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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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嘴唇干裂。显然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了。
众臣们都被杨坚这副尊容吓了一跳,一下子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吏部尚书牛弘是个身材高大,长髯飘飘的老者,顿首于地:“都怪臣等无能,不能尽心竭力辅佐皇上,无法为皇上分忧,才让皇上如此愁苦,死罪!死罪!”
杨坚这次上朝就是打定主意要废了杨勇,一见牛弘没有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心中不悦,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坚也不搭理牛弘,而是看了一眼杨素,却见他伏拜于地,没有一点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道:“仁寿宫离大兴不远,来此只要不到半天,但每次朕从仁寿宫回大兴时,都要甲士开路,如入敌国,这是为何?
昨天夜里,朕回宫以后,睡觉都不敢脱衣服,在后殿腹中不适,想上厕所,因为怕某些人在厕所里埋伏,伺机行刺朕,所以只能到了这前殿方便。朕乃大隋天子,给逼成这样,不就是你们这些人做的好事吗?”
杨坚声色俱厉,激动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直跳,人也给气得浑身发抖,骈指指向了杨勇身边的唐令则。
唐令则今天一大早接到让他随太子上殿的旨意时,就心知不好,这一下被杨坚指着鼻子骂,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上下如同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一下子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呼冤枉。
杨坚也不理他,大手一挥,早有殿上武士上前,各自夹住唐令则的一只胳膊,象老鹰捉小鸡一样地拖下殿去,唐令则“臣无罪,冤枉啊!”的惨呼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杨坚面色铁青,对着地上的杨素道:“越国公,有请你把太子杨勇的逆状恶行一件件当众宣布,让大家看看朕的这个好儿子有多孝顺,多忠诚!”杨勇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重击,目光一下子变得呆滞。
杨素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重重地磕了个头,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已面无人色的杨勇,缓缓地开口道:“太子殿下的罪状,远的如开皇十年的冬至时要百官朝贺,就不多说了,老臣只说说近几年,各位大臣们所不知道的悖逆恶行。”
杨素在大殿之上踱起了步,而声音却铿锵有力,如金铁相交:“今年年初的时候,皇上派老臣向太子询问刘居士余党是否躲藏在东宫,当时老臣好言相问,而太子却脸色大变,声色俱厉地说道,‘刘居士的同党都已经伏法,关我什么事?你是右仆射,责任不轻,要查你自己查去。’
太子还说,‘都是你杨素这样的人离间我们父子君臣间的感情。’他后来还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父皇没登位时,我执掌北周的皇宫禁卫,如果父王的禅让大事不顺利,第一个死的就是我杨勇,可现在父王登上了大位,我的地位反而不如几个弟弟,太不公平了!我作为太子,真是毫无自由可言!’”
王世充上次随杨素一起进东宫逼问,知道最后这句太子当时并没有说,而是私下对唐令则等人发牢骚时说过的话,被姬威听到后密报给了晋王,今天却是被杨素拿来当罪证,也不算是多冤枉。
王世充再一看杨勇,只见他还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满头大汗,眼珠子直转,似是在想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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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废杨勇(二)
ps: 天道一章五千字,两更听起来不多,也有万字了,希望这样的诚意能对得起各位书友在双倍期对天道的支持与厚爱,谢谢。
杨坚面沉如水,耳朵里听着杨素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杨勇,一看他这副神态,开口说道:“朕早就觉得这个儿子品行不端,不能够继承皇位了,独孤皇后也一直劝我废了他。但朕顾念他是我做平民时生下的,又是长子,所以一直忍着他,想再给他个机会,希望他能自己改过自新。
可是这个逆子,一点不能体会我们父母的良苦用心,他曾指着皇后的侍女对人说道,‘这些女人早晚是我的!’杨勇,你说这话想干嘛?!”
杨勇脸上的汗水象泉水一样不断地向外冒,又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落下,听了这话后,心胆俱裂,一下子跪了下去,却无一言可说。
杨坚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了台阶,继续说道:“杨勇的太子妃元氏,是皇后亲自为他挑选的,死得不明不白,朕和皇后都怀疑是这逆子下的毒,还专门责问过他,结果他却恨恨地说,‘真该杀了元孝矩’。杨勇,你是想杀元妃的父亲还是想杀朕?”
杨勇在地上大叫道:“父皇,冤枉啊,冤枉!您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杨坚重重地“哼”了一声:“当年你的长子,长宁王杨俨刚刚出生的时候,朕和皇后把这孩子抱到宫里,爱不释手,可每次抱在手上还没半个时辰,你就派人前来索要,列位臣工,你们也都是做人父亲,做人祖父的人,知道杨勇这种做法是为了什么吗?他就是不想爷爷奶奶看到自己的孙子,产生感情!
当年西晋的太子司马衷。娶了个屠户的女儿谢玖入宫,生下了儿子司马遹,结果这屠户的外孙长大后当了太子,也喜欢在宫中卖酒切肉。沦为千古笑柄。可见孩子母亲的出身与家庭有多么重要。
而且这个长宁王杨俨,是当年杨勇和云定兴的女儿在外面野合而生,是不是杨勇的儿子都很难说。将来要是杨勇登上了大位,那他这个来路可疑的孩子有可能就是别人篡夺我大隋江山的工具。
众位爱卿,朕的德行虽然远远不如上古的圣王尧舜。但也知道江山社稷的重要,绝不能把天下万民的未来交给这个逆子,所以我现在就打算废了杨勇的太子之位,以安定天下。”
杨坚的这段话掷地有声,有理有节,让人无从辩驳,但饶是如此,最后两句话依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王世充和杨素等少数知情人外,其余众臣全部大惊失色。而杨广更是嘴巴大张,合都合不拢,象是第一次听到此事。
左卫大将军元旻挺身而出,他是杨勇一方现在职务最高的朝臣,眼见杨勇太子地位不保,一下子急了眼,再也顾不得许多,强行进谏道:“皇上,废立太子是天下的大事,一旦您的诏书公布。到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流言蜚语不足为信,这些事情还请您仔细核实后再作定论。”
杨坚冷冷地看着元旻,而元旻也黑着脸盯着杨坚,毫无退让的意思。
杨坚今天有备而来。对太子一党的如此反应早在意料之中,于是对着立在阶下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心领神会,尖声叫道:“圣上有旨,宣东宫近臣姬威上殿。”
跪在地上的杨勇一下子瘫倒在地,脸色也从土色变成煞白,杨坚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须臾,一个微微发福的圆脸胖子被带了上来,这人四十岁上下,小眼睛,嘴上两撇鼠须,和那唐令则一样,一眼看去就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正是当年曾经跟王世充比过算法的姬威。姬威上得殿来,倒也不慌不忙,也不看瘫在一边的杨勇,朗声道:“臣姬威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坚问道:“姬威,你在东宫是何职务?”
姬威的声音中透出一股谄媚:“臣在东宫没有正式职务,只是个没有品阶的僚属,承蒙太子看得起,引为亲信,常随左右,所以知道一些秘事。”
“哦,有何秘事?今天文武重臣在此,你不妨说来听听。”杨坚说道。
姬威看了一眼在地上气得发抖,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杨勇,一下子把眼光转到了别处,清了清嗓子,说道:“太子对我们这些身边的人说话,一向是颐指气使,全然不象对着众位大臣时装出来的那么谦恭。
他曾经当众跟我们这些近侍们说,‘要是有人一再地劝我,让我不爽,我就宰了他,杀了百把人,世界就清静了。’太子在东宫大兴土木,营造楼阁水榭,一年四季都不停工,建了拆,拆了建,挥霍无度。
前年的时候,东宫左卫率苏孝慈苏将军被调到外州当刺史,太子对这个人事安排不高兴,因为苏将军跟了他很多年,忠诚可靠,他就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挽起袖子,挥着胳膊,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大丈夫不会忘记此事,终有一天,一定要报仇雪恨,以平我心中之恨。’”
姬威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正好一眼扫到了杨素,又接着道:“除此以外,太子经常跟尚书左右仆射高熲和杨素提一些非份的要求,超过了对东宫正常的供应范围,两位仆射有时候会依律驳回,太子便发怒说道,‘以后我当了皇帝,仆射以下的官员,杀掉一两个,让他们知道怠慢我的结果!’
太子还说,‘父皇母后厌恶我有许多姬妾,与他们生下了一堆子女,说这些都是庶子,不能继承大统,非要我与那个正妃元氏生儿育女。可是陈后主和齐后主不也都是正室所生的吗?’
太子以前还请女巫占卜过皇上的吉凶,女巫说皇上在开皇十八年会有劫难,他当时就兴奋得手舞足蹈,说是这个日期就要到了。”
杨坚突然一挥手,大叫一声:“够了!”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王世充一眼看去,透过他面前的珠帘,竟发现杨坚的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都是爹生妈养的。居然能有这样的人,巴不得自己的父母早死。北齐的一代雄主,开国皇帝高欢,就是因为纵容他的儿子。最后弄出那么多荒淫无耻,兄弟相残的事情,朕看这段史书的时候都气得几次把书扔到地上,现在这个逆子比起高家那些不肖子孙有过之而无不及,朕绝不能重蹈覆辙!”杨坚咬牙切齿地说道。“殿上武士何在?!”
几名雄壮矫健,全副武装的武士站了出来,抱拳行礼。
“太子杨勇,恶行昭彰,暂且先将其当场拘押,与其家人一起下狱,东宫左庶子唐令则,太子家令邹文腾、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典膳监元淹、吏部侍郎萧子宝、主玺下士何竦、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术士章仇太翼等人,尽数逮捕,诏大理寺审问。由越国公杨素亲自负责此案。”
几名卫士将杨勇直接拖了下去,杨勇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一言不发。
杨坚冷冷地对在一边冷汗直冒的元旻留下了一句话:“元将军,你不是说流言蜚语和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足为信吗?好,朕会让白纸黑字的供状来让你心服口服的。”言罢拂袖而去,只留下满殿沉默不语的大臣。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素亲自到大理寺去负责审讯,连吃住都在大理寺内,不再回家。而王世充每天都以打猎的名义和裴世矩到郊外的满记射箭场去谈论最新的动态。
王世充知道了大理寺每天都会根据最新的审查结果去东宫抓新的人讯问,而这些人又会咬出另外的人。事情是越查越多,越查越大。
上次在殿上为杨勇强出头的左卫大将军元旻也被牵连下狱了,有人举报他与杨勇结党营私,来往密切。常常曲意逢迎,还通过杨勇的亲信裴弘传递消息。有人看到过裴弘给过元旻一封杨勇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外人勿见四个字。
杨坚知道此事后,一声长叹:“朕一直奇怪为什么朕在仁寿宫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召见什么人还是发布什么命令,甚至是吃饭上厕所之类的事情。杨勇都能一清二楚,原来是这个恶徒在搞鬼!”
当时正在杨坚身边的元胄还趁机说:“陛下,臣留意这小子很久了,所以每次臣跟他换班的时候都要多呆一会儿,就是要看他做什么坏事!”
于是杨坚大怒,直接下令武士把元旻和裴弘一起捉拿下狱。
又过了几天,更多的审讯的消息从各种渠道传了出来,杨勇曾经看到有枯老的槐树,问身边人此物有何用,身边人说古槐可以取火,于是杨勇便砍了几棵树做成了几千枝火把,裴弘后来招供说这是杨勇准备在叛乱的时候夜间举火之用。
杨勇还在自己的东宫的药藏局里存放了几斛艾草,此外还养了一千多匹马,这些都被杨素作为图谋不轨的罪证,姬威还举报说杨勇说过:“只要堵住大兴宫门,就能把杨坚饿死。”
杨勇对这些子虚乌有的指控当然是不会认账,当场反驳说父皇在大兴宫里养的马足有好几万匹,而自己只养一千匹就是图谋不轨,实在是没有道理。
随着审讯的进行,杨素把杨勇在东宫的那些华美的服饰和精巧的器物也全都搬了出来,摆在大兴宫外作了个大展览。
杨坚和独孤皇后多次派人来责问过杨勇,让他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而杨勇则对所有的指控都不承认。
到了十月初九的那天,所有的事情都被审讯清楚,各种屎盆子被扣在了杨勇的头上,杨坚在这一天召集了大兴城内所有的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当众宣布杨勇的罪状,王世充也是在这一天终于见到了半个多月未曾谋面的杨素。
大兴宫内的武德殿外,宫门之内的广场上,两侧的大旗迎风猎猎,一大片汉白玉石铺成的空旷广场上,几百名身着五颜六色朝服的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把这片广场塞得满满当当。
广场中央上朝的通道上摆放着前些天东宫奢侈品展览会留下的一些物品,王世充发现上次到东宫宣旨时杨勇身上穿的那件上好的绸缎袍子也在其中,而广场尽头的武德殿前,高高的三十多级花岗石台阶上,摆放着一把雕龙刻凤的龙椅,后面立着黄色的冠盖。龙椅的边上放着一张铺了锦被的卧榻。
王世充站在了右边的百官队列里,看着左边的皇亲队列,这次可是老老少少云集于此,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有不少被抱来。众人都知道今天这架势是要废太子,皆沉默不语,广场中除了风声,最响的反而是那些婴儿的啼哭声。
随着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骁果甲士在前开道,杨坚今天穿着那身灭北齐时穿过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长髯飘飘,右手按剑,脸色上透着一丝坚毅与果决,今天他也没有象往常一样乘车坐轿,而是骑着那匹汗血宝马朱龙,更是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