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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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赵琉璃走了上来,递上一个锦匣,正是从范三拔马车上取来的,孙伯纶打开,拿出一封告身,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又看到一枚金符。
“这是虏酋皇太极赐他的,以筹赏他献上九边诸镇的情报信息。”林天奕道。
“你准备怎么做?”见孙伯纶收起金符,让亲卫把箱子抬走,出声问道。
孙伯纶挥了挥手,所有人都下去,守住了唯一的楼梯口,他沉默了许久,眼睛盯着脚下人来人往的街道,问:“你。。。。。。是哪里人?”
孙伯纶很想问问林天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但话道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林天奕笑了笑,坦然说:“学生林天奕,广东香山人士。”
孙伯纶眉头一皱:“却是听不出一点粤语口音。”
“自然,我八岁即去了濠镜,随那里的佛郎机人出海,东瀛、大员、爪哇我都是去过的,二十岁随着佛郎机的商船去了其母国,游历泰西诸国,辗转从西域那边回来的,西人说咱们脚下这片土地是个大球,我倒是差不多都转过来了,再重的口音也磨没了。”林天奕颇为自豪的说道。
孙伯纶见他侃侃而谈,倒是不像撒谎的样子,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不觉间,他那张长满茧子的手握在了刀柄上,忽然,他对林天奕道:“林兄,你的手机响了。”
这当然是最直接的试探,一旦林天奕有任何类似穿越者的迹象,那把雁翎刀会横击出去,斩下那颗智慧满满的脑袋。
然而,林天奕却笑了:“手机,何物?我游历诸国,却是从未听说过。”
孙伯纶松开僵硬的手,微微一笑:“没什么,林兄,走吧。”
说着,率先下了楼,林天奕见他步履轻松,神情欣喜,却不知道他高兴什么,赶忙跟着去,问:“孙大人,你去哪里?”
“我是武将,又蒙总督洪大人几番照顾,就连老婆都是洪大人给保的媒,到了潼关,怎么能不去拜见一下呢。”孙伯纶呵呵一笑,畅快的说道。他又拍了拍装着范三拔的巷子:“这不,礼品都已经备好了。”
饶是林天奕的智慧,也觉的孙伯纶此时去是自投罗网,但他心里清楚,孙伯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孙伯纶笑了笑,抱拳说:“林兄,千户所塘坝的事情,我还未感谢你,总督衙门附近有一阙珊楼,里面的黄河鲶鱼汤甚为鲜美,我已让人定下位置,林兄不妨去尝尝,若是我从衙门出来,咱们一起回绥德,若是出不来,你我就当从未见过。”
说罢,也不管林天奕如何,带人大踏步的向着三边总督衙门而去。
孙伯纶到了总督衙门,守门军官孙伯纶也认识,当日自己结婚,此人还去讨了杯水酒喝,见到孙伯纶一身百姓打扮,还劝道:“孙兄弟,怎生不着军服,要让那些大头巾看到,又要呵斥你失仪了。”
孙伯纶递过去一块银子,足有七八两,也没回答,只说:“有机会请你饮酒,最好的汾酒。”
进了签押房,洪承畴正与陕西当地官员交代粮饷之事,见孙伯纶进来,脸色一沉,说:“你先下去吧。”
那官员只看了孙伯纶一眼,驯服的离开了,周围几个文吏也退下,洪承畴端起茶杯,似是随意的问:“上个月时,本官遣人去葭州检验郝世禄游兵营的训练情况,还去了你的千户所,你的手下说你去了绥德,也有人说你去了葭州,你去哪里了?”
范三拔说已经见过洪承畴,如今一看却是不差,孙伯纶微微一笑,朗声说:“卑职这几个月忙的很,出边去了套内,先和土默特、察哈尔人打了一仗,又在板升和东虏一战,倒是辛苦的紧呀。”(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五九 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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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听了这话,顾不得形象,直接站起来,喝道:“住口!”
一声喝过,房间里安静下来,就连门外的夏蝉鸣叫之声都那么刺耳,洪承畴深吸一口气,已然听到门外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打开房门,命令道:“中军在哪?”
一着甲军官赶来,洪承畴道:“我这里有客人,你且将院中人请出去,任何人不得打扰,明白吗?”
中军躬身听令,立刻招来二十余甲兵,这些人皆面带凶相,不由分说,把签押房外及其周围的人‘请’了出去,士兵把守四周,他亲自站在门廊下。
洪承畴重新进屋,发现孙伯纶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下属应有的恭谨,洪承畴也顾不得这些,压低声音,叫道:“孙伯纶,你知道擅离防地是什么罪吗,你知道勾结外虏是什么罪吗,你知道擅开边衅是什么罪吗?”
孙伯纶根本没有回答洪承畴的叱问,笑嘻嘻的站起来,把椅子搬到了洪承畴面前,扶着气鼓鼓的他坐下,才说:“大人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洪承畴哪是生气,他这是害怕,崇祯朝以来,洪承畴利用朝中关系和党争,成功拉下杨鹤上位,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能做,其他人也能做,成了三边总督之后,他才感觉到,这个位置上满是钉子,坐不是,不坐也不是。
刚上任时,在安定消灭流贼一部,让安定县城不失,算是立了一小功,但随着中部和宜川失陷,朝中屡有政敌攻讦,虽说是腊月苦寒不宜动兵,但仍然给他压力,幸亏春天之时,四面围剿,平定陕西诸贼,原以为可以功成身退,却不曾想,朝中有人说他以邻为壑,重兵防守黄河,让流贼祸乱山西、河南,不得已,他把麾下最能打的曹文诏拿出去,成了山西镇总兵。
虽然见招拆招,洪承畴却知道自己日子并不好过,如今又得知孙伯纶塞外之事,更是害怕。
如果两人只是上下级关系,洪承畴肯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干掉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小千户,但是孙伯纶娶亲,自己保媒还证婚,谁人都知道他与自己私交甚好,如果这事被朝中政敌借题发挥,是无论如何也剥离不开的。
“那套内的孙伯纶,当真。。。。。。当真是你?”虽然孙伯纶亲口承认,但是洪承畴怎么也不敢相信,短短一年就能做下如此大事,还能在战阵上击败东虏,阵斩近千,这番功劳,便是传说中的宁远大捷也不外如是啊。
“天下只有一个孙伯纶。”孙伯纶微微一笑,又给洪承畴端来热茶。
“你。。。。。。你,你这是欺君,是谋反的重罪啊。”洪承畴的手都哆嗦了,差点没有端着茶杯。
他把茶杯扔到桌子上,从身上取出一枚精致的钥匙,打开书案下面一个暗盒,取出一沓文书,扔到孙伯纶面前,上面都是各地官员弹劾、举报孙伯纶的,私造军械火器、强占缙绅土地、瞒报军力,最早的是孙伯纶刚成千户的时候,晚的是这个月的。
“原以为你虽然出格,倒也是忠于王事,有些非常手段也是不得已,没想到你的手竟然伸到了塞外去,还和鞑王女儿成了亲,让我。。。。。让我怎么说你。”洪承畴捂着沉闷的胸口喝道。
孙伯纶拿起那些文书,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嚯,好熟悉的字体,啧啧,这字我认识。”
说着,他走出房门,打了声招呼,两人抬着箱子进来,孙伯纶说:“大人,送您这文书的人,肯定要求您清除奸佞吧,或者说,威胁你清除奸佞。”
洪承畴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寒,吃惊于孙伯纶如何知道,送信来的范三拔自然是这么建议的,而且还拿出了一封告身的拓本,当时他已经答应了,不光是有这现实威胁,内心深处,洪承畴已经意识到,孙伯纶不是贺人龙,这把刀自己握不住了。
贺人龙只是嚣张跋扈,到顶也就是一个军阀罢了,而孙伯纶的所作所为,再不济也要割据一方啊。
见洪承畴不说话,孙伯纶打开箱子,露出了范三拔的脸来。
“洪大人,罪魁祸首我给您送来了,介休范家,范三拔。”孙伯纶朗声道。
说着,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上,洪承畴打开一看,正是那告身的原件,洪承畴忽然感觉心舒畅了一些,原件到手,就不怕朝中政敌获得证据了,孙伯纶的事情,倒有了操持的空间。
“这人你准备如何处理?”洪承畴心情放松了一下,三边总督的官威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孙伯纶自然不会交给洪承畴,实话说道:“大人看不起这个满身铜臭的家伙,他却是我的摇钱树,我呀,缺钱,缺粮,除了兵,我什么都缺啊。”
说着,盖上箱子,让人抬了出去。
洪承畴安静下来,捏了捏鬓角,声音疲惫的问:“说说吧,你主动上门,可不是只为这一件事,你塞外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处理?”
孙伯纶微微颔首,躬身一礼,谦虚的说道:“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千户,在朝廷眼里,连只蚂蚁都不算,甚至连进士都不算,如何能一手遮天呢,这事儿,还是要仰仗您老。”
“当然,卑职也会配合的,您或许不知道,林丹汗已经把套内事务交由了他的女儿,并赐予其彻辰的封号。”孙伯纶又轻声说道。
洪承畴自然明白这是效法俺答汗之故事,掩人耳目之举,当初俺答汗的福晋,满都海夫人手握大权,就被封为满都海彻辰称号,林丹汗效仿,定然是孙伯纶的意思,目的就是把淑济放在台前而已,虽然孙伯纶仍旧是实际掌权人,在朝廷那里也算是能说的过去了。
如今朝廷正被东虏寇边弄的焦头烂额,只要自己这边好好操持,孙伯纶在塞外的行为也就能瞒过去,洪承畴已经打定主意,若朝廷真的问起,他就说此孙伯纶非彼孙伯纶,再者说,孙伯纶在大明就是一千户,除非像范三拔这样的人有心去查,否则谁知道有两个孙伯纶。
洪承畴知道,隐瞒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事早晚要东窗事发,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也顾不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了,此事我会斟酌。”洪承畴最后说道。
“除了替您解决范三拔这个厌物,卑职此次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事关边防安危。。。。。。。”
孙伯纶话未曾说完,洪承畴忽然惊声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是消息,是帮您未雨绸缪呀。”孙伯纶弯下腰,低声说:“大人若是处理好此事,或许还能再进一步,入阁也非奢望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六十 大略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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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此忠直之诗句出自国朝良将,戚继光,戚少保,十六岁时作此诗,以彰其志向,然而,此等胸怀又岂是人人都有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手中自有千钟粟。一本劝学,其中真意是万民误解还是约定俗成意思就无人知道了,然而,自古以来,读书人的志向莫过于升官发财罢了,洪承畴也不例外。
因此,孙伯纶一提入阁之事,洪承畴心中不免意动,孙伯纶这个接触不到朝堂的千户不清楚,身为三边总督的他却很了解,朝中对流贼肆虐山西、河南、畿南极为不满,各种声音都有,其中一个声音正合他的意思。
朝廷认为,流贼肆虐是因为事权不一、相互观望,所以造成官军被动,有人建言,当择一人,总督山西、陕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军务,专门惩办流贼,明眼人都清楚,要做到大权在握,名副其实,此人至少也要以兵部侍郎衔担任,而洪承畴更是认为,如果自己能担当此职,凭借陕西剿贼的功劳,或许就能以兵部尚书衔担任了,为日后入阁拜相铺平道路。
实际上,洪承畴确实有这个资本,流贼首领多为陕西人,洪承畴在陕西执政已久,累年平贼,对诸流贼熟稔,而能抽调平贼的机动兵力,其将领,诸如曹文诏、贺人龙都曾在洪承畴麾下,合作已久,无需担心上下离心。
洪承畴甚至认定,只要自己坚持剿贼策略,只需一个时机,便能平步青云,现在怕的就是陕西再有事端,也是因为如此,才对孙伯纶之事如此小心谨慎,但是听孙伯纶话里话外的意思,陕西将有大事发生,这岂不是威胁到自己的仕途吗?
“孙大人,如今陕西大股贼寇皆被剿灭,本官又与陈奇瑜上书,免去陕北各地的田税,予民休养生息,六月以来,陕西各地局势安靖了许多,怎生到你嘴里成了大祸临头似的。”洪承畴颇为不悦的说道,看孙伯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一拍桌子喝道:“孙大人,莫不是你在套内撑不住了,想要学那些鞑虏,入关抢掠!”
洪承畴以为这是孙伯纶在威胁,逼迫自己保住他,也由不得他不担心,如今陕西三边的精兵,要么在关中一带剿贼,要么已经去了山西助战,余者只有延绥总兵王承恩一部、宁夏总兵贺虎臣一部,若孙伯纶麾下那几千人南下,延绥空虚,倒真是一场大灾祸。
孙伯纶却呵呵一笑,说:“洪大人说哪里话,我孙伯纶虽然胆大包天,做了许多旁人不敢做的事情,但卑职可以发誓,卑职所作所为,从未损害过大明的利益,我本是大明赤子,如何敢叛国寇边。”
这话一出,洪承畴才稍稍放心下来,孙伯纶走了过来,低声说:“卑职所说隐患,并非是流贼,也非河套,而是宁夏啊!”
宁夏?
洪承畴脸色一变,走到舆图旁,看了又看,宁夏镇虽然是穷苦之地,却也是九边重镇之一,辖地尽是卫所,一般人是觊觎不得的。
他看不出也想不明,只能看向孙伯纶,孙伯纶道:“东虏之所以骚扰大同、宣府,盖因其大军西征,把林丹汗驱逐出漠南,此已经形成驱虎吞狼之势,大人难道忘了崇祯元年,林丹汗围困大同之事了?”
洪承畴听得这话,恍然大悟,心却彻底沉了下去,五年前,林丹汗西迁右翼,可不光是为了躲避后金锋芒,还是为了取得朝廷给右翼诸部的市赏,只因当时察哈尔部穷困到难以度日的程度,洪承畴记得当时邸报上说:插部,疲甚、饿甚、穷甚。
对于草原部落,洪承畴知道,草原部落,越是穷困时越是危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