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世再起-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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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在奇怪，茫雪已经翻身下树走了过去。仿佛嗅到熟悉的味道，女孩的鼻子一耸，蓦地坐起，睁开一只惺忪的眼，懒懒地挠了挠头，而后倒进茫雪的怀里。
　　蓝雨嫌弃地看一眼赖床的小鬼，忍无可忍地将她凌乱的发整理好，就拍拍手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别管她了，将她塞上车，我们直接出发吧。”
　　九穆怯生生地走过去，夜魅已经把马车牵了过来。茫雪拥着睡得东倒西歪的女孩，朝着迷踪老祖轻轻地点头，转身上了车。蓝雨和九穆逐一向着老祖行过礼，夜魅微笑着朝他深深一鞠躬，而后坐在驾驶座上，扬鞭而去。
　　木屋前，小老头饶有兴致地笑着，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忽的转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四十一　上古火凤

　　上古时代，祖神自混沌中诞生，天地自他手中孕育，及至山川、河流、草木、日月。世间万物相生相长，祖神无暇一一眷顾，于是创下七大古神，代为执掌。
　　火凤出生的时候，诸神已经一起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说起来，她的降生，不过是司火的神君炼化神力时一不留神遗留下的一缕炙火。炙火饱含神祗精纯，灵结天地，经千年成了一只小小的神兽。
　　那个时候，天地之间，三界已成，一派祥和。异于任何存在的它很快被发现，见到了她一生之主——火神炽阳。那神祗威严魁梧，背负一身烈焰战甲，只是站在她面前，那不怒自威的气韵已经让她抬不起头来。
　　古神界上，凌霄殿内，她见着上古诸神，自此一生再难忘却那一幕。
　　那不过是四方石柱与一方宫殿，然而龙跃柱身，凤舞金殿，那无风流动的七彩祥云之上，或坐或躺一派恣意的八个人，却是那样的夺人魂魄。
　　她安静地趴在炽阳身边，偷眼看着殿上诸神，也就是那时，见到了睡在风徹古神身边的苍龙。
　　炽阳司火，镇守南方，性子也是傲气的很，平时不与诸神往来。她安静地守在他身边，再没有见过那苍龙一次。
　　其实他并不是高傲。
　　千百年里，他总喜欢懒散地席地而坐，和她说着下界的一些有趣事情。她知道，他是希望和大家来往的。
　　千百年间，总有风闻。她听说其他古神也陆续培育出了自己的神兽，白狐、灵蛇、神木、雷兽，还有最后一只，似乎是麒麟。
　　“神君，净古神君究竟是掌管什么的？”拖了上千年，她纠结于心的疑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以往微笑回答她的神君却是暴怒而起，拂袖而去，从此不见了足有三百年。
　　冰诀、风徹、炽阳、隽林、水邈、雷泽，他们司职分明，掌管之事也是一目了然。可是净古神君，却一直是个迷，这一次诞生的麒麟兽也是能力不明。
　　“红叶，你怎么一个人在此？”
　　她震颤一下，却没有回过神来。这个地方，只有她和神君两人，这陌生的声音却是从何而来？
　　“你家神君呢？”面前的人仙风傲骨，似是有些熟悉，她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号人物。
　　“你是？”她疑惑万分，却没想到，若不是亲密之人又怎么会得知她的名讳。
　　“苍空，风徹神君坐兽。”那人有礼貌地朝着她一笑，让她无端生出的亲昵更多一分。“对了，我们七个准备去瑶山小聚，你可要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到面前的那只手诱惑太大，竟让她不禁颤栗起来。
　　要见吗？可是神君不在，她若离去，会不会有事？
　　终究，她还是去了。在瑶山，她遇见了清冷的白狐、灵动的青蛇、善良的神木、老成的雷兽还有亲切端庄的麒麟。宴会上恣意大闹，看着他们斗闹嘻戏，她无端地心生向往。
　　那一夜，她回到宫殿，以为会像以往一般，对上一方漆黑寂静，却不想，失踪了三百年的神君正在殿内等着她。
　　私自外出，她闯下了大祸，难逃责罚。她胆战心惊地跪坐在殿门口，却没有等到神君的雷霆震怒。
　　黑暗里，他只是冷冷清清地问了她一句。“红叶，你想要个伴吗？”
　　她猛地抬头，失措中望向神君的方向，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愣愣地看着那边，不自知地轻轻顿首。
　　她不知道那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从此之后，神君再一次音讯全无，偌大的宫殿她一个人独自守着，直到一天，一个红衣红发的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说他叫红羽。
　　她的日子没有变化，身边却多出一个粘人的少年。她知道他也是火凤之身，自是出自神君之手，只是没想到，那一句话竟是如此意思。
　　神君是嫌弃她了吗？因为她为女身，不够强大。
　　“不是的，神君才不嫌弃红叶呢。”
　　他从来只叫她的名字，明明是个连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偏偏每一次都看穿她心中所想。她一恼，偏过头不理他。
　　不是嫌弃她，那为什么要再培育出一个坐兽？原本空荡荡的宫殿，只是因为多了一个人，偏生让她觉得拥堵起来。
　　没有等她纠结太久，炽阳神君再一次地神秘归来。
　　她还记得那一日，天边红霞漫天，逐渐变得绛紫，煞是好看。她出神地远眺着，却没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影。
　　“红叶，你还记得我当年未曾回答你的那个问题吗？”
　　熟悉的声音忽的响起，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还是转过了头去看。然而这一次，那个高贵不凡的神祗，却是真真实实地再一次坐在了她的身边。
　　看她神色恍惚，他以为她早已想不起那个问题，便是淡然一笑，自己说了出来。“你曾问过我，净古是掌管什么。”似是想起自己曾经的愤怒，他不禁垂下眼睑，暗自一笑。“我一直都很记恨净古，不明白祖神为何要在创造我们六人之后，还另外耗费万年创下了净古。”
　　红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这一刻，任何的打扰都是不被允许的。
　　“我们六人，各司其职，可谓各得其所。可是净古，却是集我们的大成，由六方元素集合，掌管光明。”
　　红叶一震，瞪大眼睛看向炽阳，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光明是什么，祖神生于混沌，是万物之主，掌管着日月晨昏。然而，他却选择了将光明交给了净古。那不是代表，净古神君和祖神成了平起平坐的身份？！
　　“我知道这件事的当天，便离开了凌霄殿，来了这里。”炽阳沉着一张脸，也不看她，只是兀自说了下去。“我怨恨了千万年，只是如今，才终于明白了祖神的良苦用心。”
　　红叶压下心中的震惊，等着他说下去。
　　“百年之内，祖神便会归于混沌。”
　　？！他在说什么？祖神会怎样？！
　　“下界妖族诞生，三界混乱，混沌之劫将至，我们七个必须拼尽全力。”他骤然站起，紧紧地看住她，“红叶，殿内的五彩石是天地精元所成，哪怕一死都要守住它。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命令。”
　　“神君，我要和你一起去！”若是诸神陨落，三界不存，她守着这块石头又有何用！
　　炽阳回过头，默看她许久，眼神却忽的一暖。“红叶，只要你好好地守着这五彩石，我们便还剩下一丝的希望。要知道，当年祖神就是用五彩石炼化神力创造的净古啊。”
　　“红羽，好好陪着她。”
　　这句话，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
　　那一场劫难，震天撼地，她却只能离开宫殿，到了下界，与红羽一起隐匿行踪。直到魔族找到他们，直到奋力一搏。
　　=　=　=
　　一百年前，她再一次张开眼的时候，早已是物是人非。
　　天下早已平息，却仍是暗潮汹涌。诸神不再，神界却已经由后起之神掌管。七神兽全部来到下界，藏身妖界，镇守一方。甚至就在不远的地方，神木也已经隐去姓名，将整个西岭保护起来。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五彩石还在，她的使命还在，红羽还在，这便是她的全部了。
　　千年时间过去，红羽守着重伤的她，退居西戎，依山而居。她退化成了少年时的模样，他却已长成了精壮的男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他们不问世事，只是防范着一波波来袭的妖魔，相伴而生，居于山林。她不再当他是小孩子，他却已经将她放在心上千万年。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俩安静却又喧嚷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相依相伴，隐居山林。她意外地发现，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地方，她却再没有觉得拥挤烦闷或是空旷寂寥。
　　可是，命运总是让人不得安生。
　　不过百年，他却忽的跟她说，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说和神君一样的话，他要去哪里？！
　　她惊得浑身僵硬，却阻不住男人悲伤的眼神和话语。“红叶，我本是由你而生，火凤飞凰本为一体，神君陨落多年，我已经……再陪不了你了。”
　　她不要听！
　　这一次，她哭了。一个人固守宫殿的时候她没有，神君离去的时候没有，与敌人玉石俱焚的时候没有。
　　可是如今，连她身边最后一个人也要走了吗？
　　“我不管！我要你活下去，活下去！”她一把抓住他，疯了一般地摇晃着他的身子，双手攥的那么紧。
　　“好，我哪也不去，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他眉目温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掩下心中的苦，朝着她微笑起来。
　　她跌进他的怀里，再不愿离开半步，可是他还是一日日地虚弱下去，终于，自她怀中消弭。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怀里一点点消逝，眸子里蓄满泪水，终究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句话散在空气里，就像她怀中的人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你们总要留下最后的一句话，然后，留下我一个人……
　　青山绿树，香风鸟语。
　　不过是少了你，自此山不是山，云不为云，我亦不再。

　　四十二　西戎凤山

　　迷踪林外，因为一片流沙地，马车的去路被完全封锁。
　　“夜魅，怎么样？”茫雪看向前去试探的夜魅，并不想要将紫玲叫醒。这样的事情，他们几个解决就好。
　　“过不去，我的重量只有普通人的一半，但是仍然无法在那边长久站立。沙地里不全部是流沙，但是能够行走的部分却相隔甚远无法连接。”
　　“茫雪，用水将马车托起来如何？”蓝雨看着面前的一片荒地，既然夜魅说不行，那么马车肯定是走不了了。
　　“不可，即便用术，水也需要着力点。除非我用冰将地面结冻，否则，水无法成事。”
　　蓝雨一听，立马高兴起来。“那我们联手不就好了，你我加上夜魅，之前也不是没有合作过。”
　　“不行，这片沙地不知多广，万一我们走到半路精疲力竭，不是更危险。”夜魅皱着眉，走近马车，迷踪老祖明知这边的情况，却为何要他们往这边走？
　　他不由得想起在迷踪林中行进时他勒住马绳，放弃的那条出林的路。难道迷踪老祖是故意设置了流沙地让他们避开西戎？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帮人前几日惹上的麻烦事。苍鹫一派如今肯定在岭南大肆搜捕他们，他们只能绕道自西戎离开，别无选择。
　　想起他那时偷听到的对话，夜魅不觉心中一沉，却也没有别的办法。西戎，他们非走不可，只要不上凤山，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个……”就在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一直安静发着呆的少女站在马车上，伸出小脑袋朝他们看来。“我想有个办法解决。”
　　夜魅一听，面上的阴云立散。九穆对这里最为熟悉，他怎么没想到呢。“你说。”
　　“你们就按照刚才说的方法做。”看到蓝雨鄙夷的眼神，她猛地一颤，差点就要缩回马车。
　　夜魅一把拉开蓝雨，冲着她一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可以将你们的妖力修复，越过这片沙地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抓着门的手一紧，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认真地瞪大水灵的眼睛，认真地说出回答。
　　三人一愣，意识到她不是在说笑，迟疑地对望一眼，再看向她。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茫雪心中一定，拍拍两人的肩，率先上了车。紫玲这丫头，还真是每次都遇见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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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茫雪一行人终于解决难题的时候，迷踪林外，一场意料之中的骚动却在发生。
　　“迷踪老头，你果然来了！”森林之内，一个浑身猩红的男人紧盯着面前的小老头，笑得一脸得意。
　　“每次都是你，那群人还真是没有新意啊。”小老头兀自捋着胡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一个月一次，这些家伙还真是不嫌烦。而且消息还真是灵通，红羽三日前才……
　　“哼，你也别再扯些有的没的了，如今我们人多势众，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再阻不了我们的好事。”他嗤笑一声，也不再拖沓，一招手带着身后一众人扑将上去。
　　小老头苦笑一声，这一次对方有备而来，红叶，看来是帮不了你了。
　　迷踪林内大战一触即发，不远处的峭壁之上，自然还有另外的高手披荆斩棘而来。
　　眼见太阳越来越低，纠集成队的妖越来越多，在凤山之下绵延的小路边，静待最佳的时机。
　　“这一次，我们兵分两路，一定能够手到擒来。”妖群中，一人抡起粗壮的膀子，粗着嗓子笑道。
　　“少了那烦人的迷踪老头，这一次自然要顺利许多。”另一人插嘴道。
　　“只是，老大。这次来的人数如此之多，我们很难占到便宜啊。”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妖忽的扫一眼身边环绕的众人，小小声地疑惑道。
　　被称作老大的人睁开眼看向磨刀霍霍的几人，不屑地嗤笑一声，“那些杂鱼怕个鸟，而且，这一次每一派都送了人来，能不能抢到宝物，就得看各家的实力了。怎么，你怕了？”
　　那妖一抖，不着痕迹地挪远一些，没再出声。
　　何止是这几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中盘算着、计划着，只等入夜，就要朝着凤山上进发。妖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是小声地议论着，谁也不敢让别人听了去。
　　正这时，山下拐角处，却传来一阵极不和谐的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