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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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紫色官袍,四十出头年纪。面色冷如钢铁,一簇三寸短须,被风吹乱。周遭簇拥着一伙文武官佐,此刻尽数张大眼睛,看着城外迤迤然抵到的大军。
此时的麟州州城已被一团肃杀之气笼罩,州城外面,上万梁山军竖立,其后大批自岚州征集的民壮正卖力的在挖土掘沟。
这些人很高兴。因为他们享受了非一般的待遇。不仅军伍中吃得饱,还有钱粮可拿。或者是明年减免税赋的条款,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而前者待遇不提,后者却也是为了消减钱粮支出。虽然愿意选择后者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西进的梁山军自然布置万把人,领头的正是刘唐,郝思文为其副将。此时刘唐正在后督促着民丁和军士修筑营寨,前军打头的便是井木犴了。
郝思文身披锦绣战袍,下趁烂铜文山甲,手持着钢枪,锋刃锐利,在阳光下反射一道道寒光。身后林立的虽是步兵,然盔明甲亮,刀枪如林,看似沉默,却实如大海,看着就叫人生出惧意来。
排列整齐的大军,各类旗帜密密麻麻,迎风飘舞。
每五百列一小阵,几个小阵又拼出一个大阵,一眼看去,有一种整齐的美感。
看到梁山军的声势声威,城上的官兵俱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来。
大阵当中,一杆大旗竖立,旗帜鲜明,书着一个大大“齐”字,旗帜随风飘动,让城楼之上的人看的无比清楚。
梁山军真的打过来了。
早前岚州投降的消息传来不久,姜蒯就遣人过来劝降则个,知州陶让摇摆不定,虽设宴厚待,却支支吾吾,始终不肯答应。
这方才过去几日,梁山军的大队人马就已经杀来了。
城头上,陶让等麟州文武官员都心中好生不解,那府州不该才是梁山军的首攻之地么?怎的府州没有挨打,这当头一棒反落在他们头上了?
“相公,火烧眉毛,迫在眉睫。是降,是守,如今当即可定夺。”陶让身旁的一武官打扮之人同样盯着外面的梁山军,好一会开口问着。
“哎,本官受官家食禄许久,此时要降于梁山,心中恁地不快。然,形势逼人,无可奈何。”陶让有些颓然的说道:“今日苟全性命,则一身风骨尽褪,羞于见人也。我当归去,归去!”
却是陶让早就料到城内无人愿意死战,包裹他本人在内,没几人愿就此甘愿殉死。这般来局势‘安稳’时候,这麟州的局面还能维持。一遭真来刀枪说话,生死分明的时候,该怎么做选择,他若不想被辱就只有一条路。
可陶让依旧甚觉的羞耻。
这可是麟州啊。当年后晋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麟州靠近契丹占领区。为了对抗契丹贵族,杨宏信遂自立为麟州刺史。从杨宏信开始,长子杨重勋,长孙杨光三代都是麟州的地方最高长官。
那时,麟州杨氏,府州折氏,并称于世。后世杨家将中的佘老太君,真正的姓氏该是折。而大名鼎鼎的金刀令公杨业就是杨宏信之次子,杨重勋之弟。
这座城池与府州相互依持,二百年来历经了多少次厮杀,却从不曾被敌虏攻破过。此遭竟然在自己手中不战而降,陶让若是半点羞耻都没,这也太无廉耻了。
郝思文抬头望着麟州城,这一战真该是青面兽来打。虽然杨家不比折家,百多年里始终镇守彼处不动,但他们也把自己的姓氏深深烙进这座城市里了。
就谍报司传来的消息,杨家留在本处的分支、远支,犹有不少人。有杨志的存在,内里不少人都乐意为梁山军效力,但却都不愿意里应外合。
这是一种坚守。
虽然这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种很没必要的坚持。但杨家人若是这点都守不住,也就无所谓祖上荣光了。
麟州城易守难攻,位于西南流向的窟野河水畔,军事位置十分重要。西夏由夏州向东方进攻,这里首当其冲。而扼控了麟州,不仅可西抗西夏,东拒契丹,更可以在西夏挥戈南下侵犯时,自麟州出兵直捣西夏后方,迫使其兵力回撤。
当然,这儿距离西夏的兴庆府还有些遥远。
入宋以来,麟州城下的战争就达几十次之多。西夏一再派大军围攻此处,甚至屡遭挫折,也仍不愿舍去,以至一度驻兵于窟野河两岸,种田放牧,迫使麟州成为一座孤城。也就是神宗后,西夏与北宋连年激战,国力疲弱,才放开了麟州。
双方战事也变成了以围绕横山山脉为主。
正是这时,城下梁山军阵中,已有一骑打马奔来。背插一面赤旗。城上的将士不得命令,自然无人开弓放箭。
这人到了城下就高声喊道:“城上听着,我家大王起义兵,伐无道,应天受命,是为真主也。尔等速速开城投降,自有优待。贤德有才者,自受重用。而若抗拒王师,身死族灭,悔之晚矣。”
连连的胜利叫梁山军的士气沸腾,那每一大胜都有封赏,更有邮局转运家书,讲述家中详情,叫将士们斗志昂扬。并不因连连征战就生出来厌战之心,斗志低靡。此刻喊话,人精神,马抖擞,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言语里带着一股强烈无比的自信!
第五百二十六章 这是领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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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的战事不需要多提。(全本小说网,https://。)因为整个战局打开战之日起,就是以一种雪崩的趋势在发展。各地州县的报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到赵佶的龙案,但赵大艺术家又能奈何?
他也想手握一支天下强兵,荡清寰宇,镇平世界,可他不是没有么。
那西军在世人眼中,本来地位是能与梁山军齐平。童贯的那遭败仗并没有让西军的威名扫地,毕竟他们几十年里血战党项,为赵宋柱石。可梁山军与辽国的一战却打破了均衡。
只因为天下人都把西夏看的比辽国弱小,就理所当然的将西夏军看的比辽军要弱。将赵宋排在西夏前面,因为赵宋的国力的确非西夏可以媲美。但党项蛮子,军队战力强盛,也一样可以理解,就像当年的契丹一样。也有诸多人认为西军并不比西夏军孱弱,只因为横山。占据了横山的西夏占尽了地理之优势,才叫宋军不得施展。如是在许多人眼中,西军与西夏军是旗鼓相当的。
宋夏战争持续了七八十年,宋军倒是很吃过不少大亏,但依靠着雄厚的国力,始终败中求进。
这个评比显得很不提气,可对赵宋与西夏的战争,那也只能以此四个字形容。宋军就是在一次次的吃亏战败中吸取教训么。
整个宋夏战争,以横山为准点,赵佶朝时候,已是到了摘取果实的最后一步了。
在正史上,宣和元年的四月,童贯以种师道、刘仲武为将,分率鄜延、环庆两路兵马出肖关,进击横山。西夏军大败,野战精锐横山羌被歼灭殆尽,横山更是被宋军全数夺取。范仲淹、韩琦、李宪和章楶埋下了种子,终于在赵佶朝时由童贯摘下了果实。
自范韩首议,到神宗元丰年的大举伐夏,再到李宪的据险进筑,终于在哲宗年时由章楶进一步完善为浅攻进筑。长达几十年期的战略演变,每一次完善都是宋军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后所进行的调整和修正,而最终也证明了不断完善之后的横山攻略的正确性。它确实是给西夏带来了一次失败,而这些失败积累到宣和年,那就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宣和之败后的西夏已经处于亡国边缘,尽管核心地区灵夏等地未受损失,但是横山的丢失已经使西夏完全失去了地利优势和战略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的宋军只需再加把劲,就可兵入兴庆府。【没了横山的西夏就好比没了幽云十六州的中原】
遗憾的是随着方腊举事和女真起兵,宋朝的对外战略重心被迫转向北方,而随着郭药师叛变带领女真南下,焦头烂额的宋朝再也无力出兵灭夏。
西夏获由此得了宝贵的喘息良机,并趁着宋金交战之际出兵重夺失地。
而富平之战后,决战失利的宋军退出关中、退守川陕,宋军与西夏军再无交锋机会,横山攻略的成功也只只如宋军收复燕云般昙花一现。
那就是历史上的赵宋与西夏。然而现下时代,老赵家还没彻底摘取横山之战这颗熟透的果实,就不得不将西军精锐调转向中原,还被迫与西夏议和。
如此,宋夏之间,赵宋还真无甚歼敌数万的大胜。尤其是野战决胜!那般比较来,兀自是西夏党项军更胜一筹。
这般就怎的不让天下人小看了西军,而抬举了梁山军?
没人在乎保州一战,陆谦是在以多欺少。横竖,借着对辽军的沉重一击,梁山军一举成为了天下人眼中的中原第一强兵。现如今被拿来与之相比的是声势更猛的女真金兵,可不再是西军了。
陡然间,陆谦就给赵宋来了一次狠狠地重击,精神上的重击。当西军天下强兵的名头弱了梁山军一头后,整个赵宋也跟着弱了老大一截心劲。
这些日子里,河东路告急文书雪片样飞到洛阳,可整个洛阳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吏却无几个人留心河东路的战事。提及河东路,最直接的一印记就是拱护河洛侧翼。
这里和京畿,和河北两路,最大的作用就是拱护河洛。用它们那辽阔的幅员来做河洛的肉盾。
现下河北两路已失,那河洛的宋廷本就感到了危机,如今更是大声叫嚷着迁都,迁都!河东的危机反倒成为促进迁都的一大力证。真是叫人可笑啊!
西京洛阳,宣仁门内。人称相国府的蔡府每日里大门洞开,车水马龙。那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徒络绎不绝。虽然老相国近来频频吃官家的斥责,可这却不能打灭蔡家的丝毫荣光。须知道蔡家的大公子蔡翛蔡少保,那可是当今皇帝跟前与王黼王枢密并驾齐驱的宠臣。
自从蔡翛首倡迁都西京,那那便正经走上了历史舞台,先是宣和殿学士,后为宣和殿大学士;今岁又被提拔为任开府仪同三司、镇海军节度使、太子少保。
那蔡京也因为时局不同,深感自己位置不稳,并没像历史上那样打压蔡翛,以致使父子反目。这一世里,蔡京蔡翛那是老牛舐犊,父慈子孝。蔡家都可被评为大宋五好家庭了。
是以,蔡氏依旧如一棵大树样儿,稳稳的扎根在宋室的中央舞台上。
四月初的一日,时间已到了初更时分,天色暗淡,夜空中星月升起。但此刻蔡府大门外却就站了两排披甲的侍卫,剑戟鲜明,甚是威武。且与往日不同的是,那立德坊内外也都有大批的军士在守卫。而蔡家又大门紧闭,一副清冷模样。
洛阳城内官民却都是知道,这不是哪般,而是道君皇帝驾临蔡家了。
穆弘穆春兄弟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洛阳,公面上他们可是江南西路安置使蔡九门下军官,实则却是心腹也。
当初兄弟二人在揭阳镇起义兵,在摩尼教和宋军之间,毫无犹疑的就投靠了后者。战场上也颇是拼杀了几遭。
两兄弟武艺不错,又有股子狠辣,战场上也立下了些功劳。可是上头无人,再多的功劳也被上头瓜分了去。穆春气的要操刀杀人,穆弘却是有主见的。回家与老父亲一番深谈,穆家当即就变卖产业,凑齐了数万钱财。拿着蒜条金做敲门砖,一路‘打’到了蔡九面前。当一百根蒜条金摆在蔡九面前的时候,蔡九‘屈服’了。
讲真的,一百根蒜条金也不过一千两黄金,顶上万贯钱财。他蔡九也不是没受用过,但黄澄澄的金子堆成一堆,给人带来的视觉感官,却是极其强大的。远比一大片田亩,一处庄园,一万贯钱财,更有冲击力!
这慕家兄弟只是地方豪强,产业能有多大?一路打点,动辄金条,现下更是出手就一百根蒜条金。蔡九生了数十年,却也不曾见得将金子恁般使的人物。
稍后,穆家兄弟二人,一个成为了九江团练副使,一个做了蔡九的跟班虞侯。这钱花的值!
现下二兄弟带着亲随快马直奔洛阳,一路上是马不停蹄,到了洛阳城,一个个风尘仆仆。夜色都要黑了,但幸亏洛阳城依旧无有宵禁,一行人打马直奔蔡府而来。
如此在立德坊外就被赵官家的护卫班值给拦了下,验明了身份,一行人也没有抵到蔡家大门,而是去了右侧的角门。
刚下马,就见一管事模样人物,已经领人在门前候着。穆弘不敢怠慢,上前禀道:“小人奉九衙内之命前来求见老相国,或是大爷也可。实有十万火急相禀。九衙内书信在怀,不见真身,不敢离手。”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这话不是乱言的。说话中穆弘就向那管事递上了一金元宝,后者笑得开怀。
那管事的道:“老相国与大爷如何能脱得身?早就有命,叫你兄弟旁院与三衙内相见。”却是那立德坊质检兵马早就通报了蔡府。管事说着叫人牵过马来,再使人引着穆家兄弟的亲随下去歇息。
三人进了角门,路上管事的材道:“实二位今晚忒来得不巧,圣驾在此,无缘面见老相国与大爷。然三衙内也是个不俗的。”初为秘书省校书郎,至集贤校理,累官左拾遗,现任职秘书监少监,文才很高。也就是赵大艺术家的贴身大秘书。
大艺术家实对蔡家格外垂青的。一次宫中宴饮,他要蔡三【蔡翛】喝酒,一再的用大杯灌他,蔡翛酒量不高,推说不能再饮。然大艺术家性质高昂,岂能允了,叫行酒令者很灌蔡翛。直言说,即便蔡翛醉死,亦死一司马光也。虽然这句话可以看出大艺术家的本质真他么不该做皇帝,可把蔡翛比作司马光,也可见重视程度。
穆弘穆春兄弟为蔡九手下的得力人物,如何不知道蔡家老三蔡翛之名,听闻是蔡府的三衙内,也是安心了。
兄弟俩不敢探听皇帝是在哪儿被招待,但想来蔡三衙内既然是皇帝跟前的得力人物,要见他们也必然不敢远离的。如此想着,二人就随着管事走了半刻钟,穿过一个个旁院,穿过一道道廊坊,就听到曼妙的丝竹声传入耳中。又向内走过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