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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部分

日月宏图-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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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中所言,福王骄奢淫逸,为藩王之首,待破洛阳之日,从其王府搜出一两银子就割肉一块,原本崇祯对这挑衅之语不放在心上,但局势的败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李自成在崇祯十一年初就兵发中原,河南州府县城皆是不敌,无论是力战还是请降,不过一个月,闯贼兵困洛阳城,号称五十万,其中虽多为饥民,但可战之兵亦超过十万,大半是从湖广到洛阳收拢、俘虏的官军。

    如今到了崇祯十一年三月,闯贼围洛阳已有两月有余,官兵皆不能战,李自成收拢河南饥民,均田免赋,一路沿着黄河南下,前锋抵达开封府。

    到了这个地步,大半个河南已经落入了闯贼手中,而苏北的献贼也逆流而上,与连陷城池十余座进入了河南境内,二贼所占之土已经连作一片了。

    而对于二贼之祸,朝廷内阁已经炒作一团,但是在一点上无论杨嗣昌这类激进派还是东林党亦或者温体仁这类保守派,出乎意料的达成一致,那就是绝对不能贸然派兵南下,杨嗣昌更是明言,非二十万兵马不可破闯贼。

    要说这二十万兵马朝廷倒是凑的出,但所有的数字都在理论上,侯询的兵马损折大半,防守湖广都力所不及,卢象升麾下倒是有三万余,但被献贼牵扯在了扬州一带,还要保住漕运,北府的塞外兵马和延绥兵实力最强,但皇帝和内阁都选择了无视,生怕出现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至于辽镇数万精兵,却是更难调动,如今能仰仗破贼的也就只有宣大和陕西的新军了,可练兵不过一年半,处处掣肘,步步不顺,最关键的是崇祯十年的旱灾蝗灾,把太多的军饷用于赈灾济民,如今宣大不过新军四万,陕西也不过两万,便是凑上尚未淘汰的边镇旧军,也难以有十万人,便是这些兵马,也还分部在两个方向。

    然而,洛阳和开封的一封封求救文书却不能置之不理,朝廷更不能看着二贼进入山东和直隶不管,在皇帝的逼迫之下,杨嗣昌终于决定亲自督领宣大和陕西援军,南下剿贼,计划中的粮饷还未到位,督师尚未成行,蓟镇却再次传来警讯,东虏从喜风口、独石口和墙子岭三处破口入关。

    与以往不同,此次寇边之虏俱是东虏,三路大军合计不过两万众,俱是一人双马,不攻大城,只是掳掠京畿,蓟镇派兵应战,蓟辽总督殉难,战死将官,参将及以上共有把人,损折兵马近三万,仍不能延缓其攻势,最终京师戒严,东虏前锋甚至到了固安一带。

    寇边不到十日,正当直隶各城池严防辫发胡服的东虏的时候,孔有德却率领乌镇哈超一支骑兵混杂在败退的昌平军中,进入了通州,控制了四门,将码头货仓里的财货漕粮抢掠一空,继而北上撤回边墙之外,整个入寇持续不到二十日。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目光呆滞,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头发半白。

    连续半年来,所有的塘报和文书都是陷城失地、损兵折将的坏消息,要么就是请饷、要粮的折子,半年来的痛苦已经折磨的这个年轻人处于崩溃的边缘,无数日夜的不眠不休和饮食不畅更是耗费了他大量的生命力。

    “皇爷。。。。。。皇爷。。。。。。。”王承恩低声的叫道,终于让皇帝的眼中散发出了一点光亮,他小心的说道:“内阁的诸位先生和六部的官员都是到了,您看。。。。。。。。。”

    “让他们进来吧,还有什么坏消息是朕不能承担的呢?”皇帝长出一口气,低声说道。

    杨嗣昌与十余个官员一道涌入,见天子面无血色,杨嗣昌不再敢看,只是说:“陛下,东虏撤离边墙,仍旧屯聚在大宁卫一带,虽说如此,京师却可以暂时解除戒严了。”

    崇祯似乎根本不把京师戒严不戒严放在心上,说:“东虏屯兵于大宁卫,毁坏十余里边墙,似有再寇之意,诸位先生还是与朕商议一样,如何平贼拒虏吧。”

    大臣们都是低头不语,如今中原流贼成患,东虏又借机入寇,两面受敌,以大明如今的军力财力,力所不及。

    “微臣。。。。。。微臣奏请与东虏议和,稳定京畿,好抽调关宁军与新军一道南下剿贼。”杨嗣昌正声说道。

    皇帝脸色大变:“东虏狼子野心,杀我百姓,扰我疆土,覆灭辽东数百万无辜,岂能议和,杨先生,你这是要让朕千夫所指,史书留骂名啊!”

    杨嗣昌跪在地上,说:“如今之计,这是最妥当的法子呀。”

    皇帝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最妥当的法子,只有和东虏议和,才能抽出力量剿灭东虏,还不让北府占了便宜,但是如今东虏已经建国,虏酋称帝,早过了议和的最好时机,难道要大明承认那清国吗?

    “各位先生,诸位卿家,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吗?”皇帝见杨嗣昌执拗,看向其余人。

    众人皆是不敢说话,最后还是温体仁出来和稀泥:“议和确实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只是现在不是好时机,东虏掳掠京畿,固安以北几乎家家披麻戴孝,此时议和,恐民意沸腾啊,再者,恰如陛下所言,东虏狼子野心,老臣就怕东虏假意议和,待新军和关宁军南下之后,再行入寇,届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温先生老成谋国,此正朕心中所虑,此次东虏寇边,只不到两万人,显然临时起意,借的就是中原流贼大患的机会,想要与流贼南北呼应,朝廷应接不暇,以虏酋之无耻,待大军南下,怕是立刻毁约呀。”崇祯叹息一声,疲惫的说道。

    杨嗣昌不仅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他感觉年前这个年轻人在两年似乎成长的太快了,若是放在两年前,断然想不到这么深。

    “陛下,不议和仍旧是满盘皆输,不议和就得让宣大新军守卫京畿,只凭陕西的新军剿贼,怕是羊入虎口,白白耗费了朝廷新军啊。”户部尚书钱谦益上前说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皇帝怅然问道。

    众人相互看看,都是选择了闭嘴,殿内所有人都知道,法子不是没有,就在北府云中侯孙伯纶身上,只要他肯出手,无论是南下剿贼还是东去平虏,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但无人敢提此事,所有人都清楚,无论让孙伯纶做什么,他都会去做,但孙伯纶已经是化龙之蛟,这一仗将会彻底的蜕变了。

    大殿内静的可怕,可闻听臣工呼吸之声,皇帝在等,大臣也在等,都不想说出那个建议,成为大明历史上的罪人,一时陷入了沉寂。

    许久之后,跪在地上的杨嗣昌缓缓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份奏疏,声音沙哑的说道:“陛下,这是云中侯请征辽东的奏疏。”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中人都是长出一口气,就连崇祯皇帝都是扭动了一下脖子,从紧张中放松下来。

    王承恩把奏疏呈上,皇帝看了之后,面无表情,对王承恩说:“去给各位先生看看吧。”

    众人接过奏疏,详细看了看,原来是孙伯纶请求远征辽东的奏疏,在这个奏疏中,孙伯纶没有要粮饷,也不要宣大的一兵一卒,只以延绥兵马和蒙古义从进军,声言此战若顺利可平灭东虏,收复辽东,不顺也可驻兵蓟镇之外,屏藩京畿,可以说,奏折完全是为今时今日之局面量身打造的,唯一有些过分的要求就是让延绥巡抚周士奇督师大军,而且列为必要之条件。

    显然,一个巡抚是无法督领如此大军的,怎么着也是总督,如今大明能与东虏扯上关系的总督只有两个,蓟辽总督和宣大总督,考虑到蓟辽总督已经在此次东虏寇边中战死,众人也就明白,孙伯纶为周士奇要的就是这个位置。

    殿内所有人都明白,孙伯纶此战已有不败的把握,考虑到北府的实力和孙伯纶以往战绩,众人并不怀疑,而战后,以其军力和蓟辽总督的名义,畿辅之地也就落入到了孙伯纶手中,这是显而易见的结局,就看天子愿意不愿意答应了。

    “杨先生,你以为如何?”皇帝见众臣安静下来,当下问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嗣昌身上,而杨嗣昌却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说:“微臣支持。”

    “可若是如此,这。。。。。。。这北疆岂不是。。。。。。。。。”皇帝站在那里,断断续续的说道,然而最后一切话语都化做了一声长叹。

    殿内群臣皆不敢答话,最终皇帝说道:“既然如此,就命云中侯出兵辽东,但周士奇。。。。。。。。。,命陈新甲入朝任兵部左侍郎,参赞军机,周士奇为宣大总督,督领征伐东虏一切兵马。”

    “陛下。。。。。。新军。。。。。。。。”杨嗣昌忍不住打断了皇帝。

    皇帝抬手,继续说道:“钦命曹文诏提督宣大二镇新军,陕西巡抚孙传庭督领陕西新军,随督师辅臣杨嗣昌出征剿贼,文官自总督以下,武官自总兵以上,皆可凭尚方宝剑专决,若情真罪当,即可便宜从事,行间一切调度赏罚,俱不中制。”

    杨嗣昌听了这个命令,连忙下跪,叩谢皇恩。

    待其起身,天子说:“温先生,启用洪承畴为蓟辽总督,督领辽镇、蓟镇兵马出宁远,配合云中侯大军。”

    最后一个命令,惹来殿内群臣议论,大家万万没想到,在中都陷落后,东林与杨嗣昌一道攻讦中幸而未死的洪承畴竟然直接擢拔为了蓟辽总督,虽说皇帝这是有意分薄北府的势力范围,但在宣大和蓟辽之中做出取舍的皇帝有如此举动,仍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群臣告退之后,崇祯皇帝瘫坐在了御座之上,右手忽握忽张,殿内已经是一片安静,好像刚才发布的一切命令都是一场虚幻一般,他怔怔的看着窗外烈日下卷曲的树叶,喃喃说:“崇祯十一年。。。。。。。崇祯十一年,大明能安然度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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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九 北府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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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一年,五月。

    孙伯纶站在露台之上,向外看去,远处的大青山被一片斑斓的晚霞笼罩在里面,虽然已经是日落西山,太阳仍旧在倾泻着它的熊熊伟力,无论有意还是无心,即便是将要落下,随意的举动也能改变一方天地,恰如此时此刻的大明王朝。

    幕府的林天奕缓缓走上平台,说:“朝廷的文书到了,大人提督延绥、北府、蓟镇、辽镇,周士奇为宣大总督,洪承畴为蓟辽总督,新军被抽调南下了。”

    孙伯纶微微点头,笑道:“咱们这位天子真是有些手段啊,既用且防,恩威并施啊。”

    他心里很清楚,他真正能调动的还是北府和延绥的兵马,蓟镇和辽镇根本不听调,而洪承畴这位对自己心生怨恨的蓟辽总督则是防止北府在辽东一家独大。

    “那大人。。。。。。。。”林天奕微笑问道。

    孙伯纶摆摆手:“事情不能追求尽善尽美,虽说我们准备不足,他皇太极也是准备不足,我已经有了七成把握,足够我下重注了。”

    说着,他眺望了下远方,轻轻的拍了拍窗台,看到小院中的乌日娜正在夕阳上嬉闹玩耍,孙伯纶道:“发召集令,一个月内所有将领官员齐聚归化城军议,七月远征辽东!”

    孙伯纶的命令被传令官通过各种手段扩散了出去,转眼之间,孙伯纶的声音就被这片上千平方公里上的数百万人得知,北到西伯利亚,南达关中,东抵大海,西到天下脚下,这片区域,无数的百姓,都要践行王者的意志。

    远在三不敕川的一处营地,也先光着膀子正在一边喝酒一边和麾下一个亲将掰腕子,周围围拢了十几个人,都是甲骑营的将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铁甲骑兵由上到下,不管将领还是小卒,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发型——光头!

    也先喝光了一袋子马奶酒,和亲将却没有分出胜负,正此时一个亲兵进来说了句什么,咣当一声,也先的手背砸在了橡木桌子上,众人却未曾欢呼,因为他们看到也先的脸色明显凝重了,也先忽然用双手拍了拍锃光瓦亮的脑袋,跳上桌子,喊道:“都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打仗了,打打仗!”

    帐篷里一片死寂,继而众将发出了牲口般的嚎叫,一群粗糙的男人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纷纷叫嚷着,推杯换盏,欢庆这个幸福的时光,两年多了,甲骑都没有打过像样的仗了,无论是漠北还是左翼,都没有他们施展的空间,可把这群家伙憋坏了。

    瀚海。

    某处生长着刺草的戈壁滩,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正在进行着,一方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加起来不过四五百人,凡是比车轮高的,无论男女都拿起了武器,而包围他们的则有近八百人,虽然他们树立着象征蒙古汗庭的大纛和北府的黑旗,但却不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他们的服色怪异,武器五花八门,有些长相还与黄种人不同,一看便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

    这支军队的领袖是浑阿普,虽然他如今脑袋上顶着鄂尔多斯盟主的名头,但名下的扎萨克要么被理藩司控制着,要么去了左翼或者青海,他亲领的只有两个扎萨克,却不到两千帐。

    浑阿普对于这个现状无能为力,他没有威望,不得孙伯纶信任,甚至背叛过,如果不是追随孙伯纶的时间比较早,或许早就被杀了,几年过去了,浑阿普的心态转变,曾经只会吃喝玩乐投机倒把的他终于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他从理藩司那里获得了征服瀚海的委任状,理藩司只提供部分武器,没有粮饷,但所有从瀚海中抓来的小部落和零散部民,可以选择一般加入浑阿普的扎萨克里,两年过去了,浑阿普为理藩司带去了两个扎萨克,却也把自己的两个扎萨克都扩充到了三千帐的极限。

    而得到的奖赏就是一封扎萨克的敕书。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天,依旧难以决出胜负,原因很简单,浑阿普不想杀太多的人,因为人才是他最重要的战利品,天渐渐黑了,远处已经升腾朦胧的黄色,浑阿普感受着干燥的风,他知道沙暴要来了,无奈之下出动了队内唯一的重火力,二百斤的小佛郎机炮。

    铁质的炮弹不过一斤,却把一辆装满牛粪的大车砸了个稀烂,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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