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世再起-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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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心想要解救的他,如今风采依旧地站在她面前,单膝跪着向那座上人呈上一盏鲜果,眉目温柔。
“茫雪……”
御座前的人动作一滞,却只瞬间,快得像是一个错觉。他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容,一双绛紫的眸子始终看着座中那女子,一瞬也没有移动过。
原来如此……
“小童为了你被无温之火生生焚化……”
“伏雪为了寻你自爆而亡……”
“红叶……”那恣意洒脱的火凤,还没能够完成她的使命。
“九穆……”那纯良勇敢的九木,还未能向族人证明自己。
“蓝雨……”那狡猾任性的灵蛇,还没有为宗族做些什么。
“风祁……”那谨慎脆弱的苍龙,到死依旧是没有归处的游魂。
“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看着那一瞬也不曾回头的身影,只觉得整个胸膛里都是空荡的凉风。“我居然会为了你,毁了他们。”
一切的一切,不过玄狐一族染指天下的计划吧,是她愚不可及被人利用,却为何……为何将他们迫害至此。
“你错了,秦紫玲。”座中的皇后忽然动了,施施然从御座上步下,朝着她渐渐走近。“七玄、江南,甚至整个天下人,他们的死,是因为你。”
红衣如火,刺痛她的眼睛。紫玲痛苦地闭眼,忽觉左肩一凉,身上的衣服竟是被她拽了下来。
“千年前,若不是你阻止我,这赤馥莲早已是我囊中之物。我既不会足足等了你千年,你也不会轮回五世,依旧悲惨收场。”
左肩的花印鲜红,却如同鲜活的花枝一般沿着肩膀攀长开来,由红转黑,妖娆诡异。
“这一世,倾尽七玄,祸乱天下,为的不过是让你七玄精血加身,怨恨堕魔。如今,你做到了,不负我所愿。”绝美的笑靥洋溢在她的脸上,她抚过紫玲光洁的额头,似是回味似是畅想,喃喃道。“祭品已成,天下的乱局,只差一个罪魁祸首了。”
墨鸢茫然地看着一反常态的皇后,只听到她说的一句罪魁,焦急起来。“殿下……”
呲……嚓!
墨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把森然的寒剑一点点自他的胸膛中穿出,伴着一束璀璨的华光,墨鸢只觉脊背处宛如钻入一条冰冷的蛇,一路倾袭到心口,甚至都不觉得疼。
“禀殿下,苍鹫少主外联魔族,挑起人妖两族战火,欲陷天下而夺帝位。属下大义灭亲,亲手将祸首斩杀,幸不辱命。”这时,季绚林低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沫七惊叫一声,一击分开季绚林和墨鸢,慌忙接住墨鸢下坠的身体。伸手去抓那没入身体的玲珑粹,却被那外溢的煞气灼伤双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伤口处。
“明日将他送往法场吧,曝尸还是凌迟,你自己选。”鲜红的身影走过瘫倒在地的墨鸢,迎上一直躬身等候的茫雪,魅然一笑。“处理得漂亮点。”
季绚林跪伏在地,颔首称是。
墨鸢茫然地睁着眼睛,他想起离开禺山时季绚林将递给自己的那封密信,那封信上写的正是那小狐狸的行踪;想起一年前他献给自己的可以惑乱妖物心神的魔音骨笛,而那只骨笛是自己搅乱夜啼一战的关键;想起四年前,若不是季绚林说要买马车,他不会走另一条更宽的街道,便不会碰到紫玲……
他忽的想起,十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季绚林时,季绚林看着他身边皇后的眼神,专注得容不下第二个人。
不需要再多的解释,墨鸢也知道了一切。他颤抖着转头看向呆坐在地的紫玲,忽然有些泫然欲泣。可笑他一生放肆孤傲,害惨了面前这个无辜的少女,祸乱了整个天下,到头来不过一个笑话。
一个该死又荒唐的笑话!
“抱……歉。”
只一句话,呆愣的紫玲已经回神,她恍惚地看向墨鸢,昔日那个孤傲冷漠的人却正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悲伤而带着哀求。
不过瞬间,她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苍白地苦笑一声。对方要拿她作祭,不是一日之功,要想镇定民心,就必须用另一个人的死给天下做一个交代。
那么,哪怕毁尸灭迹,也好过让他们得偿所愿。
没想到……她留下的绝杀竟会成全了他。
那一瞬,她爆发身上所有的法力,发动她那次伤他时留下的九木种子。
那一瞬,横躺的墨鸢猛然推开搀扶的沫七,任身体里的九木破体而出,无声地看向紫玲,道了句“多谢”,而后化作漫漫青灰,散落风间。
摔倒在地的沫七嘶叫起来。
而坐立的紫玲口喷鲜血,向后仰倒在冰冷的地上。
无尽的黑暗,只剩冰冷。
一百零三 宿命
啪!
一盆冷水猛地泼在身上,昏迷的人轻微地动了动,就听见一个尖酸的声音命令道。“醒醒!下贱的罪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让茫雪大人来地牢见你。”
模糊的身影嘟嘟囔囔地走了,视线所及之处,可以看出是昏暗冰冷的地牢,而对面,似乎还囚着一个人。
“你终于醒了。”
沫七吗?“你……为何会在此?”整个身体都是麻痹的状态,是疼的过头吗?方才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回荡,昨日的一切却如同尖利的刀,让紫玲在刺痛中清醒过来。
“我……”沫七似乎思索了一瞬,仿佛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去刺杀季绚林了,可惜,终究还是徒劳。”
没想到,她真的对墨鸢动了真情吗?紫玲看着对面这个衣衫褴褛、满身疮痍的女子,连最后一丝的怨恨也烟消云散了。
“你居然没有话想问吗?”关于茫雪、关于皇后、关于七玄,沫七以为秦紫玲会无比愤恨地逼问她寻找线索,却什么也没有,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那样镇静自若的样子,让人产生一种两人只是在寻常聊天的错觉。“我还是看轻你了,我以为,你好歹会以死相逼。”
紫玲缓缓地摇头,那双黑眸里虽然满是疲惫,却始终没有失去光彩。“还有人,在等着我。”即便那些东西是真的,她也绝不相信他们会那么轻易地死去,那么也就没必要去验证什么了。况且,即便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有一个人绝对会等她。
“你说夜魅吗?”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沫七红唇一动,轻声笑了起来。“你活着,他是不会死。但是正因为你活着,他便会来这里送死。”想起过往无数次的无果反抗,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肃穆起来。“你们斗不过她的,一个连半妖和活死人都能制作出来的千年妖狐,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半妖……说的必然是她自己,那么活死人……便是墨鸢了嘛?直到上次用玄术伤了墨鸢,紫玲也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厌恶从何而来。墨鸢的身体没有生机,而他本身带着恶灵的气息。虽然不知究竟如何融合,他却的的确确是个活着的死人。所以……当初她才会将九木放入他体内,因为本源为生命的九木正是他的克星。
“这么多世轮回,你不也尝试过了吗?玉姬不会罢休的,你斗不了也躲不了,不如放弃抵抗,好歹能够活着。”
玉姬……
紫玲想起方才那个冗长而清晰的“梦”,没有说什么。不管玉姬是如何让她记起的,千年前的那些因缘际会与她何干?她不想负担那沉重无比的过往,也不关心下一世会有怎样的命运纠葛。
“生死又何妨,我只为了自己的心。”父亲一世修仙,违心而活错过了母亲。她秦紫玲绝不要再做悔恨终生的事情。“玉姬拿这赤馥莲究竟要做什么?”
沫七眉头一紧,看着她,陷入长久的沉默。
脚步声响起,悉悉索索地朝着这边来了。
紫玲眼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疼痛,迅速地闭上了眼。
她不想看见他。
有一股清冷的气息逐渐走近,似乎停顿了一瞬,而后朝着她直直走来。他漂亮的狐狸眼该是自上而下地看着她,却再没了以往的温度。他似乎单膝跪了下来,那玉脂一般的手捏着一个物拾,停在了她的唇边。
“我知道你醒着,吃药。”
麻痹的痛感似乎又回来了,一点一点地侵蚀她。她自欺欺人地闭着眼,寒冷和疼痛在身上慢慢撕咬,而右手腕上骨折的伤又火辣辣地疼起来。
“滚!”
沫七玩味地看着咆哮出声的少女,这个男人对于秦紫玲并不是一般意义的同伴,那样的悔恨和愤怒之下她却没有伤他,是因为要活着吗?照她在大殿上的表现,应该拼着一死同归于尽更为正常。
下颚上一疼,紫玲不由得睁开眼来,瞪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的怨怼再压不下去。“放开我!”
茫雪拧着她的下颚,趁着她再次张口的瞬间,将拿药的手指塞了进去。谁想她竟是一口咬下,将他两根手指生生咬断,恶狠狠地吐了出来。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晚了。”茫雪忽的笑了,左手一动,那血液就凝结在她的唇边,循着血迹入侵,进而冻住她整个身体。“原本我还在烦恼,你体内抵抗一切法术玄术的玲珑粹,如今正好,省了不少事。”
逼她将药丸服下去,茫雪毫不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断指,留下一句。“明日就是祭典,要死的话,过了明日。”
紫玲僵坐着,看他回身吩咐一番,头也不回地离开。有侍女端着衣物和药物陆续进来,她静静地坐着,直到那脚步声走远,才看向沫七。
告诉我答案。
沫七一愣,没想到她竟是学会了夜魔的心音,眼看那些侍女就要收拾完,再没有犹豫的时间。
我听玉姬提起过,当年她是看守赤馥莲的御使,而玄狐一族看守的这宝物,是度过仙劫飞升的关键所在。她既千年来执意要通过你的身体唤醒赤馥莲,那么,定是你身上有什么特质与那赤馥莲香契合,才让她生生等待了千年。
飞升?仙劫?
“秦姑娘,得罪了。”
有侍从告罪一声,将她整个人抱起,放上软轿。其余人等一言不发地分侍两侧,跟着软轿朝着外间走去。
秦紫玲。
紫玲一怔,从纷繁的思绪中回神,看向沫七。
也许没什么意义,但还是告诉你吧。茫雪堕魔之后,还曾为你警告过我们,而玄狐四长老是他亲手所杀。
沫七最后深深看紫玲一眼,那僵坐着的少女便被人抬着,朝外走去。
空荡荡的牢狱之中,她沉默地看着自天窗外投入的微光,静静地微笑起来。
墨鸢,想必你是不会怪我的。
你我的一生,为了一个秦紫玲,被玉姬肆意揉捏,如此卑微可笑。
她们两个,谁死谁生,或者同归于尽,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我没想到……
你不在了,这个世界于我,会变得这么多余。
= = =
金色的大殿正中,玉姬托腮横卧在软榻之上,那双斜飞的狐眼微张,嘴角微弯,一副微醺的模样,让整个大殿都染上一丝醉意。
侍奉的女官安静地来到门外,她略一抬眸,那人已经明白了意思,径直退了下去。不一会,紫玲已经被抬进殿中,放置在她五丈开外。
“如何?可想起过往了?”这孩子和前几世略有不同,沉稳安静了许多。玉姬侧卧在松软的靠垫上,盈盈一笑问道。
紫玲着一身点翠玉白衫,湖蓝的里衫是贴身小袄,内衬雪白的狼裘。长发被梳洗得熨帖,简简单单地垂在身后,只在肩膀处用银环束住。僵直的身子被摆弄成规矩的正坐,仿佛一个精致的木偶,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软榻上的人笑意不减,扬手自矮几上捻起一个酒盏,芳香四溢的葡萄美酒轻轻落入那柔紫的冰盏,刺痛殿下人的眼。“夜雪,五世轮回,你还是输给我了。可惜了那些平白为你而死的人。”
“呵。”
“你笑什么?”随手将冰盏放回,玉姬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前世如何,于我何干?不过是别人的故事罢了。”紫玲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看着一个荒唐可笑的疯子,那么的蔑视不屑。“你执着千年,祸害三界,夺命千万,为的就是成仙?”
玉姬柳眉微扬,笑意淡了一瞬,却转而变得邪魅起来。她提裙站起,缓缓拾级而下,朝着她走了过去。“是啊,成仙。”
“就是简单的这么一个仙字,不也让秦易斌含恨而死,让玉珏爱而不得吗?”
“赤馥莲乃是当年七位神兽精血所化,你肩上的印记玉珏不会不懂,她却没有告诉秦易斌,因为赤馥莲成型需要祭品,如果他要成仙,你就必须死。而玉珏为了生下你,已耗尽神元,她只好隐瞒一切,将你送到秦易斌身边。”
“她多残忍,将成仙最后的关键藏在秦易斌的身边而不言,多巧妙的报复。爱而不得的恨,真是可怕。”
玉姬俏生生地立在紫玲面前,自上而下温柔地看着她,口中的话语却有如一根根利箭,刺穿她的心。“秦紫玲,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这可和我没有关系。”
“让你来只是想警告你,我不在乎再等一世,但是你要敢妄为,我便让全天下的人陪葬。”
天下人……当惯了人上人的你怎么可能……
“这一次,我也该任性一回了。”
紫玲轻笑,夜魅的元神早已被她还回,现在的他早已不是需要依靠自己的游魂,她死起码还能够保全一个他。
那一世,帮着玉姬的玄狐似乎是叫莫离?
多有意思,即便千年过去,他和她之间依旧是一样的结局。
他为玉姬伤她彻底,她为阻止一切毁了赤馥莲。
七彩的华光乍现,却是自紫玲四肢汇向被玲珑粹锁住的心脉,燃烧本元形成的巨大能量冲击让少女的手脚全部扭曲,眼看那华光就要在心脉处汇聚。
一个白影骤然出现,扬起的右手直插入少女的后背。
彻骨的冰冻一瞬席卷紫玲的全身,她只觉那只冰冷的手快要将她的心口冻住,撕裂的疼痛又再一次地自背心传来。
眼看着背心处那泛着红光的妖元骤然失色,茫雪一个巴掌摔在紫玲的脸上,冰冷地怒道,“也许早该废了你。”
冰冻的身体在下一刻失去禁锢,没有了妖元的支撑,所有的能量在身体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