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1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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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物在上个月被收获,堆满粮仓的大豆和各种秸秆,很快就让这些羌人欢喜的手舞足蹈。
而汉家的兽医与农稷官们,教授给他们的知识和技术,在短时间内,就让他们感受到了好处。
现在,几乎所有的臣服羌人,都已经安定了下来,并且顺服了汉家的统治。
匈奴人和月氏人头疼了一百年的羌人问题,在汉军的刀剑和怀柔政策之下得到了初步解决。
这并不出剧孟的意外。
孔子说:仓禀足而知礼仪。
当世也有名言说:人富而仁义附焉。
过去,衣食无着,饥寒交迫的羌人当然会是河西的定时炸弹。
肚子都吃不饱,你指望别人讲什么安稳、顺服?
搞笑吧!
只要能吃饱肚子,无论是羌人还是胡人,或者汉人,都会规规矩矩的服从命令。反之,则必定反抗,必定造反!
所以,还是杂家说的好:谷为民基,钱为国基。
民无谷则亡,国无钱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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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二节 统治(2)
合黎山脚下,就是弱水。
这条源自祁连山上的远古冰川的河流,一路向北,流向居延泽,并注入这个巨大的湖泊群之中。
水质清澈、甘甜,河中鱼类繁多。
河流两侧,一个个村庄林立。
这些村庄不似中国内陆的农村,反倒与安东地区流行的屯垦团。
全部都是采用土砖和木头搭建而成,而且,每一栋房子的大小、形状和结构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村庄外围,是用篱笆围起来的。
四周建有土木结构的箭楼,不时有着拿着武器在戒备的僰人士兵在箭楼上探头。
剧孟骑着战马,在数十名骑兵的簇拥下,在这些村庄之间巡视。
僰国王子何刚与护羌将军领义兵都尉事刀间敬陪左右。
一路上,无数羌人贵族和僰人武士首领纷纷出迎。
“将军,最近数月,下官与王子率部在这弱水一侧建立了十余个村庄,皆以屯垦团故事,列伍成队,用军法为纲,以汉官为骨……”刀间对剧孟介绍着这些村庄的现状:“数月以来,诸羌民已经渐入正道,皆按军法起居,习耕作之事,十余年后,此地将再无羌人之属,唯有汉之郡县而已……”
剧孟听着点点头,赞道:“刀将军为社稷立了大功,翌日回朝,吾当上表天子,为将军请功!”
然后,他看了看那个一直在期待着的僰国王子何刚,道:“王子亦然!吾已经上表朝廷,请加王子爵位,赐汉家官衔!”
何刚听完大喜过望,若能得到汉朝天子赏赐和加爵,获得汉朝官衔,那么,他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况且,这两个月他也没有白干!
单单是他的武士们所抓的那数千羌人战俘,就为僰国换来了数千万五铢钱的收入!
可以在汉室购买足够整个僰国上下三年之用的粮食与布帛!
赚死了!
僰国地贫而且多高山,产出很少。
自古以来僰人都只能靠着劫掠和强夺他人的食物与人口维系自身的存在。
是以,在很久以前,僰国就开始了训练奴婢,出口到其他国家,以换取粮食等必须物资。
等到打开了汉朝市场后,僰人更是欣喜若狂。
一个训练好的优质僰奴,常常就能换到数十石甚至数百石的粮食。
若是极品,更是可能换得数千石之多。
这可比自己去山里刨食要容易和快多了!
为了粮食和布帛以及其他汉朝商品,僰人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在过去五年,他们南征北战,几乎全民皆兵,为临邛的两位汉朝大商人贡献着自己的血与肉,换来富足的生活。
僰国王室本是阿姓,在去年朝觐长安后,为了表达对汉的臣服,僰王于是改其姓为何。
如今,僰国更是派出了其国中最精锐的两千余名武士,在其王太子何刚的率领下,来到这数千万的异域,继续为了财帛与粮食而战。
在这合黎山周围的群山之间,僰人武士表现的异常出色。
他们冷血、残忍,机敏而勇敢,在装备了汉军的制式武器后,打的羌人抬不起头。
仅仅是僰国武士,就在过去的这两个多月里攻破了十余个羌人部族,杀死千余人,俘虏五千余,让羌人听到僰人的脚步声就吓得落荒而逃。
但结果通常是没有人能逃脱他们的追捕!
就连挑剔无比的刀剑,也对僰人的表现非常赞赏,认为他们比鲜卑和乌恒更适合当汉室的打手!
“将军,听说朝堂已经准备在这合黎山、姑臧山之间,广泛的设置屯垦团?”刀间忽然问道。
“嗯……”剧孟点点头:“就等大朝议上,天下共议了……”
刀间听完,顿时就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太好了!若能在此建立数个屯垦团,那么不出十年,此地便将永固为汉疆!”
再没有比屯垦团这样的制度更适合用来巩固新疆土的了。
刀间在安东就是棘门军屯垦团的校尉出身,在棘门军屯垦团期间,他亲眼见证了,诸夏的移民是如何将一片荒野、沼泽变成一个年产粮食以数十万石的鱼米之乡的!
更让人安心的是——屯垦团本身就是一台战争机器。
只要屯垦团能在某地扎根下来,不过两年,这个屯垦团本身就可以成为一个兵营。
平时,屯垦团的男丁们在屯垦团的教官和官吏指导下集体劳作、训练并接受各种技能训练。
一旦有事,狼烟一起,半天之内整个屯垦团就能武装起来,在三天内就能完成组织和作战准备。
当初,匈奴右贤王率其本部数万骑入侵安东,结果被各大屯垦团围观了。
刀间至今依然记得当时的场面。
数万匈奴骑兵,在屯垦团大军面前,竟然不敢动弹,最终甚至只能屈膝投降,归顺汉室。
这比任何文字和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刀间毫不怀疑,一旦虎贲卫、羽林卫、细柳营等大型屯垦团来此,不消两年,他们本身就足以弹压地方了。
一切牛鬼蛇神都将再不能兴风作浪!
大汉在此地的统治根基更将稳若泰山。
剧孟听着也是赞同的点点头,他虽然从未亲眼见过安东的屯垦团的强大。
但他却听过无数人复述过那些可怕的屯垦团的威势。
在安东,没有任何游侠、罪犯敢在屯垦团的辖区内闹事!
屯垦团的辖区之内,秩序井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皆奉法而行,所有敢在屯垦团内闹事的人,不是被送去承恩岛与倭奴为伍,就是已经被吊死在屯垦团的辕门前。
用屯垦团之制,确是汉家统治此地的关键!
只是……
朝堂上总有些人喜欢拿屯垦团太过依附和遵从军方意志说事。
尤其是那些大地主出身的文官们,更是视屯垦团为死敌,恨不得将之全部解散,永不再设!
这时,远方一骑忽然奔来,一个背负着象征紧急军情的信使,一路狂奔,来到剧孟面前,翻身下马禀报道:“将军!西匈奴中细作急报!”
剧孟立刻接过那个情报看了看,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对左右道:“走!回营,立刻召集各校尉议事!”
居延出事了!
就在半个月前,西匈奴的实际控制者,左大将且渠且雕难遭遇了一次未遂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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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三节 统治(3)
向北数千里,就是遂宁。
此时,遂宁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纷飞的暴雪在两日之内,就将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冰雪世界。
地面的积雪深达数尺,让人寸步难行。
屠利紧紧的裹了裹身上单薄的羊皮袄子,冻的发紫的脸颊上,却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因为,畜圈之中的牲畜,根本没有受到大雪的影响。
特别是那几匹母马,活蹦乱跳,挤出了好几桶的马奶。这些奶足够屠利和他的几个孩子吃上好几天了!
“伟大的天单于,真是神圣!”屠利在心里赞美着自己的救主:“愿天单于永久统治世界!让他的光芒照耀所有土地……”
怎么能不感激那位拥有莫大威能而且心怀仁慈的世界之主呢?
若非是他和他忠诚的军队的到来,自己的生活怎会如此美好?
往年,若是遇上这样的大雪,部落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没有饲料,又遇到雪灾,牲畜更是成群成群的死去!
但现在呢……
汉朝人来了,他们教授给可怜的屠利如何建造地窖,青储草料,如何搭建畜栏,给牲畜遮挡风雪。
他们更带着屠利和他的族人们,建造起用石头与木料堆磊而出的温暖石屋,还教给屠利建造哪怕在寒冬之中也能温暖全家的火坑。
只用些牲畜的粪便做燃料,便能让全家人一晚上都不受寒冷侵袭。
其他与屠利一起照料着这个畜圈之中的百余头牲畜的胡人,此刻大都也和屠利一样,在心里默默感激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君主。
因为,在那个伟大的君王治下,众人生平第一次能够吃饱肚子,生平第一次可以在这样的大雪之中,不避寒冷。
整个部落的孩子都因那个君王之故,而可能得以安然度过这个可怕的寒冬。
这时,一个穿着棉衣,裹着羊毛裘的官吏走到畜圈旁边,对屠利等人催促道:“快点挤奶,奶酪房那边已经在催促了!”
“诺!”屠利连忙高声应了一声,非但没有感到不悦,反而充满了欢喜和干劲,立刻就加快了手上的工作。
这官吏却是搓了搓手,然后抬步向前,走了二三十步,来到另外一处畜栏,照例催促了几声,最后回到一间建造这几个畜栏中间的一个石屋之中。
屋内的壁炉之中,烧着泥炭,整个石屋被石炭温暖的犹如春天。
一个文士跪坐在石屋的一角的案几前,案几上一壶已经温好的米酒,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
“李游徼回来了……”文士见到这官吏,笑着起身问道:“外面一切可还安好?”
“托先生的福,这些胡人工作都很努力,正在努力赎罪,洗清罪孽……”李游徼笑着道:“依我之见,可能十余年后,他们便可洗清罪孽,得到天子恩泽,得诸夏之身……”
李游徼是忠勇军的老兵了!
他参与过高阙之战,甚至参加过惨烈无比的河阴血战。
他的经历,使得他对于忠勇军的理论深信不疑。
这草原诸胡,所谓的引弓之民,确实是罪孽深重,为天神所弃的罪民!
不然何以,他过去的生活那么悲惨?
何以他一觉悟,幡然醒悟,努力赎罪,生活就陡然变好了呢?
何以这遂宁的胡人,在没有得到天子雨露滋润之前,大部分人的生活都那么曲折?
这罪孽加身,唯有改造自身,方能渐渐洗脱。
文士却是微微一笑,道:“人性本恶,得圣人之教,方能知善,知善而习,方能行善……李游徼可以为君子矣……”
“杨先生过誉了……”李游徼笑道:“俺离君子恐怕还有些距离……”
对于忠勇军的老兵来说,君子?那是诸夏中的贤者,是天子神圣光芒的传播者,己身便能救赎他人的智者、先知。
只有教化司的诸官和忠勇军之中的司马以上军官,方能得君子之誉。
他还需要努力,需要奋斗,才有可能在死前,得到君子之衔。
杨姓文士见了这游徼模样,心里却是暗叹:“当初想出救赎论与有罪论之人,真是天才!”
他正是到这遂宁两个多月的荀子门徒杨仆。
在此地越久,他对于忠勇军及其制度、思想、理论的了解就越深,对这遂宁胡人的了解就越深。
了解越多,杨仆便越谦虚、越敬佩。
如今,朝廷在遂宁对胡人的政策,主要是两条。
一就是仿照于安东屯垦团制度的军事化管理。
所有胡人,全部打散重组,以邑落为单位,每五个邑落,编为一伍,二伍成什,伍什为村,俩村为乡。
伍长称为甲长,通常是胡人中最年长者担任,如此既符合汉家士大夫和贵族的价值观,同时也能防止胡人相互串联。
什长、村长则由乡游徼选拔,主要是选取各胡人之中的亲汉者、忠厚者担任。
不求他们有什么能力,只求他们顺服和听话。
而乡游徼则由忠勇军、楼烦军中的老兵出任,主要就是负责管理全乡胡人。
组织他们劳作、照料牲畜、提炼奶酪,并掌握分配食物、物资,奖惩大权。
一乡下辖一百个家庭(邑落),人口五百左右。
实施统一的军事化管理和集体劳作。
遂宁当局按照人口,配给给每一个乡牛五十头、马匹一百匹、羊五百头。
按照屯垦团的制度,这些牲畜资料,统统属于国有。
但是,牲畜产出的皮毛、鲜奶、幼崽则归属于乡集体。
所有人都需要投入劳动之中,乡游徼、村长、什长、甲长层层管理和监督,并按照各自的劳动勤奋程度和贡献打分。
十年之后,乡游徼所将撤销军事管理和集体劳动制。
并分配给每个邑落牧场、牲畜、生产工具等。
通过这样的制度,遂宁当局的统治深入到了邑落,渗透到每一个胡人身边。
而所有胡人,都需要努力工作。
他们生产所出,按照屯垦团的分配原则。
一半归属他们本身,作为他们的食物、维持费用以及其他物资的购买费用。
另外一半则分作三分,一份上缴国库,一份上缴遂宁当局,作为驻军的军费和物资配给,最后一份作为乡各级官吏的俸禄。
这个制度是如此可怕和高效。
不过半年,就将整个遂宁的胡人拧成了一条绳子。
并且实实在在的改变了居住于此的每一个胡人的生活,它让胡人能够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