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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日月宏图-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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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头犍牛拉不动的红夷大炮,而是眼前这种小红夷炮。

    “列阵前进,准备接战!”传令兵的高声叫嚷惊醒了曹变蛟,他忽然发现,步阵变的紧凑起来,气氛也有些压抑,那些骄横的跳荡手此时也老实了一些,曹变蛟知道大战将临,赶忙去了后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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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一 摧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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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一日的战斗中被孙伯纶的火炮打垮精心准备的进攻之后,张献忠完全了进攻之心,拼命的役使丁壮挖沟筑墙,就连罗汝才制定的夜袭炮兵阵地的计划都没有参与,此时流贼右翼,摆在最前面的便是一条长达近三里,宽一丈,深八尺的连贯深壕,壕沟后面是连贯的防御工事,有土墙、大车和栅栏构成,布设的就是有模有样,但完全放弃了出击通道,只能被动挨打。

    号角声再次响起,六个步兵方阵加快速度,踩着鼓点继续前进,在距离壕沟不到百步的时候,便开始遭到流贼弓箭与火器的攻击,只是流贼中鸟铳着实不多,能依赖的远程打击手段只有弓箭,但弓箭手还在壕沟、栅栏与长矛手之后,算上这几种阻挡物,距离官兵前锋就更远了,所以箭矢大多稀稀拉拉的落在阵前,待方阵靠近到距离壕沟五十步的时候,箭矢稀疏了许多,而孙伯纶部的铳手顶着不断落下的箭矢,终于在五十步开外,打出了第一轮齐射,便开始停止队列,装填子药。

    白色硝烟还未散尽,马一鸣的野战炮再一次推到了步阵前面,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野战炮可以肆意挥洒它的能量,只是这一次,野战炮换了弹种,各炮位依据面前的工事,改用了葡萄弹或者链弹。

    葡萄弹便是大号的霰弹,每个半斤,共有九枚,用来对付流贼工事中的胸墙和车营,而链弹则是两枚用精铁链连接起来的小型炮弹,原本是海战中,火炮用来撕扯敌舰船帆乃至切断桅杆的,却因为杀伤范围大,破坏力强,被马一鸣用来毁坏流贼安置在阵前的栅栏或拒马。

    两种炮弹的精准度不高,但在百步的距离上,这个缺点很好的隐藏了,只是对炮膛的毁坏力却是实心弹的几倍,让挚爱火炮的马一鸣颇为肉疼。

    火炮与火铳接连开火,压制着流贼的火力,将张献忠费尽心力构筑的工事一点点的敲碎扯烂,但被撕扯掉的可不止那些木头、土墙,还有躲在后面成片的生命,几轮开火,受到重点打击的区域流贼被横扫一空,只留下满地血肉,无论张献忠如何带领老营和骑队弹压,都有些控制不住局面。

    张献忠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借着空档观察着前面的情况,周围已经是铅子乱飞,不断在脑瓜顶发出渗人的呼啸,原本蜡黄的脸此时一片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忽然,他发现官兵各步阵之间的空隙里,忽然出现了数十辆载满湿柴的大车,那些大车装载的柴捆很高很长,被人推着向前移动,张献忠恍然明白,官兵这是要填壕沟。

    “顶上去,马队顶上去。”张献忠高声下令,率领老营的精锐,用拳头和刀背驱赶马队上前,此时他已经完全拼命了,张献忠心里很清楚,官兵气势已经压倒了己方,若是再挡不住这一轮攻击的话,便是死路一条了。

    推车的是从郝世禄的营伍里招募的死士,这些膀大腰圆的家伙在最后十步发力狠推,直接连车带柴直接推进了壕沟之后,接连推下去三辆,深深的壕沟便浅了许多,这时又有数百扛着柴捆和木板的好汉冲了上来,用柴捆填补缝隙,待壕沟填的差不多的时候,在扑上木板、门板,不多时便制造了两条通往贼营的大路。

    龙虎眼瞧着填壕完成,原本该派出跳荡手出击的,但他眼瞧着流贼顶上来的是数百骑兵,龙虎立刻变换了计划,下令:“甲队和丙队长矛手先上,跳荡再冲。”

    冲锋之前,野战炮用霰弹与铳手一道在缺口处打了最后一轮齐射,不等烟雾散尽,如林长矛越过壕沟,长矛手分列两旁,手中丈二长矛斜指天空,结阵前进,铁盔之下,这些百战老兵眼神凶戾,不断齐声战吼,那锋锐的矛锋也带来摄人的杀气,虽未与流贼精骑结阵,却压迫着其缓缓靠后,待占据了一片可以厮杀的场地,跳荡队终于开始了冲锋。

    统领跳荡队的是在绥德一战中立下大功的李如龙,在这个绥德老军的驾驭下,跳荡队不再只是悍勇斗狠,也多了些章法,刚刚越过长矛战阵,便有数十人投出了第一轮掷矛,而持有八尺长矛的跳荡顶着贼人箭矢,冲杀上去,当胸刺向贼人,把这些被张献忠看重的精骑挑落马下。

    李如龙并未只让跳荡发力狠杀,而是同时命令长矛手放平长矛压上,逼迫流贼后退,而不少跳荡手钻入长矛之下,借着敏捷的身手,劈斩贼骑马腿,惹出更多的骚乱(在长矛下作战需要的很强的地蹚功夫,事实上,在西方长矛阵大行其道的时代,这个工作是由高价请来的专职雇佣兵承担)。两相结合,推出了大片的空地,让更多的步队越过了壕沟,待四个步队过了壕沟,官军便占据了优势。

    “孙兄,该是咱上了吧。”曹变蛟见步队打的厉害,忍不住问道。

    孙伯纶摇摇头:“不是时候,快,让丁壮填壕加固!”

    “怎生还填?”曹变蛟不解的问。

    “变蛟兄,那些柴捆木板那里经得住万千骑兵的踩踏,再说炮车沉重,不可孟浪啊,变蛟兄莫要着恼,我军已在贼营占据一席之地,贼营大破只是时间问题了。”孙伯纶微笑说道。

    在孙伯纶的左翼已经打开局面的时候,处于中军的曹文诏也已经陷入了鏖战,他面临的流贼中军宽度不大,然而有足够兵力的高迎祥却可挖掘了更宽更深的连续壕沟,围绕这条壕沟,两军对垒而战。

    关家峁上的红夷大炮不断开火,因为大阵在前,炮手怕误伤,只得调高炮口,吊射流贼大营,好在红夷大炮身管长,用药足,射程很远,给高迎祥造成了不少伤亡,但曹文诏却无法打开局面,双方在前沿都有大量轻型火炮,炮手水准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曹文诏只得命令车营前出,为填壕丁壮遮蔽箭矢,顶着贼人火炮,用土袋、柴捆填壕,伤亡很大,却也打的很是热闹。

    相对于左翼和中军,官兵的右翼就安静的可怕,两军隔着壕沟两百步对垒,不发一炮一矢。

    原本李自成这面占据优势,壕沟并未挖断,留有几个出击通道,但李自成还未上阵,就被暗算,伤了一只眼睛,无法上马作战,流贼无人指挥,竟被官兵借着通道攻入答应,李自成连忙调集三堵墙,趁着官兵立足未稳,便打了回去,官兵遗尸数百,仓皇后撤,立下车营,才稳住阵脚,被这么一伏击,官兵右翼再无进攻之心,只与贼人对峙,护住中军侧翼,同时调动精骑,列于车营之后,流贼一进通道,便是开炮,继而精骑出击,击败贼人也不追,来往几次,李自成也没了法子,总不能自己填自己挖的壕吧。

    因为流贼本身兵力就多,又有那么多丁壮,当初扎营的时候,各家按照高迎祥和曹操立下的规矩,立下三道连营,外面是马队和步卒的,内侧是丁壮、流民的,最后才是老营的,而随着步队越过壕沟,越来越铳手加入战斗,与长矛手递次前进,一轮齐射后,长矛手上前掩护其装填子药,然后再行变阵,这简单的配合好像一个手艺精湛的铁匠,用固有的频率一下一下重锤着。

    流贼从未面对着这种等对手,各种出身边军、卫所的流贼头目更是看的惊骇,战时变阵乃是大忌,而眼前官兵却变换自如,好似等闲之事,很快便攻入第二道营。

    罗汝才骑着马匹终于找到了正在督战的张献忠,把他拉到一旁,说:“张老弟,官军的骑兵开始越壕了!”

    张献忠拍了拍身边一个少年人的肩膀,那少年爬上旗杆,看了一眼,说:“义父,官兵骑兵很多,足有三四千呢,正在列阵整队。”

    “定国,可看清那支铁甲骑兵在何处?”张献忠伸长了脖子,问道。

    “义父,他们都用披风遮盖衣甲,看不清,前排尽是些持弓矢的骑射手,想来那些铁甲骑兵在后阵。”张定国沉声说道。

    “罗老哥,敌骑冲阵,该如何是好。”张献忠低声询问,满脸焦躁。

    虽说他与罗汝才的骑兵在流贼之中亦是出挑的,平日与那些官骑打仗也是赢面很大,但都不如李自成的三堵墙厉害,但那日一战,连三堵墙都被击溃,己方的骑兵又如何阻拦那些甲骑呢,靠那些握不住长矛的丁壮?

    罗汝才见四周只有几个近人,低声说:“为今之计,只有撤退了,在这里抵抗,只能一死!”

    “曹大头领,俺平日以为你以信义为先,最是仗义,想不到竟是个背弃兄弟的狗贼,两军对垒,各安天命,大不了一死,怎可抛弃其他义军不顾,自己逃命去,俺真真是瞎了这双眼!”张献忠还未说话,年轻气盛的张定国已经破口大骂,一把短刀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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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二 豸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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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汝才脸上一时挂不住,张献忠却一把打掉那把刀,喝道:“如何与曹大头领说话,闭嘴!”

    “曹老哥,这么做,是不是不仗义,咱以后在义军兄弟面前。。。。。。。。”张献忠虽说有些意动,但仍然犹豫着。

    “老弟,活着才能讲义气啊,他闯王若仗义,怎么把咱哥两个放在这右翼挨揍,怎么咱屁股后面只有一座浮桥,他们都有三四座,他闯王要是仗义,为啥把壕沟挖通,而不是出击牵制官兵中军,俺刚才派人去看左翼了,李自成和那些官兵大眼瞪小眼呢,连炮都不打。”罗汝才骂咧咧的说道,早就把平日宽厚仗义的伪装撕掉了。

    张献忠听得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后怕,虽说他对什么义气、信义都嗤之以鼻,平日各家来往都是为了利益,这次合股一战,也是各怀私心,但对罗汝才他一向信重,想不到关键时候这厮竟有退缩之意,幸好两人没有共患难过,否则也要被这家伙卖了。

    “老哥哥,你说,如何办?”张献忠低声问。

    “老弟,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义气情分了,咱的右翼已经退到这个地步,本应该向西退的,护住中军侧翼,但那没用,敌骑踏阵,咱依旧是炮灰,若那姓孙的再用火炮步阵来那么几次捶打,便是闯王也白搭,索性,咱不管闯王了。”罗汝才低声说道。

    “这。。。。。。这不好吧,以后再合股各家义军该如何看我们?”张献忠依旧踟蹰。

    “你咋如此迂腐,先莫说各家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是都活下来了,以后合股也得有主有次,论拳头大小了,老弟莫不是还以为有这种天下义军共聚,与官兵决战的机会?”曹操急迫的说道。

    张献忠隐隐明白了,数十万人连官军三万都打不过,再也没人敢硬撼官军了,只要自己一撤,义军必败,狼奔豸突之下,又能活下几人呢,而且说起来,义军没打过的是那个姓孙的游击,他只有几千人都打不过,日后成了副总兵、总兵的,控弦数万,义军焉能是对手?

    “好好好,老哥哥,俺听你的,您吩咐吧。”张献忠索性一咬牙,说道。

    “你我向汾水靠,那边都是河滩烂泥,官兵要用精骑踏阵,必然陷入其中,而那边还有一处浅滩,咱们尽弃马匹,徒步带领老营先过河,然后点燃大营,向丁壮散落金银粮食,扰乱局面,再用精卒、马队抵挡,这些精锐,能过多少算多少,只要老营在,咱也能东山再起。”罗汝才说道。

    张献忠迟疑说:“老哥哥,没了马匹,官兵打败了李自成他们,追杀过河该如何是好?”

    罗汝才低声说:“嘿嘿,当初咱们三十六营商定,各家精兵老营都要过河参战,俺当然不例外,但俺老营人过河了,马匹却没有过河,汾水东的那片杨柳林里,俺藏了三千匹马,足够咱用了,咱们连夜南下,连太平关的老回回、闯塌天也别管,黄河那边还有几个渡口在咱手中,过了黄河,便是海阔凭鱼跃啦。”

    听罗汝才早有准备,张献忠脸色微变,对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家伙更是戒备,只是低声称是,便开始指挥顶在前沿的步队后东靠,罗汝才则去后阵收拢老营,涉水渡河。

    流贼右翼一动,直接与中军拉扯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好似河蚌张开硬壳,露出里面肥美的蚌肉,孙伯纶看到这里,对曹变蛟道:“变蛟兄,接下来看你我的了,咱们各带一支骑兵冲杀,你去擒杀高迎祥,我去河边烧浮桥!”

    这话一出,曹变蛟身后的家丁满脸欣喜,若真的擒杀了高迎祥,那是泼天大功呀,曹变蛟却是说道:“孙兄莫要如此,此战你出力最多,怎生我来吃肉,俺去烧浮桥便是,再者俺没有那种甲骑,不一定能破开贼人中军大阵呀。”

    不等孙伯纶回话,曹变蛟便领了千余精骑而去,孙伯纶回身一看,身边俱是精骑甲兵,豪气陡升,他的心头热血燃烧,他从亲卫手中抢过大旗,高举雁翎刀,指向高迎祥的中军,简单的高声吼道:“跟我冲!”

    孙伯纶跃马扬鞭,冲杀在前,已经探出旗枪,刺杀两个挡路只贼,一众甲骑这才恍然明白,热血直冲头顶,亲卫们更是仰天咆哮,直接摆成锋矢阵,撞进贼营之中,闷头狠杀,这一刻,万马奔腾,这一刻气势如虹,无论阻挡的是刀剑丛林还是血肉壁垒,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踏阵进去。

    “放箭,放箭!”

    好不容易转过阵型的流贼此事完全被恐惧支配,高迎祥高声下令放箭,然而,他清楚的看到冲来的铁骑,他们头上铁盔的羽毛在飘荡,一身铁甲上绘着凶兽图案,战马蒙着牛皮,只露出四蹄和眼睛,好似魔兽一般,那如林的长矛已经放平,不少长矛上还穿着未死的士卒,铁蹄践踏,整片大地都为之颤抖。

    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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