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10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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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匈奴人怎么想,刘彻现在不想管,也管不着。
但这幕南地区,他却是不得不管,也必须去管。
他拉着夏义的手,对他道:“卿就国之后,请代朕,为匈奴先王,举行祭祀之礼!”
刘彻拍拍手,一直侍立在左右的一个尚书郎,立刻就捧着一份帛书,站到夏义面前,打开来,宣读道:“天子诏,单于夏义接诏!”
夏义立刻跪下来,三叩九拜,顿首道:“臣归义单于夏义恭听圣命!”
“朕闻之,诗云:夷狄是膺,荆舒是惩。匈奴之先,夏后氏也。夏桀无道失国,汤乃放之于南巢,其子嗣四散。淳维奔外,是为匈奴之先!今荆舒已中国之土也,夫匈奴岂不为臣乎?匈奴先王,冒顿、老上,不识天数,顽抗王师,不敬中国天子,诚有大罪也!然,朕既为天下王,作百姓民父母,悯其久在夷狄之中,不识礼乐教化,其赦冒顿、老上之罪!
封冒顿为汉无义单于,封老上为汉失道单于,命归义单于祭之,告于天地鬼神:此皆禹王之遗泽也!”
诏书宣读完毕,夏义立刻就顿首拜道:“陛下嘉大惠,臣谨待匈奴上下,谢陛下之隆恩!”
这当然是隆恩!
而且是天大的恩典!
你想,如今龙城已经在汉室控制之下。
老上和冒顿甚至是头曼等数位匈奴单于的陵寝和其妃嫔的坟墓,都已经在汉室的掌握之中。
在这个情况下,哪怕汉军将之掘墓鞭尸,挫骨扬灰,也是完全合理的。
现在,刘彻却赦免了这些匈奴先王的罪过,还让夏义去祭祀和告诉天地鬼神:这些人都是禹的子孙,请看在禹王和朕的面子上,宽恕他们。
以刘彻如今的地位,这几乎等于是给这些人的陵寝和尸骨上了个保护符。
更可以令夏义受益无穷,令他可以从冒顿和老上身上借到权力,稳固和坐实他的地位。
夏义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至于,诏书中那些侮辱性的封号。
什么无义单于,失道单于什么的,虽然听起来不好听。
但总比尸骨被拔出来挫骨扬灰好多了。
且有了这封号,这两位单于也可以得到相应的祭祀和血食。
说起来,当初,刘彻曾经设想过,在占领龙城后,就指使别人,将冒顿、老上等人的棺椁挖出来,挫骨扬灰。
但,现在的汉室,已经不需要这么low的手段来宣扬自己的厉害,震慑其他人了。
且,这样做,在如今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掘了冒顿和老上的坟墓,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
但代价,却是会激怒整个匈奴。
别管冒顿和老上在中国的名声如何,但在草原上,这两人的地位,就如同汉高帝和汉太宗一般。
受他们恩惠和好处的部族,多如牛毛。
当然了,若只是一味的去讨好和拉拢匈奴人,譬如说给老上和冒顿换个顺眼点,好听点的封号,还给予礼遇、厚待,甚至如同中国帝王一般的规格。
那就是扯淡了!
刘彻很清楚,如今,虽然汉匈都互相声称:我们是亲戚啊!
但实则,汉匈就是两个民族。
无论文化、信仰、制度、饮食还是外貌甚至是基因,都是各不相同的。
指望怀柔的手段,就可以让他们臣服,这无疑就是在做梦!
夷狄,从来畏威而不怀德。
形象的说就是,又要打又要拉,人家才会服气,才会真正的认可和尊重你。
就像现在,一方面,尊重了冒顿和老上的地位,给与一定的优待,另一方面又是一巴掌抽在他们脸上,让匈奴人知道——哥虽然觉得咱们是亲戚,但你们也是坏亲戚,没有学好前,哥打人可是不会留情的!
就像现在,夏义不就感激涕零了吗?
至于,那北匈奴和西匈奴知道后有什么想法?
那与刘彻何干?
他们又没有跪下来!
或许,等再过两三百年,当匈奴人彻底融入了中国之后,子孙后代,可能会重新给冒顿和老上做一个历史定位。
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匈奴是汉室的敌人,冒顿和老上也是汉室大敌!
对于敌人,必须冷酷无情,必须羞辱和打击!
夏义却是高高兴兴的捧着刘彻的诏书回家去准备就国的事情。
望着这货的背影,刘彻轻轻一笑,然后问道:“西匈奴来嫁的阏氏,如今已经到了那里了?”
“回禀陛下,据说已经过了高阙,正在前往云中的路上……”一旁的宦官连忙报告。
刘彻点点头。
西匈奴这次送来的阏氏,据说貌美如花,有沉鱼落雁之姿。
但这无所谓,刘彻真正的关注的是,这位阏氏嫁过来的时候,还带来了皋兰山!
是的,按照刘彻与西匈奴的协议,皋兰山地域,应当在这位阏氏嫁来的同时,交割给汉室!
皋兰山在哪里?
打开地图,你就能看到。
这是扼守着进出河西咽喉要道的战略重地!
历史上,霍去病曾经在这里与匈奴展开了血战,据说战斗打的非常惨烈,打到最后,汉匈双方的士兵白刃相接,鲜血汇聚成血河,灌满了整个峡谷!
而如今,这个战略要地,没费中国一兵一卒,匈奴人甚至搭上了一个妹子。
这买卖值不值?
对汉室来说是值的。
对西匈奴来说也是值的。
唯有北匈奴破口大骂,说且渠且雕难‘弃祖宗之地,奴颜婢膝,诚为贼奴也!’
但且渠且雕难却非常满意。
因为,这个地区,不过百余里,而且在西匈奴也算不得什么经济命脉和生死之地——现在假若汉军要攻击西匈奴,哪怕皋兰山再险要一百倍,也是白搭,连高阙都被汉军硬攻了下来,没有坚城依凭的皋兰山怎么挡得住汉军的攻势?
而将此地作为和亲的礼物,送给汉室后,且渠且雕难换到了刘彻承诺加大供应‘逍遥散’以及准许西匈奴于汉室在边境榷市的许可。
这无疑是救命的承诺!
有了这个承诺,西匈奴的小政权,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且渠且雕难也不需要再担心半夜被人割了脑袋了。
需要指出的是,如今的皋兰山,不是后世的那个皋兰山。
后世的皋兰山在宁夏的兰州城外。
而如今的皋兰山,则在甘肃境内,后世称之为合黎山,海拔约在一千三百米左右,是中国进出河西的咽喉要道,历史上张骞出塞,最先翻越的就是这座山,他也是在这里被匈奴人俘虏的。
而汉室得到皋兰山的控制后,等于将领土向河西方向延伸了两三百里,直至历史上的张掖郡附近。
再向前数百里,就可以见到浩瀚的居延泽了。
西匈奴的这个决定,与战国时期,魏国对秦国割让河西地区是一样的性质。
等而言之,实际上,现在汉军已经拿到了控制和宰割河西走廊的门票。
刘彻已经计划好了,在当地建城、移民,同时封镇两位宗室和几个列侯,为将来全有河西做准备。
至于且渠且雕难和他的西匈奴小政权,就姑且让他再逍遥几年好了。
反正,刘彻一时半会,也不急于去拯救和解救自己的小舅子于单。
想了想,刘彻就吩咐左右:“传朕的命令,遣宗正前往太原,迎接来嫁之公主,封其安义夫人!”
“再遣大鸿胪及太常有司,前往皋兰山,代朕祭皋兰山山神……”刘彻又补充道。
皋兰山既然已经是汉室疆域,那么,自然要按照传统去祭祀当地的山神。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和习惯,从三王五帝开始,祭祀天下名川大泽就是统治者标识自己的领土的方式。
“不知何时可祀昆仑啊……”刘彻悠悠的长叹一声。
对帝王而言,毫无疑问,最高的荣誉,就是亲自封禅泰山和拜祭昆仑。
封禅泰山是为了向天地表功,而拜祭昆仑,则是为了与三王五帝争辉。
传说,三王五帝,都曾经踏足昆仑。
神话之中,昆仑山更有着西王母的传说。
假如封禅泰山,那是劳民伤财的话,那么拜祭昆仑,则毫无疑问是刘彻对全世界宣告,自己已经恢复了三王五帝威权的象征!
更是寓意汉室登顶世界霸主,主宰地球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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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五节 行动力爆表的商贾(1)
归义单于夏义于元德七年春二月乙卯(十四日)受诏从长安出发,前往龙城。
在经过了一个半月的跋涉后,这位归义单于在两千汉骑的保护下,进入了龙城。
夏义的阵势非常庞大而威严。
整个就国队伍,除了有两千骑兵之外,还有五千步卒,其中包括了三千陌刀兵。
一路上寒光凌厉,军容鼎盛。
沿途各部,闻者变色,见者惊心。
纷纷心悦诚服的跪到草原两侧,恭迎伟大的单于入主他忠诚的龙城。
一进入龙城,夏义首先就进驻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单于宫。
所谓单于宫,乃是汉军占领了龙城后,将原先龙城之内的中央建筑群(旧匈奴的祭天台和年老贵族赡养的穹庐群)改造为接近中原诸侯王王宫的宫殿。
当然,这个宫殿现在还简陋的很。
拢共就那么三五百间屋舍,没有花园,也没有画室、藏书阁和档案馆。
整个单于宫,也没有什么人。
除了几十个汉军从龙城找到的曾经服侍匈奴贵族的侍女外,连个宦官也无。
可谓是一穷二白。
但夏义却依然兴奋不已的将整个单于宫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然后坐在为他设计好的单于宝座上,眯着眼睛,幸福的呻吟起来。
他抓着自己腰间,那颗象征着他身份与地位的单于印绶,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模仿着中国诸侯王的模样,端坐己身,抬头挺胸,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寡人受命于天子,都此龙城,幸甚至哉!”
“不过,龙城之名,颇患中国忌讳,寡人以为不妥,当更之……”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打扮的男子拜道:“单于既有此意,臣以为,不若单于上书天子,请天子赐城名!”
这人姓张名常,乃是夏义在长安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挖到的谋士之一。
也是夏义现在最重视的幕僚——此人曾经担任过汉室睢阳令,后来卷入了一件贪腐案,丢官弃职,只能回家种田。
但他不甘心如此,于是跑去长安,想找个贵人投靠,从食客起步,想要卷土重来。
但问题是——如今汉室的贵族士大夫们,武贵文贱。
只爱那大丈夫,真英雄真豪杰。
纵然是想培养谋士和幕僚,人家也希望是小鲜肉,这样更容易培养成为下一代的近臣。
况且,这张常屁股不干净,即使有人动心,却也不愿意用他。
答案很简单——三条腿蛤蟆或许不怎么好找,但两条腿的文人士大夫,却满大街都是。
现在又不是战国之时,你读上几本书,就可以去什么平原君、孟尝君府上混吃等死了。
如今是煌煌大汉,时人赞之曰:维天之命,於乎不显的大汉帝国,是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汉之命的伟大时代。
在如此的伟大时代之中,文人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
雕版印刷业带来了知识普及速度的大爆炸。
现如今,连中产之家,都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读书识字了。
曾经被视为传家之绝密的许多著作,现在,只要有钱,满大街都是。满天下绽放的各种学苑,变着花样的收学生,儒家的一些学派,还玩出来了为了抢一个良才,不惜免其学费,还给他补贴的花样……法家则提供了各种各样名目的‘实习机会’。
譬如说,某位巨头的学苑之中的优秀弟子,总能在三五年后,被师长安排到某个执法衙门或者法家官僚主政的地方官府,学习和旁观具体政务和案件的审理、判决……
甚至连过去被视为屠龙术的兵书、地理、天文,也不再是某几个人才能掌握的专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方面,士大夫知识分子们,情绪高涨,胸有万丈激情,一篇篇不朽诗赋,不断流出。
人人皆以为,三代之治不远,而天下大同可期。
颇有种历史将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终结的味道。
以至于在过去根本不可能用来评价王朝的‘维天之命,於乎不显’这样称颂周公治理之下的周室颂词,也被人盖在了帝国身上。
而在另一方面,知识分子的含金量,越来越贬值。
最好的证据,就是考举。
一年数千,甚至近万名考举士子,从考举制度中诞生。
而每年的参考人数,也是逐年上升。
根据少府和丞相府的预计,五年后,一次考举的参考人数很有可能会突破十万人!
这是什么概念?
每五百人之中,就有一个过去概念里的知识分子、士大夫。
在这样的局面下,传统的士大夫家族惶惶不安,寻求转型,而新兴知识分子则一边仰望着张、汲、颜的传奇,幻想着自己也可以遇到这样的明主,另外一方面,却又在惶惶不安之中自卑,自怜自艾。
至于类似张常这样,在过去或许算得上人才的旧官僚,但在今天,价值却在不断贬值。
且贬值速度与考举的增长速度成正比。
考举人数越多,含金量越低。
士大夫们,已经迅速从过去的买方市场,变成了卖方市场。
其处境,颇有些类似未来的大学僧。
一开始,是天之骄子,随后,逐年贬值,最终,为了一个工作机会而不得不奔波于各个不同的公司之间……
一次公务员考试,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不能适应,就只能被淘汰。
而显然,张常不愿意自己被淘汰。
于是,他选择给夏义当幕僚。
而夏义,作为匈奴单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