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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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旻贤被她感动,爱上她了?这真的很像言情小说的剧本,她心里不知是该冷笑还是苦笑……虽然已经失望过一次,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答应了他。
第 17 章
“去植物园坐坐好吗?那里刚建了一个人工湖,环境还可以。”旻贤额角多了道结痂的红疤,风一吹头发就露了出来。
“好吧。”那边离市委大院家远,比较“安全”。
两人一时无语,默默踩着自行车的脚踏向植物园驶去。阴凄凄的云层低低地浮在不明不暗的天空里,腰间有十几只蜻蜓烦躁地飞来撞去,又要下雨了吗?钰慧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好像特别多,如同自己一直无法放晴的心情。
“你考完出去玩了吗?我在图书馆一直没见到你。”
在第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旻贤终于艰难地打破了沉默。
“嗯,和小姑一起去上海玩了几天。”
“上海好玩吗?”
“哦……城市很漂亮现代化,就是太热,我不怎么喜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来到植物园。今天不是节假日,又过了晨练时间,植物园里格外安静。
两人停好车,旻贤把钰慧领到人工湖旁边的小亭子里。小亭子掩映在一片竹林间,四周幽静阴翳,无人打扰。
“坐吧。”旻贤细心地弯腰为钰慧吹走美人靠上的浮土:“这里还算安静,我心情不好时常来这里。”
钰慧点头坐下,脸颊不小心触到了旻贤直腰时被风吹起的发丝,她像被电到一样轻颤了下,脸腾地红了起来。旻贤倒没感觉到什么,他很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目无焦点地望了望对面的人工湖,喃喃开口:“对不起……高考结束那天,我等白茹没别的意思……我喜欢她那么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些天,见不到你我心里一直空空的,图书馆等不到你……到你家楼下转过几次,没遇到你,又不敢呆太久,……我,我不知怎么的,离不开你了……给我点时间吧,我一定会慢慢忘记白茹,一心一意对你的。”
旻贤在说什么?他离不开我?他在图书馆等我,想见我?!他终于也想见我了吗?象我那么迫切地思念他、想见他一样……钰慧心中如同果沸腾的岩浆,噼噼啪啪翻滚破裂着滚烫灼热的气泡……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她快乐得几乎从手指到心尖到脚趾都在颤抖……她压住心中的狂喜和激动,强自镇定:“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这个啊……”旻贤涩然一笑:“老头子用钱砸的。”
“老头子?……你爸吗?为什么呀?”
“他说他没钱,养那个女人和她孩子的钱都不够,不能再供我上大学,让我自己想办法,要不就马上上班算了。”
“那怎么行?你考得不错,能上好学校的。”
“当然同他闹了,他怎么会没有钱?今年过年他还给那个女人买了件皮大衣,前天下午我从图书馆回家早了点,闻到家里有炖鸡的香味,那女人的两个孩子嘴上的油还没来得及擦去……我哥马上结婚了,他上班才不久,没攒多少钱,我哥为了我跪下来求他,我去拉我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钱砸到我脸上,硬币就把我的额头划伤了……他原来一直吵着跟我娘(读一声)离婚,说我不是他生的……还告到法院给我做亲子鉴定……其实是老头子自己在外面有了女人……”
旻贤低着头,声音沙哑,越说声音越低,充满了困兽般的屈辱、羞耻、无奈、伤感……钰慧心头瞬间溢满了沉甸甸的凄凉难过、怜惜和压抑。
钰慧不知说什么才好,她踌躇半天,犹犹豫豫地将头慢慢靠向旻贤肩膀,轻轻蹭了蹭,羞得满脸通红。刚想挪开,旻贤闪电般地用手臂揽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脸紧紧贴在胸口:“一会儿,就这样呆一会儿好吗……我真的太累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好受一些……”
旻贤身上清爽的书香味混合着年轻男孩特有的温暖诱人陌生的体息,使钰慧逐渐沉醉迷失在他沉重急剧有力的心跳里。
“我……可以吻吻你吗?”旻贤抬起钰慧的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要下雨了,空气中漂浮着郁郁青青的水汽,男孩温润的舌尖轻触过女孩微凉的双唇,手指慢慢从她纤细的指尖滑到白嫩柔腻的掌心……两只手慢慢合拢,紧紧交缠在一起。
第 18 章
从植物园和旻贤分手后,钰慧一路骑车回家都晕乎乎、轻飘飘地,好像浮在云端。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急死我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不就去学校拿张照片吗?”钰慧刚到家门口,慧妈就“呼”地一下拉开防盗门。
“跟‘老豺’聊了聊,又在学校遇到几个同学,去喝冷饮了。”钰慧轻描淡写地说,眼中却依然闪亮着难以压抑的光彩。
慧妈疑惑地看了女儿几眼:“你爸这几天在忙着给你找好专科的热门专业……你到底还想不想复读了?”
“还是复读吧,我想去临县一中,胡晓娟已经先去了。”
“临县一中?……他们的复读班,在什么……什么三九七国道边上,还是租的一幢楼!荒郊野外的,收的都是底下县里的学生,条件太差了吧?哪比得上你们学校。”慧妈把重新热过的菜端上来。
“条件好不一定适合我,吃点苦没有什么不好。”钰慧从卧室换好衣服出来洗手吃饭,嘴里破天荒地哼着快乐的小曲。
慧妈更加疑惑地多看了女儿几眼,手中的筷子拿起又放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临县一中是要住校的,衣服得自己洗,伙食也没人给你调剂,你从小没干过活,没离过家,哪吃得了这个苦?”
“妈,没事的。我都多大人了,你不是也常说孩子不能太娇惯吗?”
“说是这么说,可你要真去那里回读,学业那么重,还要适应那么艰苦的生活……”
慧妈饭都不吃了,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钰慧平时早烦了,这次却吃得很愉快。只要没有旻贤和白茹的阴影,怎么都好,吃点苦算什么?精神折磨比这些苦难受过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爷爷15岁就离家出来干革命,什么苦没吃过,我可是他孙女……中午休息一会儿就去图书馆见旻贤,得赶紧趁这几天多多在一起,真去回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慧妈见不管怎么劝说,女儿都只是微笑听着着,一点也不反驳不辩解不答应,就知道她又犯了倔。一时想不出其他让女儿回心转意的办法,只得说:“等你爸晚上回家再说吧,说不定已经给你找好学校了。”
慧妈刚一上班,钰慧就从假装午睡的床上一跳而起,特意穿上小姑买的那件雪纺裙,出笼鸟儿似的往图书馆飞去。
意外的是,旻贤并没如约在自修室等她。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一小时。终于,三点多钟时,钰慧再也坐不住了,出门直奔旻贤家驶去。
这里比年前来的那次更脏更乱,馊臭腐烂的垃圾随处可见,大个的绿豆蝇成群结队“嗡嗡嗡”地盘旋,钰慧头皮阵阵发麻……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恶心的脏东西,但还是惊起无数,□□的小腿惨遭到轰炸机般的袭击,她只得手忙脚乱地驱赶着,快速向前跑去。
“你这个畜生!瞎×生的,白眼狼!养这么大,一点好没落着,还他妈的威胁老子,妈×的还有天理吗?” 旻贤家里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天气炎热,旻贤家房门敞开着,只挂了一副门帘。门帘是老式细格的那种,不知用多久了,黑绿乌腻,还有两处裂开用破布缝着。刺耳粗鲁的叫骂声透过门帘清晰可辨。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了?装什么装!”好像是旻贤愤怒扭曲的嘶吼:“床下的铁箱子里藏的一张照片和小鞋是谁的?……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别以为你把那个女的像祖宗一样供着,你老了她就会伺候你!……要不是你,我娘不会死去的那么早……我正儿八经考上大学容易吗?连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现在不积点德,老了谁管你?”
“操*你×!你那张×嘴少满嘴喷粪挑拨离间!我怎么害死你娘了?她自己不小心被吊车砸死也能怪我?别考上大学就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什么时候也没指望你伺候我!……你不是要钱吗?好,给你,都给你……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把你弟弟妹妹都拖出去卖了给你凑学费!……狗娘×的!呸!”
一口浓黄浓黄的腥痰从门帘缝里飞出来,重重地落在地上,接着,门帘一闪,跑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岁孩子,嬉皮笑脸追逐打闹,差点撞上钰慧……钰慧转身落荒而逃,两个孩子的眉眼和旻贤有些相似,应该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妹吧,千万别碰到旻贤,多尴尬啊!他那么自尊的一个人……我的压岁钱妈妈不是每年都给我单独存起来吗?算起来也是不小的一笔呢,或许能帮旻贤一点忙吧……可是,找个什么借口给她要呢?
第 19 章
再见旻贤已是两天之后。
依然是在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里。
“不好意思,前天家里出了点儿事,我没过来。……你没等很久吧?我晚上去你家楼下转了转,看到你房间亮着灯就放心了。一会儿回去我记下你家的电话。”旻贤语气平静自然,不知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早已习惯了“家里出事”。
“我没事。你呢……上学的钱解决了吗?”钰慧紧张地问。
“凑合吧。老头子答应给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哥推迟了婚期,还帮我找了份家教,辅导一个初一孩子外语。说好是周一到周五,早晨8点半到10点半。从明天开始,我只能下午过来了。”
“只给前两年的钱吗?那后两年怎么办啊?”
“这已经不错了……后面的事,走一步说一步吧,可以打打工,申请考取奖学金……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也没用。”
“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凭你的分数,可以上最好的二本。”
“我也没想报什么好学校,D师大就行。师范类学校学费低,每个月还发生活补助。而且,D师大是省内的,离家近,省路费,以后毕业找工作容易些。”
“……D师大挺好的,文科很强的,学习氛围也浓,每年都有很多学生考上研究生,你写文章那么好,报中文专业肯定有前途。”钰慧出言安慰,想起了自己黑暗未知的将来,回读一年究竟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最佳状态呢?起码不能比旻贤今年的成绩差,要是明年连二本也考不上,两人的差距就会越拉越大,恐怕迟早要分手吧?
“你呢,有什么打算?准备回读吗?”旻贤问。
“当然要回读。一辈子憋在小城里坐井观天,我不甘心。……前段时间情绪不好,我会调整过来的。”钰慧咬着嘴唇,一脸的坚毅。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旻贤内疚地说,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轻轻握着:“我相信。你一定会像以前那么出色,……我等着你……”
……
回到自修室,旻贤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最近的读书笔记和一些小杂感,我记得你喜欢看的……多提意见。”
钰慧迫不及待地翻开。旻贤的字很丑,墨水时浓时淡,炭黑深蓝浅蓝,什么颜色的都有,但每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用力。
“談到呐喊無法不提及魯迅。呐喊是什麼?以先生的一生做注腳,可知:那,是人生、社會戰場上真的猛士所發出的怒吼,隨之而來的,往往是更猛烈、更積極的奮進。嘶喊是什麼?是鬱悶到一定程度,卻又無可奈何時的哀鳴,比如搖滾,聲嘶力竭的真相不過是宣洩,背後寫滿了軟弱與蒼白。……呐喊者多是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猛士,即使悲觀也絕不會因前景渺茫而輕言放棄,甘心以血肉之埽缱『诎档拈l門,而將生存的機會讓給別人的烈士。”(《呐喊与嘶喊》)
“連續四次進入同樣的夢境。偅识耍瑠Z路而逃,卻被無數雙綠瑩瑩的眼睛迫落懸崖的……強忍痛苦,撕開自己的胸膛,銀樣閃亮的淚珠一串串滴落在那因忿恨不平的心臟上……” (《梦幻与四重奏》)
“我洠в心欠N世外高人的襟懷:不爭名奪利,也從不抱怨;在紛擾的塵世中存在,卻始終固守著自己的清高與淡泊……那是市中的大耄В贤榈母呤俊6遥闹杏刑嗟某翝眨罕梢曈顾祝瑖煌绺撸妓髦部赖娜松瑧n心於滄桑的世事。你可知我清冷的目光之後,耄Р刂鲃拥木‘——水銀的化身?我心底的熱血,不曾凝固,並將永遠沸騰!” (《镜语》)
……
钰慧一句一句地读下去,越读越入迷,越读越觉得自己思想贫乏、文字拙劣……自己从小到大,各种作文比赛的奖项拿过无数,也曾以文笔自豪,可是同旻贤一比,自己最多是少女的小小悲欢,同这种成年人的深沉诗意相比,明显不在一个境界上,差距实在太大了!她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回读,刻苦用功,早日成为旻贤和自己心目中那样的人。
第 20 章
我的心仿佛是被爱包裹在青白色软壳里的红卵,
浸染遍润洁炽烈的馨香,栀子花。幽谷红梅。千山雪莲。
而你,
总能在萤火虫星星闪烁,粉红樱花开满山坡的时候,
歪歪斜斜地刺破积厚的云层,
血淋淋将所有的美好浪漫空幻……一圈又一圈地将悲伤梦魇与污垢涤刻。
旻贤做家教的第二天,快到中午11点时,钰慧在图书馆学累了,刚掏出旻贤的读书笔记。旁边忽然有人轻轻“咦”了一声。钰慧闻声望去,邻桌一个皮肤黑黄,又高又壮的女孩紧盯着她手中的笔记本:“这是蒋旻贤那小子的宝贝笔记吗?”
没等钰慧回答,女孩眼珠一转,看到了数学习题集上“向钰慧”三个字。
“啊!你就是那个今年高考成绩一滑千里的美女学霸呀?”女孩满脸好奇。
钰慧脸色一暗。女孩一拍脑袋,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成绩本来,真的、很好的……太可惜了……”
“咳!咳!”周围有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