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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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看了这份试卷上的诗作:
《关山月》
和戎诏下已百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幽燕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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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左右为难
“这首诗有什么不妥吗?”刘龄不解地问道。
几名审卷官面面相觑,一名专审这份试卷的官员躬身道:“这首诗本身极好,没有一点问题,但大家都觉得这首诗批评叹惋过重,而励志锋锐不足,似乎这名考生对朝廷有些不满。”
在王安石科举变法之前,诗赋是科举大头,因此科举士子在诗作中都极尽歌风颂德,鲜有批评朝廷的诗作,所以这些官员对这份试卷别的都一致夸赞,唯独这首诗让他们感觉有点难以拿定主意,就算刘龄不问,他们也会上报请示。
刘龄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朝廷对这次科举已经定调,鼓励天下读书人支持朝廷北伐,既然是鼓励北伐,就要虚心接受考生对过去绥靖策略的批判,这是官家的态度,不破不立,以后有类似的诗都不要再有异议。”
刘龄将手中卷子递给审卷官,“这份卷子可以二审通过,签章后送到我那里。”
“下官明白!”
这时,刘龄看见一名从事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便迎上去急问道:“找到了吗?”
从事递上一只试卷匣,“我们三人找到整整五天,才终于找到!”
刘龄大喜,接过试卷匣打开看了看,正是郑荣泰的考卷,他对从事道:“先下去吧!回头每人赏十两银子。”
“谢大人赏!”
从事行一礼走了,刘龄拿着试卷匣匆匆向主考官的房间走去。
此时,余深正负手站在窗前久久沉默不语,显得心事重重,他身后传来的敲门声,“余相公,是我!”是副主考刘龄的声音。
“进来吧!”
余深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刘龄推门走了进来,余深笑道:“我已经闲坐了几天,莫非要到最后才把试卷压给我吗?”
“下官那里已经有两百多份了,争取下午拿一部分给余相公。”
“这次试卷的质量如何?”余深又问道。
“感觉比上次要高一点,或许上次是恩科的缘故,很多士子准备不足。”
“或许吧!”
余深看了一眼刘龄手上的试卷匣,淡淡问道:“这是郑荣泰的试卷吗?”
“正是!他第一批就被淘汰,三个从事从几万份试卷中找出来,着实不容易。”
刘龄将木匣递给了余深,余深听说第一批就被淘汰,眉头稍稍一皱,但他没有说什么,打开木匣,取出了里面的试卷,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他没见过这么差的书法,简直是小学堂的水平,难怪第一批就被淘汰。
他索性‘刷!’地撕开了糊名条,正是郑荣泰的试卷。
良久,他叹息一声对刘龄道:“这次有两个麻烦事,一个是这位郑荣泰,太子殿下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事。”
刘龄一惊,“莫非又有人要特殊照顾了吗?”
“没有说要特殊照顾,但人确实很特殊,是嘉王殿下。”
“啊!”刘龄惊呼一声,“嘉王殿下也参加科举了吗?”
余深点点头,“今天上午大内总管李彦派人送来一张纸条,只有一句话,嘉王也在科举。”
刘龄微微一怔,怎么是李彦送来的纸条,不应该是梁师成送来纸条才对吗?
余深明白刘龄的不解,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李彦当上大内总管没两年,就急着要甩掉梁师成的掣肘,想独立成一系了。
不过这是宫内的暗斗,他不想过问,他现在头疼的是嘉王赵楷,赵楷肯定是用化名来参加科举,他化名是什么?可就算知道化名,在八万份糊名试卷中又该怎么寻找?
余深头痛之极,他很担心李彦传达的是天子的口信,万一嘉王落榜了他怎么交代?
刘龄安慰他道:“下官知道嘉王殿下才学极高,只要他正常发挥,中榜不是问题,再说,官家也很清楚科举是糊名制,他如果想要余相公暗助,一定会告诉相公线索,既然什么都不说,很可能官家并无此意,相公也不要太多虑了。”
余深叹了口气,倒不是刘龄的安慰起作用,而且他确实没有办法找到嘉王的卷子,他只得暂时不想这件事,他又把郑荣泰的试卷递给刘龄,“凭这份试卷无论如何不能录取,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给他做一份卷子,然后直接录取。”
。。。。。。。。。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距离省试科举发榜只剩下两天时间,大批回家或者出去游玩的士子又纷纷赶回京城,汴京的客栈、酒馆和青楼又再次生意火爆起来。
这天下午,李延庆正准备出门吃饭,一个熟悉的胖大身影却出现在门口。
“老李,为什么总要我来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找我吗?”郑荣泰很不满地堵住李延庆的宿舍大门直嚷嚷。
“你这人太忙,今天这个应酬,明天那个减肥,实在懒得去找你!”
“我哪里有什么应酬,整天泡在女人堆里,腻都要腻死了,算了,不想找你吵架,去喝杯酒,我请客!”
李延庆想了想,“那就去清风楼吧!”
郑荣泰顿时眼睛都笑眯了,只要不去桑家瓦子就行,清风楼的碧泉酒可是他们的招牌,他连忙道:“走!去清风楼。”
清风楼在太学南面,也不远,出太学南大门后步行几百步就到了,它也是汴京十大酒楼之一,紧靠南城门御街,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酒楼。
两人来到酒楼,酒楼早已爆满,里面坐满了吃饭的客人,绝大部分都是参加科举的士子,有两个靠窗的座位暂时还没有人坐,不过已经被人预定,郑荣泰财大气粗,掏出十两银子往柜台上一拍,“十两银子要不要?要的话,两个座位让给我们。”
十两银子顿时让掌柜笑弯了腰,“小官人这是什么话,有客人我们还能撵吗?快请二楼就座!”
说完,他急给酒保使个眼色,酒保会意,立刻高喊:“贵客两位,二楼靠窗三号座!”
郑荣泰刚才嗓门太大,早已惊动了一楼大堂中的酒楼,几乎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居然拿十两银子买座位,这是什么样的纨绔子弟?
众人暗暗指着郑荣泰和李延庆窃窃私语,李延庆脸上滚烫,他可不习惯这种招摇跋扈的气势,郑荣泰却得意洋洋,他很受用众人惊讶羡慕的目光,扬着头跟着酒保上二楼了。
两人终于得到了最好的靠窗座位,这个位子在二楼的角落里,靠窗且十分安静,李延庆来过几次这里,比较熟悉清风楼的酒菜,他要了一壶十年陈酿的碧泉酒,光这一壶酒就要五贯钱,反正是郑胖子请客,李延庆也不心疼,他又点了五六个清风楼拿手绝菜,这顿饭吃下来至少二十贯钱,听得旁边酒保直咋舌。
不过郑荣泰却毫不在意,他笑眯眯问道:“我听大伯父说,你们家喜得千金,是这样吗?”
郑荣泰的大伯父负责供应宝妍斋的香料,他消息比较灵通。
李延庆笑着点点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来找你了吧!我白天要照看这个妹妹,实在没有时间外出找朋友。”
“我当然理解,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小妹叫什么名字?”
“是我给她起的名字,乳名宝娘,官名叫做李宝妍。”
郑荣泰一下子愣住了,忽然拍桌子狂笑起来,惹得周围士子都对他怒目而视。
“觉得奇怪吗?”李延庆淡淡道。
“不!不!我觉得这名字实在太。。。。。哎!太出名了,你爹爹愿意?”
“他是有点不太情愿,但这个名字我已定下来了,由不得他。”
郑荣泰感叹一声,“看来外面的传闻没错,你才是宝妍斋真正的大东主。”
“不说这件事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李延庆端起酒杯问道。
郑荣泰向两边看了看,把椅子搬到李延庆身旁,压低声音对他道:“我有点科举的内部消息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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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内幕消息
李延庆顿时有了兴趣,笑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郑荣泰在李延庆面前一直抬不起头,难得李延庆关注他的话,他心中不由有几分得意,连忙道:“不过关于我的事情,你可别再骂我!”
李延庆知道他在说什么,便笑道:“你的事情我心里有数,那个其实和你没关系,你就是个**纵的棋子。”
“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啊!”
郑荣泰咧嘴道:“虽然事实如此,但你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说得好听一点,比如我迫不得已之类。”
“少说废话,说正题!”
郑荣泰连声答应,他又压低声音道:“今年一共录取五百八十六人,名单已经出来了,今天下午报送礼部,等天子认可后就正式公榜,不好意思,愚兄已经被录取了,这次是梁太傅的人情,听说绝大部分都是南方士子。”
“那我的名字有没有上名单?”
郑荣泰摇摇头,“我真不知道,这个是绝对保密的,不过你可以去找童太尉,既然名单已经报给礼部,他可以打听到。”
李延庆只是随口问问,这个关键时刻他才不会去找童贯,反正还有两天,时间一晃就过。
“还有什么消息?”
“还有就是嘉王殿下听说也参加了科举。”
这个消息让李延庆一下愣住了,赵楷是历史上唯一的皇族状元,难道就是这次科举吗?
当然,事情并不像野史中说得那样传奇,赵佶事先不知道自己儿子考上状元,是赵楷告诉他后,他才知道真相,他大为高兴,但还是把儿子调为第二名榜眼。
事实上这就是一派胡言,状元可是殿试的第一名,赵佶亲自考试,前三名还要面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考中状元,就是赵佶钦点儿子为状元,又装模作样谦让。
这应该是赵佶在给太子制造竞争对手,用这个办法来提高赵楷的声望。
太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千方百计扩大势力,连郑荣泰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舅子也要培养了。
想到这,李延庆又笑着问郑荣泰道:“你还要参加殿试吗?”
郑荣泰摇摇头,“我爹爹说,我绝对不能去参加殿试,让我殿试前一天病倒,反正省试过了,最差也是赐同进士出身,吏部和审官院那边的关系都打点好了,准备让我去相州县里当官。”
李延庆心中一激灵,不会是去汤阴县当县尉吧!这个位子已经空了一年,会不会真是给你郑胖子量身打造?
李延庆打量一下,觉得真有这个可能,这个胖子最适合的官职就是县尉。
“再告诉你一个利好消息!”
郑荣泰得意洋洋道:“我爹爹把高阳正店买下来了,我们也可以酿酒卖了,如果宝妍斋想做酒生意的话,我可以便宜卖给你父亲。”
大宋的酒是实行专卖制,制酒的曲饼只能问官府买,酿酒也只有十几家正店有资格,其他酒楼都是从各家正店买回酒后再窖藏加工,形成自己风格的配制酒,其实就是清酒。
李延庆自从用蒸馏法提纯香水后,他也有过做酒生意的想法,只是他当时要专攻胭脂一术,才放弃了酒生意。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买不到好的酒源,如果郑家肯把高阳正店的清酒卖给自己,倒可以让杨信来蒸馏制酒和酒精,这可是一门大生意啊!
而且他知道宋朝最有名的桂林三花酒就是蒸馏酒,只是远在偏僻之地,秘方从不外传,可惜李延庆也知道蒸馏酒的秘密。
不过这件事不能急,等科举结束以后再考虑也不迟。
。。。。。。。
省试和发解试不同的是,省试后面还有一场殿试,在某种意义上说,省试只是殿试的资格考试,考中者没有跨马游街,也没有名次排行,只有录取榜单,要等殿试后才正式发三榜,那时才会产生状元、榜眼、探花。
清晨,贡院广场已是人山人海,数万考生从京城的四面八方涌来,等待录取榜单出来,为了分流看榜士子,朝廷又在北城外设置了一个看榜点,但作用不大,大部分考生依旧涌到贡院。
李延庆一早便约了周春前去贡院看榜,洪大志在科举第二天便回乡,他知道自己肯定名落孙山,也不想再负担京城高昂的生活费,便早早返乡了,他会在一个月后,等科举完全结束后才重新返京,在宝妍斋担任临时帐房,同时在太学旁听。
像洪大志的考生绝不在少数,很多考生没有能完成考题,便知道科举无望,再加上囊中羞涩,便早早离去了。
可就算是这样,整个汴京还是有六万余考生在等待发榜一刻的到来。
李延庆和周春赶到贡院已经有点晚了,贡院已密密麻麻站满了考生,一群群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延庆,发榜会在辰时三刻,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我们有点来早了。”
李延庆指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笑道:“不说半个时辰,我们再晚来一刻钟,这贡院广场能进得来吗?看完榜至少要到中午去了。”
“周贤弟!”远处有几个人在向周春招手。
“是我岳麓书院的同窗,过去看一看。”
周春和李延庆快步走上前,这里聚集着十几名岳麓书院的士子,大都二十余岁,周春给他们介绍了李延庆,众人听说是太学生,一起拱手见礼。
一名士子笑道:“我们前年都参加过恩科考试,有经验了,这边是甲考场发榜处,西面是乙考场发榜,要尽量靠榜单近一点,等会儿可是挤不过的。”
“那等会儿怎么出去呢?”李延庆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问道。
“李贤弟不用担心,发榜多少年了,考官们都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