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炮的抗战岁月-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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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孟七倒也是个明事理的,”窦天德介绍完孟七一伙,突然话锋一转,满脸唏嘘,“他虽然闹得凶,却也不欺辱俺们这些平头百姓,只找那些大户人家要钱粮……”
窦天德偷偷大量着李四维等人的脸色,犹豫了一阵,一咬牙,“那天青寨的赵天宝却要可恶得多,他们可不分平富远近,不仅要钱要粮,还要污人妻女,坏人性命。”
“哦,”李四维皱了皱眉,声音一沉,“倒是该杀!”
众将也纷纷点头,“那天青寨又在哪里?”
“天青寨倒也不远,”窦天德暗自松了口气,却有些担忧,“只是,那天青寨三面绝壁,只有正面一条小路能上山,赵天宝又养了不少骡马,来去如风,官府去剿过几次,却奈何不了他们。”
“狗日的,”廖黑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忿忿然,“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大炮,让老子去,今晚就去!”
“团长,”富察莫尔根也站了站了起来,跃跃欲试,“俺也去,嘿嘿,说不定还能搞几匹好马呢!”
“不急,让兄弟们先歇一晚。”李四维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又望向了窦天德,“窦村长,还有其他人吗?”
“自然是有的,”窦天德露出一丝苦笑,“这山中的杆子却是不少,清风岭的姜麻子,落雁峰的刘大炮,大凹沟的贺寡妇……”
“寡妇?”众人听得一怔,满脸惊讶,“这寡妇都当上杆子了?”
窦天德点点头,却有些唏嘘,“说起这贺寡妇,倒也是个可怜的人……早些年死了男人,一个人辛辛苦苦三个儿子拉扯大,可是,大儿子却被人给害死了。那害人的是个大户,报仇无门,老二和老三一气之下去了大凹沟拉起了杆子,贺寡妇便也跟着去了。后来,老二也被人杀了,一众杆子见那贺寡妇有几分手段,就推她做了老架杆。”
“龟儿的,”廖黑牛赞了一声,“到还是个女中豪杰呢!”
众人一愣,纷纷望着廖黑牛,神色诧异。
“咋了?”廖黑牛一扫众人,“本就是个女中豪杰嘛!龟儿的,你们以为舵把子那么好当?”
众人忍俊不禁。
李四维也忍不住笑骂,“龟儿的,你不就当了几天山大王吗?把你能得!”
窦天德却有些惊讶,偷偷地打量了廖黑牛一眼,连忙移开了目光,“那贺寡妇倒与其他的杆子不一般,她也不打家劫舍,也不去招惹官府,专去绑那大户人家的女儿,索些钱粮。”
“这是快票啊!”廖黑牛皱了皱眉,“她这么搞只怕不成!”
原来,这绑票也有细分,送传帖给富户勒索钱财叫“飞票”,绑架人质索要赎金,这人质就叫“肉票”,绑架的黄花大闺女叫“快票”。
为什么这黄花大闺女不叫肉票而叫快票呢?只因为这姑娘被土匪绑架,过夜的话就有危险,订过婚姻大事的姑娘未过门的婆家是铁定的要退婚,一般自己家人也不大情愿去赎买,所以往往是这边被绑到山上,脚跟脚赎金就送来了,这就叫快票,但这快票的价值也是大打折扣,没准还竹蓝打水一场空。
“军爷倒是想明白呢!”窦天德小心翼翼地拍了个马屁,“一般的杆子的确不绑快票,吃力不讨好,可是这贺寡妇却是个女人,而且,快票被绑上山之后,她就带着枪亲自守在门口,刚开始的确有人想进去糟蹋被绑的女人,被她几枪就打死了,然后暴尸三日,从那以后,被绑了女儿的人家莫不诚心缴纳赎金,缴了钱还对那贺寡妇千恩万谢……”
“龟儿的,”众将一怔,莫不称奇,“被绑了还得谢她?这还怪了!”
“唉!”窦天德摇头叹息,满脸苦涩,“军爷呐,这世道就是这样呢……俺们平头老百姓能咋办?她能守些道义,俺们就得谢她呢!”
李四维等人一愣,竟无言以对。
在这个时代,老百姓实为草芥,就象一个人,整日里被人死命地打,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打了他个鼻血横流,末了为他上了点金疮药,于是挨打者心中顿生感激之情。
“团长,开饭了。”
韦一刀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今晚上吃萝卜汤,加了肉的。”
“好,”李四维点了点头,冲老人笑了笑,“窦村长,先吃饭,吃完了再讲。”
“使不得,使不得!”窦天德一怔,连忙起身,“俺先回去,等军爷们吃完饭再来……”
“那多麻烦!”李四维摆了摆手,一望韦一刀,“一刀,把饭菜送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吃,一边吃一边讲!”
“成,”韦一刀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爽快些!”廖黑牛见窦天德还在犹豫,一瞪眼,“喊你吃你就吃,老子们的饭菜又莫得毒!”
“军……军爷,”窦天德有些窘迫,“俺……俺不是那个意思……”
“窦村长,先坐下,”李四维呵呵一笑,“坐下继续讲。”
“好,好,”窦天德连忙坐了回去,神色激动,“军爷们来剿匪,本该俺们招待,却不想还得吃军爷们的……唉,老汉真是福气呢!”
“窦村长,”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们到了这豫西那就是两眼一抹黑啊,你给我们讲了这些,倒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呢!按理说,应该给你些酬劳,可是,兄弟们也穷得响叮当,只能请你吃顿饭了!”
“不敢不敢,”窦天德连忙摆手,却是放松了很多,“军爷既然这么说了,老汉就厚着脸皮吃了这顿饭……只是,这很多事都是老汉道听途说来的,怕是用处不大呢!”
“不妨事,”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窦村长只管讲。”
“好,”窦天德精神一振,“早些年,俺们这里杆子多,却也有杆子的道义,还出了些了不得的人物,有的南下闹了革命,有的投了官府。后来,官府来剿匪,杆子少了些,却也见不到几个守规矩讲道义的了……”
窦天德正讲着,韦一刀带着几个兄弟送来了饭菜,大桶大桶的汤,大框大框的窝头。
看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众人烧起了篝火,分了碗筷,围着篝火,边吃边摆。
直到深夜,窦天德才姗姗离去。
“龟儿的,”卢永年望着窦天德的背影有些感慨,“一个老头子竟然晓得这么多!黑牛,你看他像不像山匪?”
廖黑牛一瞪眼,“龟儿的,你懂个球!他要是连这山里的土匪都不知道,咋能在这村里生活几十年?更何况,他还是村长,不仅自己要活下去,还得让村里的人活下去,不留心这些能行?”
“这……”卢永年一滞,讪讪而笑,“倒是这么个理儿!”
“好了,”李四维一摆手,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情况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看看先从哪里下手?”
众人面面相觑,廖黑牛和富察莫尔根异口同声,“当然是赵天宝了!”
“他狗日的最该死!”廖黑牛补了一句。
“他有马!”富察莫尔根也补了一句。
“对,”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先打天青寨,剿赵天宝!”
“好,就先剿赵天宝!”李四维略一沉吟,“让兄弟们好好休整一夜,明天一早,特勤连先摸清情况!”
“团长,”孙大力跃跃欲试,“我们不累,要不现在就去?”
“不急,”李四维缓缓地摇了摇头,神情坚决,“这次剿匪,不求快,但求稳!兄弟们都是要上前线的,绝不能折在豫西的大山里!”
说着,李四维一扫神色犹豫的众将,神情严肃,“都给老子记住了,这是在剿匪,也是在练兵,不可冒进!不可贪功!要把伤亡控制到最小!”
众将一怔,轰然允诺,“是!”
众将纷纷散去,李四维摸出了烟,默默地抽了起来,望着跳动的篝火悠悠一叹,“狗日的,这就是在内耗啊!”
赵天宝一伙落草的寨子叫天青寨,天青寨所在的山峰也叫天青寨。
天青寨不算高,但三面绝壁,只有一条小道能上山,端的是一处险要的所在。
夜色中,天青寨上透出点点火光。
山道上三座山门,从下到上依次叫做九曲梯、二道梁、南天门,每道山门都有兄弟把守。
南天门紧邻山寨,三个兄弟围着篝火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个黑瘦的大汉刨着火堆,叹着气,“狗日的,天越来越冷了,今年这个冬怕是不好熬了!”
“是啊!”一个抱着长枪的青年也苦着脸,“狗日的,这一天都是稀的,吃得老子脚杆都打闪闪了……昨年这个时候每天还有两顿干的呢!”
“你个犊子晓得个啥?”年纪稍大的汉子摇着头,“前面在打仗呢!老百姓的粮都运到前线去了,哪还有余粮?前几天,老子跟着二当家跑了趟牛家村,硬是连三百斤粮都没整到……”
“胜哥,”年轻人一怔,有些犹豫,“这粮怕是不能抢了吧?”
“有啥不能抢的?”胜哥扫了他们一眼,嘿嘿一笑,“猴子都没回来,你们晓得他在哪里不?”
“在哪里?”两人一愣,“不会是……”
“对了,”胜哥得意地点点头,“宝爷准备干一票大的!”
“啊,”两人都是一怔,“那是虎口夺食啊!”
胜哥满不在乎地一笑,“这天青寨百十号人枪,七八十匹骡马,怕个啥?”
第二二零章好与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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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境内多山少地,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自然算不得富庶,今年战乱频繁,赋税沉重,百姓常常饿肚皮,山匪即使再悍勇却也变不出粮食来,到了冬天常常也得和百姓一样饿肚皮。/全本小说网/https://。/
就在半月前,赵天宝铤而走险,劫了南湾镇上征集的军粮,兄弟们着实吃了几顿饱饭,可是,山上五六百张嘴,没多久,又只能靠稀粥度日了,于是,赵天宝又想故技重施!
“对,不能再等了!”见赵天宝拍了板,黑脸汉子精神一振,“上次去的是南湾,这一次换个地儿不就成了?要是等到粮食都运到前线去了,还能咋办?”
“对对,”右手边的汉子纷纷附和,“再不搞些粮食,这个年是没法过了!”
白面汉子扫了他们一眼,默默地坐了回去。
赵天宝却望着他,慢条斯理,“老二,你先派人去西坪和下河看看……这一次就整票大的!”
“是!”白面汉子又站了起来,“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人去!”
“嗯,”赵天宝点点头,望向了黑脸大汉,“老三,你让兄弟们做好准备!”
“是!”黑脸汉子精神一振,转身就走,“都跟老子去看看……狗日的,这么晚了还在闹,一个个的都耍疯了!”
右边的汉子纷纷起身,跟了出去,左边的汉子却依旧没动,赵天宝手下是个头目泾渭分明。
“都去歇了吧!”赵天宝朝他们摆了摆手,起身去了后堂。
后堂是一间狭小的卧室,一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卧室虽然简陋却也布置得温馨。
不甚宽大的床上,一个妖娆的妇人静静地躺着,见赵天宝进来,连忙就要起身,“天宝,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赵天宝摆了摆手让她躺下,自己坐到了床边,却是有些伤神,“老二倒是个干事的,可惜胆子却小了些,老三胆子够大,却又莽撞了些……日子过得紧巴,队伍也不好带了啊!”
“是啊,”妇人也叹了口气,“这仗打起来,日子就越过越紧巴了……天宝,要不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赵天宝一怔,望着妇人苦笑,“又能走去哪里?翠儿,一日为匪便终身是匪啊!只是……苦了你!”
翠儿嫣然一笑,轻轻地拉住了赵天宝的双手,“不苦呢!只要跟着你,去哪里都不苦!天宝,不要想那么多了,先睡吧!”
“嗯,”赵天宝露出了笑容,蹬掉鞋子,脱掉了外套,从身上摸出枪,第一支挂在了墙上,第二支放到了枕边,第三支放到了枕下,然后上了床,把翠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呼吸沉重,“给我生个儿子吧!”
“嗯,”翠儿轻轻地点头,呼吸也沉重起来,如呓语般,“天宝……爱我。”
满室漪涟。
窦村,李四维依旧坐在篝火边,篝火将尽,夜渐凉。
“团长,”苗振华轻轻地走了过来,手中抱着薄被,“你该睡了!”
只有这么一处院子,几个房间全部让给了女兵,团部的人都在院子里过夜。
“嗯,”李四维接过薄被,放在了身边,犹豫了一下,又站起身来,“再去岗哨上转转吧!”
“嗯,”苗振华也放下了薄被,轻轻地跟了上去,“团长……你不想剿匪?”
李四维脚步一僵,继续往前走去,“振华,你说这世上为啥会有匪?”
苗振华一怔,摇了摇头,“俺不知道。”
李四维暗自苦笑,继续往前走去,“那你觉得这匪剿得完吗?”
“这……”苗振华略一犹豫,“剿……不完吧?这豫西都剿了几十年了,还有那么多山匪呢!”
“是啊,”李四维叹了口气,“老话说,‘官逼民反’,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就有了匪……振华,你们老家有吗?”
“俺不知道,”苗振华摇了摇头,有些迷茫,“俺十六岁就去投了军,有五六年没回过家了。”
“哦,”李四维点了点头,“想回去吗?”
“俺……”苗振华有些犹豫,“俺不想回去!”
“为啥?”李四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苗振华。
苗振华神色落寞,“俺……俺不敢回去!和俺一起投军的兄弟都死了……俺回去了咋跟他们家里说啊!”
说着,他的眼眶红了,眼中有泪光闪烁。
李四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强笑了笑,“有机会就回去吧!你爹娘在家等着你呢!”
“嗯,”苗振华艰难地点了点头,“等……打完仗俺就回去!”
“好啊,”李四维笑着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声音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