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名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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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震慑几句你以为她们害怕。”沈绾贞喝口茶水,润润喉。
“主子震慑几句,吓唬吓唬也就罢了,真下狠手,这些婶子大娘们都在府里待有些年头,都有靠山,动弹那个都牵连出个大头来。”钱婆子有些担心,主子年轻不知这里头的事,她们这些当奴才的,能混到如今地位,必身后有人。
“顾忌这些,这关都过不去。”沈绾贞知道这次若管出事来,婆母跟前没法交代,她说不得尽全力。
年前,府上绣娘连夜赶工,把府里上上下下的新衣裳都提前做出来,绣房里的人招呼二房的人去取衣裳,过冬的棉衣早就发下来了,这是年下多做的一套留待过年穿的,大少夫人赵氏怕早发下去,就有那不知节俭的没等到过年,先上身,穿旧了,不好看,因此,剩下两天过年才发下去,也为了年下有外客,看着好看。
大清早,沈绾贞亲自带着绣菊几个丫鬟剪窗花,门扇窗扇都贴上,看着一团喜庆,绣房的人招呼取新衣裳,绣菊就同了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小丫鬟去针线房取。
不大工夫,三人各抱着一摞子衣裳回来,每人一身,主子的料子金贵,下人们衣裳料子也比平时的好,只是颜色不一样。
绣菊就让招呼丫鬟婆子各自领回自己的那身衣裳,又命小丫鬟把红笺、巧慧的送去。
二房人等都有了,独短了英姨娘和她的丫鬟尚香的,绣菊道:“针线房老早就做好了,可着人头做的,各人量了身量,英姨娘原来在庄子上,就没有她的份。”
巧珊撇撇嘴,“这就怨不得咱们,难不成为她特意做,如今快过年了,针线房那有闲工夫,各房针线活多。”
绾贞也没理会,送衣裳的小丫鬟把红笺和丫鬟玉儿的送过去,红笺问:“英姨娘的是送去了?”
那小丫鬟就说没有英姨娘的,红笺这个乐,故意穿上走出去,站在东厢房廊檐下,故意走来走去,尚香出来,正好看见,红笺得意地笑着道:“尚香,你主子的新衣裳得了吗?是什么颜色,若不中意,和我的调换一下。”说着,撩起衣襟,抖抖,“瞅这杏红颜色太艳了,我脸色穿不好。”
尚香站住,愣了下,低低道:“我家主子没得。”
“怎么?是不是不舍得和我换,就说你家主子没有,府里人人都有,独你家主子没有?”
尚香没搭茬,转身进屋,脸上不好看,英姨娘发了两日烧,烧退,渐渐好了,小脸更小了,巴掌大,看着可怜,看眼尚香,“怎么了?”
尚香掩饰着,“没什么。”
“你去问问,今冬的炭块实在不好烧,满屋子的烟,熏得人够呛,屋子里动手动脚的。”
英姨娘住的西面屋子,本来冬天就冷,炭在不好烧,冷得在屋里抄着手。
“主子还不知如今情势,说好听姨娘,连通房都赶不上,说了也没用。”尚香抱怨。
英姨娘瞅瞅她,狐疑道:“你是有事瞒着我。”
尚香料也瞒不住,若不说,英姨娘知道反怪她,就把府里发衣裳的事说了,还说连红笺和丫鬟都有。
英姨娘一听,本来身子刚好,发虚,气得晃了两晃,扶住炕沿,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忌讳沈绾贞,不敢去上房吵闹,这口气却咽不下去,头晕,略躺了躺,方好些了,起来走动。
詹少庭过上房,想和沈绾贞商量家事,看沈绾贞带着丫鬟们正忙着,炕桌上摆满用大红纸剪的窗花,有喜鹊登梅,鱼戏莲,猴吃桃,等花卉图案。
绾贞手执剪刀,正剪着流云百福图案,刚巧剪着蝙蝠,詹少庭看着她细白手指,灵巧好看,足看了有一会,“爷喝茶。”直到巧珊端茶上来,他才醒悟,自己失态,接过茶盅子,忍不住又朝沈绾贞的手看了一眼,沈绾贞低头正聚精会神也没注意。
詹少庭负手走出去,沈绾贞只抬了下头,说了声,“巧珊送你家爷。”又低头忙活。
闲着无事,转去西偏院,才一进院,红笺的丫鬟玉儿先瞧见,赶上前,“二爷来了,红姑娘今早还念叨爷,可巧爷今儿就来了。”
詹少庭就不好直接往英姨娘屋子里去,便跟着玉儿朝东厢房走去。
刚走了两步,娇滴滴一声,“二爷,奴可把您盼来了。”英姨娘无意中从窗子里看见詹少庭进了院子,赶紧拉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赶出来,顾不得头晕,看詹少庭正要跨进东厢廊子,忙招呼一声。
詹少庭不好往东厢房走,玉儿就眼瞅着二爷被英姨娘截了去西厢房。
英姨娘早想跟詹少庭诉苦,告沈绾贞一状,苦于找不到机会,总算等来詹少庭。
詹少庭一进门,扑面一股冷气,就看看地上火盆,“火盆子灭了,丫鬟怎么侍候的?”
见詹少庭责问,尚香赶紧上前拨火,又压上几块碳,屋子里温度才上来点。
英姨娘总算逮到机会,边侍候詹少庭脱了外面的大衣裳,边解说道:“碳不好,火燃不起来,今儿算好的,过年给两块好炭,往日不如这个。”
詹少庭坐在炕沿上,尚香帮他脱了靴子,“明儿我和你主母说一声,你现在这身子骨,冻着了不是闹着玩的。”
“爷快别说,说多了,又像奴多事似的,奴如今连府里的奴才都不如,那还敢要求什么,有个地住的不错了。”
英姨娘委屈地低下头,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詹少庭皱眉,“这又是什么事?”
英姨娘眼圈红了,只作不敢说,詹少庭更纳闷了,问尚香:“你家姨娘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尚香见英姨娘暗中使了个眼色,便把节下发衣裳,没她主仆的事说了。
詹少庭对英姨娘去上房闹,本来不满,是以有些日子没来,这一过来,听到和看到的似英姨娘受了委屈,心想,看来错怪了她,是沈绾贞对英娘刻薄,令她受了委屈,才去上房讨个公道。
英姨娘偷看他脸色,知道话起了作用,又佯作胆小,不敢得罪沈绾贞,装可怜地央求,“爷千万别去问少夫人,惹少夫人更不待见婢妾。”
在说红笺的丫头玉儿赌气回屋,红笺问:“和谁生气?”
“还不是那屋里的,本来二爷来这院,是要进主子屋子,被她看见,硬是给拦了去。玉儿嘴朝西厢房努了努。
红笺气恼,这狐狸精敢挖自己的墙角,半路截人,我红笺是好欺负的?走去外面,从回廊悄悄走到英姨娘窗根下,耳朵贴在窗子旁,细听里面说什么。
断断续续听英姨娘好像说炭块的事,又听衣裳,联想到发衣裳没有她的,定是跟爷告状。
走去上房,添了些话,和沈绾贞学了。
她走后,沈绾贞想了想,招呼绣菊过来,吩咐:“你拿上篓子上好银丝炭块,在把我不穿的衣裳新的找出两件来,给那位送去,也不用说别的。”
绣菊虽不情愿,还是照办了,自己捧着衣裳,小丫鬟跟在后面提着一篓子炭,往西偏院来了。
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动静,知道二爷在里面,故意放开嗓子唤了声:“尚香妹妹。”
尚香听见声,赶过来开门,门开了,见是绣菊,不自然地笑着叫了声,“绣菊姐。”
绣菊看里间棉帘子撂着,知道爷在里面,故意大声道:“我不进去了,少夫人使我还有事,这是少夫人让我送来的两件衣裳,是少夫人没上身的,给你主仆穿,节下总要图个喜兴,原是针线房的人节下的衣裳早做了,你主仆在庄子,就落了了,现赶着也来不及,少夫人特意找出来,没舍得穿的新衣裳让给送过来。”
尚香傻傻的接过,少夫人平时懒怠理她主子,怎么今儿体恤,听着令人感动,像是不大真实。
“还有,这是上好的银丝碳,今年大少夫人说了,市面上碳贵,不好买,买来都是次的,这是少夫人从她分例中匀出来给你家姨娘使。”
“还有,少夫人说忙过这阵子,去庙里捐点香油钱,保佑你主子好和巧慧姑娘为詹府添丁。”
说吧,接过小丫头手上的碳篓子,递给尚香。站在外面也未进去。
说完,就带着丫鬟走了。
詹少庭在里间听得一清二楚,尚香手里拿着东西进去,詹少庭一看手上的衣裳不照府里的主子们差,心中把方才对沈绾贞的不满顷刻烟消云散,看英姨娘脸上不自然表情,把她心思猜到几分。
“你见天说你主母,看沈氏行事为人,你跟她学着点。”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英姨娘羞红了脸,唤了声:“二爷。”追出去,外间门‘咣当’一声,詹少庭已然出去,把她关在门里,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垂头丧气进屋里,上炕躺下,好半天,问尚香,沈绾贞有耳报神?
尚香看主子连她都怀疑,忙分辨,“主子看见,奴婢一直在跟前,怎会有功夫去上房。”
英姨娘想想也是,是自己多心了,可怎么也不信沈绾贞对她平白好起来,偏赶上二爷还在。
☆、第五十二回
年三十;日正,詹府花厅安桌,摆冷盘;酒水;备阖家年夜饭;付婆子请主子示下;“巧慧姑娘和英姑娘有身子,晚上吃酒叫不叫上席?”
“你去知会一声;去不去是她们事。”对丈夫怀孩子的小妾沈绾贞就是面子情。
申正;家宴开席;沈绾贞自然坐上席;妾室在门口安席,府里的管家媳妇、各房有头脸的大丫头在下面穿堂摆了几张桌子。
妾室这张桌子;巧慧坐得离英姨娘远远的,隔着桌子对面坐,自有身孕她就躲着红笺和英姨娘二人,红笺只挨着大房安姨娘坐,随着菜品上来,即吃开了。
巧慧才夹了两口菜,就觉胃里不舒服,忙喝了口白水,往下压了压,怎奈一看见桌子上饭菜,就反胃,打算提早告退,告诉贴身丫鬟灵儿来回绾贞,绾贞嘱咐跟两个人回去,冬天下雪滑,提灯照亮。
英姨娘身穿桃红满绣牡丹蜀锦夹袄,水红刻丝石榴裙,一头秀发梳成高耸的望仙髻,鬓间斜戴着一朵粉红纱宫花,故意挺胸抬头,坐在妾室席上说笑,二爷又去了她屋里,给了她脸,可却没几个人跟她搭茬,气氛有一点尴尬。
一桌子酒菜,其她人也就做做样子,英姨娘在乡下农庄每日饭食粗糙,回府又清汤寡水,不怎么见荤腥,年饭菜肴丰盛,食欲大开,见菜色上齐了,打住话头,闷头只顾吃,竟吃了不少,直觉桌子上突然静静的,停箸,四下里看看,看桌上的人都瞪眼看着她,有点讪讪的,“晌饭吃的少,这会子饿了。”
阮婆子站在夫人身后侍候,瞥见英姨娘胃口极好,也不挑拣,筷子竟往肉上盯,撇撇嘴,暗道: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英姨娘突然觉得胃里好像不大舒服,吃下去的东西往上涌,忙撂箸,抽出帕子,捂嘴憋住,忍了好半天,胃里翻江倒海,尚香看主子难受,忙扶着她往出走,不及同众妾打招呼,那边詹夫人见了,忙让丫鬟跟着。
沈绾贞见她这副模样,倒不像装的,想她涂一脸腻粉,妆容重对胎儿不好。
酒至半酣,沈绾贞怕夜里值夜的下人吃酒误事,自己脱身不便,就吩咐让程家的带人各处巡查,程家的酒菜吃得也差不多了,打着嗝带着仁义家的园子里各处仔细查检,确保无事,还不大放心,嘱咐仁义家的带着人每隔半个时辰走一圈,自己回到花厅接着吃酒。
仁义家的那日听二少夫人撂下狠话,不敢懈怠,抓住当值有胆大吃酒的,脸当时一黑,罚下月银,有个看门的婆子,喝得烂醉,被仁义家的撞见,当时就免了差事,打板子撵出去,一干下人知道主子治家严谨,下狠茬子,于是就都规规矩矩,不敢顶风上。
家宴直至更深,方散。
又有没喝够的,回房中单独开席,接着热闹。
沈绾贞被赵氏委了照管府里器皿杂物,席散,看着人收拾碗碟,杯盘,和花家的照着册子清点入库。
忙完,就已丑时,沈绾贞又坐着软轿,带着程家的等各处巡视,每到一处让人仔细看过,别留下火引,又查验一遍角门是否上锁,怕节下疏忽和有不尽心的。
绕着内宅走了一圈,天道已交寅时,看时候不早,沈绾贞回到房中,绣菊等打来热水,抹把脸,衣裳也没脱,就躺在榻上睡了。
绣菊等看主子着实累了,也就没叫起来宽衣。
天快亮时,沈绾贞听见外间有说话声,怕门户上有事,迷迷糊糊地问:“外面是谁?这么早就起来?”
巧珊推门进来,沈绾贞躺着没动,巧珊看主子半阖眼,“是英姨娘的丫鬟尚香,说她主子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折腾一晚上,来回少夫人请大夫。”
绾贞一听英姨娘闭上眼,“她不是怀孕?孕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肚子空两天,就好了,今晚家宴她就别去了,我派人给她送点吃食到她屋里。”
又嘟囔一句,“有身孕还跟着凑热闹,真是不消停,大过年,上那找大夫,也不是大事。”
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巧珊出去,尚香站在门口,巧珊一脸不高兴,“大过年的,你们那位几时能消停,主子说孕吐,不用请大夫,再说大过年去那找大夫,巧姑娘见天吐,也没见这么娇气,要请什么大夫。”说着,打了个哈气,半和着眼,进屋去了,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要睡着了。
尚香没办法只好回去,一进屋子,刺鼻的味,英姨娘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还趴在炕沿边干呕,苦水都倒出来了,尚香看英姨娘小脸煞白,眼窝深陷,一宿人就憔悴不少,暗叹,沈绾贞也不是故意刁难她不给找大夫,本来孕期那个女人都一样,像巧慧不也是,可她主仆心里有鬼,根本就是假孕,这样子吐法,定是吃坏了肚肠。
英姨娘耷拉在榻上的头勉强抬起来,“大夫找了吗?”
“少夫人说孕吐,不碍事的,说大过年的大夫早回家过年去了,上那找。”尚香也没法子。
英姨娘一说话功夫,又哇哇吐开了,吐出两口酸水,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尚香赶紧上前,替她拍背,英姨娘又折腾了一个时辰,筋疲力尽,躺着不动弹了。
尚香倒了盆子里的污物,又打水拧了棉帛,替她擦干净手脸,英姨娘沉沉睡去了,尚香松了口气,总算不折腾了。
把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