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遥远的往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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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了,当然地面也就冻结实了,那芦苇甸子才进得去人,才能收割芦苇。
那芦苇的用处可大了,根茎叶皆宝,啥苫房造纸编席入药,其叶是人们常吃的米粽的包裹之物,其嫩芽也可食用。
镇的东面地势稍高一些,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偶见农田,一疙瘩一块儿,适合栽种水稻,也只能栽种水稻。
因为是盐碱地,长出来的稻米,特别好吃。这儿产的大米,在南方人眼里那好的简直不得了,称之为好大米,有了好大米,相比之下,就有不好的或不太好的大米。
东北这旮哒人把南方产的大米称为线米,有点蔑视的意思。实际上,想来,也可能是南方产的大米口感确实不如东北这旮哒产的大米,尤其是这河山县产的大米。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南方产的大米除蒸煮食用外,还用来做一种类似于面条的小吃的原材料,那种小吃叫做米线,线米的称呼是不是由此而来,也未可知,线米就是做米线的米嘛!
芦苇和稻米是河山县的主要物产,也是河山县人存活的经济来源,王原的货栈也主要打理大米和芦苇生意,与此同时,还开了一处客栈,货栈和客栈混在一处,就在河山县城东面接近城郊的东街上。
他这客栈其实就是大车店,主要顾客都是那些个南来北往的车把式和小商小贩,也就是江湖上所说的贩夫走卒。
这河山县虽然地处北夷之地,繁华说不上,倒也是个挺大的地儿,当然跟山海关那是不能比了,跟北京差得就更没法说了,但人能活着,有口饭吃,足矣,还啥山海关!
还啥北平!到得王原的客货栈,已是掌灯时分。客货栈是个挺大的院子,面南,红砖垒墙,院门框是木头柱子,院门是木头板子,门框右侧还挂了个木头牌子,河山东街客货栈。
小大夫在少林寺时跟他那些个师兄中识字的是学过认字的,简单的眼前的还是认得几个的,但那牌子上面的字认不全,只是认得河山东……客货……几个字,他也不好问。
进了院门,迎面是一排土坯平房,也能有十好几间,房子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纸闪烁着,黄黄的。
河山县这地儿的盐碱土有个好处,特别适合垒墙,用这盐碱土垒墙盖房子结实,不怕水,用这盐碱土抹房顶,不漏雨,这河山县老百姓住着的不说一抹儿都是这盐碱土平房也差不多。
这盐碱土平房还有个好处,就是冬暖夏凉,当然这也是相对来说,就东北这地儿,夏凉肯定是夏凉了,可冬天一到,就这冰冻三尺的劲儿,再冬暖的房子也是白扯。
一进院子,小大夫就见一个黑乎乎的汉子在院子里蹓跶。那汉子听见有人来了,抬头一看就乐了,跑着迎上前来,大哥,回来啦!
又瞅了瞅小大夫,朝他点了点头。王原答应了一声,就问,没啥事儿吧?
没事儿!那黑汉子答应着,就接过王原肩上挎着的包袱。小大夫这时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左侧是一溜儿马棚,有两挂大车卸了牲口停在了那马棚旁边,右侧是三四间平房,正中的一间,门敞着,一股一股的烟气涌出来,昏暗的灯光下,有两个人正忙活着,看样子是厨房。
平房南端有一口辘轳井,再无其他。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就是在傍晚的昏暗中也看得出。
王原朝那冒着烟气的门口瞅了瞅,做饭哪?说着就朝那门口走过去。嗯哪!
仨人一前一后进了那当中一间房子的门。两个汉子正在烧火做饭,满屋子的烟气。
那烧火的汉子听见进来了人,抬头看是王原,立马就站了起来,呀!大哥回来了!
那做饭的汉子也回过身来跟王原打了招呼,看了看小大夫,也只是点了点头。
做啥好吃的哪?啊!大米饭,二柱子在沟里摸了几条鱼,炖鱼!嚯!好吃货儿!
你们忙吧!出了那灶间,仨人来到了院子正面的那一溜儿平房,从正当中那间房的门走进去,这也是个灶间,一左一右盘了两个锅台,两口大锅,木头锅盖,非常干静,北面山墙还开了一道门儿。
从这灶间往左往右都是客房。那客房是有讲究的,因为这平房是坐北朝南,这样,按照男左女右的说法,男客住东边,女客住西边。
其实,这大车店平时女客很少,只是偶尔有走亲戚的,新出门的女子回门的,也就是按老规矩,女子出嫁后第三天需要回娘家看望父母的。
左右的房间都是筒子房,各有五间,每一间并没有间隔,只有看那顶住房梁的木头柱子才分得出来。
房间的柱子上钉了个灯架儿,上面放着煤油灯。三个人进了东间,一铺大炕从进门处一直惯通到东山墙,炕上有几个汉子,有的在整理自个儿的行李,有的倚在被褥上眯着眼,这时听见有人进了门,整理行李的就住了手,眯着的就睁开了眼,一看是王原进来了,都直身来,打了招呼,看样子挺熟。
王原同屋子里的人打了招呼,就又带着小大夫和那黑汉子从那灶间的北门出来,到了后院儿。
这后院儿也是一溜儿平房。小大夫想,如果前面的房子是客房,这后面的房子就应该是货栈了。
他想对了。这河山东街客货栈,前边的房间是客栈,后边的房间是货栈。
进了货栈正中的房间,还是一个灶间,也是没人在那儿做饭,非常干净,好象好久没有用过了。
小大夫没明白,那院子里已经有了做饭的地儿,干嘛还得每个房子都得有个做饭的地儿呢?
进了右侧的房间,看样子是个会客人的地儿,屋子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围着桌子摆了四把椅子,屋里没有炕,挨着南面窗户和北面墙又放了几把椅子。
屋子里没人。那黑汉子把王原的包袱放在了靠北墙的椅子上,摸了摸桌上的不大的黄铜茶壶,说,大哥,你和这位小老弟先坐着,咱去做点水来,饭还得一会儿。
做水就是烧水,也是东北这地儿的土话。大哥回来了,这小老弟还新来,咱让二柱子多弄俩菜,咱哥儿几个喝点!
王原说,啊,你去吧,不着急。一会儿功夫,就听得那外间扑嗵扑嗵地走进几个人来,紧跟着,就有人一推门进了屋。
打头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紧跟着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刚才出去的那黑汉子跟在后面。
大哥!回来啦?估摸着该回来了么!进来的那年轻人说。王原站起身,和那两人相见后,就说,咱来给你们介绍介绍!
这位是咱的小老弟白果。啊!大哥的小老弟就是咱的小老弟,快坐!接着,王原遂把那三条汉子尽数介绍给了小大夫。
原本围着那八仙桌的四把椅子四人坐着正好,小大夫一来,不够坐了,王原让那黑汉子从北墙再搬过一把,小大夫就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当时,小大夫并不知道,这把椅子一坐,他可就是落了草了。
第五十三章 出手
小大夫哪里知道,王原所开的这客货栈就是一个胡子窝,王原就是这帮子胡子的头儿。全本小说网https://。
这帮子胡子到底有多少人,小大夫就是到了也没弄清楚。平时,这帮子胡子只有少数人在这客货栈,也就是这客货栈的掌柜和伙计了,其他人都是散隐在社会各个行业之中,一旦有活儿,招之即来,活儿完即散。
胡子头儿有四个人,王原老大,老二董刚,就是那个年轻人,老三叫申为义,大约有五十多岁,老四,就是那个黑汉子,姓张,名字叫做大胜。
这客货栈平时也是这帮子胡子的营生,挣点儿钱,维持伙里的弟兄生计,一应消息都到这里汇集,一应指令都从这里发出。
那天小大夫同王原等四人坐着的那屋子就是这帮子胡子的议事厅了。这客货栈是个正经生意,王原一帮子胡子从未在客货栈上干那些个胡子才能干的勾当。
实际上,这客货栈也就成了为黑道洗钱的地儿,所有不是好来的钱财都在这里消化,那时还没听说有洗钱的说法,但意思是一样的。
那帮子胡子那也是有档次的,他们并没有马上就让小大夫参与他们那些勾当,而是采取了慢慢渗透的方略,害怕他一下子知道了实情,接受不了。
还有一层,毕竟小大夫初来乍到,还不托底,尽管和王原一起干过抬杠的活儿。
初来乍到嘛!你就先呆着,熟悉熟悉咱这客货栈的活儿,认认人儿。王原在抬杠这个事儿上见识过小大夫的能耐,想让小大夫做客货栈的五掌柜,小大夫初来咋到,身份还是个伙计,但客货栈伙计干的活儿,能让他干嘛!
慢慢地,小大夫就觉得有啥地儿不太对劲儿,这客货栈里的人行走坐卧有些诡密。
小大夫想,也可能是生意上的事儿历来如此,做生意不比寻常营生,有时是需要做点鬼事儿的。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对啥事儿也就都是见怪不怪了。一天,正晌午头儿上,小大夫正跟那王原,申为义,张大胜在吃晌午饭,就听得院子里闹哄哄的一片,就听有人在院子里大声问,大掌柜在家没?
紧跟着就有人哐当一声拉开了门闯了进来,大声小气地说,大掌柜!二掌柜被人打伤了!
进来的是个栈里的伙计,脸上颧骨处明显地鼓着个包。屋子里正在吃饭的几个人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哪?中街!咋回事儿?二掌柜领着俺们几个从覃庄刚买了车酒回来,走到仙客来旅店门前,赶巧,车轱辘坏了,走不了了,俺们正在修车,仙客来旅店的大掌柜二掌柜就带着几个人从他们店里冲了出来,说俺们占了他们的道,上来就砸,把俺们好不容易运回来的酒砸了有好几坛子,俺们就和他们干上了,他们打伤了二掌柜,还伤了咱们两个弟兄!
那个伙计口齿还算伶俐,一口气把事儿说得是清楚楚儿的。王原一听,怒目圆睁,就仙客来那俩鳖犊子?
是!他家老大老二领头砸的俺的车!王原说了一声,走!抬腿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王原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俺哥儿几个要是都去,这也太抬举那俩犊子了,老三老四,你俩就别去了,俺和白老弟去收拾收拾那俩犊子!
申为义和张大胜一听,说,大哥,那你和白老弟可小心着点儿!没事儿!
王原答应了一声,一步就抢出门去。王原的客货栈是在河山城的东街,仙客来旅店是在河山城的中街,那要是用腿量过去那可得功夫了。
王原出得屋来,就直奔院子东厢马棚,和小大夫从中拽出两匹马来,翻身上马,直奔中街而去。
仙客来旅店在河山城开了也有些个年头儿了,但仙客来旅店的名字却是一个新鲜玩艺儿,新鲜就新鲜在旅店这俩字儿上。
咱们这个国家,一直把为旅行的人提供饮食住宿的地儿叫做客栈,后来升级了,也是受了西方经营理念的影响,啥旅店,酒店,饭店,大厦,等等名称才一点儿一点儿地陆续出现。
在河山县这天高皇帝远的地儿,仙客来旅店这名字确实比较新颖。仙客来旅店仗着地利,在河山城的繁华地段儿,顾客也是有一些个的,生意还算不错,住得起仙客来旅店的当然不会去住王原他们那客货栈,大车店的档次委实低了点儿。
按说,仙客来旅店同王原开的客货栈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可也不知为啥,那旅店的收入就是不如王原他们这客货栈。
所谓同行是冤家,仙客来旅店的两个掌柜那也是跑江湖多年,对王原他们客货栈时不时地进行分析,咋琢磨也觉得不对劲儿,这差在哪儿呢?
认定他们是做了手脚,只是做的啥手脚,咋做的手脚一时还琢磨不明白。
不明白就要想办法弄明白,这仙客来旅店的两个掌柜在这上面真是没少下功夫,一时也找不出啥异样来。
找不出异样的地儿,又不服输,就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时不时地挑衅。
有一回竟然派了两个伙计站在王原他们的客货栈门口不远的地儿,看到来这大车店住宿的人中穿戴打扮有点儿样儿的,就往他们旅店拉。
那穿戴有点儿样儿的顾客并不就是啥有钱的主儿,不去住那旅店不说,还把仙客来旅店的不端行为在王原他们客货栈广为传播,这可把王原气坏了,派了两个能打的,把仙客来旅店那两个拉客的伙计打得是抱头鼠窜。
从那以后,两下就中了仇了。王原明白,仙客来旅店窝在心里的气一直没有撒出来,这回这是公开叫板!
那仙客来旅店的掌柜是亲哥俩,姓郑,人称大虎二虎。这大虎二虎其实就是俩地痞,寻常人那是惹不起的。
要说世间的事儿有些个确实很奇怪,从这上面也能看得出来。那住店的人看住在郑大虎郑二虎的店里不受人欺负,反倒有了安全感,是凡有点儿家资的,有俩钱儿的,来这河山城,都住进这仙客来旅店。
王原小大夫俩人骑着快马,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中街那仙客来旅店。
这时旅店门前已经聚了不少人,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住店的人也出来看热闹。
远远地就看见二掌柜董刚靠着那大车轱辘坐在地上,大虎二虎一帮子人就站在旅店门前,也不说话,好象是有意在等着东街客货栈来人。
围观的众人一看有快马来到,赶紧避让,知道有好戏看了。郑大虎郑二虎看到王原小大夫来到,并没有动窝儿,想看看王原能咋的。
王原策马来到董刚跟前,飞身下马,把马的缰绳扔给了站在一边的伙计,伏下身来看了看董刚。
董刚伤得不轻,脸色苍白,闭着双眼,已经有些个晕晕乎乎的了。王原扭过身来看看董刚身边站着的两个伙计,有一个脸上全是血,另一个还算行,没受啥外伤,只是脸色青灰,他又看了看那些个围观的人,然后站起身,朝郑大虎郑二虎走过去。
郑大虎郑二虎并不惧怕,也向前走了几步。郑大虎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个壮