
周六，烧完乔帅的三七，吃完红糖饺子，乔伊又坐到店里去了。
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乔伊点着头，想要打瞌睡。昏昏欲睡间，小店的座机突然响了，乔伊立马精神过来，还以为是谁要订货了。
“喂，您好！巧云商店，请问您需要什么？”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乔伊攥紧了话筒，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对面是沈白。
“唔，乔伊，嗯，我是宋纪。”
听到宋纪的声音，乔伊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
宋纪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据说部队里管得特别严，两年之内不允许回家，就连打电话也被严格限制时间。
“啊，你还在部队里？现在能打电话？”
“啊，嗯，今天周六，我们要洗衣服，也可以打电话。”
宋纪快速说着，不时望一眼窗外，看班长有没有来。其实他中午就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听爸妈说了乔帅去世的事儿后，不放心，还想给乔伊打电话的，可是班长不允许。现在是洗衣服时间，他对班长说了些好话，还帮他把衣服全洗了，才求了一个打电话的机会。
“我听我爸妈说了你爸的事儿你别难过”宋纪抓着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想安慰乔伊却又无能为力。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死了关我屁事儿！”乔伊还在生乔帅的气，听了宋纪的安慰，无名火蹭上来，对宋纪冲了一句。
宋纪呼吸一顿，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
“本来我打算请假回家的，但是班长说我们两年内不可以回去，除非是直系亲属病危。所以，乔伊，对不起啊。不过，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回来了。”
想到再过几个月就能回家，就能自由了，宋纪止不住地乐呵。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又不是你。而且，你要回来，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纪的话说得很怪，乔伊根本弄不清楚他到底要说什么，而且断断续续的，话间没什么联系，又说不完整。
乔伊说得很不客气，宋纪听着也很受伤，却只能默默安慰自己乔伊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毕竟，是她的爸爸，家里的顶梁柱去世了。
宋纪还想说些什么，班长就过来催了，他只好跟乔伊说再见，否则就要被班长罚了。
乔伊点点头，右手拇指和中指对掐着，想到部队条件艰苦，训练强度大，又想到了糟蹋身子的乔帅，便对宋纪说了声“注意身体”。
听到这句话，宋纪心情立马变好了，不自觉地咧起嘴角，连连答应后，又匆匆挂了电话，飞奔出去继续洗衣服了。衣服泡沫搓得飞起，洗得可欢快了。
乔伊也搁下电话，百无聊赖地望着门外，仍然想赚钱，都快想疯了。
乔尔在屋里做着作业，额头上全是汗水。停课了两周，落下了一些课程，虽然教学进度不快，但是他的底子不扎实，前面学习的内容都一知半解，自学起来还有些费力。
做得手心冒汗，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抽出夹在书里的纸条，内心五味杂陈。
他去学校上课的第二天就收到了这张纸条，没有署名，但是一眼就知道是谁写的。也真是难为了她，不是一个班的，还偷偷跑过来塞纸条，安慰自己。
收到宋步的安慰信，乔尔并没有那么开心。
其实，在很多时候，言语都是极为苍白的。没有相似的经历，不曾感受过同样的痛苦，说得再多，感情再真挚，也终究无力。而感同身受的人，却往往无法开口。
对于乔帅的死，乔尔也没见得有多伤心。孝子不过是装给外人看的，走个形式而已。对他来说，只是某个偶尔回来几次的人，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而已。
乔尔甚至都想好了未来，自己努力拿到初中文凭就够了，反正自己的学习成绩没有乔伊好。
虽然不知道乔帅留了多少钱，但是肯定不够供他和乔伊完成学业。他打算混到初中毕业就去镇上的技校上学，踏踏实实学一门手艺，而且每个月还能拿到一千五的补贴。要是学习成绩好，矮子里充高个儿，说不定还能拿到奖学金。出来后掌握一门手艺，到哪里都饿不死。
乔尔不希望乔伊再继续困在这个小乡村，他希望乔伊努力上学，考到大城市的好大学，然后在城市里找工作、安家，永远摆脱这个令她痛苦的地方。
虽然他是弟弟，但是他更是一个男人！
心满意足地遐想了会儿，乔尔提笔继续写作业了。
乔伊在店里坐了一个下午，只有过路的两个陌生人各买了一包烟，还是很便宜的那种。除去成本，今天一整天总共就赚了五块钱。
到了五六点，乔伊就拉了小店的门，回家煮晚饭了。
酒席上留下许多剩菜，冰箱里全塞满了，她煮了饭，拿了几个菜热了一下，把隔壁的杜奶奶一起喊过来吃饭了。
这几天，杜奶奶一直在帮着乔伊家折纸。这么大年纪了，乔伊挺过意不去的，只能每天煮好饭，喊她过来一起吃，以表谢意。杜奶奶也没推脱，就坐着和乔伊、乔尔他们一起吃了。
“你爸真幸运啊！”
杜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乔伊正在给乔尔夹肉圆，闻言，手一抖，夹着肉圆掉在桌子上，继而又滚到了地上。
“我说，你爸真幸运啊！”杜奶奶见乔伊、乔尔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你爸走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在家，都有人给他送终，真幸运啊！”
乔伊缩回筷子舔了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白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