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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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抱石认真思索了一息的时间。
然后对着这名赤着上身的男子说道:“那我至少要走到她那一步再说。”
赤着上身的男子轻轻的咳嗽了一句,道:“此时出手,倒也公平。”
说完这一句,他的身体里便再次释出一股恐怖的剑意。
无数带着本命气息的细碎亮光闪现在他和安抱石周围的空间里,就像是有无数敲击剑胎产生的铁花亮起。
安抱石伸手在空中划过,好像出了一剑,但没有人看得出他的剑意去了哪里。
他的眼瞳里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然后他的身体像被敲打的剑胎一样瞬间震动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的鼻孔里和嘴角都飞溅出鲜血。
赤着上身的男子停止了动作,他摇了摇头,然后往后倒下。
安抱石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远处的角楼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这名停止了呼吸的赤身男子躬身行了一礼。
他对角楼上那名老人致谢,对这名庐石剑坊的男子致歉。
他没有想到这名男子即便在重创之后还能破了自己的剑意,这便说明自己的剑意不够强大。
一名冷峻的黑甲将领站在疲惫的墨守城身后,他没有说话,但是瞬间沉重的呼吸让墨守城明白他在想的是什么。
墨守城轻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觉得不公平,但是对于我的选择而言,安抱石不能死…而且安抱石都不在意,我还能在意这长陵城里的人如何看我?”
这名冷峻的将领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他躬身对着墨守城行了一礼,道:“先生大义。”
……
“您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
“如涸泽而渔,这是动摇国之根本!”
“天命归于长陵,我长陵之所以才俊辈出,便是因为这些修行地不受约束,且这些修行地的修行者为军功而从军,已经顺其自然…您这是自毁基石,简直…简直太过疯狂!”
皇宫深处,往日最静谧的甬道上,站立着数十名官员。
皇后站在玉阶上,冷漠的看着这些已经不要命的官员,听着这些激烈的话语。
“在你们看来是动摇国之根本,在我看来只是一时之阵痛。”
“若是不经变革,何来天命归于长陵。”
“你们不要忘记,当年商家主持改旧制的事情。”
“这是万流合力,何来自毁基石之说。”
“我所做的这些,只会让我大秦更强大。”
“你们应该明白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们应该明白你们需要做的只是选择。”
“大秦用剑立国,废话是最没有用的事情。”
她听了很久,然后简单的说了这些话辩驳,接着便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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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师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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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光观之后是庐石剑坊,庐石剑坊之后便是清山剑院。
清山剑院的老院长是聂隐山,他的身份很特殊,是大秦王朝在和韩征战时的一军统帅,在长陵兵马司很多人看来,若不是他在和韩的巨狼山一战里身受重创,失去了一条持剑的手臂而提早退隐,否则后来的大秦十三侯里,至少会有他的一席。
聂隐山身为一军统帅提早退隐自然是很可惜的事情,但是身为清山剑院的院长,他也享了很多年的清福,而且也教出了一个好徒弟的度却可排前五。
殷寻最强的是飞剑,至七境之后依然。
他是长陵公认的,飞剑最诡异多变,最无法让人现他飞剑所在的宗师。
他修的虽是剑道,不是阴气深沉的鬼物之道,但是长陵的所有修行者却习惯称呼他为鬼剑师。
当宝光观的光束冲天而起时,聂隐山就将殷寻召到了面前。
军队还未至清山剑院,庐石剑院的那一名宗师还没有和墨守城比剑,聂隐山却已经知道了今夜皇后颁布了什么样的命令,他用了很简单的几句话,告诉了殷寻此时长陵正在生的事情。
殷寻的第一反应很激烈,他身体周围出现了很多道明亮的剑光,那是他体内蓄积的力量都忍不住透体而出。
“不要像他们那样。”
但是聂隐山很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喊你来,就是要让你不要像他们那样。”
殷寻自然无法理解,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
聂隐山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只是反问道:“那你觉得最好是如何做?”
殷寻看着他,道:“逃出长陵。”
微微的顿了顿之后,他接着寒声道:“反对的修行地一多,她自然不可能成功。”
聂隐山摇了摇头,“反对的修行地不会太多。”
殷寻看着那道刚刚才消失的光束,觉得自己一直都敬爱的老师的这句话很可笑。
他想着元武登基前的那三年…难道现在的长陵能承受那种血雨?敢承受这种血雨?
“现在的长陵已经不是过去的长陵。”
聂隐山看出了他的想法,难分悲喜的笑了笑,“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十三侯原本就是当年梳理了一遍留下来的。严相和李相都不会反对…灵虚剑门和岷山剑宗在之前的长陵那几年间都是置身事外,灵虚剑门和岷山剑宗不出头,便是群龙无。她的动作越是绝烈,就越是容易成功。”
“最终长陵当然会损失很多修行者,甚至损失很多修行地,但是权力尽归皇城,这却是前面任何王朝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聂隐山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殷寻,缓缓的说道,“最为关键的一点,皇城集权,这是那个人在最初的商家变法时便提出的。这些年来,郑袖和元武只是在按照他当时一统天下的道路在走。无论是严相还是李相,还是那些王侯…他们大多都同意这样的看法。那些根本无法认同他看法的人,在当年变法的清洗中,便根本无法登上高位。”
“什么!”
殷寻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可置信的出了声音。
“当时牢牢笼聚那些人,让那些人可以战胜旧权贵,可以成功变法,一直到建立如今如此强大的大秦王朝的…便是那个人的野心和看法。”
聂隐山感慨的笑了起来,“即便是在幽帝时,天下虽万国臣服,但幽帝一死,王朝便分崩离析,诸侯国便又各自征伐不息,从未有过任何一个朝代,可以做到真正的天下一统。而那人要做的,不只是天下一统,是天下权力尽归朝堂,一令通而天下通。”
停顿了数息之后,聂隐山看着说不出话来的殷寻,道:“他认为若是所有修行地都尽归军队,可以完全像军队和臣民一样调度,那即便一些修行地失去自然更替的能力,但整合出来的力量,却依旧要比现在强出太多。以学堂代修行地,天下人都可以修行,满是学堂,到时候再次第择优,这便是当年那人的想法。”
殷寻依旧说不出话来。
聂隐山又笑了起来,笑得很感慨,“只是这自然无异于一场变法,这些年郑袖只是没有这样的勇气。”
殷寻突然开始醒悟,彻底的醒悟。
他看着聂隐山,重重道:“是九死蚕!”
这次却是聂隐山没有说话。
殷寻寒声接着说了下去:“岷山剑宗和灵虚剑门并立却不足以为,九死蚕便是群龙之。是她惧怕九死蚕,怕长陵的很多修行者慢慢被九死蚕所用。她想要尽可能快的将整个大秦王朝变成一个铁桶江山,到时即便九死蚕再强,也很难有助力,一人如何对抗一朝。”
聂隐山轻叹了一声,“只是可惜……”
殷寻莫名的有些愤怒了起来,道:“既然她注定成功,何来可惜?”
“可惜她还是慢了很多年。”
聂隐山看着他认真的摇了摇头,道:“当年巴山剑场灭,便是最好的时机,长陵诸多修行地早已被杀怕,尤其整个朝堂被清洗过一片,那时那些权贵更无别的想法。只可惜当年那人一剑入长陵,杀死了她和元武太多修行者,巴山剑场的嫣心兰选择同样的方式,以至于那时她和元武并无足够的强者可用,若是再强行这么做,恐怕楚、燕、齐三朝便拥军齐至。”
“现在晚了很多年,很多人又已经生了别的想法,现在她这次成功的越是容易,很多不喜欢她的人越是没有死去,将来的隐患便越多。这铁桶江山,也未必那么铁桶。”
“当年她虽然成功杀死那人,但是那人凭着自己手中剑杀死她那么多人,又留下了九死蚕,让她晚了这么多年才能这么做。在我看来,若是以一个战局全局论,两人也只是各胜了一场。”
殷寻知道自己的师尊曾经是一军的统帅,看法和高度自然和寻常的宗师大不相同,此时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的师尊只是让他接受郑袖的命令,不要反抗,但是他又骤然觉得屈辱和迷茫。
聂隐山看着缓缓垂头,嘴唇却是在轻颤的他,似是看透了他的内心。
聂隐山轻轻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明月,轻声说道:“到底是立于大义,建立一个万世长盛的前所未有的帝国,还是觉得不公,觉得他人的行为太过卑劣而要一战…当时的长陵,很多人也做了不同的选择,但实际上,最终决定的只是自己的意气,自己的情感。”
“你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
聂隐山又转过了头,看着殷寻,道:“若是要战,我也希望你为朝而战,为亲友战,自己把握,不参与她和别人的恩怨便佳。人生如战局,哪里不是战。”
(卡文,昨天压榨后的结果,这章过渡章都是硬挤出来的,实在没办法,没更新肯定被骂得惨。惨不忍睹各种惨。心情无法用言语解释。尽量一三的节奏,明天三更。)(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四章 顺势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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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夜,对长陵的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都很煎熬。
从角楼上落下的那种磅礴而无法阻挡的力量,一道接着一道,每一道都往往意外着一名强大的修行者的死亡,或者一个修行地的消亡。
亦或是臣服。
他们知道守城的那名老人很强,但是感受着这种一道接着一道,似乎永不疲惫的强大力量,他们还是由心震撼,只是想着平时还是低估了这名老人的强大。
“真是疯了。”
某条小巷里,一名佩剑的修行者感知着角楼上接连落下的强大力量,想象着那一道道力量中蕴含的血腥意味,脸色极为难看的对身旁的伙伴道:“即便如皇后所想的一样,所有的修行地都彻底臣服于皇宫,都像军队一样接受征调,但是她不想想,平时这些修行地,这些隐居的宗师,平时也自然是长陵的屏障,他们才是令许多外朝的修行者不敢轻易进入长陵的真正原因!即便皇后能够成功,今后的长陵也是空了。”
“空了又如何?”
他身旁的伙伴脸色也同样难看到了极点,寒声道:“或者她就是想故意让长陵空,将那些外朝的人引进来。这样整个长陵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墨守城今日出了这么多剑,难道他不想想昔日商家?”
佩剑的修行者怒声说了这一句,但在接下来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却僵硬了起来。
一名身穿淡黄色衣袍的男子,便从他前方的一条石道上走过。
那名身穿淡黄色衣袍的男子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些官员和侍从。
长陵很多修行者都认识这名身穿淡黄色长袍的温雅男子是黄真卫。
而他非议的墨守城,便是黄真卫最敬重的师长。
黄真卫穿过这片巷区。
他听清楚了这两名修行者的对话,但是身体里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越来越浓的痛苦和悲哀。
他知道这两名街巷中的寻常修行者所说的话是对的。
作为皇后旨意的执行者,他的老师墨守城注定会成为许多怒火的承受者。
很多人都会恨皇后,但同样会恨杀死他们师长的墨守城。
若是墨守城是梁联那种野心很大的将领,此时黄真卫的心里或许还好受些。
但他知道此时的墨守城,只是一盏将枯的油灯,在为这个王朝献出最后的光亮。
而且他十分清楚墨守城的身体状况,他知道此时的墨守城很累,每施展一道这样的力量,对于他的身体而言都是很重的负担。
所以每一次角楼上的力量出现,他都越发的感觉到无助。
他已经不眠不休的追查了很久的线索,然而却依旧找不出任何的线索。
就在这时,他感知到角楼上又生一股力量,而且这股力量比之前的还要庞大。
这道如天罚一样的无形力量落向长陵城中,黄真卫知道那里是半山剑堂。
那是长陵城中学生和教习数量最多的修行地之一。
感受着这样磅礴的一剑,他的脑海中便几乎直接浮出了那处的画面。
许多学生和教习持剑和军队而战,然而就在此时,恐怖的剑意镇落,半山剑堂前那些持剑的学生和教习,全部化为支离破碎的血浪。
“老师!”
黄真卫痛苦的喊出了这一声。
他知道这一剑落下,他的老师必定更加疲惫到极点,而且他知道出这一剑的老师,比他此时还要痛苦。
半山剑堂前骤然多了一道数丈的鸿沟。
鸿沟里往上涌起一道血浪。
血浪里有很多黯淡的剑光,很多残破的剑片,还有很多衣袍的碎角。
这道鸿沟之后剩余的许多半山剑堂的学生和教习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无法相信一个呼吸之前还在自己面前的那么多师友就此被这样一道力量压碎,然后直接变成了一道这样的血浪。
血浪如墙往上涌起。
如同遮掩了月光,使得整个皎洁的明月都似乎变得血红。
这道鸿沟之后的半山剑堂的修行者,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再也无法前行一步。
角楼上,墨守城面上的皱纹又深了数分,深得他脸上的肌肤都有了血意,好像这些皱纹变成了裂纹,他体内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