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第9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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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众将也纷纷点头附和,大胜之后,这些人也意识到一年来兵力几乎没有得到补充过,这仗之后,还会有不断的战斗,补充兵员,看来是要紧之事了。
王世充平静地看着帐内众将,缓缓地说道:“其实这次从江都出来之前,本帅就几次向圣上,向宇文元帅请旨,请求增加我军的编制,但一来我军在江南几乎没有受到损失,二来江都一带当时没有大股贼寇,所以圣上一直没有答应,一直到这次我军出征之前,圣上才下了旨,允许我们右武卫军队扩充一万人,总数可以达到四万,而军饷器械,则由江都府库供应。”
此言一出,帐内众将个个喜形于色,可是刘黑闼却是眨着眼睛,一言不发,好像是思考些什么事情。
王世充看着刘黑闼,笑道:“黑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黑闼抬起了头,正色道:“我军步兵皆是淮南精锐,而骑兵则是费将军带来的那三千部曲,还有大帅本人的一两千部曲骑兵,如果要补充的话,从哪支部队里,能找到这样的精兵,来加入我们呢?”
“兵其实贵精,不贵多,就象孟让,看起来有十几万,其实都是乌合之众,而且各部头领貌合神离,互相保存实力,若是让新兵加入,则又要花时间训练,若是直接补充其他部队的老兵,到时候是整建制地保留还是打散了分入各部,那新来的将官如何安置,都是问题啊。”
刘黑闼的话说得帐中众将连连点头,费青奴笑道:“嗨,黑子,哪有这么多好担心的,要我说啊,要么是再招一批淮南流民,跟在精兵里边打边练,老兵带个几个月,打上几仗,也就成老兵了。要么就直接让陈棱的江都守军过来,陈将军也跟王大帅关系不错,象我这样整部队地配属,也没有问题的。”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费将军啊,陈棱的那八千精兵,可是留守江都的,你把这支部队给要过来,那江都城谁守呢?总不可能交给那些普通的州郡兵吧。”
费青奴说话基本上不经过大脑的,给王世充一说,脸色微红,讪笑道:“是我考虑不周,那就招新兵好了。”
王世充摆了摆手:“其实,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今天不是抓了三万多俘虏嘛,所缺的兵员,就从这些人里来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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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自相残杀
淮河的初冬总是很寒冷,已入腊月,河面上也开始结冰,就连天上的飞鸟和野外的走兽,也变得比以前稀少了许多,将士们的铁甲与武器上,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呼出嘴里的气,很快就凝成了白雾。
可是比这天气更冷的,是三万多俘虏们的心情,方圆三十里内,三万淮南军步骑混合部队,看守着分成几十个营圈,被栅栏象猪圈羊圈一样围起的三万多孟让军的俘虏,这些人多数低着头,坐在地上,靠在一起依隈取闹,连头都不敢抬起。
王世充坐在一座临时搭起的高大帅台上,全身将袍大铠,鲜红的盔缨和大红的将袍,在这瑟瑟寒风中迎风飞舞,就象两团燃烧着的火焰,格外地醒目,而他阴沉着的脸上,杀气十足,即使是站在他身边两侧的一众悍将,也不敢与他直接四目相对。
王世充站起身,走到台前,拿起一个大铁喇叭,对着几万俘虏沉声说道:“这些天来,你们的情况本帅已经甄别清楚了,你们这些刁民反贼,并不是被裹胁的无辜民众,多半是从孟让从山东就带来的老贼,所以我大隋皇帝的赦免之令,并不适用于你们!”
王世充的话,被早有准备的一千多名各营各栅的看守,传到了每个俘虏的耳朵里,这些人哭喊着,泪水飞溅,磕头如捣蒜,一个个大喊冤枉,求王世充能饶过他们一命,三万多人齐声大哭,那声音能震动天地,就连守卫他们的那些淮南军士,也不免动容,叹息。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这些俘虏们的呼天抢地,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不过,国法虽然森严,本帅却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最早也是良民,虽然附逆多年,但既然在战场上放下武器,也说明尔等有向善之心,所以,本帅今天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赎罪,效忠朝廷,可留一命。”
这些俘虏们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一个头目大叫道:“我等愿意加入官军,为朝廷效力,消灭各路反贼,万死不辞!”
其他的俘虏们全都跟着大叫起来:“我等愿降!”
“加入官军,赎罪讨贼!”
“我等再也不敢有异心,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王世充的嘴角边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等着叫声平息之后,他走下了高台,在几百名亲兵护卫的陪伴下,走到了一个营栅外,那正是第一个头目喊愿意投降的地方,他环视四周,只见这会儿所有的俘虏都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尽是求生的神色。
王世充微微一笑,伸手指着那个第一个大叫的头目,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连忙说道:“小的名叫孔三立,原来是章丘人氏,一时糊涂才加入的贼军,小的愿意洗心革面,为朝廷效力。”
王世充点了点头,又看着左边跪着的一个红脸壮汉,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那个红脸汉子说道:“小的名叫卫无盐,济北人氏。”
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们的体格都相近,在孟让军中,应该是冲锋在前的猛士吧。”
那孔三立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不敢称猛士,只是在孟让军中时,孟让常让我们打先锋,率先突阵,卫无盐就是我的部下。”
王世充哈哈一笑:“好,很好,你们既然有意投效朝廷,那么就证明一下你们对朝廷的忠心吧,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杀了一个反贼,就可以证明你们的忠心,可以加入官军了。”
孔三立和卫无盐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反贼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杀。王大帅,您就看好我们吧。”
王世充的脸上突然笑容一收,杀机一现,厉声道:“孔三立,你要杀的反贼是卫无盐,卫无盐,你要杀的反贼是孔三立!”
这两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停在了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不是啊,大帅,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两个自相残杀?”孔三立早点回过了神。
卫无盐也叫道:“大帅,孔大哥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多年都是兄弟,这,这怎么能下得了手?!”
王世充冷笑道:“那孟让是不是你们的大哥?你们以后碰上了他,能下得去手吗?”
这两个人一下子语塞,张着嘴,说不出话。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一挥手,身边的两个护卫抽出了鞘中的刀剑,远远地扔进了栅中,就在跪地的两人面前插到了地上,刀柄剧烈地摇晃着,而刀身上的寒光,照耀着两人扭曲的脸。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你们都是行恶多年的反贼,身上都有着对官军的血债,我再说一遍,按律,是要把你们全部斩杀的,本帅就算想饶你们一命,也不可能把你们全部赦免,那样不符合朝廷的法制,想要活命的,就得一对一地和身边的人决斗,杀掉反贼,就能活命,不然的话,两个人一并处死!”
卫无盐开始放声大哭,而孔三立则不停地磕头:“王大帅啊,放咱们一条生路吧,咱们,咱们是一起尸山血海里过来的兄弟,实在,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王世充一言不发,眼中碧芒闪闪,冷冷地说道:“本帅从不下第二遍命令,若是两个人都不肯打,那就一并处死,反正我不需要太多的人。”
话音未落,孔三立突然一下子弹起,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抄起了那把雪亮的快刀,一刀刺出,只听到“噗”地一声,直接就把卫无盐刺了个通透,而卫无盐的脸上一脸迷茫,看着孔三立,竟然忘了却捂肚子上的伤口,喃喃地说道:“孔大哥,你,你这是?”
孔三立的面目狰狞,身上脸上尽是卫无盐身上的血,厉声吼道:“兄弟,对不住了,哥哥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他说着,手腕一抖,在卫无盐的肚子里一搅,再一推,直至没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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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少年英雄杜伏威
卫无盐大吼一声,伸出大手,想要去掐孔三立的脖子,可是终归没有抬起来,他的嘴角边鲜血狂喷,眼珠子几乎要暴出来,终于还是一扭头,身子软软地瘫下,就此气绝。
孔三立跪在卫无盐的尸体前,放声大哭,而王世充则转过了身,对着一边的军士们冷冷地说道:“安排体形相近的人两两格斗,重伤的就是活下来也不要留,我只需要一万人。”
淮南,大运河,邗沟段,一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里外,三千多隋军盔明甲亮,士气高昂,在校尉宋灏的率领下,列着整齐的队形,沿大道向前疾行,而前方的一路之上,几千名叛军惊慌失措,如同被驱逐的野兔一样,逃得路两边的芦苇丛中,到处都是,而这些兵士一边跑,一边扔下旗帜与甲胄,兵器,在这瑟瑟的寒风之中,几乎只着单衣,没命地狂奔着。
宋灏哈哈一笑,用马鞭指着那些逃亡的敌军,几里长的路上,“杜”字和“辅”字的旗号扔得满地都是,宋灏一手拨着自己的马缰,那马儿吐着白气,把地上的一面“杜”字帅旗踩得一片稀烂,与这河边的烂泥混为一体。
宋灏笑道:“都说这杜伏威的叛军有多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我军一到,他们就一战而溃,给我军追杀十余里,赶鸭子一样地赶进了这芦苇荡之中,看来,真的是名不副实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其他几个军官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黑脸的旅帅皱了皱眉头:“将军(宋灏虽是校尉,但作为讨伐军的长官,也可以暂时称为将军),敌军主力未受损失,现在又逃进了这个地方,只怕,会有埋伏啊,我军既然已经胜利,不宜过于深入,还是收兵为好。”
宋灏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刘旅帅,你听说过曹刿论战吗?”
刘旅帅是个粗人,不识字,眨了眨眼睛,疑道:“什么叫草鬼论战?草丛中生出来的鬼吗?”
宋灏又好气又好笑,骂道:“真是蠢材,曹刿是春秋时的鲁国将军,有一篇著名的论战文章流传,讲的就是判断敌军是不是诈败,如果敌军的车轮印子散乱,脚印子一脚沉一脚浅,旗帜甲胄都是到处乱丢,那就是真败,而不是诈败,因为军队是需要组织的,如果是诈败,也会列阵,按着阵型跑,不会象这样凌乱,明白了吗?”
几个军官都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眼中流露出佩服的神色,宋灏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深深浅浅的脚印,还有那丢得到处都是的旗帜与武器甲胄,说道:“贼人这样逃跑,连旗帜都扔了,也就失去了起码的组织,现在他们逃进了芦苇荡里,就是想借着这个地形逃生,只可惜这里另一边是运河,这种背水而逃,只会把自己的去路给堵死,来人啊,传我将令,停止去捡敌军扔下的武器与皮甲,全部进入芦苇荡里追击!”
刘旅帅的眉头轻轻一皱,说道:“将军,这样在芦苇荡里追击敌军,看不清十步之远,只怕散开来的话,容易遭遇伏击吧。”
宋灏笑着摆了摆手:“本将军身经百战,当然不会犯这个错误,想当年本将军跟着陈棱陈大将军在郢州一带剿灭叛匪山蛮的时候,就对这套了如指掌了。来人,传我将领,让士卒们全都以队为单位,紧紧地靠在一起,十人一行,腰间用绳子系到一起,遇到有可疑的敌军,乱箭射之。只要我们的阵形保持得好,就不会有问题!”
所有的军官们都叹服道:“宋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啊。”
宋灏笑道:“这有什么,前天传来消息,说是右武卫的王大将军带着淮南兵,在北边大败孟让,斩杀贼人超过十万。咱们江都留守部队,要是连杜伏威都对付不了,以后只能让人家永远压一头,此战,我们一定要全歼叛军,斩杀杜伏威和辅公佑二贼,不做到这点,誓不回江都!”
远处,芦苇荡中,几百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宋灏所部钻进了芦苇荡里,腰间用绳索系到一起,肩并肩,人挤人,盾牌上架着长槊,后面弓箭手继之,结成方阵,缓步而前,一路之上,槊尖乱捅,羽箭在向前后左右无目的地乱射,渐渐地,三千多铁甲步兵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芦苇的深处。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黑面短髯,左额上有颗铜钱大小黑痣的义军首领,冷冷地“哼”了一声:“果然,姓宋的还是上了咱们的当。传令,按原计划行事。”
说话的这个义军首领,正是杜伏威,尽管他年龄还不到二十,但已经是号令三军,指挥数万义军的首领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让三千多军士诈败,逃进芦苇荡中,然后准备一举火攻,消灭这些隋军。
一边的另一个比他年长两岁,中等个子,面色枯黄,留着两抹勾须的,正是义军的副统领辅公估,也是杜伏威最好的朋友,他眉头一皱,说道:“大哥,真的要火攻吗?咱们的三千兄弟还在里面呢,这会儿刮的是北风,会把他们也一并烧掉的。”
杜伏威冷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不是真败,他们又怎么会把官军吸引进来呢?现在淮北都梁山的孟让所部大败,我军人人丧胆,若不把这股官军全给吃掉,只怕不出几天,部下就会星散了。”
一边的另一个五大三粗,黑面赤发的年轻人,乃是杜伏威收养的养子王雄诞,杜伏威收养了几十名军中壮士,以为养子,平时置之左右,以为亲信,而王雄诞和阚棱二人,则是其中的翘楚,军中称王雄诞为大将军,阚棱为小将军,视为杜伏威的左膀右臂。
王雄诞勾了勾嘴角,面露惋惜之色:“可惜了,三千多副这么好的铁甲,就这么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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