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草根皇帝-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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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刘贺对这个字不以为意,即便现在的长乐卫尉换成了安乐,霍光作为本朝的大司马大将军、上官太后的外祖父,若是想到长乐宫探望皇太后,亦是无可厚非的事。
何至于要用一个“闯”字?“安乐人呢?回宫后传他来见我。”
“诺。”龚遂嘴里答应着,却没法让自己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敏锐的触觉总让他惴惴不安的预感到今天的事有点儿不太正常,但这样的预感无法向皇帝明言。
未央宫的大门近了,一切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兵卫们林立在宫门两旁,在车队通过时,跪下行叩拜大礼。
龚遂扶着车箱,在嘎吱嘎吱声中经过范明友的身边,后者正仰高了头颅目视车舆,目光与龚遂相触,他颔首微笑。
龚遂恢复了镇定,车队平安的进入未央宫,他扭头再次看了眼范明友——他已经从地上起身,正指挥着手下关上大门。
重重的宫门阖上的一刹那,发出砰然声响,龚遂的心猛然一跳,他忍不住叫道:“范明友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他问的是自己,可没想到叫的声音过高,被车内的刘贺听到,回道:“范明友身为未央卫尉,他在东门有什么稀奇?”
龚遂只觉得汗湿衣背,范明友是未央卫尉不假,但他另一重身份已是度辽将军。
身兼数职的范明友未必就得日日亲自守卫宫门,即便是他亲自守卫宫门,未央宫那么多道宫门,也未必就一定是守在这一道东门前。
“陛下!”也许真的是他过于杞人忧天,但太多的巧合并拢在一处,便能让人产生出许许多多的忧虑。
他刚想开口提醒,突然车驾前聚拢起十来名同僚,为首的是刘贺的姐夫昌邑关内侯。
这一行人靠近车舆,将马车直接拦停下来,然后更多的人蜂拥而至。
刘贺的姐夫惊恐的说道:“陛下!事情有蹊跷呵,安乐被霍光等人扣下了!”
刘贺在车厢内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安乐何故被霍光等人扣下?”
中尉王吉抹汗:“霍将军带着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一齐去了长乐宫面见太后!”
不等王吉擦完汗,后面马上有人主动补充道:“霍光等人进宫后没多久,便拥着太后坐辇出宫,不等安乐有所反应,便被他们绑了。”
簇拥在一起的人们逐渐嗅出敏锐的异样,忍不住首先质问:“霍光这厮在图谋什么?”
“结党众,挟太后,绑朝臣,这可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霍光要谋反!”
“他想造反!”
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争论声也越来越嘈杂,两百多人你一言我一语,搞得章台街犹如市肆口。
刘贺听得气闷,刷的撩开帘子,也不等黄门伸手来扶,已是一脸怒气的站到了车架上:“乱成这样像什么话!”(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章 霍光废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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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邑关内侯向来受刘贺敬重,他为人也极为稳重,这时却也放出狠话来:“陛下!当断则断啊!”
言下之意仍是希望刘贺遵照他们原先一直计划的那样,若要彻底瓦解霍氏党羽,首先得下杀手干掉霍光。
刘贺眼中杀机乍现,王吉慌道:“陛下切不可动此念,霍光虽为权臣,却非奸臣,又是受孝武皇帝遗命的辅佐大臣,我们杀了他事小,使陛下英德有损便得不偿失了。”
刘贺沉默,四周的臣僚倒有半数仍是赞同诛杀霍光的建议。
龚遂道:“这事回殿内再议不迟。”
这话刘贺倒听进去了,毕竟一大群人挤在章台街上吵吵嚷嚷的实在不成体统,他将帘子猛地一摔:“回宣室殿!”
车队终于继续动了起来,郁芳见刘贺脸色不豫,问道:“出什么事了?”
刘贺咬牙愠道:“朕看在祖父的面上,还打算留他几分颜面,没想到这个老匹夫,自己倒先急着要把这份老脸给丢尽了!”
郁芳也算是个聪明人,很明白在刘贺生气的时候尽量不要去试图触碰他的怒气。果然刘贺很快便镇定下来,恢复漫不经心的散漫,笑嘻嘻的说:“你先回掖庭,朕办完事去瞧瞧乖女儿。”
她乖巧如猫的轻轻嗯了声,依偎过去。
车到正殿阶下,刘贺在众人簇拥下下了车,郁芳仍是随车回掖庭椒房殿。
通往宣室殿的走廊上一片冷清,刘贺领头,身后拖拖拉拉的跟着二百多名他从昌邑国带来的亲信。
守门的中黄门远远见皇帝走近,赶紧把门打开,刘贺跨步迈过门槛。
也正是在那个刹那,尾随的二百多人突然停下。刘贺尚未察觉异样,四名守门的中黄门却突然动作迅速的将大门关上。
“干什么?”
“为什么关门?”
“你们想干什么?”
门嘎嘎的合拢,门缝里留下的最后一抹残影是刘贺惊骇的扭过头——大门阻隔了帝王和臣子的距离,两百多人怒目相斥,宣室殿四周脚步声迭起,三四十名黄门涌了出来,一字排开挡在了大门前。
但这样的气势无法阻挡住昌邑国众人的怒火,叫骂声,吵嚷声更加汹涌,甚至有人在说理不通的愤怒下径直挥起了拳头。
这种局面到底还是人数众者占据优势,汹涌而动的两百多人冲向宣室殿大门,那种气势足以将这些宦臣一并撕碎。
也就在这个时候,空荡的庑廊上响起如惊雷般振鸣的脚步声,那些身穿甲胄,腰挂佩剑,手持枪戟的卫队出现的时候,嘈杂和愤怒的人群终于震骇的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这些卫队一看就不是宫中那些寻常的卫队,步伐整齐划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杀气,让人们看上去就心惊胆跳,这么浓重的杀气,就像他们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羽……羽林卫——”终于有人颤抖着喊出了他们的名号。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这是一支始创于孝武皇帝之手的特殊骑兵,用于皇帝贴身宿卫。
这支本该拥趸汉家天子的羽林卫,却像是专门从事杀伐的地狱使者般降临宣室殿门前,凶神恶煞的将昌邑国众团团围住。
他们那些面色凝重的表情,整齐划一的动作,寒光四射的兵刃,穿戴整齐的盔甲,还有令人鸦雀无声的威慑力。
这一切来得就是那么突然,事前谁也想像不出。
“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忘了你们是天子的近卫!”这是质疑,同时也是斥责。
这是天子的威仪——天威的盛怒。
刘贺听着厚壁重门外嘈杂的惨叫怒骂声,眯起了眼,眸光背后是一片森冷的寒意。
宣室殿的大堂上分成两列队形,犹如平时常朝一般,三公九卿齐聚一堂,大多数人在他凌厉的鄙视下都保持着垂首的姿态,但站在队首的霍光显然不同。
霍光面容平静,儒雅的姿态一如平日在朝上听政。刘贺问话后,他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的回道:“奉皇太后诏,不许昌邑群臣进宫!”
刘贺面上滑过一道狠戾,他不是愚蠢的人,所以霍光摆弄出这样强悍的阵式来,他已能隐约猜到今天被挡在门外的两百多人会遭到怎样的排挤。他本是靠这些从昌邑国带来的臣子来取替霍光这批霸朝为患的权臣党羽的,也曾想过霍光被逼急后要么顺服,要么便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来造反。
但显然霍光不是前者,目前的举动也不是后者——霍光抬出了皇太后来压他这个天子,想用一种合理合法的姿态将他刚刚张开的羽翼剪去。刘贺不禁冷笑,原来是这样,原来眼前的这个该死的老匹夫还是妄想将他变成那个无能的刘弗陵一样,想借着这个机会铲除他培植的羽翼,然后将孤掌难鸣的他牢牢控制在手心里,再度变成一个没有自主能力的傀儡皇帝。
权臣做到这个份上,实在已与奸臣别无区别,其心着实可诛!
刘贺心里恨到极致,但他的毫无准备令他目前处于被动状态,看着满殿的大臣保持一致的姿态,他已然明白,若是想仗着天子之威来强令霍光听从,已是不大可取之道。心念一转,他不由放松了表情,摆出一脸诧异的道:“既然有太后的诏令,朕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事大可慢慢操办,何必弄得这般兴师动众?”
皇帝都肯主动放下身段向臣子示好,按理霍光等人也应该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可霍光心里存的那破釜沉舟的心思又岂是刘贺意料得到的,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应答刘贺的话,却是转向了大门。
守门的侍卫打开了门,门外的嘈嚷局面显然已经控制下来,霍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两百来张或惊恐、或愤怒的脸,冷道:“全部——逐出宫门!”
被强行压制的昌邑群臣再度尖叫了起来,更有人蹦跳着,直着脖子冲门内的刘贺大叫:“陛下——陛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章 霍光废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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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们的陛下却什么都做不了,刘贺用了二十七天构筑的权力系统在霍光毫无预兆的突袭下土崩瓦解,他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面上虽然一片无辜的平静,可手心里的颤动,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却正在泄露着他内心的愤怒。
推推搡搡,踉踉跄跄,两百多人的队伍狼狈得犹如阶下囚徒,被羽林卫逼压呵斥,丧家犬般的一路赶下正殿,人群里有人频频回首,凄厉的尖叫:“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这句话像是星星之火般,迅速汇成一把燎原之势,那两百多或嘶哑或粗矿或尖细的声音发出振聋发聩般的吼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贺望向霍光的眼睛瞪得通红,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扩张的怒意,冷声质问:“大将军这是要将他们赶回昌邑不成?”
霍光态度温和的回应道:“这些昌邑之臣将尽数押送廷尉诏狱。”
刘贺猛然一惊道“朕的这些臣子从官犯了什么罪,大将军要把他们全部关押起来?”
霍光不答,只是淡淡的对范明友等人吩咐:“小心看守,别让他无故猝死或有自杀的机会,否则就会使我有负天下,背上了杀主的罪名。”
刘贺听得心惊肉跳,换来更多胸臆难抒的气愤。
霍光的那番话,是对女婿的着意叮嘱,也是一种警告,刘贺不能死,无论如何刘贺不能死。
范明友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颔首应了声:“诺。”
霍光随即走出宣室殿,他身后尾随了三公九卿,哩哩啦啦一大拨人,在经过刘贺身旁时俱都把头压在胸前,不敢斜视。
二百来人被羽林卫毫不留情的驱赶到金马门外,队伍中尚有人不服的叫嚷,一出宫门,迎头便听一声厉喝:“把他们绑了!”
不等他们回过神,羽林卫凶神恶煞的拎了绳索便将人一一五花大绑起来,有些挣扎不服者更是没少挨拳脚,嘴里叫屈喊冤者更是直接被人抄了路边的马粪塞到了嘴里。
羽林骑兵这时候才真正显示出了他们惊人的威慑力,金马门外,张安世身穿甲胄,手持长剑,羽林骑在他四周呈凸弧型将宫门牢牢围堵住。
张安世挥舞着长剑喝道:“押到廷尉诏狱去,听候发落!”
“诺!”一人称诺并不稀奇,但上千人的声威一齐响亮的应答,那样磅礴惊人的声势竟吓得一些胆小的人瘫软倒地,犹如烂泥般再也拉不起来。
一滴汗顺着眉骨滑到睫毛上,慢慢的渗入他的眼睛。
刘贺咬牙吸气,强忍着眼球火辣辣的刺痛感,戏谑的说:“原来你们对昭帝如此念念不忘,竟不惜将朕也变成他那样的傀儡!”
被霍光留在宣室殿负责看守刘贺的人,全部是刘弗陵陵以前的侍中、常侍、黄门,那些人听到他说话,不敢多看他,却又不敢不看他,一个个神情怯弱,目光躲闪,说不出的滑稽。
刘贺不由得抽动嘴角,嘲讽一笑,但这个笑容未曾收敛,他的右臂上便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一只白净的手正作势扶着他的胳膊,可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却正死死的掐在他的创口处。
他痛得鼻翼翕张,猛烈的吸气,却咬紧牙关不曾喊出一声来。
范明友那张惨白到阴暗的脸孔正凑在他的眼前,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布满血丝。
刘贺满身的汗水顷刻间化成冷汗,如瀑般涔涔而下。
面对着那样一张仇视的面容,他嘴唇微微颤了下,却依然很镇定的说:“朕还是皇帝……即便是傀儡,也仍是皇帝!”
只要他是皇汉朝的皇帝,只要他还是刘贺,总有一日,他会将霍光打败。
权力角逐的一次挫败无法永久困缚住他,有雄心抱负的天子岂能永远被权臣掣肘?
胳膊一震,他用力挣脱开范明友的束缚。
袖管遮掩下的创口已然迸裂,他甚至能真切的感觉出混着血水的咸津津汗水渗在伤口上那种戳心般的痛意。
范明友轻蔑的对刘贺说:“你没这机会了。”
“除非你现在杀了朕。”他毫不在乎范明友杀人的目光,言语中依然充满漫不经心的挑衅和傲气,“可你不敢!”
范明友难以抑制的推搡过去,刘贺身子晃了晃,不等站稳脚跟,胸前衣襟又被一把揪住。
刘贺冷漠的一笑,垂目瞟了眼胸前揪着自己衣裳的那只手。
范明友手上泛白的骨节高高凸起,停顿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松了开来。
宣室殿的大门再度打开,炎热的空气随着洞开的大门涌进搁着冰块的殿内,黄门尖锐的嗓音在寂静的长廊内幽远的回荡:“太后制诏——宣昌邑王觐见——”
刘贺瞳孔骤缩,全身的毛孔似乎被这样的热气一逼,顷刻间都要炸裂开来。
他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不是因为上官太后要召见他,而是因为那三个他本以为早已摘除的字——昌邑王。
他隐隐觉察出什么,却又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于是他瞪向范明友:“朕有何罪需要太后召见?”
范明友面罩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