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世再起-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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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头看他,脸上带着歉然。“抱歉,方才冲动了些。”
钟儒有些吃惊,为他难得的冲动,亦为他如今面上的挫败。
“小姐!”远处,奶娘不顾头脸身上的草屑,和着一群仆从四处搜寻着墨语。
“带多些人,立马去找出口。”
钟儒尚未回应,就看他已经直直地朝着婆子的方向去了。只能甩甩头朝着散开的仆从而去。
“禹少爷。”奶娘看见他走过来,一颗心好容易放下少许,那厢钟儒却将搜寻的人全部带走,不禁让她慌了神。“他们,这是去哪?!”
“奶娘,你且到十丈之外候着。”玄衣少年一脸镇静地走进,一双墨眸缓缓逡巡。
毫无根据,她甚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因为那份镇静,选择了遵从。
坠落的一瞬,他回头,只一眼却锁定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所以,她必定在此三丈附近。
“风阵。”只手点地,三张符纸涂血成印。“开!”
轻缓的风骤起,逐渐变疾。飞扬起的落叶将视线遮掩,奶娘焦急地在外圈踱步,方抬起脚欲上前,面前的大风却忽的一停。
“墨语。”
这一声呼唤让奶娘精神一振,抬头的瞬间才惊异地发现,落叶堆正中凹陷一丈有余,风阵的效力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减弱,故而外圈逐渐地升高,直至十丈处,留下阶梯一般的道路。
“小主子!”婆子心急火燎地提裙上前,颤着手靠近少年怀中的女孩。那虚弱的呼吸既让人心疼,又让人心安。
“奶娘,你去收拾下散落的行李,也许能找到水壶。墨语方才受到惊吓,应该需要喝些水,缓缓神。”禹知行眉头松开,不由得看向她。方才,就是这个柔弱的女孩,在山路崩塌的瞬间,如一头爆发的小兽,直直向他冲过来。这也是他会如此清楚她行踪的原因。
傻瓜。
丝丝的心疼和无奈闪过心头,少年紧皱着眉,忽的神色一变,苍白得再没有一丝镇定。
路遥!
怀中的人微微一颤,缓缓睁眼。
只是她错过了少年转瞬即逝的注视,刚睁眼,身子已被扶正,独坐在地上。
“路遥!”从没有一刻,他如此慌张,失去了所有理智。
婆子终于理齐行李,回头望见少女惊讶无措的神情一愣,震惊之下弃了东西直奔过去。
“路遥?!”
不,那血肉模糊的一滩不是它!不是!
他仍记得,那个女孩临别嘱托时脸上歉然郑重的神情。它是他和她联系,决不可有任何闪失!
没有它,红日断不会独活!
山崖之下,落叶之上,黑马已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墨语惊在当场,即便那血红的一团令人作呕,她却依旧无法移开视线分毫。她知道他有多宝贝那一对马儿,亦知道,他有多珍爱它们,如今就有多悲愤。
方才还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大黑马,怎么会,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分明,分明他们每个都未有事。
只是突然,少年苍白的脸骤然变冷,急速逼近的身影那么僵硬。
“禹少爷?!”奶娘惊慌无比,身子却猛地立起挡在少女面前。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悲愤沉郁的脸色,从没有。
禹知行没有爆发,他只是寒着脸看着这一主一仆,再没有一丝和软。“墨语,这一趟事毕,我们就此别过吧。”是他错了,总不忍强硬,所以一错再错。
墨语猛地站起,骤然立起的身躯虚弱地晃了晃,苍白的右手却紧紧地攥住少年的衣袖,宛如握住最后一丝生机一般。
要开口的话堵在喉头,禹知行皱眉看着她,抬起要拂的手却忽的顿住,一把反握住少女的皓腕。
妖气!
纯正强大的木妖气息!
正主到了!
如今他孤身一人,面对祸首,战不得,躲不甘。
那么,便不得不战!
七十七 公子落琴
沙沙……沙沙
藤蔓生长的声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从没有一刻,如此可怖。
“呵呵呵。”
禹知行浑身一颤,荒唐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视野。这不合时宜的童声天真无邪,在这一刻,却诡谲异常。
“呵呵呵呵,好漂亮的大哥哥。”
在哪?!
山崖之下,再没有第四个人的踪影。知行一手将墨语护在身后,另一手扣紧手中的符纸,却无从下手。
“禹家小鬼。”
“啊?!”苍白的一张脸贴在面前,禹知行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好一会,才发现面前的人甚是熟悉。
“夜魅,别胡闹了。”不远处,干净清脆的女声响起,黑衣的夜魅瞥了他一眼,方才转身上前。
萤绿的华光笼在折了腿的大黑马身上,九穆专注的目光中满是疼惜,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安抚地拍着马脖。
“路遥!”这一声又惊又喜,禹知行抬脚就要上前,步子却被人生生拦住。
“既然公子分身乏术,我等自会好生照料它。”夜魅嘴角一弯,挥手间解了三人的幻觉,一双黑眸缓慢地在少年的右手上一扫,扬起笑意。
“我……”知行神情一顿,才意识到方才危急时刻自己一直握着墨语的手。如今握也不是放也不是,落在他人眼里,暧昧异常。
吁~
一声长嘶发出,伤重的黑马毫发无损地踏立而起,熟稔地蹭了蹭身边的少女。
“那位姑娘……”九穆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一老一小,秀眉一紧就要上前。只是两人白着脸连连惨叫,却又让她退了回来。
“在下夜魅,见过禹少主。”夜魅安抚地瞧一眼九穆,而后转头与他对视,一派坦然。
“你是她的人。”这说法很奇怪,禹知行却无暇细想。因为他终于忆起,他与这男子有过数面之缘。
忽然出现的男人黑发黑衣,一双黑眸上挑,风流勾人。墨语大着胆子瞅了瞅他精致的面容,眼眸一动,飘向那边绿裙的少女。
清凉的风里,少女一身绿裙层层叠盖,是丝缎材质。明艳俏皮的容貌,偏生那一头蓬松浓密的短发根根朝上生着,与常人太过迥异。况且,她已亲眼看见她用一种奇怪的光束医好了那受伤的黑马。她是妖,毫无疑问。
只是……女孩那微蜷的发配上水灵的大眼,可爱清纯得让人心软。若是换了其他妖怪,她哪里会只是惊叫一声那么简单。
“大黑我带走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夜魅灿然一笑,回身提上愣愣的九穆,直接上了马。
“站住!”禹知行见他们要走,不由大叫一声。他尚有一肚子疑问未解,怎能让他们就此离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行动超出了理智,只见凭空白光一闪,伏妖的术法已经破空而去。
夜魅面色一寒,却忽的腰间一紧。九穆左手一挥,一个木巨人已将两人一马框定,轻松避过那袭来的白光,攀援而去。
原地,除了被生长的青藤放到谷底的钟儒的爱马,便只剩下惊讶无措的三人,和术法震落的碎石和枝叶,那么落魄狼藉。
= = =
琴声玲玲,如拂晓清风;琴声悠悠,如暗夜幽月;琴声铮铮,如沙场拼杀。
他笑,如寒冬暖阳,唇角温度让人心欢,沉醉不知归处;他愁,则暗月无光,眉间寒峰纠结人心,寸寸沁染伤怀。
曲调一转,金戈铁马的杀伐一收,宛如骤变的战场,让人不禁屏息。
如墨的黑发高束,干净利落地用桃木簪着,偏生额角漏下一撮,为那张英挺俊秀的脸添上几分邪魅。抚琴的那人一如既往的黑衣,今日却难得地在外衫之下加了件绛紫中衫,更添一分魅惑。
拔高的金鸣瞬间响起,短促而繁复的众声同响,随着那挑高的手指一收,直到那琴声掩下,众人才胸中一舒,找回自己的呼吸。
琴台之上,黑衣的男子敛袖,闭着的眼缓缓睁开。
眼仁如墨,那黑色似是从浑身的黑色之中破开,如同最神秘莫测的无月之夜,只一眼,却足以噬魂吞心。
不小的抽气声此起彼伏,男人们皱眉朝着扫兴的女人们投去鄙夷的眼神,却被后者自然地无视了过去。
一曲终了,他理好纹袖正要起身。几声急促的轻呼响起,不禁让他顿步回头。
琴台之下,几个少女凑作一团,个个面色绯红。居前的一人碰巧和他对了一眼,神色一惊,手足无措地躲了开去。
长眉微抬,他了然一笑,朝着那迎上来的小厮低语几句,便转头走了。
“啊?!他要走了!”“瑞香,别磨蹭了。”“快啊,他要走了!”
纷乱的脚步声紧追而来,于拐角处却又骤然停歇。
安静的一隅,那人扶盏轻啄,和着和暖日光,彷如至美古卷。
夜魅黑眸一动,望着局促的三人,忽的笑了。“姑娘还请上座。”
那神情洒然磊落,让人顾虑尽除。三人互望一眼,兀自收拾了仪容,才终于鼓足勇气,相携入座。
黑眸流转,纷繁的画面划过眼帘。他一勾唇,打量了三人一眼,安静饮茶。
虽已坐下,三人却又对视许久,欲言又止。
“在下一日只卜一次,一人一事,还请三位想好才是。”
“瑞香,还是你问吧,你的最为重要,应该你优先。”纠结许久,其中一人终于心上一横,朝着身边人说道。
谁知那人却连连摇头,道。“不不不,郁香姐姐和汀香妹妹的事同样重要,怎可让我居了先。”
“那不如汀香妹妹先问吧,毕竟也是你先提的议。”说话人转头看向自家妹子,大度矜持地笑道。
“不用,两位姐姐在前,我的又是小事,哪能耽误了姐姐们。”最小的女孩眉眼弯弯,冲着两人也只是摇头。“况且,虽是我提的议,带着大家来找先生的却是姐姐,郁香姐姐你就不要推辞了。”
“就是,郁香姐,你就先问吧。我和汀香改日再来便是。”瑞香一听立马点头,轻轻地搡了搡自家姐姐。
“可是……”郁香露出一脸苦恼,踌躇片刻终于下定主意。“罢了,我且先卜,若看的准了你两人也能更放心。”
对面,夜魅悄然一笑,看着面前三人饶有兴味地一哂,一双眸子对上居中的少女,忽的开口。“姑娘欲问之事,是姻缘。”
三人均是一怔,还是大姐最先醒过神来。她面上一红,轻咳一声才低声细语。“敢问公子……”
“你的真命天子已经出现。”他看一眼面带红云的二姑娘和隐隐期待的三妹,朗声补上一句。“姑娘娟秀静美,棋艺精湛。”他看着她的眸,一字一顿。“好事将近。”
三姐妹瞪大眼睛兴奋起来,瑞香高兴地拉着妹妹起身就要走,郁香却是婷婷起身优雅一礼,略有深意地嫣然一笑,方才转身离去。
眼看她三人离开,夜魅才抬手饮尽最后一口茶。连眼都未抬地悠悠开口,“既然来了,还躲什么。”
“夜魅,你越来越败家了,居然跑这里来了。”九穆皱着眉瞅了瞅茶盏中残留的茶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怎么就成了我败家了?”夜魅长眉一挑,俊脸皱作一团,哪还有半点的风雅。“你整日料理些花花草草,大门不出,我却在外奏乐挣钱,还要替人占卜。”说是占卜,其实不过利用窥探的片段和他以往的经历,做出预测罢了。
九穆坐都未坐,一双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嘴不由撅起来。“你奏乐不过是兴致来了才偶有为之,赚的钱也抵不了你住宿的花费,占卜却又从来未见你收过银子。你不随我住在郊外就算了,还不务正业大手大脚,不是败家是什么。”再说了,她侍弄花草?那都是治病挣钱要用的草药!
对着九穆那一本正经的脸,夜魅嘴角抽了抽,没了话语。
“我去忙了,一会过来帮忙。”
话刚说完,人已经走得没了影,夜魅无奈地甩甩头,暗叹自己着实遇到了个克星。
那厢脚步声未远,一个温润低哑的声音已经响起。“没想到你便是公子落琴。”
夜魅抬头,凝视来人一会,才回道。“我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
禹知行沉默看他,见他举盏添茶丝毫没有要招呼他的意思,也不恼,黑眸环视一圈,径自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们独身在外不会如此大摇大摆地行于街市,但是出乎意料……”
“即便是你,也动不了我分毫。”夜魅悠然地饮着茶水,动作轻缓,神情未动分毫,连眼皮都不曾抬过。
“你?!”置于桌上的手猛然握紧,复又生生顿住,禹知行心中惊讶,在这人面前,他似乎一举一动一喜一怒都被轻易牵扯。
“若不是你豢养木灵,你连九穆的气息都感觉不到,而我你便更无办法。”
这话说的极其猖狂,偏生他一个字也反驳不了,因为禹知行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如今在法士中已不算弱,却感觉不到面前人丝毫的妖气!“她在哪?”即便羞愤难当,他亦不会忘记此行目的。
夜魅眉头一挑,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眼眸一转复又笑了,终是个孩子,没多少耐心也是正常。心念至此不禁一动,生出些捉弄之意。
“禺山形势可好?”
禹知行眉头一皱,不知对面人这突兀的疑问是为何,却又好脾气地答了。“西戎一行未果,父亲又心系极东,法会中地位虽未变,却也不如从前。”
“禹叔可还好?”
提到父亲禹知行眉头更紧,心尖不禁一颤。“父亲虽隐瞒却逃不过我的眼,他不好,很不好。”即便他不知道具体的病症,他也知道,父亲的身体已远不如从前。
“那如今,可是人妖和谐共享盛世了?”
面对再三发问,禹知行望着对面人含笑的眼,终于意识到他是故意岔开话题,没好气地瞪着他,但还是压下满心的怒气。“自然不是。”
黑袍一动,那满眼的戏谑捉弄瞬间湮没,夜魅陡然靠近,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气氛凝重。“内忧未平外患未清,她行为悖论,为你兄父不喜人族不受,你凭什么问起,又缘何认为我会告诉你。”
禹知行愣住,对方沉声叩问,字字敲在心头,让他哑口无言。眼看那缥缈的身影探身而起就要离去,闷在胸口的浊气终于炸裂,直冲头顶。
“我爱慕她,无关天,无关地,无关礼法,无关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